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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龙颜震怒
“奴才这就去了,奴才骑马去,先到内务府明大人家,让他到六爷家里等;然后奴才去找六爷传旨,伺候六爷一块儿进宫。这一来一往,至少得一个时辰。”
小李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他是为了细说,让皇上心里有个数,然后才能沉得住气。小李眼下最怕的是,九转月成的最后一刻,稍一不慎,有风声传到了长春宫,只要慈溜太后一出面干涉,那就像推牌九一样,掀出一张“至尊宝张”来,那可真正成了“一翻两瞪眼”了。
“请万岁爷到屋子里坐着,念念诗什么的,不要急,要若无其事的样子,奴才尽快把六爷找来。”
“混账东西,你是成心气我还是怎么着?你再□嗦,我拿脚踹你。”
一出养心殿,他犹豫了片刻进行思量。这件事办得好了,不但去掉一个眼中钉,而且今后在皇帝面前,自己就成了红人,可以说什么是什么,有一辈子好日子过;假如搞不好,出了什么差错,重了便掉了脑袋,或者杖责而死,轻了也得落个充军发配,是祸是福,就在这一刻决定吉凶,可不能乱来。
他继而一想,自己先把脚步站稳,不仗势欺人,不恃宠而骄,不胡作非为,就不会招惹得人人怨恨;安德海不就是自恃慈禧太后的恩宠,不按规矩办事,才出了这么一个大纰漏。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安德海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当年,梁九公在康熙老佛爷面前,那么吃得开,可他行事处处小心,才保得福寿双全。这两个的经验教训,总都应该记住。
“张大叔,我先跟你透个信儿,小安子快玩儿完了,刚才万岁爷叫我去吩咐,马上找六王爷进宫,事情是万岁爷当面交待我,你老很可以装糊涂,万一出了事,我也认了,不就是我一个人倒霉吗?决没什么牵扯。不过万岁爷是你老一手抱大的,今儿这件事,万岁爷早巳蓄心多年了,你老瞧着办吧!”
张文亮知道小李说的是什么,心中大惊,紧闭了嘴巴,想了一会,咬了咬牙说:
“好吧!小子,你算是个角色。我只好跟着走!你快去找六爷,越快越好,迟则多变,这里有我来维持。”
张文亮所说的“维持”,就是接应,传递必要的信息,和封锁消息,不让闲杂人到养心殿来。有了张文亮这句话,小李心里有底,笑嘻嘻地请了个安,出宫而去。
小李走着走着,还没到神武门,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的是,一个人到了明善家,再转到恭亲王府,绕道费时耽误工夫,既让皇上着急还误事,便抓了一个可靠的人,叫他到明善家通知明善,说有旨意,赶快进宫在隆宗门外等候:然后他自己找了一匹快马,直奔火翔凤胡同鉴园去见恭亲王。
小李知道,这位恭亲王爷的派头很大,对太监一向是不假词色的,求见未必能见得着。这小李是个机灵人,在路上就盘算好了,来到鉴园一下马,就向王府的护卫讲明,自己是来传密旨的,一定要面前王爷。
这一着果然有效,恭亲王正约了文祥、宝鉴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官员,在商谈俄罗斯商船停泊呼兰河口,要求与吉林、黑龙江内地通商的事。听说是传密旨,便单独出见,等小李请过安,他站着问道:
“六爷请坐,有两句话跟六爷回。”他一面说,一面左右张望,怕有不相干的人听了去。
“喔!”恭亲王坐了下来,挥挥手把刚刚捧茶卒的宫女挡了回去,才说:
“不知道哪儿送来了一个折子,是奏报小安子的事,万岁爷让六爷带同内务府大臣,立刻进宫。”
原来小安子出京的事,这恭亲王奕欣早已得知,不过他摸不清安德海到底奉了懿旨了没有,他不便多问,可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只要疆臣有了有关安德海的奏折,他就力主杀了这个阉奴。所以,听了小李传来的皇上口谕,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便问在哪儿相见。
“我怕耽误工夫,皇上着急,另外派人通知明大人直接进宫,在朝房等候六爷。”
恭亲王奕欣虽然对慈禧太后不满,但小李这话对皇家显得有些不尊敬,立即把脸一沉说道:
奕欣一则是小李给自己送来了喜讯;二则小李又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才说了这么两句,若换上别人,就得换一顿臭骂,甚至叫人打上10个嘴巴子。
恭亲王这么一喊,便有个穿一件浆洗得极其挺括的洋蓝布花衫的年轻听差,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在他侧面一站,听候吩咐。
“小安子快完了!必是雅璜有个折子来,上头立等见面。等我下来,大概军机还有‘一起’,你们先跟我一块儿走,我再派人通知兰荪和经笙。”
