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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悲喜剧幕

  在获释后的几年里,纳尔逊·曼德拉的生活极其忙乱。他忙着组织非洲人国民大会、忙着谈判、忙着准备竞选,竞选上总统之后又忙着处理公务,同时还得忍受和温妮离婚后的痛楚。作为在他这个年龄段内知名度最高的国家领导人,他也会出去旅行。虽然他很希望拥有私人空间,但是就算在私人生活中,他也感觉到很难谈起私人关系。他的时间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他保存的这个时期的笔记本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除了在开会期间能够记上“几分钟”长的东西之外,他的笔记本里记述的日常事件都是断断续续的。

1990年到1994年,南非一直处于血雨腥风中。成千上万人因政治暴力死亡。塞博肯(Sebokeng)、博伊帕通(Boipatong)和比绍(Bisho)这样的大屠杀已经司空见惯。整整四年,国家笼罩在右翼武装政变的恐怖氛围中。实用主义者们则在努力促成谈判,制定妥协政策。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为出版这本经已获授权的书,曼德拉与理查德·施腾格尔和艾哈迈德·卡特拉达进行了谈话,在谈话中,他或在努力维持这个国家的团结(1994年4月之前),或事实上开始管理这个国家(1994年5月以后)。昨天,他还亲眼目睹着暴力所带来的残酷的影响;今天,他平静下来,学习反思过去。在谈话过程中,他常常轻声笑着或是哈哈大笑,享受着整个过程(有一次,他低下头说:“[我的]袜子穿反了。”),他常常也会打着哈欠,有次甚至抱怨说眼睛都睁不开了。

纳尔逊·曼德拉在追忆监狱中的岁月时,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怀念那段时光。那种有规律的生活、生活在一起的同志们、在监狱中学到的知识、阅读、学习和写信的日子,还有那段能够沉思的时光,他都很怀念。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在他获释后,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依然是一个囚犯。在这些年里,他常常跟来访的客人开玩笑说,他仍然没有自由,然后指着他的私人助手们说:“他们,就是我的看守。”

 

第十二章

昨日之臭鼬,今日之奇人

“我们从来不会轻视敌人,在过去和那些极其难对付的人作斗争的过程中,我们一直都很勇敢,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但是,他们也有自己要捍卫的东西——他们的独立。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他们只是小部分压迫者,在自己的国家里,数量上远远少于其他力量,而在国际上又已经被孤立。斗争的结果注定会不同。”

选自曼德拉在狱中撰写的未出版的自传手稿,见第287页。

* * *

1.选自曼德拉在狱中撰写的未出版的自传手稿

我们从来不会轻视敌人,在过去和那些极其难对付的人作斗争的过程中,我们一直都很勇敢,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但是,他们也有自己要捍卫的东西——他们的独立。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他们只是小部分压迫者,在自己的国家里,数量上远远少于其他力量,而在国际上又已经被孤立。斗争的结果注定会不同。生命的转轮就停在那儿,而我们国家历史上的英雄们,从奥特舒梅奥[原文]到[酋长阿尔伯特·]卢图利,事实上,整个国家的人民已经为之奋斗了三个多世纪。虽然轮子已经生锈,而且布满了干涩的蜡,无法再转动下去,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试图让它运转起来,我们来回地推着它,希望有一天,也坚信会有那么一天,这个轮子能够转起来。那些尊贵的人会垮掉,而那些被人看不起的人则反过来会变成尊贵的人,不对——是所有人类——包括这个星球上所有尊贵的和被人看不起的人都能够平等地生活在一起。

2.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自己的演讲风格

施腾格尔:有时候,人们会批评你的演讲不太煽情。

曼德拉:在目前的氛围中,在希望通过谈判解决某个问题的时候,大家都不太愿意听到煽情的演讲,而是希望和比较严肃的人讨论问题,人们希望了解你是如何行动或是如何表达自己的,这样他们才能清楚在谈判过程中你处理重大问题的方式。人们喜欢负责任的人,也喜欢以一种负责任的态度进行演讲的人。他们确实喜欢这样的人,所以我总是避免煽情的演讲,也不想煽动民众,而是想让他们了解我们现在具体在做什么,也希望能够向他们灌输和解精神。

施腾格尔: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你现在的演讲风格与入狱之前的风格已经迥然不同了?

曼德拉:呃,现在肯定已经成熟多了。年轻的时候,我是很激进的,这你也清楚,总喜欢使用很夸张的语言,和每个人作斗争。但是现在,我得去领导人民……煽动性质的演讲就不太合适了……

3.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对于在组织内部提出来的具有建设性的批评意见,不管它们有多尖锐,领导者们都要完全接受。这是解决内部问题的有效方法,可以保证每位同志的见解和意见充分得到尊重。任何同志都可以自由地发表意见,不用害怕自己被边缘化甚至牺牲。

任何一位领导者,如果对别人的批评过于敏感,或者以一种教师教导没有经验的懵懂学生的态度主持讨论,那就是犯了严重的错误。领导者应该鼓励和欢迎同志们自由地、无拘无束地交换意见,但是不管是领导者还是普通同志,都不能质疑其他同志提出问题时的忠诚度。

4.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在组织内外、政治集会、议会和其他政府组织中和对方辩论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不管辩论双方有多大的差异,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要跳出辩论,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更加紧密团结也更加自信。我们一直坚守的指导原则是,消除组织内部、组织成员和对手之间的差异和猜忌,致力于组织基本方针的实施。

5.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与温妮·曼德拉的分居

我完全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才和她分居的,除了这个我不想再谈其他细节。

6.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在克鲁格斯多普的桑尼维尔的死亡人数

光天化日之下,18人在[山姆·] 恩图利的葬礼上被杀[240]。

在过去两年内收集到的证据证明,NP [国民党]和政府很清楚谁是凶手,也明白凶手要杀害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男人、妇女和儿童的原因以及其幕后的指使者。但是,当时政府为什么没有派出第32营(Battalion 32)?

7.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关于谈判的一些想法

1)开始谈判

2)必须在圣诞节前释放所有政治犯

使用具有说服力的艺术性语言抓住听众的思想和感情——尤其是在震撼的音乐和生动的舞蹈中,这些语言就像从蔚蓝天空坠落的雨滴。

8.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思考的时候要靠大脑,而不能凭一腔热血。

9.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艾滋病是全世界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单靠一个国家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因此需要集合全球各大洲的资源。

艾滋病的蔓延将会破坏或阻碍全球的经济发展。因此,解决这个问题要经过全球范围内的努力,制定多方面的策略。

10.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非洲大陆已经充分意识到了环境的重要性。但是在这里,大多数环境问题产生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物资匮乏和教育水平低下。在解决荒漠化 [原文]、滥伐森林、水土流失和环境污染方面,非洲没有资源也没有技术。

正如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整体一样,这些问题中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不能单独解决。发达国家在剥削非洲的穷苦人民的同时,也在向这个大陆不断倾倒有毒废弃物,这就加重了这里的环境恶化程度。他们表面上是为非洲人创造财富;但实质上却是在贿赂他们,让这里的人民暴露在被污染的危险环境中。

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见第289页。

11.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在经历百般曲折为争取自由而进行的谈判过程中,我们必须时刻牢记要遵循的指导原则:谈判所取得的任何进展都是集体努力的结果,是集体的胜利,而不是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12.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后续部分

在整个政治生涯中,我发现,在非洲人、有色人种、印度人、白人的团体中,在所有的政治团体和其他团体中,都有渴望正常生活的善良的男士和女士们,他们渴望着和平与安定,希望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和一栋不错的房子,能够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最好的学校读书,而且也尊重并希望维持当前的社会结构。

13.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1992年9月21日

三方执政、调查研究、大规模行动——感觉

控告、关注经济状况、黑人社会结构

下午1点我们要见面,见面之前应该打扫一下会议室

14.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以后,你一定要早来

应加强团结运动

让某些组织蒙羞的案件

攻击一个不能为自己辩护的年轻男子

回顾

承认

上千上万中的100个

汉弗莱(Humphrey) - 视频

将要咨询酋长

酋长绝不能加入政治组织

[1991年12月]

15.选自曼德拉大约在1992年写给格拉萨·马谢尔的书信草稿[241]

丢失行李肯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你现在还在国外。我都不愿意想起你在异国他乡的陌生人中,丢失行李后会遭遇怎样的尴尬,生活上会有什么样的不便。不过,还好你告诉我你马上就要回国了。一想到你马上就能回来,和孩子们见面,我的痛苦就减轻了不少。

他们肯定会非常想念你,虽然你和吉娜向我保证过,但是我始终还是不安心……对于你的同志们来说,你现在是很特殊的人了,人们的很多想法和感受都会聚集在你的身上。参观两个国家的首都肯定会有点儿疲惫,但是你那么优秀,能力这么强,肯定会很轻松地完成这样的工作的。

16.选自曼德拉在CODESA(民主南非大会)[242]

1)建议停止暴力活动

2)我们能够对发生过的大屠杀淡漠处之并继续和政府对话吗?

3)难道退出民主南非大会不是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最佳捷径吗?

4)将退出

17.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1992年8月20日

会见纳塔尔的三个区代表[243]

暴力:没有人死亡

3月:140人死去

4月:91人

5月:79人

6月:82人

7月:133人

8月:52人

超过700人死亡

中部地区有7 000多名难民

恩圭莱萨纳(Ngwelezana)和斯坦格(Stanger)

小伙武装分子袭击非洲人国民大会要塞所在地的房屋

主要目标是非洲人国民大会和联盟。

安全部队的密切([原文] Intimate)关系。

压动式枪械——使用小弹丸。

只袭击参加非洲人国民大会活动的人。

恐怖主义团伙的存在——

6月——119人死于恐怖主义团伙之手

其中45起发生在纳塔尔

18.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1992年8月26日

不管谁管理这个国家,都会希望有一个良好的经济形势。

两个月来,经济一直在下滑

恢复经济很困难

19.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她[鲁思·弗斯特]被暗杀的时候,我在监狱里感到很孤独。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好姐妹。尽管我们已经知道,她现在已经安葬,但是心里还是一丝安慰都没有。纪念。

一名出生在富裕家庭的犹太女子与特权阶层划清了界限。

20.选自曼德拉在1992年左右写给总统F ·W ·德克勒克的信件草稿

比绍大屠杀前夕[244]

早上7∶30,准备去见F ·W ·德克勒克先生

我所说的是今晚稍早的时候我们的谈话,我确信您今晚跟我说的和您在1992年9月4日写给我的信里的内容是不一致的。

在那封信里,您很明显指的是计划9月7日在西斯凯实施的行动。您还说政府完全不反对和平游行示威,只要示威游行能够在南非的和平协议范围内,并遵守戈德斯通委员会制定的指导方针[245]。

为此,您跟我强调,您不会询问我们已经决定好的游行示威的主要目标。

您还说,您会尽一切努力去安排,使得游行涉及的所有组织或个人之间达成协议,以确保此次计划好的行动能够和平开展。然后您要求我要确保ANC [非洲人国民大会]在这一点上能够配合,我同意了您这方面的要求。

所有的这些声明和保证所涉及的内容都是在西斯凯内部实施的计划,而不是在西斯凯以外实施的。

我们今天各自所处的立场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您在请求与我们合作的同时,却在西斯凯边境部署军队,架设路障,还宣布了动乱地区的名单,关于以上这些您在信中都没有提到,所有这些……你们所做的这些都是在制造紧张气氛。

同样令人不安的是,今天晚上您说将来不会插手西斯凯的内政,这跟您在9月4日给我的信里的内容可是不符合的。这种前后矛盾让人感觉很遗憾,也让我觉得您和我之间的谈判不真诚。我建议您还是遵守9月4日的协议,不要做出任何损害我们之间和平谈判的行为,要知道为了这次谈判,我们双方都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我再次重申,我们不承认班图斯坦这个国家,因此也不会去遵守班图斯坦法院所作出的任何判决。我们希望,所有相关党派应该多多宣传如今的多变局势,能够允许游行按照计划进行。

这次游行将由我们的秘书长西里尔·拉马弗萨、克里斯·哈尼,格特鲁德·肖普、龙尼·卡斯里尔斯、雷蒙德·苏特纳、托尼·延格尼等领导[246]。

您真诚的

纳尔逊·曼德拉

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席

21.选自曼德拉的一本笔记

我们的力量源自纪律。

和平游行的权利。

那是在犯罪。

为实现民主组建军队。

不报复;时刻准备着。

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在和平条件下进行。我们不能给别人落下违反和平进程的口实。

