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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分开的渴望

  在卡西奇史密斯县政府前的台阶上,戈尔开始了也许是最后的选举活动,就像所有其他活动包括他父亲搞的活动一样。县政府大楼是座精美的建筑,庄严的雕花与淳朴的修饰交错在一起。戈尔手下负责舞台的人员搭起了一个美国密西西比式的通道和站台。边上插着美国国旗,旗子从这座老式的红砖建筑物一直延伸到主街道。大约有5000人聚集在这温暖的6月的早晨,忙碌的小提琴手们进行即兴演奏。“父亲会喜欢它的。”戈尔告诉一位以前的助手。

  但这个场合与其说是;场庆贺性的发起活动,还不如说是人流的仓促凑合。民意调查显示他明显落后于共和党内最受欢迎的得克萨斯州州长乔治·W·布什(即小布什——译者注)。而民主党内的最后一个挑战者,前新泽西州参议员和篮球明星比尔·布拉德利仍远远落在后面,但也在逐渐往上赶。同样令戈尔头痛的是,有调查显示选民对他的领导能力表示怀疑,几乎70%的受访者认为小布什是一位“强有力”的领导,同时只有40%的人认同副总统戈尔。戈尔曾希望把辩论放在秋季,搞一场在职者式的“玫瑰花园”竞选活动。但小布什一开始便显示出的强势促使他把正式宣布参选的时间推前到6月15日。

  由于戈尔过多地关注小布什,这使得他的竞选战略在1999年的不少时间出现许多问题,例如,发起的竞选活动规模跟最后大选的规模差不多;对民主党的提名不关心。行起事来犹如已经是该党标准的掌舵人,他过早地出台了一长串的政策条令,因为选民们还没开始关注这些东西。几位高级顾问,包括负责形象宣传的鲍勃·斯夸尔和比尔·奈普,竭力主张戈尔在布拉德利尚未成气候时就击败他。但戈尔很犹豫,他既不想提高布拉德利的形象,又不想造成党内分裂。他也担心,他越是落后小布什,民主党就越有可能会认真看待其他候选人,例如布拉德利。

  这种举棋不定的做事方式因一次危险飘忽的政治动作而尽人皆知。作为副总统,戈尔想一直试图通过改革低效率、臃肿的政府官僚机构来提高名声,然而他却为2000年的竞选组成了他自己的官僚机构,把自己放在管理人员清单的中心,其中包括他的家庭成员以及由助手和顾问组成的一大雄支持者。长期以来一直是副手的罗伊·尼尔、彼得·奈特和杰克·奎因等,由于与克林顿一戈尔政府联系较多,他们在法律和游说方面有着十分有益的实战经验。尽管他们对竞选活动仍旧忠诚,但在时间和精力的投人上有限。“有许多副手却没有一个首领,”尼尔说,“没有人来指挥和管理。”

  大约在卡西奇的竞选活动开始前一个月,戈尔认识到他必须加强指挥并请前加州国会议员托尼·克艾罗来充当主任。他从没和克艾罗特别亲近,克艾罗在肋年代为民主党众议员筹集了大笔巨款。1989年,他因涉嫌利用政治关系通过非法投资获得一笔横财而辞去议员席位(没有受到指控)。但戈尔需要的是;位管理者,而不是另外一个顾问。当克艾罗加强工作力度时,他专横霸道的作风所引发的问题跟他解决的一样多。这导致了很受人尊敬的克莱思最终退出,因克莱思对于权力从副总统办公室转移到在K大街的竞选总部感到不快。

