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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难不死

  两次干涉遭惨败,三次卷上又重来;波兰地主忒顽固,一心想把恶果栽。

  协约国两次武装干涉苏俄失败后,仍然贼心不死,顽固坚持用武力迫使苏俄政府妥协投降。以毕苏斯基为首的地主、资产阶级的波兰政府,完全听命于伦敦唐宁街,充当了第三次武装干涉苏俄的马前卒,紧锣密鼓地想要夺占乌克兰、白俄罗斯和俄罗斯、立陶宛的领土。

  波兰与俄国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

  16—17 世纪时,波兰号称“从一海(波罗的海)到另一海(黑海)”的大国,白俄罗斯和乌克兰曾在它的辖内。17 世纪开始,俄国开始强大,它曾伙同普鲁士、奥地利四次瓜分波兰。波兰一直想重温“强国”梦,第一次世界大战给波兰资产阶级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波兰重新获得了独立,成立了资产阶级共和国。俄国的“百年帝国”销声匿迹了,苏维埃俄国如朝阳冉冉升起,苏俄政府公布法令,宣布废除沙俄与普、奥缔结的有关瓜分波兰的一切条约。

  1919 年2 月10 日,苏俄向波兰表示,愿意与它保持和睦关系,建议通过谈判解决领土问题。波兰军队利用德**队撤退的机会,占据了波兰和白俄罗斯接壤的地区,随后又开始向白俄罗斯腹地进攻。2 月14 日,波苏军队在贝雷扎一卡尔多斯卡城遭遇,波苏战争开始。

  1919 年夏,波军顺利东进,并占领了立陶宛、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大部分地区。

  1920 年3 月8 日,波兰政府决定把西乌克兰、西白俄罗斯和维尔纽斯州并入波兰。

  1920 年4 月17 日,毕苏斯基签署了于1920 年4 月25 日向乌克兰腹地发动进攻的命令。

  1920 年4 月25 日,被协约国列强武装起来的波军从普里皮亚特河到德涅斯特河的广阔战线上,向乌克兰腹地发动了全面的进攻。5 月6 日,波军占领了基辅。

  苏俄的彼得留拉匪帮也趁机与波兰白匪军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许多富农也蠢蠢欲动,准备推波助澜,颠覆苏维埃政权。一时间,年轻的苏维埃政权面对四起烽烟,危机频生。

  面对日益复杂的国际国内局势,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俄罗斯联邦政府于1920 年4 月29 日发布了《告俄国全体工人、农民和诚实公民书》,表示希望“波兰白党分子能表现出一丝健全想法”,准备“在波兰和俄国人民利益允许的基础上”签订和平条约。与此同时,苏俄政府在西部战线调兵遣将,准备以西方面军向华沙方向实施反冲击。

  西方面军由苏俄著名元帅图哈切夫斯基统领,他准备以牙还牙,挫败波军咄咄逼人的攻势,要用“白色波兰的尸体”赢得胜利,“用刺刀给劳动者人类送去幸福与和平”。为此,他集中了步、骑兵共8 万余人,制定了详细的突击方案:北方集群和第15 集团军由波洛茨克地域出发,向维尔诺实施主要突击;第16 集团军向伊古缅、明斯克实施辅助突击。

  5 月中旬,苏军开始了反攻。崔可夫团所在的步兵第5 师调入西线后,编人第15 集团军,拟于5 月14 日对波兰白匪军发起反攻击。第43 团的任务是迅速在戈罗杰茨地域集结,夺取列佩利市。