22.选自曼德拉的笔记

在这一方面,目前我国的形势和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有点相似,按照他们的宪法,在必要时政府可以实施国有化措施。但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德国都还未实施过这项措施。

目前,南非的经济形势很危险。

23.选自曼德拉大约在1993年所记的笔记

在这个时期,我们必须从过去走出来——必须改变我们的方法。

在这样的形势下,所有人都开始关注未来,关注自己和妻子及孩子们的未来会是怎样的。每个国家都需要建立警察队伍来保护国家的价值观。

我们……参与过以前斗争的人们,都必须学会改变。

在我们的生活中,人们对警察是很敌视的。政府利用警察来维护执政党的利益,当然了,所有人加入警察队伍的目的都是为了服务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人民。但是执政党把他们自己跟国家这个概念等同起来了。

现在,在南非,每个人都在努力成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警察也可以真正地保护民众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曾经的警方力量和非警方力量团结起来了。

毋庸置疑,ANC[非洲人国民大会]将会成为政府中的主要党派。我们希望能够避免重犯过去的政府所犯下的错误,警察也不会成为ANC利益的维护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警察对个人要保持中立态度。

而是要对政党的政策保持中立,要维护民主。

要解决他们具体关心的问题。

很明显,必须要进行改革。在当今的发展阶段,要抛弃管理警察队伍的陈旧经验。

在理想的情况下,警察和群众都要参加所有的改革。要进行改革,就必须有他们的参与。

我们将建立全国性的过渡政府——团结一致——取得胜利。

呼吁他们参加变革——尤其是警察队伍的变革。这样,他们就能确定ANC会帮他们解决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24.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1959年,[克里斯·] 哈尼进入福特哈尔大学,他很快就引起了戈万·姆贝基的注意。在哈尼的成长过程中,戈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福特哈尔大学,哈尼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思想,之后他加入了地下组织南非共产党,那时候南非共产党还不是合法的组织。他总是强调,在转向马克思主义后,他对非种族歧视的认识也深刻了不少。他勇敢直率,如果他感觉到组织内部的领导不力时,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予批评,对自己的组织也是如此。他曾经回忆说:“我们这些60年代住在营地里的年轻人对问题的认识并不深刻,那时大家都还很年轻,才20多岁,对采取行动没有耐性。我们总是说:‘不要告诉我们没有路,我们必须展开部署去寻找道路。那才是我们接受训练的目的。’”

25 .选自1993年4月10日克里斯·哈尼被贾纳兹·瓦卢斯(Janusz Walus')暗杀后曼德拉面向全国民众的电视讲话克[247]

今天晚上,我要发自内心地跟每一位南非人民、每一位黑人和白人说:

一名充满偏见和仇恨的白人男子来到了我们国家,他所做的事情是如此邪恶,甚至将我们整个国家都推到了灾难的边缘。

一名南非白人女子,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让暗杀者曝光,让民众把他绳之以法[248]。

杀害克里斯·哈尼的这名冷血凶手震惊了南非和全世界。悲痛和愤怒都把我们撕裂了。

这桩凶杀案是全民族的悲剧,它触动了成千上万人民的心,触动了所有党派人士和不同肤色的人的心。我们将举行全国性的纪念聚会和丧礼仪式,表达人们共同的悲痛和合理的愤怒……

全体南非同胞们,现在是时候站起来反抗那些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企图破坏克里斯·哈尼用生命换取的……我们全体民众的自由的那些破坏分子们了!

那些发过来成千上万封唁电的白人同胞们,现在你们伸出援手的时候到了!你们应该理解,克里斯·哈尼的死是整个国家的沉痛损失,也应该参加克里斯·哈尼的追悼会和丧礼。

全体警察同志们,你们克制自己、小心行事的时候到了!你们要成为真正的社区男警员或女警员,为整个人类谋福利。在如今这个不幸的时刻,不能再有流血事件发生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次事件将是一个转折点。

我们将用决心和行动证明是否要化我们的疼痛、悲愤和勇气为动力,向前迈进,建立一个经过选举的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这样的政府才是拯救我们国家的唯一长久之计。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崇拜战争、嗜血如命且常常草率行事的政府把我们的国家变成又一个安哥拉。

克里斯·哈尼是一位战士,他信仰的是铁的纪律。他不折不扣地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事,而且总是能够说到做到。

任何丧失原则的行为对他来说,都是对他的价值观的践踏。而那些丧失原则的人考虑的只是凶手的利益,也亵渎了我们对哈尼的追悼。

如果我们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遵守原则,果断地行动起来,谁都阻挡不了我们。

让我们以合适的方式对这位追求和平的战士表达我们的敬意;让我们为他一生追求的民主事业奉献我们的一切:只有实现了民主,工人、穷人、失业的人民、没有土地的人民的生活才能得到实质上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又是真真切切、触手可及的。

26.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在哈尼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不知疲倦地参加全国各地的聚会:村民聚会、工人代表会议和街道委员会。

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和在军队中的声望保护着谈判,常常很耐心地跟那些疑心重重的青年们解释,跟那些遭受第三方势力暴力蹂躏的委员会解释……克莱夫·德比-刘易斯(Clive DerbyLewis)后来承认,他们本来是打算要发动一场种族仇恨的内战来破坏谈判的。在这里,我向所有政治上已经成熟的党派致敬,向哈尼致敬,他的离去虽然是一个悲剧,但是确实让人们开始关注谈判,并让谈判尽快到来。

27.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1993年5月14日

1.

首先应对受压迫民众恪守承诺。

成功与否取决于我们是否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是否能够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尤其是,必须要为他们提供房屋,结束他们居无定所的日子,解决失业问题、教育危机,并增加医疗设施。

2.

少数派开始担心他们的未来。

3.

主要的威胁力量是右翼而不是黑人。

28.选自与理查德·施腾格尔的谈话

克里斯·哈尼是人民的英雄,年轻人尤其崇拜他。他的被害激起了大家的愤怒。我们必须做点事情排解这种愤怒,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全国范围内组织游行示威,这样民众就可以找到发泄愤怒的地方了。如果没有组织这些游行示威,右翼分子和其他阴谋分子就会把这种愤怒加以煽动最终演变成为种族内战,那样就会有无数人民丧失生命,国家就会血流成河……而我们采取了行动,也就避免了这样的恶果,但是……也有个别游行示威活动演化成了暴力事件,虽然如此,在整体上我们组织的游行示威开展得还是很好的……挫败了杀害哈尼的凶手的阴谋。

29.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我和格拉萨·马谢尔在约翰内斯堡至少见过三次面,三次都在不同的地方。她总是很有礼貌,很谨慎也很善解人意。但是在马普托的时候,我看到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格拉萨·马谢尔,她跟以前一样有礼貌,也很迷人,不过看起来果断而有威信。她在马普托担任了14年教育和文化部部长,而且也是一名负责国际事务的议员。我非常尊重希萨诺总统[249]。

曼德拉在他的便笺上记录的格拉萨·马谢尔(后来成为曼德拉第三任妻子)的地址。

30.选自曼德拉大约在1993年记下的笔记

早上7点去彼得马里茨堡,周日晚上回来。有些第三方势力,应该是国家安全局,最近在这个地区杀害了大批无辜民众,包括去学校读书的孩子。这次大屠杀发生在约翰内斯堡和平谈判的前一天。我们怀疑,这些第三方分子是期望我们的人民继续互相残杀,好达到他们的最终目的——让谈判停止。我们的调查显示,警察对这次事件的描述与事实以及我们的描述大相径庭。

31.选自曼德拉大约在1993年记下的笔记

给朋友们写信曾经是我最大的爱好之一,每写一封信我都感觉很开心。但是现在因为工作压力很大,不可能再保持这样的爱好。从1990年2月开始,除了主席办公室打印出来的正式信件外,我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信。

32.选自曼德拉写给格拉萨·马谢尔的信件草稿

安哥拉目前的形势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现在我说的是一件私事: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Samaranch)先生邀请我到瑞士的一个健康中心进行健康检查和治疗,时间大概是7天;我不太了解这样的健康中心,不过还是答应了。在这方面或许你比我知道的多一些,如果你能给我一些建议,我会很高兴。

第一次和这些女孩子们见面时,我就犹豫着要不要跟她们谈谈我的相关想法,至少应该跟奥利维亚谈谈。我想了解一下她的学校的教育情况。她既然是你的女儿,莫桑比克国内外的民众对她的期望都很高。如果她的学历能够提高,以后就能更好地为莫桑比克和我们的人民服务。如果她对进入高中或大学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进一步地讨论一下。在我们交换意见之前,跟她先不要提及这件事情,我想这应该是明智的做法。

3月8日,我回到了办公室后,就一头扎到工作中。早上7点就开始了第一次会谈,下午5点离开办公室。昨天早上6∶45就到了办公室,不过下午2点就离开了。我们现在正努力能够在上午就完成所有的工作。今天又是6∶45就到了办公室,然后跟自由人寿保险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们和其他重要的企业家一起吃了午餐,下午3∶45就回家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和朋友们住在一起过,但是在他们出国后,我还是感觉到有些孤独。现实和感情、理智和热情之间总会有矛盾。

33.选自与理查理·施腾格尔的谈话

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导致人员死亡的暴力事件的爆发率明显在上升,而被逮捕和定罪的人数却是极少。很明显,警察对这些事件有纵容。从某些事件上看,警察和军队也参与了这些暴力事件。如果你去哪个镇上——和当地人聊一聊,他们就会告诉你警察肯定是这些暴力事件的帮凶……昨天,我去瓦尔(Vaal)和塞博肯作演讲,在演讲过程中,我告诉民众警察肯定参与这类事件了[250]……我先去了医院,去看望那些遭到枪击但幸免于难的伤者。他们之中有位女士,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说自己是被一辆厢式轻便货车[轻型货车]上的一个白人射中的,是的……然后我说:“我第一次听说这次事件还牵扯有白人。”她说:“他拿枪朝我射击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确实是个白皮肤男人。”报纸、电视和广播等媒体一直都在强调“四个黑人”,可这位女士却说:“其中有一名是白人。”

34.选自曼德拉的一本笔记

关于18岁以下的公民是否应该被赋予选举权的问题……西里尔[·拉马弗萨] [同志]昨天早上跟我解释N.C. [谈判委员会] 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支持我的提议,而且整个组织都不接受这样的提议[251]。在涉及重大政策性事宜的决议上,不论你的地位如何,在此项决议没有经过审理,条理也不清楚的情况下,不论你的地位如何,都不能随便作出决定,因为这样的决定会严重困扰组织的政策制定机构和全体成员……

35.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在ANC[非洲人国民大会]会议上,我常常强调我不需要意志软弱的同志,或者像木偶一样的同志,他们会因为我是ANC的主席而全盘接受我所说的话。我呼吁建立一种健康的同志关系,不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在这样健康的关系下,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和大胆地发言,不用害怕遭到报复或被人疏远。

拿我的提议为例——此项提议曾经引起了很强烈的喧哗和愤怒,我提议把公民的选举年龄降低至十四岁。事实上,世界上有些国家已经这么做了,原因是在这些国家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在革命战争中往往冲到了最前线。政府为了回报这些年轻人对革命作出的贡献,就赋予了他们选举权。但是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强烈反对我的提议,我只好放弃了。《索韦坦报》把这件事演绎得戏剧化了,他们在漫画专栏刊发了一幅图片,上面画着一名裹着尿布的婴儿在投票。这算是嘲笑我这个提议的最形象的方式了。于是,我也就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36.摘自曼德拉的一本笔记

领导人可分为两种:

a)前后不一致的领导者。这类领导者的行为不可预测,在一个问题上,也许今天他持有一种观点,但是明天就把自己的观点给否认了。

b)前后一致的领导者。这类领导者有荣誉感,而且有前瞻力。

37.摘自曼德拉的一本笔记

他们的第一任务是要规划出一个远景。第二个任务是要规划出能够帮助自己实现这个远景的后续办法,并且建立有效的团队负责管理远景的实现过程。领导者在向民众传达了他的远景规划之后,他们领导的民众就应该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他的跟随者也能够相信他所规划的远景,同时也接受了实现的过程。

