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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传记文学 > 皇贵妃的贴心人:安德海 > 28、四方高手

  28、四方高手

  且说同治皇上听说庆儿被处死,也惨然不乐。庆儿是个好女孩。只是有时仗着他干哥哥的权势,说话仗义一点,她也很得慈禧的宠。同治万万没有想到慈禧太后肯下这样的毒手。他认为这必是长春宫的总管太监误信了她气头上的一句话,真个“打死算完”了。早知如此,当时拼着受皇额娘的一场责备,也要救庆儿一命。

  他转脸看到小李的神色,他愈感到歉然。小李的抑郁为何而来?到这时他才明白:小李和庆儿的关系是很要好的,就是不为庆儿,为了小李,也该把庆儿救出来。

  如今一切都晚了,同治不由一顿足说:

  “唉!都只为那时我少说了一句话。”

  小李当然明白皇上这话的意思,不知是感激,还是惋惜、怨恨,或者是这三者交织在一起;反而把安德海被定了死罪这件大快人心的事,因为这个意外事故,而变得不那么令人兴奋了。

  皇宫大内是如此勾心斗角,但外廷的观感,却与内廷大不相同。自从抄安德海的家开始,就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甚至有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当然还有一些好奇的人,要弄清底细,为什么要抄安德海的家?谁主张抄的?慈禧太后肯吗?但是谁也弄不清,竟是连军机章京,都不明其中的内情。

  那些消息最灵通的人。只打听到是宝中堂亲自拟的旨,沈总宪、李师傅帮着分缮,即时封发。不知道里头说的什么?文尚书传达的上谕,命令荣总兵抄的。所说的沈总宪是指的沈桂芳,这时他升任左都御史了。

  由于军机章京也说不知,愈显得案情的神秘,所以也就有愈多的人多方刺探,尤其以那些王爷、御前行走、内廷行走等大臣,对此事更为关切,摸清底细,以便自己奏对时,不要失口,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第二天下午,在内廷行走的官员,除了军机章京,另外三个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弘德殿、南书房、上书房,对于这个案情都已相当明了了。于是,话题也自然而然地便由安德海转到了丁宝桢的身上。

  有的说:丁宝桢秉性刚烈,安德海遇上他,这是活该倒霉;也有的说:丁宝桢在剿东捻之时,受尽了李鸿章和淮军的气,可是李中堂却对安德海毕恭毕敬,安德海放个屁,他都不敢说是臭的,此举乃是有激使然。由于丁宝桢也是翰林出身,他为官虽然清廉,但对京中翰林颇多点缀,因而这一举就博得了清议的热烈赞许。似乎在这一夜之间,丁宝桢的声誉竟凌驾于曾侯爷、李伯相、左爵帅之上了。

  且不提京中之事,且说萨德洪和纳尔苏二人,在御厩中各挑了一匹名马良驹,趁着三更开城之时,二人出得城来,过了大井、小井、芦沟桥、穿固安、到了雄县,良马已浑身是汗,便下马一方面让马吃些草料,人也找了一个饭馆,先要了一壶茶,然后要四个菜,一斤酒,二斤大饼,一个汤。因为有任务在身,既不细嚼慢咽,品尝酒菜的滋味,只求充饥填饱肚子。

  人吃饱了,马也吃饱了,饮了些水,会了饭账,继续登程,开始不敢快走,走了几十里路之后,才纵辔而行,郑州虽然是有名的地方,但他们却无心观看。过了郑州、任丘,穿过河间、献县。这时月色已经偏西,马蹄也已放慢,人也觉得饥饿,只好在富庄驿打尖,这时两匹马走了500里,那马再也跑不开了,只好让马跑一阵,走一阵,比及赶到德州,天色已经昏黑。

  纳尔苏道:

  “萨总管,看来马匹已乏,照这样走下去,天明也赶不到济南,莫若我们下店歇了,让马匹休息一会,天到二鼓我们就动身,把马打快一点,在四更时候也许就赶到了,你以为如何?”