  崔可夫受领任务后,立即组织部队实施了周密侦察,详细探明了敌军阵地的配置情况。经过侦察得知:正面之敌乃诺沃格鲁指挥的步兵团,配备有一支炮兵分队,正在博罗夫诺、格雷博奇察、波列维日湖一线展开,挖掘了数条很深的堑壕,并设有几道铁丝网,准备顽固抵抗。铁丝网对于当时的崔可夫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东西,如何才能扫除铁丝网,为步兵冲击开辟道路,对崔可夫来说是个颇为棘手的难题。单纯依靠火炮轰击,本团的火炮很有限,而且炮弹的数量也少得可怜,必须另辟溪径!崔可夫苦苦思索,最终只能寄希望于爆破力较强的2.25 公斤重的诺维茨基型手榴弹了。但是,会使用这种手榴弹的人很少,全团仅崔可夫本人会摆弄。为了教会大家,崔可夫只好将各级指挥员和所有的战士集合在一起,自己亲自担任教练,进行了实弹演练。在演练中崔可夫发现,手榴弹落在地上后对铁丝网的破坏非常有限,必须想办法提高手榴弹的爆破力。经过几番演练,崔可夫发现:如果在手榴弹上系上一根1 米左右的细绳,并绑上一个铅锤,手榴弹一旦扔出去,就可以挂在铁丝网上,大大增强手榴弹的破坏力。

  5 月13 日,步兵第43 团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进入到预定地域,作好了冲击的一切准备。到了第二天清晨,太阳已高高地挂在夭边,但是只有马特维耶夫的炮兵连进入了发射阵地,其余的支援炮兵却迟迟没有到达指定位置。怎么办?是等待,还是在支援炮兵赶到之前即投入战斗?崔可夫看了看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忧心如焚。如果第43 团继续等候炮兵支援,不仅会坐失良机,丧失进攻的突然性,而且还会暴露自己,遭到敌军反扑。到那时,整个第43 团将落入敌军的火力网,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崔可夫年轻、有朝气、有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他在危险时刻决策果断,经常是凭借机敏和胆识转危为安。在这紧要关头,崔可夫觉察到形势于己不利,必须采取果敢行动,以摆脱困境。他命令马特维耶夫的炮兵立即做好射击准备,向敌人第二道防线猛烈轰击。炮火在波军阵地上延伸,弹片穿透了敌人的心脏。崔可夫见敌军乱了阵脚,迅速带领战友们向敌军的铁丝网猛扑过去。一颗颗诺维茨基型手榴弹在铁丝网上开花,炸开了一条通道。由于红军的突击迅猛、果敢,敌人完全没有料到,许多敌人还在梦中就成了冤鬼或成了红军的俘虏。红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赢得了主动。敌军心胆俱裂,疲惫不堪。崔可夫决定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继续向列佩利市冲击。敌军见自己的防线瞬息之间就被攻破,慌忙从城里调出两个连的兵力,企图堵住缺口。但是,马特维耶夫炮兵连的4 门火炮犹如电闪雷劈,炮弹在敌群中频频开花,波军死的死、逃的逃。崔可夫见形势极为有利,指挥部队猛追猛打,紧紧咬住逃跑的敌人,趁势攻往城内。崔可夫催动战马,挥舞马刀,在敌群中奋勇冲杀。杀得一时兴起,不由得脱离了团的战斗队形。

  当冲到埃萨河水闸时,身边仅有3 人。这时约有1 个连多的兵力企图从这里逃跑。崔可夫急催战马,大吼一声:“站住,放下你们的武器!”正在逃跑的敌人已被红军的迅猛冲击吓破了胆,突然间听见吼叫,也不知遇到了多少红军,纷纷放下手中武器。但是,几名敌军军官惊魂甫定,发现崔可夫一行仅4 人,便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从地上操起枪跳了出来,向崔可夫等人猛扫。

  政委卡塔列夫、连长科兹洛夫均应声落马,通信员的马也因受到惊吓疾驰而去,这样就只剩下崔可夫一人了,形势万分危急。崔可夫两手各持一支左轮手枪,左右开弓,撂倒了两名军官。忽然,崔可夫骑的马也被敌军击中,栽倒在地上。这时,惊慌失措的波兰士兵也醒过神来,准备拾枪还击。正危急间,一队红军飞马赶到,冲散了敌群。步兵第43 团牢牢控制了主动权,并肃清了列佩利市的敌人。