38.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对于一名出色的领导者,即使在流亡岁月里也可以成功地把包含各种不同思想派别的多民族组织联合起来,可以团结那些被分配到遥远大陆的成员,也可以激起青年对镇压人民的行为的愤慨;有些年轻人相信在没有资源和妥善计划的情况下,仅凭愤怒就可以推翻种族主义政权。对于这样的年轻人,一名出色的领导者也能够把他们团结起来。奥利弗·坦博就有能力做到这些。坦博就是睿智公正的领导者的典型代表,他确信自己能够帮助受压迫的人民重树尊严,让他们掌握自己的命运。在这一点上,不仅国内的普通囚犯和政治犯认同,而且国外的自由战士、外交官和国家元首们都认同。

39.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坦博的去世就像一棵巨大的橡树突然间倒下,这棵橡树在那里已经站立了很久很久,占据着整片风景,美化着这片风景,吸引着周围所有的生命,包括人类和动物。他的逝去是一个领袖时代的结束……他有着虔诚的宗教信仰,是一位卓有成就的数学家和音乐家,他对人民的贡献无人可比[252]。

40.与理查理·施腾格尔谈论奥利弗·坦博的逝世

我真的感觉非常孤独,看到他躺在那里,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去世了。他的离去是一个悲剧。

41.选自曼德拉给格拉萨·马谢尔的一封信

有些人按照不起眼的方式成为了国家乃至世界范围内很有影响力的人。前几天,我花了些时间思考你的建议。希望你能够理解,那些直接牵涉到某件事情中的人很容易受到情感的影响,他们不够理智,因此很难客观地反省自己。不过,由于你的担心,我还是制订了一个计划,但是我想在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你。如果你还是喋喋不休地说,别人会误解你,把你的建议当做多管闲事,那就真是个遗憾的错误。你的观点很有道理,不过我很自信你在看到下面的话之后,你还是会像往常一样,不会变得傲慢。我认识一个人,我们很亲近,她是我的姐妹之一。她就是按照不起眼的方式成为了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人,她来过我们国家好几次,还去过其他很多国家。

42.与理查理·施腾格尔谈论接受剧作家阿瑟·米勒采访的事情

嗯,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信息宣传部通知我,说英国广播公司要派阿瑟·米勒来采访我。我当然热切地盼望能见到他,因为他那时在国际上已经是一位名人了,很有勇气,能力也很强。能接受他的采访是我的荣幸。我们在一起谈了4小时……我对他的印象就明朗了:这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很清楚自己要问什么。正如所有伟大的人物一样,他很谦恭,没有夸耀自己的伟大;他尽可能地让我在他这位伟大的人物面前放松[笑声]……能见到阿瑟,我真的很高兴,他真是令人钦佩。

43.选自于曼德拉大约在1993年记下的笔记

在我离开南非去US[美国]和UN[联合国]的前夜,有二十多个人在约翰内斯堡城外的公路上遭枪击身亡。警察又一次没能保护好人民群众,没能保证他们日常生活的安全,最后也没有捉拿到凶手。

在过去的三年里,也发生过类似的恐怖袭击案件。在这三年中,总共有一万多人被杀害,而被抓住的凶手数量却很少。安全保卫部门没有追查到凶手,这真是一种失败,从这里大家就能看出来非洲警察和国防军能力的不稳定性,也能看出来政府对这样的犯罪事件的纵容。躺在地上的伤者甚至会认为在整个杀戮事件中,国家安全保卫部门肯定也参与了。根据我和有些同志在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经历,德克勒克政府根本就没有认真处理这个残酷问题的愿望。

44 选自1994年1月曼德拉的私人档案

在米歇尔平原居然有这么多孩子被杀害,整个国家都震惊了[253]。

上周日,我致电死者家属表示慰问,也把这封慰问信分发给了媒体。

虽然我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凑,但是在今天剩下的时间里,我要去看望死者家属,以表示对他们的支持。孩子是我们最宝贵的财产;他们在这样悲惨的情况下死去,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悲剧。

45.选自曼德拉的私人文件

1

在民主力量的支持下共享发展。

2

我们面临的是700万人参加的民主选举,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举行这样的选举,而这些民众也是第一次参加投票。

选自曼德拉1994年1月的私人档案,见第305页。

3

67%的选民是文盲,63%的选民是农村居民。

4

我们的问题是怎么走到群众中去,跟选民说清楚如何进行选举。

5

在这次大选中,我们要与NP[国民党]竞争,他们已经有了150个选举办公室。而我们,除了地区办公室外,一个选举办公室都没有。

6

国民党是这个国家最有效率、组织最严密的政党之一。

7

能够得到大众的支持——民意调查,说明我们应该以多数党的姿态出现,但是最关键的事情是要把选民带到投票站去。

46.选自曼德拉1994年左右的笔记本

1

政治经历个人化

2

把第一次访问和之后的两次访问作比较

囚徒的未知世界

劝说25个狱友离开监狱

3

母亲和长子去世

自然原因,事故

请求参加葬礼被当局拒绝

4

未能感谢40年代早期帮助过我的人

5

希望我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但是,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

觉得整个世界正在死去。

6

家人被骚扰

扎米和孩子们

心理迫害——

关于妻子的不好的消息

7

囚犯与看守的关系很糟糕

看守们中间激烈的争执——欧伯曼军士

8

囚犯们的团结——非洲人国民大会、泛非主义者大会、南非人民民主联盟——马奎图、波凯拉、埃迪、内维尔、萨斯·库柏、沃尔特、戈万、凯西、皮克、丹尼斯·布鲁特斯——懦夫——英雄[254]

9

退后反思的机会

10

克拉马特扮演安提戈涅。

阅读传记和报纸的能力,和别人交流思想。

11

谈判——和P·W·博特[255]

12

1989年2月9日与德克勒克见面

13

波尔斯摩尔监狱和维克多·维尔斯特监狱

47.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我当时接到很多封情报,称一支白人右翼力量打算掀起暴力活动,为的是阻止即将到来的大选。为了安全起见,各组织的最高领导人必须要确认这封情报的准确性,最后在我确信这些情报是真的后,就决定行动。我坐飞机去了怀尔德尼斯(Wildeness)养老院,前总统P·W·博特退休后就住在这里。我提醒他,1989年7月我还在狱中时和他联合发布了公报。公报中,我们承诺为了国家的和平,要联合起来。我告诉他,如今右翼力量正在威胁国家的和平,请求他出面干涉。他很合作,同时确认了南非白人确实是要阻止大选。不过,他说不愿意和我单独讨论这事情,建议我把总统F·W·德克勒克、弗迪·哈岑伯格和[康斯坦德·维尔容]将军约来之后再谈论这件事情[256]。

我提议,还应该邀请南非白人右翼激进派领袖尤金·特雷·布兰奇,他是一位不怎么考虑后果的煽动者,与德克勒克总统相比,他更能吸引民众[257]。但是前总统强烈反对,于是我立刻中止了这个话题。

回到约翰内斯堡之后,我立即就给德克勒克总统打电话,告诉他前总统博特邀请他参加会谈。但是,他对要见前总统博特的想法非常反感,就像博特反对邀请尤金·特雷·布兰奇一样。因此,我请来了思想上很进步的南非白人神学家约翰·海恩斯教授,想通过他使将军、哈岑伯格和特雷·布兰奇与我会合[258]。但是特雷·布兰奇很固执,他拒绝与我见面,还说我是个共产主义者。

见到将军和哈岑伯格之后,我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准备用武力手段阻止大选。将军很坦白地承认了,而且还说非洲白人已经武装起来了,南非将要面临一场血腥的战争。我很震惊,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对赢得解放运动的胜利很有信心的样子。我告诉他们,我们要经历一段困难时期了,因为他们在军事训练上比我们强,拥有的毁灭性武器比我们多。而且因为他们持有的资源也比我们的丰富,他们比我们更加了解这个国家。但我还是警告他们,在他们这场不计后果的赌局中,他们最终会输得粉身碎骨。我们已经严重打击了白人至上主义,站在了胜利的历史边缘。我告诉他们,不管他们同意或反对,就是这个结果。我后来补充说,我们参与的是正义的事业,无数的国际社会力量都在支持我们,而这些,他们一项都不具备。我呼吁他们放弃他们的计划,到世界贸易中心来谈判。

48.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他们不顾我的反对,命令我就任南非共和国第一任民主选举总统。

随着大选的临近,三位ANC[非洲人国民大会]高层领导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广泛征求了组织内部同志的意见,一致决定如果我们赢得大选,就由我担任总统。他们还说,要在议会第一次会议上提出这个决议。我反对他们的提议,因为那年我已经76岁了,让一位已经获释的比我年轻的男士或女士担任总统是更明智的选择,因为总统要与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进行会谈,要参加各种国际和区域组织的会议,要跟上国家和国际发展的脚步,而且能够预示此类发展的未来趋势。

我说,我一直羡慕那些能够利用自己的才能为社会服务的人,那些因自己的努力和无私奉献精神备受人民尊敬和爱慕的人,即使在政府里和社会上他们没有职位,我也依然很欣赏他们。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能力很强但是又谦逊无比;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柔弱还是坚强、普通抑或高贵、年轻人还是老年人、男士或女士,他们都能忽略掉对方的种族和背景,和对方相处得像一家人,他们很平易近人,能获得全世界人民的敬仰……

我极力劝说三位高层领导人,告诉他们我更加喜欢在没有担任任何组织或政府的职位的情况下为国家服务。但是,他们其中的一位直接就开始训斥我,他提醒我说我可是一直强调领导集体的重要性,只要我们严格恪守这一原则,就不会错。他很直接地质问我,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尽管这个原则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个体对自己坚定信念的保护,但最终我还是接受了他们的提议。

不过,我明确提出我不会连任总统。我的声明似乎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说这个问题应该由组织来决定。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有确定的答案。所以在当选为总统不久,我就公开声明我只能在位一个任期,不会连任。

49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投票选举那天,有一位来自当时被称为北德兰士瓦的年老的非洲妇女也来参加投票,她告诉选举办公室的管理人员,希望把选票投给一位被监禁过的男孩。她说出了一个名字,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男孩属于哪个组织。经过一番询问后,投票站的人员解决了她的问题,她很满意。

50.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民族之矛的战士们展现出了无比的勇气,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全国,他们攻击政府的设施,与推行种族隔离政策的政府作斗争……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他们。

还有一些在国内为自由而战的同志们,他们或是公开或是在地下参加斗争,鼓动媒体抵制各种形式的压迫和剥削。他们不顾自己的处境,与残暴的政权作斗争。他们时刻准备以最大的代价换取自由。

还有那些在种族隔离政府的监狱里备受折磨的战士们,他们无所畏惧地要求政府,在自己的国土上赋予他们应有的人权。他们已经深入了虎穴,这样的行为再次证明了一个普遍真理,那就是,邪恶势力是永远不能把自由之火扑灭的。

1994年4月,一位深谙反抗艺术的脾气暴躁的人突然被委任为非洲大陆最先进最富有的国家的统治者。他为完全摧毁白人至上主义坚持不懈地努力。而即将担任这一角色的他此前没有接受过相关方面的培训,也没有任何管理经验。

现在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那就是通过消除所有形式的种族歧视,把人人平等的原则贯彻到生活的各个方面,为全体人民重新赢回作为人的尊严。这也是我们这些供职于民主政府中的拓荒者面临的重大挑战。

也是以前那些宣扬不可治理性,推崇联合抵制和制裁的自由战士们需要跨过的卢比肯河[259]。如今,这些前恐怖分子们肩负着统一南非、贯彻《自由宪章》的核心原则的任务。此原则规定,南非是属于全体南非白人和南非黑人的国家。

曼德拉作为南非总统在1994年5月25日召开的第一届议会会议上所作的记录。

51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优秀的领导人完全赞同消除社会中所有性质的紧张感,他们为有远见的男士和女士们创造理想的环境,以方便他们对这个社会施加影响。这样一来,那些具有创造力的思想家就可以站在社会这个大舞台的中央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是,极端分子们却热衷于制造紧张感,而且喜欢相互猜忌。清晰的思想和周密的计划从来都不会成为他们的武器。

52.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在种族隔离政府统治这个国家的时候,他们推行的法律和社会秩序可谓臭名昭著。大多数人的人权被无情践踏;人们未经审判就被拘留;政治活动家遭到无情的折磨和谋杀;上诉法庭法官独断专行,无视政府反对就进行判决,遭到社会的公开谴责;司法部门的律师又极端保守。警察们,尤其是安全部门的警察,把自己当成了法律。正因为以上这些残酷的做法,再加上我自己被定罪的过程,都促使我利用一切机会提升陪审团和法律的威严度……在新南非,没有人,即使是总统,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普通的法律规章制度,尤其是司法制度必须得到尊重。

53.选自曼德拉的私人档案

在合适的时候,国家情报局须尽可能早地向总统和两位副总统、国防部与安全部部长格奥尔格·迈林(Georg Meiring)上将和范·德·莫维(Van der Merwe)简要汇报下面几个问题:

1)所有的含有情报资料的文件是不是毁掉了?1990年2月1日到1994年5月31日期间,电脑上的情报信息是不是都已经删除了?

a)如果已经删除,这些情报资料或信息的详细内容……是什么?

b)毁掉和删除这些资料时的日期。

c)授权删除或者毁掉情报资料的一人或多人的姓名。

2)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它的一些机构,诸如联合管理委员会之类的机构如今是不是依然存在?

a)如果是的话,这些国家安全委员会和联合管理委员会的成员都有哪些?

b)如果不是的话,他们解散的详细时间是什么时候。

c)解散前的人员名单。

d)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目标。

e)它的资金和设备情况如何。

3)特工组织的名单,上面也须标明特工人员的名单……这些人员曾经成功渗透到被监控的组织和机构中。

4)民间合作局还存在吗?必须对它的机构和人事情况作出详细的说明。

a)如果不存在,它是什么时候解散的?