  克艾罗也雇用了戈尔的前形象宣传员卡特·埃斯丘来负责媒体和消息,这实际上把斯夸尔给排挤了。斯夸尔和艾思基的关系在几年前由于生意上的争执早就破裂了。艾思基的复归给戈尔在香烟问题上的记录增加了另一个不幸的对脚注,因为艾思基近年来完成的任务之一就是1988年在烟草商的赞助下成功发起了耗资数百万美元的宣传活动,在国会封杀了有关整顿烟草的法规。戈尔在增加班子成员时的处理方式尤其粗糙,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斯夸尔。斯夸尔的反应则是一种自毁性的做法。他接受了《纽约时报》头版采访,这加重了人们的感觉,即车轮子正在离开戈尔的竞选班子。

  与此同时,戈尔又一次努力寻找赞成其作为候选人的支持者。所有长期存在的问题又出现了——疏远、犹豫不决、没有能力和观众进行感情沟通。朋友们和支持者把这些早期的形象问题归结于“副总统炎症”,第二号人物的通病,这些人竭尽全力争取得到认真对待。他们引证了小布什州长的父亲乔治·布什的例子。这是一个令人宽慰的先例,在1988年竞选开始阶段,在选民评估领导能力方面乔治·布什曾落后于鲍勃·多尔。

  但数字显示出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比尔·克林顿。弹劾风波以惊人的速度在公众记亿中消逝。到1999年秋季为止,调查表明,不到一半的选民能记起总统在参院接受的审讯早在4月便已结束。尽管美国人对惩罚克林顿不感兴趣——对他执政的认可率一直稳定在60%左右——这个国家的人已厌倦了无休止的白宫心理剧,并急切希望总统和第一夫人等到2001年任期一结束就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克林顿疲惫”已成为一个明显的政治现象,公众希望有个新开端的想法使得戈尔成了主要的受害者。一份春季的调查发现,在认可戈尔作为副总统的工作的受访者中,有40%的人打算投小布什的票。

  戈尔和克林顿的关系,曾一度被吹捧为历史上罕见的行政伙伴关系,但在莱温斯基丑闻之后便再也不如以前了。每周共进午餐的次数也少了。这是由于戈尔经常外出,同时也如《时代》杂志所描述的:因为戈尔对克林顿的行为最感到不是滋味。他对总统不计后果的行为对他竞选形势所造成的影响感到愤怒。他的心情在5月份并没好转。当时克林顿对戈尔竞选活动不稳定的开端表示关心,他对《纽约时报》的理查德·伯克承认,他曾指使跟随他两任的副手信口开河。

  白宫官方的解释是,克林顿只是想尽力帮助。白宫官员解释说,克林顿总统在得知报纸准备要刊登有关他曾向其他人表达的对竞选活动担忧的报道后,总统给伯克打了电话。克林顿强调最近几周形势有好转。但他这种戏剧性的消除疑虑的努力只会适得其反。其他人把更多的险恶动机归因于总统,他们认为克林顿过于想要得到关注,憎恨他最亲密的政治伙伴,戈尔和第一夫人——一个差不多已宣布要竞选纽约州参议员的候选人——已踏上了新的冒险征程,而把他剩下来照看即将结束的总统职位。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由于公众爱管闲事,这使得戈尔又一次看起来不像他自己。

  与此同时,几位顾问,包括他的女儿卡伦娜和从事女权运动的作家内奥米·沃尔夫,鼓励他和克林顿划清界线。但那样做使得他们和马克·佩恩之间产生矛盾,后者提醒说克林顿在民主党主要的选民中仍相当受欢迎。副总统这种保持距离的做法在1988年曾是一个比较机智的方法。当时小布什一直等到在新奥尔良的接受提名的演讲发表后才提倡一个“更加友爱、更加温和的国家”。但戈尔感到被迫要迅速开始进行。