  步兵第43 团顺利攻占列佩利市以后,士气高涨,继续沿佩什诺、别列津诺一线展开攻击,准备渡过别列津纳河。当时,该河上游仅有一座桥梁,波兰白匪军把它看作是维系他们生存的至关重要的生命线。为了阻止苏俄红军越过该桥,波军派重兵把守,并在桥的横梁上装了炸弹,准备在危急时将桥炸毁。崔可夫一贯奉行的运动战法在这里没有奏效,因为炮兵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首攻受挫后,崔可夫决定安下心来,耐心等候炮兵的到来。第三天,炮兵经过强行军,赶到了作战地域,作好了出击的一切准备。崔可夫指示部队在炮兵实施了猛烈的炮火轰击后,不顾一切扑向敌军。正在这时,崔可夫听见一声惨叫。他闻声看去,只见通信员彼得已躺在血泊中。崔可夫急忙抱起血肉模糊的彼得,沿着坎坷不平的沼泽地向观察所狂奔。子弹像飞蝗一样在崔可夫身周爆响,而他对周围的一切恍若不知,一心只想着把彼得送到安全地区。

  崔可夫是位很重感情的人,生性敦实纯朴。彼得虽然只是名通信员,但与崔可夫年龄相仿,情趣相投,两人在共同的战斗生涯中形影不离,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一直都以兄弟相称。崔可夫在年近花甲时忆及这段难忘的经历时,仍满含深情地谈到:在别列津纳河,他失去了一位好战友、好兄弟,他的名字叫彼得。亚库舍夫。

  步兵第43 团的进攻没能成功,崔可夫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年轻人的方刚之气使他恨不能立时把敌人的脑袋捏碎,为自己的兄弟、战友报仇。不过,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又是位久经战阵的指挥员,知道不能意气用事。两度受挫反而使他冷静了下来:需要理理思绪,找到失败的真正原因。波兰白匪军的确不同于高尔察克匪帮,他们不仅武器装备精良,而且战术也比较灵活,对付这样的敌人绝不能单靠猛冲猛打。前两次进攻采取的均是单一的正面强攻,用兵之道,贵在智谋,善用兵者常能敏锐地捕捉到敌军的薄弱环节,乘虚而入,取得成功。崔可夫知道,要想取得第三次进攻的成功,必须进一步弄清敌人的防御部署,找到敌军防御薄弱的环节。想到这,崔可夫派出以第2 营营长利托诺夫为首的侦察分队,乘木筏顺流而下,寻找最佳渡河地点。

  经过细致勘察,利托诺夫在距别列津诺镇以南5 —7 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可直达河岸的林间小道。这里的守敌很少,可以很容易地接近河岸,顺利渡过别列津纳河,并迂回敌后,合围据守在别列津纳桥的敌人。

  崔可夫接到利托诺夫的报告后,立即向旅部做了汇报,并请求旅部派出一个工兵连协同利托诺夫营拓宽、加固林间小道,为主力开辟道路。

  5 月18 日,利托诺夫营利用浓雾的掩护,一枪未发,悄悄渡过了别列津纳河,占领了河西高地。旅首长见利托诺夫营渡河成功,迅速调派步兵第44团给崔可夫,协助攻打别列津纳桥。

  崔可夫的力量得到加强后,与副团长普罗宁拟制了详细的进攻计划。5 月18 日,大地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星星高悬在天空中。崔可夫命令:1 营仍留在河的东岸,牵制桥头堡的敌人。其余部队由他亲自指挥,利用夜色掩护,秘密渡过了别列津纳河,迂回到敌后。敌军仍沉醉在前两次的胜利喜悦中,见红军仍在原地发动进攻,心中窃喜,讥讽红军战术单调,只会正面强攻,对红军将实施的迂回攻击毫无防备。

  5 月19 日,浓雾笼罩着大地,加上部队不熟悉地形,无法发起进攻。崔可夫指示部队,要严格遵守战场纪律,绝不能弄出任何声响,暴露红军的企图,如有违犯者,将以军法论处。