它的资金和其他设备是怎么处理的?

5)地下募集董事会还存在吗?

a)如果存在的话,它的成员都有谁?

b)如果已经不存在了,它是什么时候解散的?

c)它的资金和设备是怎么处理的?

6)必须提供皮埃尔·斯泰恩(Pierre Steyn)将军的报告原文。

a)报告结果显示,有几位高级军官被解职或被迫辞职,那么他们具体犯了什么错误?

在这起带有政治动机的暴力事件中,有近2万人被谋杀,那么谁应该对这一事件负责?

对这次带有政治动机的暴力事件负责的人,也要为下述自由战士们的死亡负责吗?他们是:尼尔·阿盖特(Neil Aggett)、里克·特纳(Rick Turner)、伊玛姆·哈龙(Imam Haroon)、艾哈迈德·蒂莫尔(Ahmed Timol)、大卫·韦伯斯特(David Webster)、马修·希尼韦(Matthew Goniwe)等, 以及格里菲斯和维多利亚·姆克森赫(Griffiths and Victoria Mxenge)、佩布科3(Pebco 3)和贝基·姆兰格尼(Bheki Mlangeni)。

7)弗拉克普拉斯部门现在还存在吗[260]?

它的成员有哪些?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建立这个部门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还存在[或者]解散了,那么它的资金和设备是怎么处理的?

8)恐怖组织在我国的活动详情。是不是正确的?根据V[弗拉克普拉斯]部门人员《戈德斯通报告》,恐怖分子的报酬是多少?

54.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自信且怀抱希望(米德尔堡)

对于政府的表现,各界人士的评价都令人鼓舞

回顾1995年,积极展望1996年——媒体

对未来的期望仍然是主导的情绪

计划正在进行或者已经完成,政权交接近在眼前,变化正在加速

管理人民的地方政府正在转型

商业信心的增加——1985年,在南非开始出现资本净流出,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九年半的时间,直到1994年才停止。

国家流失资金达517亿兰特。

1994年5月10日后,南非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开始出现资金净流入

1994年年中到1995年年末,资金净流入达300亿兰特

到1995年年末,国家储备银行已经还清了在国外的所有贷款

公众信心大增

63% = 66%

进入以前不可能达到的领域

55.选自大约1996年的曼德拉的私人档案

自1990年7月或1991年起,在德兰士瓦发生的血案:

塞博肯±32

克鲁格斯多普-36

塞博肯-200

索韦托与约翰内斯堡-45 + 9

在塞博肯上空与德克勒克见面1990~

他从来都没有哀悼过逝去的人民。

无逮捕现象。

800 000

56.选自曼德拉的一本笔记本

1)打电话给泰德

2)科菲·安南(Kofi Annan)

3)杰克斯·赫威[261]

4)奥普拉·温弗瑞(Oprah Winfrey)

5)弹力袜

57.选自曼德拉的私人档案

我对格拉萨[·马谢尔]夫人环游世界这件事情已经关注了很久。她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合约年底就要到期,这让我心情放松了不少,合约期满后她就可以利用她那出众的才能为人民,尤其是莫桑比克的孩子们服务了。

她在……1996年8月来过南非,她和她的同事正在向UNO [联合国组织]作最后的报告[262]。她像以往一样,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直到1996年8月才离开,然后去了莫桑比克。能够拥有这样一位谦逊、优雅和杰出的女士的爱情,我的高兴和幸福真是无法描述。

即使她人在国外,我们也可以通过现代的科技发明保持联系。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位我可以依赖的人,尤其是在那些政界朋友们无法帮助我的事情上,我还可以依赖她,我感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安慰和满足。

58.选自曼德拉的私人档案

晚上9点过后,孙女罗谢尔像往常一样给我的眼睛作治疗,作完治疗后,她坐在了我的床边。我期望她在跟我道晚安吻别之前能再说点什么。结果她却说了句话,就像扔给了我一颗炸弹。她说:“爷爷,我一定要跟您说一件事情,可能对您的打击会很大。您肯定不想听我说这件事情……我很快就要离开咱们家,到外地去定居了。您平常一直对我强调教育的重要性,尤其是对我和泰姆布皇室的教育,这方面我们一直都做得不好,甚至都不如普通人。在这方面,您一直都很支持我。爷爷,我会一直记得您的,但是我现在就要去外地定居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很有礼貌,但她说的话很清晰,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很勇敢。

我一时目瞪口呆,不相信我自己的亲孙女能让我这么伤心。她一直那么精心地照顾我,在睡觉前帮我脱掉鞋袜,给我讲好听的故事,还问我第二天要吃什么早餐。

59.选自曼德拉的私人档案——情人节当天的草稿记录,回答一名女学生问到的问题,即情人节对他的意义

因为我的年龄和周围保守的文化背景,我很难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么细腻的个人感受,或者说个人感情,尤其提问的还是这么年轻的、都可以做我孙女的小姑娘。如果想要为一个词确定出与字典的标准意思完全不同的定义,那么请记住,对于世界文明的主要形式——人类,世界上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种定义。

我希望处于恋爱中时,每个普通人都能够享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我对普通人都习以为常的简单事情这么无知,如果被人们发现,他们肯定会很震惊。我出生在农村,在乡村环境中长大,再加上我的父母几乎都不会读书或写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情人节。

在城市里定居之后,我逐渐把精力都投入到主流政治上了,也就很少有机会了解到此类事情的信息。五年前,我才开始收到情人节卡片和礼物。有些人总是用匿名的方式给别人传递着快乐,永远不会受到别人的关注,人们很自然要特别尊敬这些人。

但是很遗憾,我每天的日程都太紧张了,就连庆祝情人节的时间都没有,今天不能,以后也不能。

如今好多年轻人都很有主见,思维也很清晰,他们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作为78岁的老人,我可以为年轻人处理人际关系提出自己的建议。但是,实质上不应该是[建议]的问题,而是社会条件的问题。如果我们能够给予年轻一代接受教育和改善生活的机会,他们就会凭借自己的才华闪闪发光。

在我看来,相同的世界观、共同的愿望以及对彼此作为完整个体的完全接受是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的基础,不过当然还是有很多的例外情况。

60.选自曼德拉大约在1996年记下的笔记,记叙的是把罗本岛改造成博物馆的计划。

罗本岛

文化艺术部[部门]等

独立结构

超越一般范围

人类的开拓欲望

游客的破坏

博物馆必须成为

激励人们的源头而不是制造财富的源头

特别董事会

61.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1

在其他地方参与:希望一切都好

2

在整个历史进程中,爱尔兰一直是大家关注的中心。

3

想要找出麻烦的制造者从来都不是难事。

但是很快我们就会发现,双方都不是完全正确,也不会完全错误。

4

对爱尔兰领导者的指控:他们没有能力解决自己国家的问题。

62.选自总统日记

1997年12月29日 星期一:离开库奴前往C.T.[开普敦],由于右腿坐骨神经痛得厉害,取消了参加富兰克林·松的女儿的婚礼的计划[263]。

1997年12月30日:这对新婚夫妇计划早上7点到达吃早餐,但结果8∶45才到。从《融洽》报(Rapport)请来的摄影师也必须离开了。早上10点,这对西班牙夫妇离开斯特普拉特(Ysterplaat) [一个空军基地],12∶15抵达马普托,住在了离格拉萨[格拉萨·马谢尔]住宅最近的政府宾馆。

1997年12月31日:严重的坐骨神经痛迫使我只能待在楼上,动都不能动。莫桑比克总统若阿金·希萨诺来看望我,然后告诉我K·K [肯尼思·卡翁达]已经被软禁,也跟我讲了他软禁的期限。与格拉萨和孩子们一起吃饭,然后在波拉纳宾馆(Polana Hotel)里度过了新年前夜,还观看了烟花表演[264]。

1998年1月1日: 不能做家庭午餐,只得和娜一起在我的私人住所吃午餐。祝愿津齐和罗谢尔新年快乐。塞隆和理疗师。

1998年1月2日,下午.M

1998年1月1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拒绝回S.Q.

1998年1月4日:H.C. [高级专员]来了。

雨果医生(Dr Hugo)、塞隆和格拉萨一起共进午餐。他们给我打了两针就回去了。

1998年1月5日:因为温妮·曼德拉,和朱迪及格拉萨争吵起来。我告诉她们,我不愿意继续一段彼此没有共同语言的关系。她只是我的一段历史。

1998年1月6日:[莫桑比克]的H.C.希望能继续签署4年合同

1998年1月7日:和朋友杰里米·安德森在一起待了15分钟,他曾经是普马兰加野生动物保护区(Mpumalanga Game Reserves)的负责人。恭贺阿拉普·莫伊(Arap Moi)就任肯尼亚总统。

从马普托打电话给华盛顿的安东尼奥·费尔南德兹(Antonio Fernandez)酋长,祝他圣诞快乐,新年快乐。他告诉我,他好几次从华盛顿打电话给我,都没打通。在我们独自反抗种族隔离的时候,那些值得依赖的朋友希望和我们共享资源,但是却被工作人员当成了会打扰总统的陌生人。一想起这个,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1998年1月19日:在贝壳馆9楼接到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为了安全起见,建议我搬离这层楼,回10楼办公[265]。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个建议,非洲人国民大会总书记卡莱马[莫特兰蒂]也支持我[266]。和已卸任的代理S.G [秘书长]谢丽尔·卡罗勒斯谈论了以上的事情,告诉她我会出席[267]。

1998年1月22日:莱齐耶一世和三世在博茨瓦纳总统马西雷的陪同下,莱索托高原水工程开工。因为天气不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离开了。

1998年1月23日:拜访了西蓬多兰代理王后和王太后,并向她们致敬。和柯琳·罗斯一起安排肯斯利(Kearnsley)大学对未来的国王恩达马塞·迈哈利索的录取工作[268]。

1998年1月24日:去看了泽卡先生(Mr Zeka)的房子。他的房子正在出售,售价为950 000兰特,问了他一些关于交易的细节问题。

1998年1月24日:会见了班希利兹韦酋长(Chief Bangilizwe)、达拉赫巴(Dalaguba)、兹韦洛迪莫(Zwelodumo)、桑迪克·姆赫夫德尔瓦(Sandile Mgudlwa)酋长、克哈维德莱(Khawudle)酋长、西利梅拉(Silimela)酋长和姆恩南埃尼(Mnqanqeni)酋长。