  他把对克林顿行为的最强烈的谴责放在了6月16日在卡西奇发表的声明中。“我感到总统所做的,尤其是作为家长,是不能原谅的;”他在声明发表的前夜告诉田纳西州的记者这样说。他并称1968年是“我们经历的糟糕的一年”。第二天晚上,在黄金时间接受黛安娜·索耶的采访时又重复了这段话。戈尔在讲坛上讲话时只有两次提到克林顿,称赞他为经济复兴和恢复科索沃和平作出了贡献。但当他承诺把人的道德作为竞选的中心题目时,他的信息表达得明白无误。“如果我们要在孩子面前保持模范作用,我们必须要掌握我们的生活,”戈尔气喘吁吁地急促表达着。他向选民表达的基本调子,正如《华尔街时报》的保罗。吉戈特所说的,就是在戈尔的政府内“他们阅读而知的仅有的金发碧眼的人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们”。

  但正如戈尔1988年参加大选一开始就预示问题不断一样,2000年开始角逐大选之时也是如此。这需要做双倍的事。既要声明总统竞选的开始又要宣布他政治联姻的结束。如果从中选择,媒体自然会热衷于报道和克林顿的分裂,而把戈尔要正式参选总统的内容仅当成了背景材料处理。所有有关分裂的谈论只会加强受约束的形象,用平常的方式推测和分析是不能弄清整个情况的。有些人不明白,六个月前戈尔哪有愤怒?当时他和克林顿肩并肩站在白宫南草坪上说历史将最终承认克林顿是“我们最伟大的总统之一”。

  指责会使克林顿感到侦怒。克林顿承认戈尔需要确立他的政治形象,并在这个过程中抓住一些机会来调整自己。但副总统竞选班子中没有人,包括戈尔自己,使得克林顿做好承受尖刻指责的准备。新闻秘书洛克哈特以令人震惊的直率表达对克林顿的愤怒,“总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他说,“他通过声明想尽力做更多的事,并准备在同一天分开;”

  戈尔2000年竞选面临的主要困境仍然是:如何在表现出独立性的同时又能在与克林顿的联系中得到政治上的好处。分开的渴望有时会驱使他朝相反的方向行事。夏季结束前,他减少了对个人的指责,并欢迎克林顿的帮助。这有助于他筹集资金。但在其他时候,他似乎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在10月份的一次午宴上,他告诉《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和编辑,他可能不会叫总统为他助选,就像在1976年他第一次竞选国会议员时让他父亲靠边站一样。

  

  ☆  ☆  ☆

  

  戈尔利用这个夏天公布了一系列详细的政策建议。很明显这些建议比1996年克林顿制定的计划积极,但开支也更大。如,普及学前教育,雇用更多的教师,为那些从事劝戒吸毒者和工作培训的守信条的慈善机构增加联邦资金。他也建议给持枪主人发放许可证,把用于癌症研究的联邦支出增加一倍,资助100名药品代理商把农村的安非他明(一种解除忧郁、疲劳的药——译者注)药厂关掉。尽管这些建议内容丰富,但竞选活动平淡无奇和缺少激情,仅由一个团体领导机构来指挥。该机构还负责筹集资金并为争取选民开出各种支票或作出承诺。所有政党的竞选班子都是这样。候选人常常是被安全和人事问题所缠绕,钻进小事堆中,这样他和听众的个人接触就受限制了。戈尔竞选班子是由内行人士临时拼凑起来的,如克艾罗、艾思基、为退伍老兵写演说稿著称的的勃·希拉姆,以及战略家迈克尔·乌力,但他们中除了艾思基外,没有人曾和戈尔有过长期的私人交往,这使得竞选活动看起来像一个具有功利主义思想的团队在搜寻最后一块大蛋糕。

  有价值的建议被内部问题或愚蠢的、可以避免的错误所掩盖而未能引起重视。这样的情况太多了。7月23日,戈尔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克内克提卡特河上划独木舟以渲染他在环境方面的成绩。为了确保他的船不至于搁浅,太平洋电气公司释放了5亿多加仑的水,这具有潜在的灾难性的象征意义。竞选班子的智囊们坚持说他们并没有要求放水。但这样的解释招致了一连几天令人尴尬的议论。尽管来自活动现场的工作人员被警告士气不高,支持不力,但竞选班子的头头们坚持认为一切都很好。“他们基本上使自己陶醉在乐观的预测,”一位前顾问这样评价。