  直到下午,大雾才被太阳驱散,敌军的阵地已隐隐可见。为了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崔可夫命令部队趁大雾尚未完全散尽之际发起猛攻。多梅罗夫斯基营大踏步迂回到敌后,形成对敌人的合围之势,很快夺取了敌军炮兵观察所,并利用敌人丢弃的各种火炮,对敌军实施了猛烈的轰击。敌军万万没有料到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会突然杀出一彪人马,纷纷从桥头堡工事溃退。东岸的第1 营很快察觉敌军动摇,迅速发起攻击,敌军两面受敌,陷入红军的机枪人力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窜,被迫溃退5 公里。然而,在得到大部队敌军的增援后,他们又气势汹汹地对红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冲击,敌我双方展开了一场白刃格斗。最终,多梅罗夫斯基将敌人赶到了普斯托谢利耶村。

  与波兰白匪军初次交锋,崔可夫就明显感觉到,不论从战术上还是装备上,波军与高尔察克白匪军相比,都更胜一筹。崔可夫告诫各级指挥员,绝不能轻敌,必须充分重视敌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波兰白匪军就纠集了大量兵力,对第43 团发起强攻,指望趁红军立足未稳之际,夺回失去的阵地。崔可夫告诫各级指挥员,敌军来势凶猛,不要硬拼,要智胜强敌。他命令警戒分队撤至团主力展开地域,诱敌深入。敌军一路顺利,大胆压缩战斗队形,在狭长的地域对第43团发起疯狂反扑。崔可未见敌军队形密集,急令部队集中火力猛扫敌军。步枪手、机枪手打红了眼,炮手们装炮弹、退弹壳,炮筒打得通红。炮弹在敌群中爆炸,子弹在敌阵中飞窜,炽热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前沿阵地堆满了敌军的尸体。但是,敌军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仍不断投入新的兵力攻击步兵第43 团,第43 团的正面阵地随时有被压垮的危险。为了减轻正面阵地的压力,崔可夫指示预备队、骑兵侦察队立即投入战斗,迅速迂回到波军后方和翼侧,夹击波军,波军没有料到步兵第43 团在正面防线频频告急时,会派出部队攻击其后翼,一时措手不及,仓皇向西南方向溃逃。步兵第43 团乘胜前进,连续奋战三昼夜,攻抵普列谢尼镇。

  不过,形势的发展并不如崔可夫预料的那样顺利,摆在他们面前的对手终究不是昔日的高尔察克匪军,而是有诸多帝国主义幕僚为之出谋划策的波兰白匪军。由于波兰白匪军的阻扰,苏俄第16 集团军没能在规定的5 月17日发动进攻,在耽误了两昼夜之后才到达预定地域。此时,第15 集团军已向西推进了100 公里,出现了孤军深入的态势,所受到的抵抗越来越强。而且,由于战线拉长,部队受损严重,无法得到必要的预备队,继续发展进攻越来越困难。5 月28 日,波兰白匪军对第15 集团军实施了强大的反冲击和深远的迂回包围,形势立刻发生了逆转。在这种情况下,西方面军指示所属部队立即撤退,尽速摆脱敌军的包围。

  6 月4 日,崔可夫部受命从奥姆尼舍沃村向戈姆利撤退。波兰白匪军有较高的战役战术素养,为了合围崔可夫部,他们派出1 个旅的兵力成两个纵队展开,一路向奥索维攻击,一路向特鲁贝和卢斯季奇发展,准备在两路的汇合处锁住出口。旅部及时发现了波军的企图,急令崔可未率领部队强行军,在韦列捷伊村展开,向奥特鲁贝特村突击。

  为了完成旅部下达的任务,崔可夫迅速组织了一支快速先遣支队,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通往别戈姆利的唯一道路,最终实现了抢在敌人之前控制这条生命线的目标。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保住这条生命线。崔可夫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此时,他心里很清楚,单凭不足:个连兵力的快速支队抵御拥有各式先进武器的1 个旅的波兰白匪军,光靠采取硬拼猛打的战术是不行的,必须找到良策。崔可夫经深思熟虑后,认为要阻止敌人,就必须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即他们已与苏俄红军的大部队会合了。于是崔可夫决定巧施空城计,扰乱敌人的进攻。