1998年1月24日:命令格奥尔格·迈林安排直升机飞往坦桑尼亚。

1998年1月24日:与国王比埃伊克哈艾·达林迪耶博和王后共进午餐[269]。

1998年1月24日:接听克林顿总统的电话。

1998年1月25日:接听穆塞韦尼总统的电话。

63.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在库奴过新年时候的宴席让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圣诞节那天,1 000多个孩子和100多位成年人从附近的村庄来到我们家。为了招待他们,我们宰了11只羊和1头公牛,其中有只羊是泰姆布国王兹韦利班齐·达林迪耶博(Zwelibanzi Dalindyebo)赠给我的,那头牛是祖鲁国国王兹韦利蒂尼·卡·祖鲁(Zwelithini ka Zulu)赠给我的。大家都很开心,把所有的肉都吃光了,只剩下了牛羊皮和牛羊角。

以前过新年时,客人总会比过圣诞节时少一些。这次我宰了12只羊,觉得总该够了吧。如果新年时来的人比圣诞节还多,孩子们走了几公里路来到库奴最后却没有吃饱,可以想象,我心里该有多不舒服。以后一定要提前作好准备。

蓬多斯(Pondos)国王坦迪祖鲁·西赫考(Thandizulu Sigcau)来拜访我。按照风俗,我特意为他宰了只羊,准备了饭菜。他的兄弟西蓬多兰德(Western Pondoland)国王武尔因莱拉·恩达马塞(Vulindlela Ndamase)提出国王应该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参加“传统领袖议会”,但是坦迪祖鲁·西赫考不太同意他的提议。我告诉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我服从他们的决定,但是他们自己得先把立场统一一下。

克莱奥帕特拉·达林迪耶博(Cleopatra Dalindyebo)王后由我们这个区的统治者诺克瓦莱·巴利祖鲁(Nokwale Balizulu)酋长的陪同,也来看望我。坐在泰姆布族的酋长之中,我有点醉了。

64.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在开发公用数据库方面,我们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严查腐败问题

分析师的认证

众多非法出逃事件

定期去国外旅行

65.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1.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重来。

2.

确立生活的目标,一般情况下,尽可能不要偏离它。

3.

ANC [非洲人国民大会]很清楚这项原则。

4.

50年代初,我们就请所有非洲人民为人民宪章的制定提出自己的要求。

5.

在那天,我们还邀请了所有政党的领导人,为人民代表大会作准备。NP[国民党],自由党。

6.

制定基本国策《自由宪章》,根据《自由宪章》,南非是属于全体南非人民的国家。

7.

1961年呼吁制定《人民公约》 。

8.

1984年,ANC(非洲人国民大会)与博特总统进行了交涉——ANC(非洲人国民大会)和NP(国民党)进行谈话。

推翻白人至上主义的解放运动——ANC(非洲人国民大会)、PAC(泛非主义者大会)、AZAPO(阿扎尼亚人民组织)在不同程度上都参与了[270]。

通过集体的力量扭转形势

9.

非洲人国民大会(ANC)的主动性改变了整个形势——一只臭鼬变成了一个奇迹。

10.

发展计划——黑人和白人通往世界的合作之门打开了。

 

[240]山姆·恩图利(Sam Ntuil,1991年逝世),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后被暗杀。他的葬礼在东兰德的卡特龙举行,来参加葬礼的一些送葬者就在葬礼上被持枪歹徒杀害。

[241]格拉萨·马谢尔(Graa Machel),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

[242]CODESA是多党派谈判论坛,于1991年12月21日在约翰内斯堡的世贸中心开幕。上的政治性谈话中所记下的笔记

[243]1985~1995年间,因卡塔自由党(IFP)和非洲人国民大会支持者之间的暴力对抗导致夸祖鲁-纳塔尔省众多民众死亡。

[244]在1992年9月7日的示威游行中,有28名ANC支持者被南非士兵枪杀。在游行中,7万名非洲人国民大会支持者试图进入位于西斯凯地区比绍的一座体育馆内。

[245]1991年,南非的一些政治组织通过协商达成了南非和平协议,制定此协议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暴力事件的发生。组建戈德斯通委员会(The Goldstome Commission)的目的则是为了调查政治恐怖和恐吓事件。

[246]西里尔·拉马弗萨 (1952~),桑比西莱(克里斯)·哈尼[Tembisile(Chris)Hani] ,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格特鲁德·肖普(Gertrude Shope,1925~)、龙尼·卡斯里尔斯(Ronnie Kasrils,1938~)、雷蒙德·苏特纳博士 (Dr Raymond Suttner,1945~)、托尼·延格尼(Tony Yengeni,1954~)均为非洲人国民大会领导者。

[247]里斯·哈尼,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

[248]曼德拉在这里指的是哈尼的邻居,她记下了瓦卢斯的车牌号并报警。

[249]若阿金·阿尔贝托·希萨诺(Joaquim Alberto Chissano,1939~),1986~2005年担任莫桑比克总统。

[250]1990年3月26日,在距离约翰内斯堡30英里的小镇塞博肯,警察向一群非洲人国民大会抗议者公然开火,造成12人死亡,300人受伤。

[251]1993年,曼德拉提议把选举年龄由18岁降低至14岁。提议被非洲人国民大会执行委员会否决。

[252]奥利弗·坦博,流放三年后于1991年回到南非,1993年4月24日死于中风。

[253]一名连环杀手在开普敦米歇尔平原连续杀死19个男孩。

[254]马奎图(Makwetu)、波凯拉(Pokela)、埃迪(Eddie)、内维尔(Neville)、萨斯·库柏(Saths Cooper)、沃尔特、戈万、凯西、皮克(Peake)、丹尼斯·布鲁特斯(Dennis Brutus),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

[255]彼得·威廉(P· W)·博特[Pieter William(PW)Botha],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

[256]弗迪南德·哈岑伯格(Ferdinand Hartzenberg,1936~),原为南非国民党政客,1982年协助建立右翼保守党。康斯坦德·维尔容(Constand Viljoen,1933~),南非种族隔离时期国防军和自由阵线的最高领导人。

[257]尤金·特雷·布兰奇(Eugène Ney Terre Blanche,1941~2010),南非白人的极端保守主义组织“南非白人抵抗运动”(或称为AWB)创始人,该组织的目标是建立布尔人或南非白人的共和国。

[258]约翰·亚当·海恩斯(Johan Adam Heyns,1928~1994),荷兰归正教会神学专家。

[259]公元前49年,恺撒大帝在意大利中部一条名为卢比肯的河边沉思,并最终决定渡河踏上征服欧洲之旅。——译者注

[260]弗拉克普拉斯部门(The Vlakplaas Unit)是南非警察反叛乱部队的一个分支,曾折磨和杀害过很多反种族隔离政治活动家。

[261]尔杰克斯·赫威尔(Jakes Gerwel), 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

[262]1994年,联合国委派马谢尔负责一项研究,主要是研究武装冲突出对孩子们的影响。

[263]富兰克林·松(Franklin Sonn),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1955~1998年担任南非驻美国大使。

[264]肯尼思·卡翁达(Kenneth Kaunda,1924~1991),赞比亚总统,被软禁了5个月。

[265]贝壳馆(Shell House)是位于约翰内斯堡中心的非洲人国民大会总部。

[266]卡莱马·彼得勒斯·莫特兰蒂(Kgalema Petrus Motlanthe,1949~),非洲人国民大会的领导人之一。2008年9月~2009年5月曾担任过南非代总统,2009年至今担任南非副总统。

[267]谢丽尔·卡罗勒斯(Cheryl Carolus,1958~),政治家、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之一。南非驻伦敦高级专员。

[268]邦哈利索·恩达马塞王后(Queen Bongolethu Ndamase),恩达马塞·迈哈利索(Ndamase Mangaliso)之母,南非阿巴泰姆布部落的部分领土的统治者。

[269]比埃伊克哈艾·达林迪耶博(Buyelekhaya Dalindyebo)是阿巴泰姆布(AbaThembu)皇室继承人。诺鲁图·达林迪耶博(Noluntu Dalindyebo)王后是比埃伊克哈艾·达林迪耶博国王的一个妻子。

[270]阿扎尼亚人民组织,受到黑人觉醒运动的鼓舞于1978年成立,由以下三个被取缔的组织合并而成:黑人大会 (BPC)、南非学生组织(SASO) 和黑人社区计划(BCP)。

 

第十三章

出行

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见第338页到第339页。

* * *

1.与理查理·施腾格尔谈论在埃及的旅行

当时,[亚西尔·]阿拉法特……也在访问埃及。与[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见面之后,才与阿拉法特见面。穆巴拉克——我是直接在机场跟他见面的。我跟着他到了他的宫殿,他热情地接待了我。我向他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南非当时的情况,并且感谢他和埃及人民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一起用餐,之后我回到了宾馆。然后第二天就见到了阿拉法特。

在埃及,我们还经历过非常惊险的一幕。当时,我要去参加在大礼堂召开的大会,还要在会上发言。政府派过来一些警察护送我们进场。但是到了那里,我发现在那儿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跟警察说,应该多派些人来在前面开路,那样我们可以跟着警察走进去。他们就又努力地召集了一些警察——比派给我们的第一批警察还多——来护送我们进场。之后,负责人说我必须得进场了。我就跟他说,应该让我的陪同人员先进去,因为当时人实在太多了,我一进去,人群往前一冲,整个场面就会混乱,而警察们的注意力肯定集中在我身上,他们会一直围着我,这样我的代表团成员们就进不去了,甚至还有可能被挤散。那位负责人就按照我说的做了。代表团成员们先走进去了。不过他们在前面还没走上几步,那位负责人就返回来跟我说:“您现在可以进去了。”我就从车上下来,尽管警察已经设置了警戒线,人们还是冲了过来。在这样混乱的场合下,我连一只鞋子都挤丢了。进入大礼堂之后,他们带着我进了礼堂里面……和温妮走散了,她被挤了出去……

他们都想“摸”一下我,想跟我握手。但是,有一些人就有点儿自私了……有些民众,他们抓着你,不想……放开你。其他人拼着命地想和我握手……“天啊,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梦想着能和您握一下手,今天终于能和您握手了,这是多么伟大的一天!”他就那样握着我的手……我的头发乱糟糟的,他们还踩了我的脚后跟,鞋子就被踩掉了。大概十分钟后,他们才找到温妮,然后把她带了进来。温妮对我非常生气,气哼哼地问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就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他们左挤右挤的,警察还一直推着我,想让我逃离人群。最后我甚至都没能发言,因为人群从来没有安静下来过。他们敬仰我,一直在大喊:“曼德拉……”我们试着跟他们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讲几句话的。”但是他们不听,也不给你说话的机会。我就说:“我要走了。”他们这才有了点儿秩序。但是我一开始讲话,他们就又大喊起来。最后我们决定上楼,到阳台上去,看能不能在那里发言,但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参加如此“喧闹”的会议。这样的“喧闹”是因为热情,因为爱。你明白的。最后,我还是没有发言。试了几次后,我放弃了。

2.选自曼德拉与理查德·施腾格尔关于访问美国的谈话

啊,美国人非常友好,也很热情……到达纽约之后,我当然很激动,因为在少年时期我就听说过纽约,而且也阅读过关于纽约的一些东西……下飞机后,我见到了我们的组织在纽约的代表林迪·马布扎女士(Lindi Mabuza)……陪同她来的还有国际事务部负责人塔博·姆贝基、财长托马斯·恩科比(Thomas Nkobi)、总统办公室负责人芭芭拉·马沙凯拉(Barbara Masekela)……和其他人。然后,我们就在警卫的护送下去了宾馆……我记不清……抵达之后发生的事情的前后顺序了……在美国,我感觉最有意思的事情是[抛彩色纸带游行迎宾]……我很清楚有许多南非人和美国人对反种族隔离斗争很感兴趣,但是来到纽约之后,实实在在地看到当地人民表现出的这种兴趣,我很受鼓舞。那些大街上的和从建筑物里、办公室里、居民楼里……公寓内走出来的民众都表现得很兴奋,他们表示要和我们团结一致进行斗争——他们真的是让人吃惊;我整个人都眩晕了……当我得知他们是因为我才这样热情的,我就感觉到自己很渺小,我当时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3.选自曼德拉与理查德·施腾格尔关于联合国之行的谈话