  萨德洪也看出,马是不行了,强走下去,天明也到不了济南,纳尔苏的话很有道理,便在西门外找了一家大店歇了,吩咐伙计给马匹饮水溜马,并上等草料,走时多赏酒钱。

  店小二见来的两个人是武生打扮带着兵刃,衣着不凡,知道是有钱的阔绰主儿,忙应着去了。

  萨德洪吩咐打净面水,二人净面后,先吃茶,然后要了六个菜,一斤酒,两碗面。因为路上只顾赶路,也没来得及仔细商量,现在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商量办法。

  纳尔苏道:

  “我们到了济南,又不能去找丁宫保向他要人,如果正赶上出红差,那倒方便了,如果到那儿再去打听那倒是个麻烦。”

  萨德洪道:

  “我们一路之上并未赶上差官,看来差官是走在我们前边了,只要我们赶到济南,只要还没有出红差,那就不必心急了,只要把抚衙把住,让他出不成红差,我们就有了时间,恐怕懿旨也就到了。”

  纳尔苏点头。吃喝完毕天已起更,二人看了看,马还没有吃饱,二人只好回房,暂且休息。

  这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休息并不是和衣而卧,而是盘膝打坐,调息养神。萨德供正在床上调息,忽听窗外有衣襟带风之声。他暗叫不好,有夜行人到了。原来这萨德洪是黑龙会一派副掌门,武学行家,练过听风辨器的功夫,所以耳音真灵。当即收了功,向纳尔苏示意,纳尔苏点头,当下,萨德洪轻轻拔开后窗的插鞘,用了个燕子穿云三抄水的功夫,像飞燕一样,从后窗飞了出去,落在了对面的房上,举目四下望时,只见院中站着一人,背后背着虎尾三节棍,肋下钢刀并未出鞘。

  萨德洪对此人身形好生熟悉,他猛地想起来人,来人不是别个,正是8年前逃走的上官锦,于是大声喝道:

  “上官锦,难道你还要为载垣报仇不成?”

  那么,上官锦是从何而来呢?当年他败在了萨德洪的手下,这口气实在难出,他觉得艺不如人,便又到嵩山少林寺学艺,一晃就是8年。他学成之后,竟欲遨游各地,联络反清志士,继承父业,今天在街上他见到了萨德洪和纳尔苏,上官锦只认识萨德洪,并不认识纳尔苏,上官锦想这萨德洪是轻易不出宫的,除非有王命在身,如今马匹已乏,必是远道而来,我何不探听一番,不想才一入店,便被萨德洪发现,萨德洪开窗之时,上官锦也听到了,不过他不想暗算人,所以既未打暗器,兵刃也未出鞘。

  如今听到萨德洪这么一问,心说:我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让他们永远狗咬狗,于是哈哈一笑应道:

  “对啦,怡亲王待我不薄,不幸被人杀死,大丈夫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此仇一定要报,不但要杀你,还要杀死你们的头子和大小官儿,给怡、郑二王报仇。”说到这儿,哗啦一声亮出了肋下的钢刀。

  萨德洪本意是要到济南营救安德海,无心与上官锦纠缠,通过上两次交手,他知道上官锦并非泛泛之辈,动起手来。没有300合,断难取胜,况且8年来见,他一定有很大的进步,不然他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当下也哈哈一笑说道:

  “上官义土,我敬佩你这种不忘旧主的精神,不过那怡、郑二王身犯国法王章,才被赐死,这无与你的事,也不干我的事,依我说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为上。”

  上官绵一听心下好生奇怪,这萨德洪向来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他决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得如此好听,他必有重任在肩,急于脱身,那可不行,我必须将他缠住。于是又笑道:

  “萨总管所言乃一面之词,想怡、郑二王乃忠心为国,无端以故为害。天下正人君子无不为之呼冤,当然我知道你不是正主儿,不过如果不是你,怡、郑二王也不会落入奕欣之手,而被慈禧杀害。因为你不是正主儿,我也不找你算账,只同你交手300合,如你胜不了我,你走你的,我决不加杀害;如若我斗你不过,那时任凭于你。”上官锦说到这儿,向后一撤步,亮开了门户,是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萨德洪一看这个阵势,想不出手是不行了,心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闲工夫,跟你斗300合,还是早点打发你走吧!想到这儿,嘿嘿嘿一阵冷笑说道:

  “无名小辈,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休走看掌。”

  上官锦为了试一试自己的功力,决定先不用虎尾三节棍,依然用刀,他把刀势一变,改为叶底藏花,手腕一翻便截萨德洪的手腕。

  萨德洪的阴风毒砂掌是黑龙会的绝招,他是副掌门人,当然更要高出别人,上官锦用刀去截他的手腕,这是迎着去的,虽然不是硬碰硬的针锋相对,也差不了多少,虽然是在夜间,但上官锦仍看到萨德洪的双掌,发出闪闪的蓝光。上官锦暗想,看来这8年萨德洪的功夫又大有进步,8年前在古北口与他夜间交手时,他手掌虽有蓝光,但不如现在明显,看来若在白天,他那手掌必然是蓝得发黑了,我需要小心为上。

  当上官锦那刀离萨德洪手腕不远,只见萨德洪一个盘龙绕步向一旁一闪,双掌齐下向上官锦拍来,这一掌是又急又快,上官锦已是不及,只好把刀一横,挥云斩口向上一迎,哪知萨德洪见刀向上迎来,并不躲闪,改为大摔碑手,猛力向下砸来,正好砸在刀锋之上。

  上官锦只觉得手臂一震,酸麻之中可觉得有一张极为阴寒之气,倏间便传到掌心。透过了他的手少阴经脉,直达心脏,上官锦头一震,暗叫:不好,听说阴气毒砂掌如练到第九重,便可以用隔物传功的本领,把他阴风毒砂之气,通过兵刃传给别人。我必须运功抵抗,急忙向后一蹿,退出了有七八尺远,猛吸了一口气,运了一个小周天,把那阴风毒砂的阴毒之气逼在一起。呼地一声吐了出来,他这口气前半段像一股寒流,后半段则犹如一股春风,萨德洪正自欺身而进,上官锦这口气正吹到他的脸上。萨德洪也是心头骇然,暗想,不想8年的功夫,上官锦的内功竟然如此深厚。萨德洪先感寒冷,后感温和,寒冷的是他自己的阴风毒砂功侵入上官锦体内,给上官锦逼出来的阴毒之气,温和的则是少林门派的纯阳刚正之气。

  通过这下交手,上官锦知道自己用刀断难取胜,当下一探手取出一把铁蒺藜,向萨德洪的面门打去,他明知打他不上,但它可以阻止萨德洪的前进,当下还刀入鞘,从背后撒出了虎尾三节棍。

  萨德洪见铁蒺藜飞来,也不敢轻心大意,他怕损伤了双目,急忙用“弹指神通”,把铁蒺藜弹飞。他见上官锦换了虎尾三节棍,便也撤出了判官笔。那么,萨德洪不是不用兵刃吗?为什么今天用上判官笔呢?

  是的,萨德洪向来交手,只依靠双掌,很少使用兵刃,但他对十八般兵刃件件精通,只有遇到强手的情况下,才使用兵刃。今天萨德洪使用判官笔,一则是遇到了强手,更重要的是他想速战速决,好腾出工夫来赶路。这便是萨德洪用判官笔的原因。

  这二人一交手,好看极了,因为上官锦的虎尾三节棍长一丈二尺四寸,而萨德洪的判官笔才八寸,一长一短。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一个是以长取胜,一个是一以短制敌。二人一交手,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四面墙壁回声不绝。回声汇合,有若沉雷,并不时进出一阵阵的火光。

  不过。由于一来上官锦的本领非泛泛,和萨德洪相比,不过稍逊一筹而已;二来上官锦只是意在试探萨德洪的功力,和制造皇族的矛盾,并非为了拚命,所以闪展腾挪,随意而动,所以萨德洪虽然占了上风,但急切之间,既不能伤他,也不能取胜。

  正在双方舍死忘生,施展平生所学,在黑暗中激斗之际,萨德洪又听得有夜行人来了,忙叫道:

  “纳侍卫,你到前院看看,是什么人来了,这个小贼交给我啦!”