  乐观的情绪随着年中资金筹集情况的报道而逐渐消退了。小布什以史无前例的财政实力表现震惊了政界,仅1999年上半年就筹集了3620万美元。但戈尔眼前的威胁还主要是布拉德利。在华尔街财团的资助下,他积累到了1150万美元,足以发起一次可信的挑战。戈尔筹集到了一个较不错的数目(1850万美元),但他开销的速度并不亚于筹款的速度。一项分析表明,在付工资和总的开销方面戈尔超出布拉德利70%。报告显示,仅在7月和9月间,竞选班子筹集到了650万美元,同时花掉了600万美元。在资金问题上又让戈尔感到羞辱的是,布拉德利通过国际互联网的筹资活动已走在了前面。

  布拉德利的钱都能用在刀刃上。当戈尔在克内克提卡特河上栽了跟头、在他尚未成熟的总统竞选活动中摸索前进时,布拉德利的年轻志愿者们整个夏天都泡在新罕布什尔州,他们分发了10万份传单,敲了3.5万个大门,跟1万人交谈,这样的劲头以往都要等到秋季才会出现。到了9月初时,大部分民意调查显示,这个州不再是戈尔一人的天下,布拉德利已和戈尔不相上下。

  布拉德利的冒出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在宣布政治已经“破产”后,他在1996年离开了参议院去教书去了,并通过巡回演讲积累了大笔报酬。他的朋友和昔日的队友都清楚他的目标。对于那些和克林顿已疏远并对戈尔具有矛盾心理的民主党人来说,布拉德利成了他们惟一的希望;他乱糟糟、不修边幅的样子就像盖里·库珀一样,在1999年的国家政治中成了时代精神的象征,真实性成为了人们的选择。他似乎向人们表明,即使选举失败,他照样会很好地生活下去。这对戈尔过于热切的野心添加了几分吃力和绝望。有篮球梦的男人对他的篮球生涯感到惊喜。他对有独立意识的民主党具有吸引力,这些人曾受到盖里·哈特和保罗·聪格斯的鼓舞。

  几个月来,戈尔二直认为他理应被提名,但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已陷入一场争取政治生命的战斗中。“他注视着死亡,最后受到了惊吓。”一位朋友告诉《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记者罗杰·西蒙。“他把自己看成是丹·奎尔在排队搭乘西南航线的班机。”1994年中期选举之后,戈尔最后一次步人深渊是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迪克·莫里斯身上。现在他又转向他的老盟友埃斯丘,戈尔说他想和听众在感情上进行交流,告诉他们他自己生活中的故事。艾思基把他的演讲稿中一些冗长花哨的话删掉了(竞选主题一开始曾被叫做“现实理想主义”),代之以更加符合民主党传统的内容,如对“工作家庭的呼吁”(很可能是巧合,而不是有意的安排,这是戈尔曾用过的词,当时他想彻底改善1988年糟糕的选举局面)。

  在9月25月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秋季会议上,戈尔在经过调整之后进行了第二次大的预演和尝试。在华盛顿希尔顿饭店舞厅的集会能确实证明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他的支持率下跌多少。布拉德利在委员会3月份的会议上甚至连发言的位置都没有,而现在却和副总统平起平坐。当他听到新罕布什尔州州长珍妮·沙欣的讲话时,戈尔一定会感到就像冰凉的水溅到了他脸上。州长说:“我们将听到两位杰出的候选人的演讲,其中一位将会成为总统。”而州长的丈夫比尔在新罕布什尔州为戈尔负责竞选工作。