我要在大会上发言。但是,会议还未结束,同志们就得把我送回宾馆。因为在联合国我有很多朋友,会议过程中他们就走过来和我握手,可是我不习惯坐着和外交官们握手,尤其是和女士们——女外交官们——握手,所以,一有人过来,我就站了起来——这是一种下意识。代表团的两名成员塔博·姆贝基和弗雷纳·金瓦拉劝我不要站起来[271],我就说:“我不能那样;有人来跟我握手,我就得站起来。”他们就说:“你这样会影响开会的。”我说:“那么,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停止跟我打招呼,如果你准许他们过来,那就没有选择,我肯定会站起来。”他们就说:“算了,这事我们可做不到。还是回宾馆吧,待在宾馆里总比打扰别人开会要好些。”[笑声]他们又说:“那在联合国安全会议结束之前,你就在宾馆待着吧。”这就是整个事情的过程。[轻声笑]

4.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对美国安全保卫工作的印象

美国的安全保护工作做得特别专业,应该说是高度专业化……他们会简单地告诉你怎么走,[而且也会跟你说明]最危险的时候其实是离开一个地方上车的时候,或者是下车回到住所的时候。他们坚持……动作要迅速……所以,在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途中,我就会被警卫包围着往前走。在访问一个新地方的时候,如果想随意停下来跟人说话……询问人民在很多事情上的想法,那是很困难的——包括这里的……和美国的警卫人员都不会允许你那样做。所以,很难去评价和感受访问过的地方的不同之处。

5.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美国总统克林顿就职典礼

我还从没看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除了去年4月,我见到一百多万人聚在基督徒敬拜中心(Zion Christian Church)里……他们在一个小山上举行就职典礼……你都能看到,人们从高处走到山下,人潮汹涌,把街道都堵上了……有一个演讲台,就像一个小舞台……典礼开始了。整个过程安排得极其缜密,给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能够组织如此隆重的就职典礼,可见组织者的能力是很强的……我没有办法集中精力观看就职仪式,因为人们都很热情,不断地来问候我,有时候还挡住了我的视线。为了保护我,警卫们也站在我前面,这样我就更难看到演讲台了……还有一件事我也记得很清楚,就是ANC[非洲人国民大会]在美国的知名度很高……我想,为了提高非洲人国民大会在美国的知名度,奥利弗[·坦博]和其他一些同志肯定做了很多工作。也正是因为……组织所做的工作……人们才知道我是谁。虽然这样的知名度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我……的行动。但是,我喜欢他们这样,那是热情、友好和爱戴我的表现。克林顿的演说几乎涵盖了社会的各个方面,他简洁而又全面地讲述了全球的形势……一切有必要提到的他都讲出来了;我很欣赏他的这一点。接下来,他提及了对布什的敬仰。他说战争已经结束了……美国人已经团结起来……要解决他们共同的问题了……我感觉,从这方面来看,他是个很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

到了……晚上有很多舞会,我也去参加了。跳了一会儿后,有人过来跟我说,克林顿总统邀请我和奎西·姆费姆先生去一趟,奎西·姆费姆是国会黑人议员小组的主席[272]。到了指定的接待室,我们和克林顿总统握手寒暄了几句,因为他是站着的,我们也就没多说其他的话……随后,我们进入了大厅,里面有一个乐队正在演奏。他拿起萨克斯管就吹了起来。我们和着他的演奏开始跳舞,你知道吗,我们跳着摇摆舞,场面很感人,真的很感人……作为总统,他是那么的不拘礼节,能和人民走得这么近,他的这种平易近人让我感觉极为震撼。一方面,他那么威严,而另一方面又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6.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1990年伦敦温布利体育场的音乐会

我想跟美国那位著名的女歌手特蕾西·查普曼(Tracy Chapman)和曼哈顿兄弟乐队见面……我一直很迷恋那位年轻女士,当时我就坐在一个包厢里……她上台的时候,我很激动,她开始演唱……我享受着那美妙的音乐……直到有人过来跟我说尼尔·金诺克(Neil Kinnock)要见我,我只得出去。我一直很希望能见到尼尔·金诺克,因为他以及他领导的工党曾经是反种族隔离运动和斗争的坚强柱石。我被逮捕的时候,他们呼吁当时的政府释放我;我在伦敦的时候,他们又这么热情地欢迎我。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能见到他们我感到很开心……但是,没能见到特蕾西·查普曼,我感到很遗憾。见过尼尔·金诺克后,我就又回到了座位上,曼哈顿兄弟乐队已经在舞台上开始演唱了。他们让我回忆起了50年代……然后,我听说俄罗斯大使……要见我……两件事情啊……我都想去做,但是又见不到他们……音乐会结束时……我去见了所有的明星,还和他们握手……真的是很开心,但是后来警卫进来,不让我在那里久留……我只能和演员们握握手,祝贺他们演出成功。我也向观众讲了几句话。

7.选自和理查德·施腾格尔关于国有化的谈话

还在狱中的时候,我就提到过我们还是要坚持国有化政策,这项政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当时人们的反应就很强烈,有些人甚至还很愤怒。这项政策同样在商业界引起了很大反响。但是这样的反应……让我们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商业界的支持对我们也非常重要。出狱后,我就开始集中向商业界的人士解释为什么我们要实施国有化政策。当然了,美国商人对我们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迫使我们重新考虑国有化问题。从鼓励外国人来南非投资这方面看,我们不得不慎重重新考虑国有化问题。

一个……决定性的时刻……是在参加在瑞士达沃斯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的时候,在那里……我遇到了全球级别的工业领袖……他们……在会上坦率地提出了自己对国有化的看法。那一刻,我生平第一次意识到了,如果我们希望获得投资,就必须重新探讨国有化政策,但没有必要把它彻底废除……我们需要消除商人……对自己的财产被国有化的畏惧之情。

8.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加拿大之行

施腾格尔:在加拿大,你跟穆罗尼先生会面了[273]?

曼德拉:是啊。在加拿大,我在一场大会工作演讲……演讲结束我走出会场后,一位女士问了我一个问题。布莱恩·穆罗尼给了我500万美元……这位女士……[问]:“曼德拉先生,你是不是准备用穆罗尼先生给你的500万美元再次谋杀民众?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我想平心静气地认真回答她,但是还没有等我解释,他们就把她推出去了,她还摔了一跤……我想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他们催着让我出来。最后我发现她还是……PAC[泛非主义者大会]的成员……她用那种眼神看我,而且居然还说什么“曼德拉,你是不是要用这500万美元谋杀民众?”[笑声]……噢,天哪,他们对她可真够粗暴的。

9.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古斯贝

在加拿大,有一个地方叫古斯贝——我们本来是要去都柏林的,但是中途飞机没油了,需要在古斯贝停留加油。走向机场大楼时,我看见外面有很多人……我就问带我们去机场的官员:“他们是什么人啊?”他说:“是爱斯基摩人。”我以前从没见过爱斯基摩人,想象中,他们就是抓北极熊和海豹的……我想,我应该去见见他们……还好去见他们了,他们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接近20岁了……我和他们聊了聊,居然发现他们还在读中学,我很吃惊。他们知道——他们听说我们要在那儿停留加油……见到他们我很开心,他们也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为他们居然还知道我获释的场面,在电视上看过我获释的过程,而且还知道我的一两次演讲。可能正是因为过于惊讶,那次聊天才前所未有地吸引了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对爱斯基摩人了解得太少了,对他们的认识已经落伍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也会去学校读书……看起来好像跟我们一样。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忙着斗争,为争取自由而斗争,但是我也应该……了解到,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人民都会从比较落后的状态开始转变……

我很喜欢这样时空转换之下的谈话,不过谈话的后果是……我得了……肺炎……从气温将近40摄氏度的奥克兰,一路飞到零下15摄氏度的古斯贝,在那儿还有大片的雪花……气候变化……再加上一直站在机场外面……在冷空气中(虽然我穿着大衣),就得了肺炎。其实在到机场之前,我已经感冒了。机场里面很暖和,里面有炉火,看管炉火的是一名女士……爱斯基摩女士——但是她的思想却很先进,也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告诉我,她有个朋友在南非的加拿大使馆工作。还有另外一位爱斯基摩男士,他是那位女士的助手。我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他说:“根据我们这边的风俗,我得用音乐来欢迎您。”跟我解释了一番后,他拿出一件乐器。那是一把吉他,非常传统的吉他,上面的弦和西方的吉他不太一样。然后,他就说:“好了,我要……今晚为了欢迎您,我要弹奏这首曲子。”然后,他就开始弹起来。刚开始音调很单一,而且曲调拖得很长,听起来非常忧郁。但是,没过多久,调子就变了:越来越欢快,刚开始很难觉察出来这种转变。但是随着他的弹奏,曲子越来越欢快,欢快逐渐变成了主调。他的面部表情也随着曲子欢快的音调越来越生动。最后,曲子终于到达了高潮,变得极其活泼和欢快。他就是这么欢迎我们的。

10.和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感染肺炎

在爱尔兰的时候我感冒了,然后就给我的家庭医生恩塔托·莫特拉纳(Nthato Motlana)和医生盖塞尔特(Gecelter)打电话,盖塞尔特……曾经给我做过手术。我请求他们来都柏林看我,因为我自己感觉不太好,觉得应该找以前给我看过病的医生。他们帮我作了检查之后说……这病不严重……在都柏林的首相的医生……也帮我看过,然后……我在议会的联席会议上还发了言……之后我们就去了伦敦。我的病情也在好转,不过走出饭店之后,外面正在下雨,出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温妮就说:“赶紧回去,把雨衣带上。”……当时我们要去见英国首相,我不想迟到……我就说:“不了,咱们走吧;如果回去拿,就会迟到了。”就这样我们钻进了车里,还是淋了点儿雨。于是,感冒就加重了……现在,肺炎也越来越严重了……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一群小伙子,都才十几岁,他们让我给他们签名……我说:“我正在赶时间呢,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们签吧。”他们就问:“什么时候?”我就说:“下午找个时间吧。”不过……我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回来之后,我急匆匆赶往下个会面地点,然后又看见了他们……他们还在等,上午9点他们就站在那里了……直到下午4点,他们还在等。我只好说:“先生们,我很抱歉,不过现在我很着急,在赶下个会面呢。”他们就说:“你答应过我们的,你承诺过的……你是用你的名誉保证过的,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哎!”……当他们说我已经……用名誉担保过之后,事情就比较难办了,那我只好一个一个给他们签名了……在我签名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就说:“不行,[只]能签一个。”但是这帮孩子们都等了一天了……所以,最后是他们给我什么我就在上面给他们签名。后来[有人]跟我说:“他们会把自己的另外一个签名卖给其他人的。” [笑声] 他们确实那样做了。他们急切地想得到签名,得到以后,就开始四处宣传,告诉大家:“看,你想要谁谁的签名吗?我这儿有。”5……英镑一个,差不多就那样。他们……肯定赚了不少钱[笑声]……

我和撒切尔夫人的会面……持续了……近3个小时,我们很自然地就谈到了对南非的制裁问题和南非当前的大体政治形势。她对我们和[曼戈苏图·]布特莱齐的关系很感兴趣……在关于制裁的所有问题上,我没能影响到她……[我]跟她说:“我们是受压迫的阶层,得做点儿事情……给政府一些压力,让他们改变政策,我们唯一能施加给他们的最有作用的压力就是制裁。”我没能影响到她。不过,她这个人还是很有魅力的,我跟她一起享用了一顿私人午餐……你知道吗,她其实很热情,跟我之前听到的关于她的评论大相径庭。后来,我要去参加另外一个会面,就先跟她告别了……不过……她自己的时间很充裕,她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对她性格中的强势部分印象很深——确实是位铁娘子……

在爱尔兰的时候,我发表了以下声明:在南非,我们决定与政府即我们的敌人对话,而且也确定这个决定与联合国的指导方针是一致的……所有成员国必须努力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自己国家的问题。我那时呼吁IRA[爱尔兰共和军]和英国政府……用和平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后来,在下议院,他们也问到了这个问题,我就重复了我所说过的话。[轻笑] 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个家伙还批评我向英国提出那样的建议……不过,其他议员都在嘲笑他,向他喝倒彩……大家对他很不满,有些议员还说“荒谬”、“废话!”[轻笑]