  崔可夫将一挺机枪、20 名骑兵留在奥特鲁贝村和奥索维村东部,要求他们不惜子弹,并不断变换机枪发射阵地,制造一种大部队作战的声势,迷惑敌人。自己则率领3 挺机枪、30 名骑兵在两村之间机动,救援出现险情的地段。

  波兰白匪军攻抵奥特鲁贝村和奥索维村后,崔可夫命令各组按计而行。

  波军果然中计,以为与大股苏俄红军遭遇,慌忙放弃从行进间发动攻击的计划,在两村之间慢慢展开成双纵队,小心翼翼地向奥索维村发起进攻。崔可夫指挥先遣支队从容对敌,予敌大量杀伤。敌人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数次进攻,损失大量生力军之后,才夺占了奥索维村。

  崔可夫率领的快速支队为团主力跟进攻击赢得了宝贵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敌军攻占奥索维村不久,团主力趁其立足未稳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翼侧发起猛攻,夺回了奥索维村。敌军在奥索维村失利后,又投入大量预备队,对步兵第43 团发起迅猛反冲击,第43 团抵挡不住敌人优势兵力的冲击,被迫撤出奥索维村。敌我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战至傍晚,为避免部队再度陷入敌军的包围圈,崔可夫利用夜色掩护,率领部队迅速向乌格雷、扎莫斯托奇耶一线撤退。撤退途中,崔可夫不幸被敌军炮兵击伤,弹片在其前额炸开。他不得不离开部队,到医院治疗。

  崔可夫身在病床,心系战场。待伤势稍愈,他就缠着大夫要出院。大夫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开了绿灯。崔可夫办好出院手续,就紧赶着回到部队。

  此时,前线的形势已有所好转。苏俄红军在南线挫败了邓尼金的部队后,大量部队调赴西线,使原来的2 个集团军、1 个北方集群,增加到了4 个集团军、1 个莫济尔集群,战斗力大大加强。但是,苏俄政府自成立以来,就遭到协约国频频干涉,战乱不断,国内经济遭到严重破坏,部队的供应日益紧张,一名战士的日口粮仅仅为一俄磅面包加上些许干菜,鱼、肉之类的食品根本就见不到。战士们为了填饱肚子,常常是靠采集野菜充饥。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作战,指挥员的担子更重了。

  7 月4 日,西线司令图哈切夫斯基发出了以华沙为目标的总攻命令。崔可夫团蓄势以待,相机而行,很快将波军赶回到别列津纳河。部队重返故地,崔可夫心想:再也不能像前一次进攻那样功败垂成。

  不过,部队因缺乏渡河器材无法顺利渡过别列津纳河。在战斗间隙,崔可夫与旅长斯特罗加诺夫、政委萨达科夫、第44 团团长切尔尼亚夫斯基忙里偷闲,来到村里的一户农家。女房东对他们十分热情,特意为他们准备了精美的烤羊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么可口的食品了,大家高兴得准备好好饱餐一顿,为来日再战蓄点锐气。

  但是,波兰白匪军并没让崔可夫一行轻松片刻,敌人的炮弹击中了他们的房子,旅长头部负了重伤,立时身亡,第44 团团长手臂受伤,女房东也惨死。只有崔可夫和政委幸免于难。崔可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旅长和女房东,咬紧钢牙,紧紧握着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狠狠打击波兰白匪军,为自己的战友和同胞复仇。

  第二夭,步兵第43 团渡过别列津纳河,切断了敌人由列佩利撤往多克齐、别列津诺的退路,合围了别列津纳河地域的敌人。整个集团军在白俄罗斯的进展也发展顺利。7 月11 日,方面军解放了明斯克,7 月14 日进占维利诺。西南方面军部队也迫使敌人向西退却。