  布拉德利首先发言,由于前晚安排上的混乱,戈尔被指定负责闭会。把眼镜搁在鼻尖上,布拉德利发表了一个平静、但十分动人的演说,内容是关于他在家乡密苏里州克里斯托县的生活。在承认大多数民主党官员已支持戈尔的同时,他大力呼吁民主党赢得2000年大选。“我想要让你们知道,无论你们是支持我还是反对我,我们都拥有共同的目标,相互尊敬。迪克·格普哈特也许不支持我,但我当然希望他成为众议院议长。”最后,他希望他和戈尔能以行动告诉大家:“政治不一定要涉及否定式的竞选。”

  戈尔人场的气势很大,以强调他的竞选工作有了新的起色与后劲。一群年轻支持者欢呼着,喇叭里放着震耳的音乐。要抓住听众的心意味着要提高音量,利用他曾在广播电台工作的经验,他于是把音量调得高高的,“我想成为被你们提高的人,我会竭尽全力争取你们的选票!”演讲的许多内容是基本像列清单一样对民主党的核心选民进行呼吁——妇女、劳工、非(洲)裔美国人、同性恋者。“我对这些问题充满热情!”他说道,但在最初的几分钟里,他尝试着讲一点新东西。手里拿着一无线话筒,他从台后面走了出来,开始谈论年轻时本来是对政治不感兴趣,而他当了记者后,工作重新使他产生了对民主党的信仰。当布拉德利已呼吁要有礼貌时,戈尔却在尝试寻找初选中的明显攻击线路,影射布拉德利1996年退出参议院,当时正是金里奇朝代的最辉煌时候、他强烈要求听众为正确的结果而奋斗,不要一成不变,而要不断钻研奋斗。

  两天后,戈尔去了马里兰州的一个筹集资金的人那儿。为了能比得上布拉德利在体育活动方面的名声,他请来了洛杉矶湖人队的球星奥尼尔,并和比尔·科斯比以及女影星索尼亚·布拉格一起出现(奥尼尔没有作表演,只是送来他的22码的鞋)。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9月28日星期二,情况发生了最富戏剧性的变化,戈尔决定把竞选总部搬到纳什维尔,他家庭中的主要成员,尤其是他姐夫曾一直极力劝他这样做。对他而言,华盛顿已经是令人心烦的泥沼,充满了嗜杂声、漏洞和会议事项。戈尔想离开所有这一切,尽管其中也有对竞选有利的东西。在资金筹集会结束后,他返回到海军晾望台的寓所,并打电话给克艾罗和艾思基,然后和蒂珀一起在小书房里同他们见了面。戈尔说他要把竞选机构撤出华盛顿并希望他俩能来,他们同意了。

  当星期三戈尔向媒体宣布这个决定时,他努力让人看起来好像他是在朝正确方向前进。“我欢迎这场竞选活动的新局面,”他在谈到布拉德利行情高涨时这样说。他的讲法十分可笑。随着一丝怪诞粗俗的微笑掠过他的脸庞,他把自己称作是失败者,乞灵于圣雄甘地让他能把竞选大本营撤至纳什维尔。“你必经要适应你希望看到的变化”,他说,我想让这场竞选适合于我们正努力争取的变化。那天深夜在《拉里·金实况》节目中,他把撤出华盛顿称为“从K大街到克玛特走廊的举动”。

  起先,戈尔竞选班子的智囊们表示竞选班子的任何成员中如果跟着搬迁的都将受到欢迎。但并不是这么回事。除了要节省租金外,驾车上路成了帮助一些人从他们的工作中得到放松的好方法。两天内,戈尔就解雇了马克·佩恩,佩恩低估了布拉德利的威胁和克林顿的乏力。戈尔对佩恩注意力不集中尤其感到厌恶,于是便起用哈里森·希克曼,因为希克曼在南方有着很广的竞选经验。如果布拉德利在北部初选中击败戈尔的话,那么南部就可能成为戈尔的救命草了。