11.和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荷兰女王贝娅特丽克丝和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你知道吗?我发现荷兰女王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她聪明博学,还很自信,很平易近人。在她这里,没有那些死板的繁文缛节……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很愉快,她的脑袋里储存的信息量大得让我吃惊,而且她对世界时事的认识也很敏锐……真是不错的一位女士,真的。

[伊丽莎白女王]是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一,她人很不错。你接近她之后就会知道,她还是很有幽默细胞的……1991年,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举行的英联邦会议上,我见过她。那天,有人邀请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迪(Mahathir)博士给大家敬酒……他说:“我们过去一直处于英国王室的统治下,那时伊丽莎白女王也在。我们都有一位统治者,也都有一位总督和顾问,但是这位统治者不参与统治国家,而顾问提出的意见我们则必须要采纳。我们是联邦的成员,但是却不能共同分享它的财富[274]。”伊丽莎白女王很喜欢类似的笑话……之后,我有了和她说话的机会……她精神焕发,整个人完全处于放松的状态。我认为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士,很敏锐,非常敏锐。她确实对很多礼节很讲究,不过……但从她个人方面说,她生活得很简单也很朴素。她给我的印象很不错。

12.和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在法国的旅行

[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接待我的时候很庄重……那种认为社会主义者行事都像无赖的想法是错误的……根据安排,我应该从广场的一边走向他,他从另一边走向我,然后在广场中间我们相聚……他和达尼埃尔[他的妻子]一起,我和温妮一起,当时还下着雨。天气很糟,但是他……穿着雨衣;我也穿着[我的]雨衣……我们走到中间,握了握手;之后走进一个类似帐篷的地方,交换了各自的看法。我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一下南非当时的形势,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吃饭……

总统给我们安排了一架喷气式飞机,我们从巴黎飞往日内瓦。那天天气很糟糕……飞机里的人们都很焦虑,我想我得讲个笑话……我说:“如果我的妻子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去上诉这个家伙。”但是,他们没听懂;因为飞机一直颠簸个不停,还夹杂着其他状况,他们非常担心……太担心了,都没听懂我的笑话,因为如果飞机出事的话,我们肯定都活不了,我怎么能有机会去上诉谁呢。

13.与理查德·施腾格尔的谈话

曼德拉:天啊,教皇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275]!他很谦逊,非常谦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跟他见面谈过大约30分钟。然后代表团的其他代表也跟他见了面,后来他给我们每个人都颁发了奖章,他还为我们祈祷……你知道吗?我曾经被他感动过,在监狱的时候我听说过一件事情……教皇在阿尔卑斯山度假的时候……有一天,他正和他的一位同事一起散步,他突然停下来,说:“对了,今天是纳尔逊·曼德拉的生日。”就是这样……他还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是纳尔逊·曼德拉的生日?”

施腾格尔:啊,是教皇这么说的?

曼德拉:教皇这么说了,他记住了我的生日。他对南非的事务很感兴趣,但不是那种普通的表面化的兴趣……他接待我们的时候非常周到……我简单向他介绍了南非的形势,然后他就声明他自己完全支持反种族隔离的斗争,还祝愿我们一切都好,能够更加强大……是的,他是一名语言学家,老天!他确实是语言学家。你知道吗?他还会弹吉他……他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大笑]也是旅行最多的教皇。跟其他教皇相比,他去过的地方可是最多的……后来与首相安德烈奥蒂(Andreotti)会面……我们一起又跟总理见面[276]……我怎么能忘记总理的名字呢?[笑声]

14.选自与理查德·施腾格尔的谈话

在某个国家的时候——我不会提具体是哪个国家,因为非洲人民对此都很敏感——在某个国家的时候,不管是在监狱里还是获释后,我都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民主的国家,这里有选举,或者这只是我们的想法……他们非常欢迎我,以对待国家元首的礼节来招待我。在晚宴上,我赞扬他们的总统,因为是他为这个国家带来了民主,使民主在这里成为可能,而且他还允许人民来决定组成政府的人员。但是,在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看到有些人……在冷笑……[笑声],于是我就问我们的人:“现在这儿是怎么回事?”他就说:“你说得很好,不过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有很多人正在蹲监狱,原因就是他们用和平的方式反对政府。他们打算在选举中挑战政府,但是[政府]很怕他们,就把他们关进了监狱。”[笑声]非常尴尬……[现在]在我到一个国家之后,都会尽量……[首先]去读一读有关这个国家的小册子,了解一下这个国家政治体制的大概情况和目前存在的问题。

15.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与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的会面

卡斯特罗是一位很耀眼的家伙……我们在一次会议上发言。那座小镇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老天!在那么小的国家里竟然还有那样数量庞大的一群人?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差不多有30万人啊,而且每个人都坐在椅子上。卡斯特罗讲了3个小时,没有发言稿,也没有引用任何人的言论。你知道吗?他竟然告诉大家说美国已经破产了。但是除了上厕所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场,而且上完厕所这些人还回来继续听……他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且他的谦逊也让我印象颇深——他是个很谦逊的家伙,你知道吗?……我和他一起开车穿过那座城市的时候,他就那么坐着,抱着胳膊,朝人群挥手的居然是我……讲完话之后,我们……走进人群;他跟每个人都打招呼……我注意到,他要跟……一名白人打招呼的时候,却直接走向一位黑人,我不知道这是纯粹的偶然还是他故意的。[他很]热情,和他们谈论了很长时间……这时我才意识到,人群的这种热情并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是向我挥手的;都是朝着卡斯特罗去的……根本都没人理我[笑声]……他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16.与理查德·施腾格尔谈论对肯尼亚、乌干达和莫桑比克的访问

在乌干达和肯尼亚,我发现那儿的气候……很有意思……乌干达……土壤很肥沃,把一个东西就那么扔到地上——一粒种子——它就能长出来。在水果……和其他农作物……的供应上,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在肯尼亚,]我发现他们整年都能种植玉米……他们可以种三季玉米:第一季成熟之后,第二季就马上要熟了……然后第三季才刚刚发芽……这就能看出来那儿的气候对农业是多么有利……在南非……只有……那些配置有足够的灌溉系统的……农庄才能种玉米,而且一年只能种一季。但是整个国家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在莫桑比克的马普托和[总统] 希萨诺会面。看来战争已经把这个国家的经济给毁掉了。我也见到了莫桑比克前任总统的夫人格拉萨·马谢尔,我感到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的个性很吸引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马普托停留了3天,离开的那天在南非发生了炸弹恐吓事件……[本来]是说飞机上有炸弹……我们得离开飞机,但是行李得留下来,他们要到机上检查,从头到尾把所有行李好好地检查一遍,然后第二天再把行李返还给我们……我们回来的时候,机场的安全检查很严格,因为发出恐吓的那些人威胁说要在我回来后对付我。不过,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17.选自曼德拉的笔记本

与乔治·W·布什(George W.Bush)总统的谈话

2001年11月12日,白宫

我还有多长时间?

1.

赞扬他处理重要事情的方法

和很多重要官员见面,包括南非现任总统姆贝基和尼日利亚总统奥巴桑乔

2.

阿富汗

我的媒体声明

在逮捕B·L [奥萨马·本·拉登]之前,不能撤军

平民的伤亡是令人遗憾的事情,但是只要有战争就不可避免。

3.

巴勒斯坦——30年徒劳的努力

我的提议

阿拉法特事件让人感觉很遗憾。

4.

布隆迪增加了资金投入[277]

5.

洛克比[278]

 

[271]弗雷纳·金瓦拉(Frene Ginwala,1932~),记者、政治家,1994~2000年间担任南非国民议会代言人。

[272]奎西·姆费姆(Kweisi Mfume,1948~),全国有色人种促进会主席。

[273]布莱恩·穆罗尼(Brian Mulroney,1939~),曾在1984~1993年间担任加拿大首相。

[274]在英语里,commonwealth一词由common和wealth两个单词组成,表示联邦。而common有共同的意思,wealth有财富的意思。首相马哈迪在这里这么说是在开玩笑。——译者注

[275]教皇约翰·保罗二世(Pope John Paul Ⅱ,1920~2005)。

[276]弗朗切斯科·科西嘉(Francesco Cossiga,1928~2010),1985~1992年担任意大利共和国总理。

[277]1999年,联合国秘书长任命曼德拉为和平谈判的主要调解人,终止布隆迪的图西族(Tutsis)和胡图族(Hutus)之间的内战。

[278]1988年,泛美航空公司103航班在洛克比上空被炸毁,270人死亡。这次事件过后,曼德拉作为调解人,说服利比亚领导人奥马尔·卡扎菲(Muammar Gaddafi)上校向联合国交出了阿卜杜勒巴塞特·阿里·穆罕默德·迈格拉希(Abdelbaset Ali Mohmed al Megrahi)和他的被告同伙。

 

第十四章

家园

“在整个南非大陆,除了少数例外的情况,殖民主义的基石就是掠夺原住民的土地,开采这里的矿物资源和其他天然原料,把原住民的生存范围限制在特定区域,同时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见第343页。

* * *

1.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在整个南非大陆,除了少数例外的情况,殖民主义的基石就是掠夺原住民的土地,开采这里的矿物资源和其他天然原料,把原住民的生存范围限制在特定区域,同时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这也是英国殖民主义者在南非进行殖民统治的形式。这样下来,在1913年南非政府通过了《土地法》之后,仅占全国15%的白人就拥有全国87%的土地。而人口占多数的黑人——包括南非人、有色人种和印度人——仅拥有不到13%的土地。他们被迫生活在肮脏的环境中,生活穷困潦倒,而且必须到白人农场、矿场和城市里干活。

1948年南非国民党执政后,南非白人的残忍程度更是演变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他们竟然还要剥夺黑人仅有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土地权。

他们残忍地迫使大大小小的部落离开祖祖辈辈原来居住的地方,到那片不长树木的大草原上去谋生。而自远古以来,这些部落的居民们就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着,那里埋葬着他们的祖先和至亲至爱的人。这就是白人们做的事情,他们的领袖接受过教育,是位牧师,但是却臭名昭著。他的继承者继续推行他的统治策略和宗教,对人口占多数的黑人们犯下了让上帝也难以饶恕的各种暴行。但是他们却假惺惺地宣扬,他们的这些邪恶计谋是受到了上帝的启发才制定的。

(引自:索尔·普拉切对1913年《土地法》的评论)

2.与艾哈迈德·卡特拉达谈论被别人认出来的压力

曼德拉:哦,对了,我跟你说过没有,有一天,我从霍顿下城区一直走到了迈克尔的房子?就是迈克尔·哈梅尔和伊莱·温伯格的房子[279]。

卡特拉达:以前吗?

曼德拉:……不,我说的是上周日。我从霍顿下城区一直走到了他们的房子那儿,就是他们的老房子那儿。

卡特拉达:老天。

曼德拉:当然,现在迈克尔的房子已经是别人的了,不过我还能找到。

卡特拉达:温伯格的房子还在。

曼德拉:确实是。

卡特拉达:希拉也还在那儿住着[280]。

曼德拉:我到那儿的时候,希拉也过来了——我有点不确定,因为那里的栅栏都变了,你知道吗?现在用的是杆子……

卡特拉达:呀。

曼德拉:……但是我知道这就是那座房子。我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一位老妇人走了过来,跟我说:“不对,这座房子以前的主人是迈克尔·哈梅尔。”然后希拉就走过来了。

卡特拉达:哦。

曼德拉:嗯。

卡特拉达:你应该带着警卫员吧?

曼德拉:……是……警察和警卫员都在。

卡特拉达:哦,那离霍顿下城区远吗?

曼德拉:走到那儿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

卡特拉达:天,那还是很远啊。

曼德拉:确实很远,但是我走得很慢,不是说急急忙忙走到那儿的。

卡特拉达:那样的话,是不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你了?

曼德拉:哦,老天!别提了,别提了。

卡特拉达:啊。

曼德拉:你不知道,现在的日子多不好过。

卡特拉达:是啊。

曼德拉: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卡特拉达:是啊,确实很……

曼德拉:我很喜欢散步。但是,现在很难做这件事了。这里还好些……在维斯布鲁克这儿,院子很……

卡特拉达:院子很大,确实是。

3.与艾哈迈德·卡特拉达谈论某些警察

卡特拉达:你知道他们去豪伊克的那天吗?