  波兰受挫后,立即向协约国最高委员会求援。7 月11 日,英国外交大臣寇松照会苏俄,要求红军在1919 年12 月8 日协约国最高委员会提出的波兰东部临时边界线以东50 公里处停止前进;红军分别同波军和弗尔格尔军队实行停战;如果苏方不满足于波军撤出俄罗斯土地,还打算在波兰领土上采取与波兰敌对的行动,英国及其盟国将认为自己有义务“援助波兰,捍卫其生存”。

  寇松的计划是按人种学原则来划分的,它事实上否定了建立“大波兰”的计划,总的来说是对苏方有利的。但是,苏维埃政府没能抓住这一时机,在军事上和政治上犯了“左”的错误。7 月17 日,苏俄政府严辞拒绝了协约国的最后通碟,严正声明:“波兰政府并未向苏维埃政府提出媾和要求,而且苏维埃政府只有在没有任何外来干涉的情况下才能同波兰谈判媾和。”7 月22 日,波兰要求同苏方停战,并于8 月7 日派出代表进行谈判。苏方一面表示大体上可按寇松线来确定苏波边界,一面又提出了波兰政府无法接受的要求:波军裁减到5 万人,波兰成立一支20 万人的民兵队伍,只准工会会员参加。

  与此同时,苏俄红军仍马不停蹄地向波兰人占居民多数的地区推进。苏维埃政府一改初衷,放弃了“不想,也不可能想用暴力在外国建立**”的承诺。7 月29 日,红军占领比亚威斯托克,第二天就在该城成立了有捷尔任斯基(他出生于波兰,当时任俄共(布)中央委员、苏俄肃反委员会主席)

  参加的波兰工农政权一一波兰临时革命委员会。

  但是,波兰群众并没有像苏俄领导人渴望的那样,打着红旗去欢迎红军。

  他们只知道,“俄国佬”卷土重来了。

  协约国见苏俄政府并不屈从于它们的压力,加快了武装波兰白匪军的步伐。盘踞在克里木的弗兰格尔匪帮也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向红军反扑。协约国还派遣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大出风头的法国名将魏刚,率领一个军事代表团,专程赶到华沙。波兰白匪军迅速退过布格河、纳雷夫河,在卢布林地域集结,准备对苏俄红军发起迅猛、突然的反突击。

  就在这时,苏俄红军中一些高级指挥员产生了轻敌冒进情绪。西南方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向苏俄武装力量总司令加米涅夫报告说:白俄罗斯境内的波军左翼已被击溃,胜利指日可待了;西南方面军司令员叶戈罗夫则于7 月22 日报告:请求将西南方面军各集团军的主突方向转向加里西亚地区。加米涅夫受这两方面的影响,轻率地认为:图哈切夫斯基率领的4 个集团军,只要有3 个投入西线战斗,就足以完成攻占华沙的任务。

  而实际情况是,此时的西方面军经连续作战,鞍马劳顿,部队严重减员,且远离后方,粮食和预备队的供应越来越差,总体战斗力已大大降低。相反,波兰白匪军因得到协约国源源不断的财政、武器装备的援助,纠集了大量预备队,集结于卢布林地域,准备随时对苏俄红军实施反突击。苏俄红军的高级指挥员们对波兰白匪军的新动向一无所知,仍决定奉行新的作战计划,犯了严重的战略性错误,这就决定了苏俄红军失败的命运。

  西方面军渡过西布格河、纳雷夫河以后,因西、西南两方面军各自为战,缺乏必要的协同,波兰白匪军的突击集团成功地突破了莫济尔集群的战线,很快向布列斯特、比亚威斯托克方向逼进,前出到了西方面军的整个后方,西方面军再次面临被合围的危险。

  192D 年8 月15 日,红军在华沙城下失利,被俘7 万人。苏俄政府被迫第二次下达撤退令。

  为了保证大部队顺利撤退,旅部决定留下能攻善守的步兵第43 团担任掩护任务。崔可夫从旅部受领任务后,心情十分沉重,要知道,年仅20 岁的崔可夫要担当起如此重大的任务,需要有多大的勇气。然而历经战火磨练的崔可夫已经成熟多了。他那宽阔的肩膀、坚定威严的脸,棱角分明的下颏,饱满的嘴唇,都反映出他的意志、魄力和敏锐。他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阻住敌人的攻击,并把自己的部队完好无损地带回祖国。