  10月中旬,戈尔率领经过调整后的团队来到了衣阿华州,早在12年前,他是作为总统候选人从这儿开始的。考虑到布拉德利在新罕什布尔州的得势,衣阿华选区的一些政党核心小组现已成了真正要必须争取的对象,这天的第一站是在位于道奇堡的衣阿华中央公共学院的烙饼餐会上,“新”戈尔倾力出场。这某种形式上是1976年第一次参与艰苦的众议员竞选的再现,当时他真的是处于劣势。戈尔一天三餐都要在路边停歇,颠颠地跑过田野去和孤身一人坐在拖拉机上的农民打招呼。带着副总统标记的讲台被一张简朴的凳子取代,在他走向麦克风之前,他都要花半个多小时与设在学校体育馆里的30来张桌子上的人一一握手。联邦特工在这种场合一直在他身边,他戴着墨镜,谨慎地在后面摆出为每个人拍照的架势,以期在民主党竞选核心小组开会前夜得到尽可能多的照片。那天晚上,在得梅因河畔落日集会后,戈尔领着200来位支持者穿过大街走向市会议中心,民主党正在那里举行年度杰斐逊一杰克逊日晚宴。当他们跨过大桥走进会议中心时,金色的夕阳照在他们身后州议会大厦的穹顶上,这是委靡不振了几个月的竞选中难得的充满兴奋与活力的时刻。

  在会议中心,3000名民主党人每人为这顿鸡肉火腿和戈尔与布拉德利的演讲花了60美元。两位候选人都拒绝坐在讲台上,而是简短地毫无热情地握了一下手之后都各自坐在自己的桌边。布拉德利再次显得轻松自如,而戈尔看上去好像他应该在来之前先喝点咖啡。很少会有候选人能有足够的勇气把吉米·卡特当做一位历史上模范总统来提及,但布拉德利把这位前总统比做“一股清澈、奔腾的山溪,冲刷了尼克松时期的污泥浊水”,其明确地暗示另一个净化时刻到了。他把这次竞选与1998年的马克·麦吉尔一萨米·索萨的室内跑比赛相比。在那次比赛中,两位运动员为破纪录进行了最为激烈的竞争,但彼此都对比赛过程和对方感到高兴。“美国的政治为什么不能这样呢?”布拉德利反问道。

  戈尔什么也没有,只是再次从他的讲台后面晃出来,一边散发他的自传册,一边指出索萨和麦吉尔已跳出掩体去竞争。他走到台子的边缘望着布拉德利的桌子,想法激他的对手同意进行定期辩论:“我们每周辩论一次,怎么样?让我们就农业权力问题在衣阿华这里搞一次辩论,怎么样?比尔?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挥挥你的手。今年!每周一次辩论!严肃的!让我们正儿八经的!”戈尔的智囊们也认为布拉德利离开参院的决定是一个带有一些政治因素的问题。从人群中打出的牌子上写道,“留下坚持战斗”,“永远的民主党人”,这是对布拉德利1996年曾一度参与第三党的竞选活动的一个猛烈抨击。

  作为一个振奋精神的呼声,“留下坚持战斗”至多是一个不足取的牵强的口号。当布拉德利走开后,戈尔的确留了下来,但他并没有一直战斗。当1994年的医疗保健改革方案胎死腹中后,他和政府便不再追求面面俱到了。在和众议院共和党协商1995年。1996年的预算时,戈尔避开了在环境政策上对他的攻击,但总体上使得民主党更接近于共和党的核心价值。然而,这个口号看来好像使戈尔作为总统候选人第一次真正有了牵引力。助手们称他的十月之行为“戈尔振奋之旅”。