曼德拉:啊哈。

卡特拉达:那天上校也在……就是他告诉我,范·维克(Van Wyk)现在成农民了,他还跟我说了范·维克住的地方,不过现在忘记在哪儿了。

曼德拉:真的吗?

卡特拉达:嗯。

曼德拉:你也知道,他发表过一段很棒的声明。

卡特拉达:是啊,是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上吗?

曼德拉:嗯。

卡特拉达:他说,他随时准备效力于曼德拉。

曼德拉:对,确实是。

卡特拉达:他会感到很“荣幸”为……服务。

曼德拉:嗯。跟这类人见面会很愉快。德克去世了吗?

卡特拉达:没有,他活得好好的……有位,有位记者去采访他。

曼德拉:真的吗?

卡特拉达:他[德克]就说:“你是AWB [南非白人抵抗运动(Afrikaner Weerstandsbeweging)]成员吗?” [那位记者]说不是……[德克说]“那我就不想跟你说话了。”

曼德拉:他是AWB成员?

卡特拉达:是啊,德克就是。

曼德拉: 确实是。

卡特拉达:他……现在在奥茨胡恩(Oudtshoorn)。你也知道,他家就在那儿……

曼德拉:他现在是不是也是农民,或者……

卡特拉达:我不确定,但是他现在确实是在奥茨胡恩……这家伙很粗鲁。

曼德拉:老天。克鲁格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卡特拉达:一点儿都不知道,我都没有他的消息。

曼德拉:不是吧,我很想见他。

卡特拉达:呀,那家伙是很正派的。

曼德拉:肯定是。

卡特拉达:呀,那样还好。如果哪天和这些特殊部门的老成员们见面,他们会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曼德拉:我们能邀请到谁?如果跟这些人说,我们能不能一起享用一顿烤肉野餐[烤肉]?……这可是很大方很慷慨的行为。

卡特拉达:确实是。你说的,你说的这个我刚刚才想过。我们能不能举行一次小型聚会,然后邀请这些家伙,警察和看守们?如果能邀请到他们,就是一种友好的表示。

曼德拉:确实是,老兄……你提醒我,星期三,我让范·德·莫维[将军]……来我这儿一趟,然后交给他这项任务,去查一查这些人的行踪……

卡特拉达:这件事情不错。

曼德拉:是啊,哦对了,我肯定德克会来。

卡特拉达:当然了,他现在肯定会来……

曼德拉:还有老范·维克。还有那位“野兽”斯瓦内普尔呢?他现在还活着吗?

卡特拉达:活着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1967年和1968年,有人袭击了福克斯大街上的以色列大使馆?

曼德拉:哦,记得,记得,是有那么回事。

卡特拉达:有人围攻大使馆。

曼德拉:对,确实是。

卡特拉达:人们闯入……[然后]占领了使馆……,就有人朝人群开枪,或……

曼德拉:确实是,对,我记得。

卡特拉达:……斯瓦内普尔当时负责[警察的行动],开枪那人被判了20年徒刑什么的。[他]获释后,去看望斯瓦内普尔,斯瓦内普尔说……他现在也是他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后来他就总去看望斯瓦内普尔,但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去了,他还在想,这……家伙……出什么事了?

曼德拉:老兄,邀请这些人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卡特拉达:是啊,为什么不考虑邀请斯瓦内普尔呢?

曼德拉:对啊,就是……

卡特拉达:但是,我们也得考虑一下,很多人对斯瓦内普尔很有敌意吧?

曼德拉:对啊。

卡特拉达:那么,对于那些折磨过……我们的同志的其他警察们,人们肯定是对他们有敌意的。

曼德拉:是啊。

卡特拉达:比如像麦克[·马哈拉吉]。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同意[来],因为斯瓦内普尔……

曼德拉:折磨过他?

卡特拉达:对啊……安迪姆巴[托伊沃·亚·托伊沃]也说过这个人很坏[281]。

曼德拉:嗯。

卡特拉达:泽夫[·莫托朋][282]。

曼德拉:是啊。

卡特拉达:很多人都被他折磨过。

曼德拉:对啊。

4.与艾哈迈德·卡特拉达谈论夸张

卡特拉达:啊哈,好吧。[《漫漫自由路》一书草稿]第156页……“现在南非安全警察该知道我的确切位置了,也知道了我到底想要什么了。”在这一章的后面部分,你谈论在英国的旅行,当时你不想让人们知道你。

曼德拉:不是,那——是夸张……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但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要这样。

卡特拉达:啊哈。

曼德拉:就是将它凸显出来。

卡特拉达:好的。

曼德拉:你看,这就是夸张,即使在事情不正确的情况下……

卡特拉达:啊哈。

曼德拉:……典型的美国处事方式。

5.与艾哈迈德·卡特拉达谈论个人私事

卡特拉达:然后是[《漫漫自由路》一书草稿]第115页:“你向温妮求婚的时候她是怎么反应的——你想跟她结婚吗?她肯定很吃惊吧?”

曼德拉:不,我跟他们说过了,我不想谈论私事。

卡特拉达:啊?

曼德拉: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卡特拉达:啊。

曼德拉: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卡特拉达:好吧。

曼德拉:或者就说我记不起来了。

卡特拉达:好吧。

曼德拉:我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情,因为他们可能会自己编造。

卡特拉达:最后一个问题:“你离婚和再婚的时候,家人都有什么反应?”

曼德拉:我不会回答的。

卡特拉达:不是吧?又来了!

曼德拉:嗯,我不会回答的。

6.选自一份个人档案——2000年1月16日布隆迪和平进程期间曼德拉在坦桑尼亚的阿鲁沙地区参加会议时记下的笔记

谈判方几乎都没有学习过和解这门艺术,如果有也是少数。有些谈判方的固执不可避免地会阻碍双方的和解,而和解又是双方达成切实可行的协议所需要的……有一种想法目前已经根深蒂固,即布隆迪的真正问题是缺少一位精干的领袖,他能够理解国家统一、和平和妥协的重要性,他有远见,而且能够被无辜百姓频遭屠杀的事实所触动。甚至一些阅历丰富的和公正的政治分析家们也这样认为。

我不清楚这种看法正确与否。在我们一起继续寻求和平稳定的模式的过程中,我会弄清楚这个问题。我相信,你们都有能力提升人们对你们的期望,也有能力应对你们国家所面临的挑战。你们是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不管做过什么错误的事情或是思想和行为上有什么弱点,都要证明你们全都是舆论的引导者,你们对造成无数人民死亡的悲剧事件很担忧。

在如今的形势下,国家需要的是大胆的举措,但是你们在很多核心问题上并没有达成一致,政治组织也四分五裂,没有紧迫感,这样毫无疑问地要控告你们有罪……和解是一门领导艺术,但是不是跟朋友的和解,而是跟敌人的和解。从你们现在所处的形势看,你们一直很固执,在故作姿态。你们所关心的是想尽办法让对手名誉扫地或削弱对手的实力。没有一个人会致力于那些能够团结你们和人民的事情。

了解过你们国家的近代历史之后,我发现你们完全忽略了那些本应激发领导人积极性的基本原则。

a)在所有群体中,都有善良的男士和女士,尤其是在胡图族、图西族和特佤族中,就有不少善良的人;而真正的领导者的职责就是要辨别出这些善良的人们,然后分配给他们任务,好让他们为这个群体服务。

b)一位真正的领导者必须要努力消除紧张气氛,在处理敏感复杂的事务的时候尤其应该这么做。极端主义者们一般都是在紧张的局势中壮大实力的,在这样的局势中,纯粹的情感往往就会取代理智的思想。

c)一位真正的领导者可以利用每一件事情来结束争端,不管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严重、多么的敏感。我们此时应该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为坚强,更为团结。

d)每次争端过后,领导者都应该保证这样一个结果,那就是争端各方都不是完全正确的,也都不是完全错误的。这个时候,和解也就成了那些极其渴望和平和稳定的人们的唯一选择。

7.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

草稿

1998年10月16日

总统岁月

第一章

多少个世纪以来,全世界的男男女女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有些人什么都没有留下,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也有一些人确实在逝去后留下了一些痕迹:他们对人民做出的那些恶劣行径在人们的脑海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对人权的严重侵犯,不仅仅限于少数人对多数人或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压迫和剥削,也包括那些为维护他们的可怕政策而进行种族灭绝的行为。

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有一些群体中的道德观念一直在沦丧,他们利用上帝的名义为自己的行为正名,而他们的行为已经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普遍谴责,他们已经成为全人类的公敌。

在历史长河中,有无数人坚定地投身于为公正而战的斗争中,他们其中有一些人带领着战无不胜的自由军队实施了行动,而且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努力解放那些被压迫的人们,改善他们的生活,为他们寻求工作机会,建造房屋、学校、医院,帮他们用上电,为他们,尤其是居住在乡村的人们带来干净健康的水资源。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贫富差距,消除那些受教育与未受教育的人们、健康的与感染上可预防的疾病的人们之间的距离。

事实上,每当一个反动政权被推翻以后,解放者们都会利用有限的资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实现这些高尚的目标,并建立没有任何腐败的崭新的政府。群体中的受压迫的民众都充满着希望,希望自己所渴望的梦想最终能够实现,渴望在适当的时候可以重新赢得作为人的尊严,这种尊严一直以来已经被践踏了几十年甚至几个世纪。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见第350页。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见第350页和第355页。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见第355页。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见第355页和第356页。

选自曼德拉自传未出版的续篇,见第356页。

但是历史一直都在跟那些拥有丰富阅历的著名自由斗士们开玩笑,而且从古至今从未停止过。在历史上,不断有革命分子被贪婪打倒,他们最终被转移公共财产为己所用的贪念所压倒。他们背叛了曾经让他们名扬天下的高尚目标,他们抛弃了群众,和那些可以让他们大富大贵的压迫者们混在一起,而这些压迫者正是靠着对穷人中的穷人的无情盘剥才供养着这些背叛者们。

那些生性谦逊单纯、不关心自己社会地位的人们能够获得很多人的尊敬甚至崇拜,他们对全人类有着坚定的信心。这些人们可以是男士也可以是女士,是广为人知的或是默默无闻的,只要有侵犯人权的事件发生,他们就会全力以赴与各种形式的侵犯人权的行为作斗争。

他们通常都很乐观,他们相信在世界所有的群体中,都会有一些善良的男士和女士们会相信,和平才是寻求最终解决方案的最有力的武器。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有时暴力也会成为解决问题的公正手段,这是包括善良的男士和女士们的所有人类都无法回避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武力是一种特殊的方式,它主要的目的也是为和平解决问题创造必需的环境。毕竟这些善良的男士和女士们是这个世界的希望。

他们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超越了生死,甚至超越了国界,他们已经得到永生。在阅读了数本自传之后,我的大概印象是,自传并不仅仅是一个收录作者所经历的事件和他的经验的目录,也可以作为一种可供其他人在生命历程中效仿的人生蓝图。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并没有上述目的,因为在这本书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给世人的。作为年轻人,我……的身上集中了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男孩的所有缺点、错误和轻率的行为,而影响这个乡村男孩的视野范围和经历的,主要是那些发生在他成长的地方和大学里的事件。我依靠傲慢的态度来掩盖自己的弱点。

成年之后,是我的同志们教导了我和我的狱友们,那些身份不明的、像怪物的或是神秘莫测的特殊囚犯除外。而我头上的这个荣誉光环——世界上被监禁时间最长的囚犯——从来就没有完全消失过。

在监狱中,我很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会被外界塑造成圣人的形象。对于圣人,有一种世俗的定义,即圣人就是不断努力尝试改变自我的罪人。但是,即使按照这个定义,我也算不上是圣人,我从来都不是。

 

[279]伊莱·温伯格(Eli Weinberg),见附录人物、地点和事件。

[280]希拉·温伯格(Sheila Weinberg,1945~2004),反种族隔离活动家,ANC成员,豪登省立法机构工作人员,伊莱·温伯格的女儿。

[281]赫尔曼·安迪姆巴·托伊沃·亚·托伊沃(Herman Andimba Toivo ja Toivo,1924~)纳米比亚自由战士,西南非人民组织(SWAPO)领袖,政治犯。

[282]泽弗奈亚·莱科阿米·莫托朋(Zephania Lekoame Mothopeng,1913~1990),政治活动家,泛非主义者大会(PAC)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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