  原来纳尔苏早已出来,在一旁观阵,他虽见过不少高手交战,但像今天这样的恶斗,各施绝艺,是少林、黑龙两大门派的较量,他很想从这儿学上几手,故而一直观阵,不觉就是一个多更次。天色将近四更,听到萨德洪的喊声,纳尔苏上房一看,只见左边房上站着两男一女,在那儿观阵,兵刃也未出鞘,并无助战之意,看来与上官锦并非同路人。他抬头一看,见从前院来了二人,行动敏捷,快如飞鸟。纳尔苏想,看来这二人是上官锦的同党,我必须将这俩人拦住,再仔细看时,却是一僧一俗,那僧人手持镔铁禅杖,俗家手中却是一口闪闪的钢刀。便大喝一声:

  “来人是干什么的?少往前进,你家老爷在此!”

  书中代言,来者非是别人,正是演文和尚与韩宝清。他们与罗彬、高粱离开济南,走了一段路,罗彬、高粱二人跟不上,演文是急性人,说道:

  “你们二人在后边走,我和韩施主先走一步。”

  原来从泰安到济南,因为迁就朱惠他们,演文未能与韩宝清较量,今天他要试一试这位神行无影的身法到底有多快,才提出了这么一条建议,韩宝清猜透了演文的意思,心中也想,演文的武功我见过,但他的脚程如何,还不清楚,较量一下也好,便道:

  “你们在后边快来,我和演文师父先走一步,咱们德州见。”说罢他与演文施展夜行术,陆地飞腾法,足下按劲,真不亚如腾云驾雾一般,从济南到德州二百多里地,不到两个更次便到了。韩宝清较演文只快得五六十步,看来二人是不相上下。

  演文说道:

  “韩施主神行无影,名不虚传。”

  韩宝清也说道:

  “演文师父的脚程,真乃令人佩服。”二人正要到驿站去查,有无差官,这两个人,在武林中都是成名的人物,武学修为极深,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加上萨德洪与上官锦各展所能,硬碰硬,钢铁相撞,再加上是夜间,传声甚远,演文道:

  “西门外有人动手,咱们去看看。”

  快到了,韩宝清说:

  “我听好像大内副总管萨德洪的声音。”

  演文道:

  “那么就是他奉了上谕来杀安总管,可是谁跟他动手呢?大概这个人必是来阻止萨德洪杀安总管的,我们要助他一臂之力。”

  韩宝清对演文这种说法,虽然不敢十分肯定就是对的,但也觉得有道理。二人就加快脚步,寻声而来。恰好与纳尔苏撞个正着。这时韩宝清对萨德洪的声音完全听清了,他不愿与萨德洪照面,便对演文道:

  “演文师父,你到那边协助那人去对付萨德洪,我来对付这一个。”

  韩宝清这话正对演文的心意,他对中原8大门派的高手都交过手,对黑龙会尚未会过,他常以为是一憾事,今天事有凑巧,可谓天从人愿。便点了一下头道:

  “好,你来收拾这个小贼,我去会会那条黑龙,看他有多么凶?”从这话里,可以听出演文的自负。

  纳尔苏见迎面来了一人,身穿夜行衣,手提钢刀,中等身材,有五十多岁,正待要问,只听那人问道:

  “合字,你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原来韩宝清为人细心,他怕发生了误会,故而先用江湖暗语问一问。如若是萨德洪就答上了。可是纳尔苏乃是公子哥出身,哪里懂得这些,便道:

  “什么乱七八糟,线上的,绳上的?”

  “如此说来,你是翅子窑的鹰爪了?”韩宝清又问。

  纳尔苏在草原长大,最熟悉的是跑马、射箭、放鹰、打猎,一提到鹰那就算打到手背上来了,他知道鹰获取猎物,完全依靠一双利爪。如今说他是鹰爪,这当然是恭维话,比绳上、线上强多了,于是坦然答道:

  “不错,我正是鹰爪。”

  一切都明白了,韩宝清不再怀疑了,于是大声喝道:

  “休走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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