  然而克林顿的问题继续缠绕着他。10月27日,在达特茅斯学院的一个城镇会议上,戈尔和布拉德利第一次共用一个舞台,戈尔在被问到第一个问题时,就急着想处理好有关总统的议题,其实提问者并没有刻意提到克林顿。提问者提了一连串的问题,包括如何处理选民针对竞选基金制度的批评,如何和共和党控制的国会打交道,以及“你的政府中一些成员的行为表现”。戈尔首先就开始解释为什么他不出来更有力地带头反对克林顿。他说他和大家一样对莱温斯基事件很愤怒。但他补充说:“他是我的朋友,我在宪法面前发誓要不畏艰难困苦为祖国服务。我把这个誓言解释成为必须尽力提供足够多的连续性和稳定性。”

  到这两个候选人在达特茅斯撞面时,较量的基本动力两人身上均已具备了,布拉德利以轻描淡写的方式,努力把副总统描绘成—个胆小的渐进主义者,只会在一个已遭破坏的体系的边缘做一些拙劣的修补。戈尔则尽量把布拉德利勾画成一个在财政政策上不负责的人,提出的方案会把计划中的预算盈余也花掉,井造成政府财政重新出现赤字。他们的医疗保健改革提议反映了两个人之间的本质差别。布拉德利争辩说,总统管辖的应该是一些大的计划而不是许多的小事情;他提出了一个几乎面面俱到的保险计划,它去掉了医疗补贴计划。这是专为穷人而设的健康保险项目,取而代之的是以折价计算的补助,低收入的家庭可以用来买进联邦雇员使用的保险。戈尔的计划耗资要少,主要集中在贫困孩子,但只涵盖了这个国家4300万未参保人中的1/3。

  风格上的不同仍旧还是,样显眼。戈尔推销自己的台词演练得几乎过头了,他甚至在会议开始前就开始了。在会前检测话筒播音效果时,戈尔就接受了群众的提问,而在会后滞留的时间如此之久,以至于连蒂珀都说她得走了。布拉德利依然很放松,他深思熟虑,当有机会猛击戈尔时,他就会让自己高高居于上风。当他被要求对1996年克林顿一戈尔竞选活动中的筹款问题作出评论时,布拉德利仅仅看了一眼戈尔,然后会意地微笑着说:“我认为很明显有不规范的地方,这已经被提过了,我不想在今天这种竞选的舞台上详细谈及此事。”他于是又继续谈论可能的改革。

  布拉德利也许后来会后悔让戈尔如此容易地摆脱尴尬的境地。在11月份最初的一两个礼拜里,副总统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民意调查开始一步步上升了,到月底时,他已经在全国领先了25个百分点,春夏两季媒体大体上对布拉德利还怀有敬意,但随后他便开始遇到审视般的冷眼。11月初,有关他16个月来一直悄悄地和麦迪逊大街上的广告公司经理们会面准备他的竞选词的报道终于露出水面。对他的评议是衡量布拉德利这个精心计划的一个标准。认为他所称的“真实性”到头来可能只是另外一个策略。

  几周后,布拉德利理想化的马克·麦格威尔一沙米·索萨候选人选拔会的幻象开始被现实所代替。戈尔难备重拳出击直至到赢为止。他几乎每天要抨击布拉德利的医疗保健计划,用这种无情的、不甚公平的手段把该计划置于死地。1988年,他也是利用这种方法把迪克·格普哈特逐出了总统竞选。他在每个方面都要找茬儿,包括它的费用(大约每年650亿美元),以及布拉德利拒绝放弃用增加税收来支付费用。戈尔的批评听起来特别空洞,后来他承认即使他自己也不能把提高税收的办法排除在外。

  随着竞选的步伐加快,戈尔也利用每个机会来显示他已经超越了克林顿政府和副总统位置的影响。“我主观地认为竞选总统比成为有可能的最好的副总统重要得多,”他说道。又一次,艾尔·戈尔感到他必须提醒世界注意他是他自己。