  崔可夫命令部队一边掩护主力撤退,一边向维什库夫市撤退。维什库夫市是公路交通的重要枢纽,波兰白匪军为了阻住苏俄红军的退路,派出精兵强将驻守在这里。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崔可夫指示全团官兵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以战斗警戒小分队扰乱敌人,从而为主力脱离敌人争取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待主力安全撤离以后,崔可夫率领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突然向北挺进,摆脱了敌人。经过3 天的急行军,第43 团逼近了乌多辛村。但是,波兰白匪军也十分狡猾,他们很快察觉了步兵第43 团的意图,阻住了退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部队在狭窄的地域又无法展开,形势严峻。然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之道在乎变,长期的战斗实践,使崔可夫已深刻地明悟了这一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崔可夫决定挺而走险,巧施假降计。

  主意打定后,崔可夫立即把各级指挥员召来,详细阐明了自己的假降计划,命令各连迅速作好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崔可夫带上两名通信员,扛着白旗,向敌军阵地慢慢走去。各连以“混乱”的队形紧随其后。当距离敌人还有20 多步远时,敌人纷纷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崔可夫三人。崔可夫见状,急忙大声喊道:“我们是来投降的,别开枪!”随后示意通信员,一起将枪扔在地上。敌人见崔可夫等人把枪扔了,胆也壮了,走到崔可夫跟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崔可夫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是苏俄红军第43 团团长,是来向你们投降的。”敌军军官盯着这个如此年轻的军官,满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很警惕地问崔可夫:“为什么跟在后面的那些人还不把武器扔掉呢?”崔可夫急忙解释说:“为什么要把枪扔在烂泥地上弄脏呢,让他们走过来把枪放好,不是更好吗?”说完,崔可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见已慢慢成战斗队形展开,距敌人只有300 —400 步远了。敌军军官见红军走得越来越近,心里有些发慌,催着崔可夫说,再不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我们可要开枪了!崔可夫镇静地对敌军军官说:“你看,他们的枪口都朝下;没有一个人处于战斗状态,让他们再走近点,我就下令。”说话间,红军距离敌军仅有150 —200 步远了,崔可夫见时机成熟,俯身告诉敌军军官说:“我现在就命令部队放下武器。”敌军军官暗暗窃喜,自以为立了大功。崔可夫见敌人中计,摘下军帽,大喊:“放下武器!”通信员们见崔可夫已发出暗号,急忙与他一起趴在地上。各连听到崔可夫发出的冲击暗号后,立即组成战斗队形,猛烈扫射,敌人遭到突然攻击,措手不及,死的死,逃的逃。步兵第43 团躲过劫难,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在奥斯特鲁夫一马佐韦茨至布罗克镇的公路上与第44 团会合。

  形势的发展仍不容乐观,敌人在扎姆布鲁夫和奇若夫等交通要道切断了步兵第43、第44 团的退路,第43、第44 团仍处在敌人的战役包围之中。为了带领部队冲出合围,两个团的团首长商定,设立一个临时总指挥集中指挥,崔可夫担任总指挥。崔可夫认为:在比亚威斯托克一华沙铁路和比亚威斯托克一扎姆布鲁夫一维什库夫公路之间,有宽达15—20 公里的间隙,敌人在两路之间不可能组织起漫长的防线。因此,建议部队偃旗息鼓,避开铁路、公路,沿没有敌军把守的田间小道行进。

  到8 月20 日凌晨,两团顺利逼近了扎姆布鲁夫至奇若夫公路。为了不惊动敌人,崔可夫派出多路侦察分队,迅速查明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以找到可以利用的间隙,突出合围。

  崔可夫是位办事很认真的人,对行动迟缓者从不姑息。他派出侦察分队后,心里不放心,自己又爬上一间草房房顶,了解侦察分队行动的情况。崔可夫发现,侦察分队的行动特别缓慢,他心里的火直往上冲,叫来通信员,骑上马就向侦察分队冲去。崔可夫万没想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潜伏着敌人。敌人见崔可夫催马疾行,对他开了火。一时间,机枪、步枪子弹像飞蝗一样在崔可夫身旁掠过。突然,崔可夫觉得眼前一黑,摔下马来。通信员见崔可夫受伤,飞骑奔到崔可夫跟前,把崔可夫扶上马,逃离了埋伏区。

  崔可夫伤得很重,伤口长达8 厘米,宽有5 厘米,肱骨被击碎,团里又没有医生,只能用急救包简单包扎一下。由于失血过多,崔可夫的身体特别虚弱,崔可夫只得坐在马车上随部队行动。到处都是强敌,处处都潜伏着危险,部队只能在夜幕的掩护下,在森林、僻静的林间小道中行进。崔可夫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伤口处的骨头来回移动,疼痛难忍,他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忍着。

  黎明时分,部队在缅热宁居民点附近上了公路,崔可夫感到很奇怪,繁华的公路干线上,竟然连过往的行人都没有。崔可夫警觉起来,一定有敌人堵住了东去的公路,必须另找出路。崔可夫拿出地图,决定绕过比亚威斯托克,经由奥索维茨向东突围。但是,这条道路也已经被敌军把守。崔可夫在认真分析了形势后,决定再次改变撤退路线,从特科钦、纳雷夫大桥突出敌人的合围。敌人对崔可夫的机动没有察觉,红军突围成功。此后,崔可夫被送进了旅医院,第二天转移到格罗德诺,随后顺铁路沿维尔诺向利达;波洛茨克方向撤退。

  红军失利后,苏维埃政府于1920 年8 月17 日与波兰在明斯克举行了和谈。19 日,苏方代表团建议签订和平条约,立约基础是俄国和乌克兰无条件承认波兰独立,按民族聚居区划定波兰东部边界。但同时仍提出了建立一支由波兰工人组成的公民民警部队,其武器装备由俄国和乌克兰从波兰军队缴获的武器中提供等波兰无法接受的条件。

  1920年9月中旬,波兰推进到明斯克,占领了立陶宛的维尔纽斯。军事上的失利使苏俄政府的谈判砝码大大减轻了。9 月23日,被迫收回要求波兰政府裁减波军并让其交出武器的提议,同时同意将西白俄罗斯和西乌克兰并入波兰。

  10月12日,苏俄政府和波兰政府在里加签订了《关于停战协定和约初步条件的条约》,根据该条约,双方承认乌克兰、白俄罗斯独立,西乌克兰、西白俄罗斯划归波兰。

  1921年3月18日,两国正式签订了《里加条约》,划定了两国边界。

  这一条约的签订给1939 年的苏波冲突埋下了导火线。

  两国息战后,崔可夫率领步兵第43 团仍担任国境警戒任务。

  1921年春夏之交,移防到北维捷布斯克。在和平时期,承担了平暴、征粮、打击零散匪军等任务。

  在平时的军事训练中,崔可夫对部队要求十分严格,并且善于假设各种复杂情况,采取各种新的训练方法。他的部队在多次军政素质考核中获得优异成绩,受到上级的多次嘉奖。国内战争的全方位场景也在崔可夫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对崔可夫来说,这场战争既是一堂国际政治的启蒙课,又是一堂军事教练课,它既铸就了崔可夫坚定不移的信念,又培养了他敏锐的分析判断力和果敢的决策能力。

  但是,年轻的团长并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就,他更渴望在学习中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使自己成为一名既有丰富实战经验、又有很深的军事理论造诣的指挥官。为此,他作出了一个对其一生军事生涯有至关重要的影响的决定。这正是:战火炼青春,书海蕴智谋。欲知崔可夫在军事理论方面取得的成就,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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