  但即使“新”戈尔赢得市场,但老问题依然存在。他的顾问们和他一样定期在不断制造新闻。在11月初,记者们打听到内奥米·沃尔夫每月从经费紧张的戈尔竞选组织领取1.5万美元作为她为戈尔提出建议的报酬。根据《时代》杂志的报道,她的建议包括指导戈尔如何成为一个占主导地位的第一号男人,而不是处于从属地位的第二号男人。杂志还报道沃尔夫极力劝戈尔采用传说中的大地格调的服装,但沃尔夫否认提出过任何有关时装建议,·并说头号男人的事情曾被附带提到过。她解释说,她的职责主要还是记录妇女们关心的事。她曾在1996年为迪克·莫里斯做过一些类似的事,但只是稍稍引起人们的注意。

  戈尔雇用沃尔夫所引起的惊讶程度不像在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深。他在男人运动上的兴趣和新时代的思维风格促使他很自然地喜欢她的一些工作;再者,他总是从强势聪明的女人那儿寻求建议。从波林到南希到蒂珀以及埃德娜·阿米斯特德,等等。但故事缠住了戈尔,既是由于他笨拙地想把沃尔夫的事作为秘密守住(她的报酬通过竞选分包者透露了出来),又由于这件事加深了人们的疑虑,即他和他的竞选班子是顾问、教练和中心团体的创造物。

  1999年下半年,他的内心又恢复美化他个人简历的冲动。他跟一批中学生听众谈到了70年代末他作为一个年轻的众议员调查了有毒垃圾场时的情况。他说:“我发现了在纽约州北部有个小地方叫爱情运河!”又一次,谁都会认为原故事是和他所公开声称的内容一样令人称颂。戈尔确实举行了针对爱情运河的第一个国会听证会,该运河挨着尼亚加拉瀑布。但联邦政府已经宣布它为一个灾害区,不是戈尔调查的报告中夸张的结果,而是当地居民组织的基层民众坚持斗争的结果。第二天,他因为给人留了“错误印象”而做了道歉。’

  

  ☆  ☆  ☆

  

  要谈论一个八次被选进政府机构的人是一件很罕见的事。但戈尔作为一名竞选者一直是处于最糟糕的状态,他往往是让债务问题变得很突出,而使得他的实力变得很暗淡。他拙劣的战术见识和过于做作的随意经常得到表演,这让人觉得很虚假。同时,他的财富,如他积极的智慧、对问题深刻的认识、在一些小环境里体现出来的充满魅力的个性,等等,经常因此而黯然失色。老朋友们相信戈尔如果当上总统,会比竞选时候更出色,同时也祝愿他能以某种方式得以就任。

  他将成为什么样的总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历史给予他的帮助。持续的经济复兴以及可能由民主党控制国会的情形,可以让他放手去追求更加激进的路线。他在初选阶段的一些提议就是面向那个方向的。倘若经济衰退或出现由共和党控制国会山的情况,那么毫无疑问,他就会按更加常规的、谨慎的路线行事。然而在任何环境下都一定会出现某种特点。他对永恒的种族主义罪恶的信仰会使得带有赞同性质的行为和其他民权问题一直是议事日程上的首要内容。在外交政策方面,他的干涉主义观点很可能促使他在海外发生危机时会作出更加及时和有力的反应。

  尽管克林顿要卸任了,他的形象已逐渐失去光泽,但戈尔不会完全脱离他的阴影。当他沉重地走在克林顿走过的地方,把听觉不灵的耳朵带到克林顿听音乐的地方,在克林顿曾甜言蜜语的地方给手下人做训示,在遇到做这一类事情时,戈尔就会对克林顿本能的魅力和娴熟的政治技巧依然记忆犹新。

  对于一个领导者而言,其是否真正有能力主要是看他能否带领民众做一些他们不一定愿意做或做不了的事。对于戈尔来说,检验他的将是他能否成功地建立国内和国际对地球长期变暖的危险的一致认识。他将不得不最终决定在提出最接近他核心的问题时,他愿意承担什么政治风险。这样做要求艾尔·戈尔作为一个领导人得有最伟大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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