文祥这个人沉着老练,听了后没说什么,宝□则一拍大腿,大声说了一句:
“我看,趁这会儿风声还没有走露,先通知荣仲华预备吧!”文祥慢条斯理地说。
恭亲王奕欣懂得文祥的意思,安德海一定会得一个抄家的罪名,所谓预备,就是派步军统领衙门左翼总兵荣禄,先派兵看住安家,不放任何人出入。这个处置是非常必要的,不但是为了防止安家得到了消息,隐匿财产;而要防止他们毁了罪证,对别人犹可,要想治安德海的罪,非有明确的罪证不可。
“你的思想周密。”对文祥的话,恭亲王点点头表示嘉许。随即说道:
“就这么样办吧。就烦你辛苦一趟,办完了赶快进宫。我跟佩蘅先走。”
于是奕欣更换公服,吩咐传轿,与宝□一起进宫;到了军机处,明善已先在那儿等候,一见恭亲王来了,便疾趋向前,低声说道:
“六爷,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老人家;在主子面前你老得替内务府说句公道话。”
恭亲王未及答话,只见小李气喘吁吁地奔了来,一面请安行礼,一面以如释重负的声音说;
恭亲王奕欣一路之上早把主意盘算好了,早已成竹在胸,听了这话,还没什么,明善的心里却嘀咕得十分厉害。但此时也不便向小李多问什么,有恭亲王在一旁,他也不能问,不敢问,只是一路盘算,皇上会说些什么话,自己该如何回答?光是应付皇上的脾气还好办,无奈还碍着这位慈禧太后,如果只讨皇上的好,便会得罪了这位权势极大的太后,这利害关系非同小可,它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我不能不小心从事。
主意还没拿好,人已到了养心殿,进东暖阁两宫太后常朝之处,只见皇上已坐在御案后面的龙椅之上。等恭亲王奕欣和明善行过礼,他首先冲着明善问道:
明善心想,若说不知道是不行的,那样上头火气会更大,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什么叫‘略有所闻’,一开口就是这种想推卸责任的话。”同治小皇上责备道。
迎头就碰了个硬钉子,这下子明善还真起了戒慎恐慎之心。皇上年纪14了,不算小了,再不能拿他当孩子看了,年轻的人,都喜欢说话爽脆。他这回改了口吻,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安德海出京,不仅明善知道,恭亲王奕欣也知道,就是同治本人也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挡?可是皇上这么一问,明善蒙了老天啦。可他哪里知道皇上是为了向慈禧太后有个交待,有心唱这一出戏。明善只顺着皇上的答道:
“他是假传懿旨,你知道不知道?你不想想,两位皇太后那么圣明,凡事都按照祖宗家法来办,会有这样子的乱命吗?”
恭亲王奕欣在一旁听了暗暗点头,皇上大长见识了,这几句话说得很好,很得体,抬出“祖宗家法”这顶大帽子来,不但慈禧太后不能说什么庇护安德海的话;臣下有“祖宗家法”这项准则,对处置安德海也就好办事了。
“万岁,臣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示皇上明示缘由,臣等好商议办法,奏请圣裁。”
恭亲王奕欣接过折子来,为了让明善也心里有数,便出声念了一遍。然后缴上奏折。
“你们说本朝两百四十多年以来,出过这样胆大妄为、混账到了极点的这样的太监没有?”
“请皇上息怒,这事应该如何处置,可得要好好儿核计核计。”恭亲王奏道。
皇上要杀安德海的话,明善不知听说过多少次了,但此刻明明白白地从皇上嘴里说出来,他不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寒噤。
皇上眼光,对明善的这个微小动作也看到了,气鼓鼓地指着明善问道:
“奴才不敢。不过小安子是圣母皇太后跟前办事的人,请皇上格外开恩。”
同治气得几乎想踹他一脚!明明他心里巴不得立即杀了安德海,偏偏却嘴里假仁假义,说出这样好听的话来,这话如果传到圣母皇太后的耳中,岂非显得明善忠于圣母皇太后,自己反而显得不孝顺。对明善这种两面三刀的伎俩,他如何不生气?
思想至此,同治怒不可遏,他俯下身子,一只手指差一点指到明善的鼻子上:
“你既然知道应该保全圣母皇太后位下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劝劝小安子别胡闹?为什么不拉住他,不叫他犯法?太监不是归内务府管吗?你管了什么啦?”别看同治年龄才14岁,这一连串的问话,还真问得明善闭口无言。
一是皇上这些话句句在理;二是皇上大发雷霆之怒,这可把明善吓坏了,吓得他只连连磕头。皇上冷笑一声不理他。恭亲王奕欣嫌他不听自己的话,偏偏出来多嘴,不但他招来这种晦气,连自己对皇上正在火头上也不好说话,便装作视而不见,只好这样答道:
“安德海违制出京,自然应该严办。但事关重大,还是与慈安皇太后奏报一下为好。”
听说还要与东太后商量,同治小皇上倒有些踌躇起来,他倒不是怕慈安太后,而是不愿让她也跟着操心。不由说道:
同治听懂了恭王的意思,怕慈禧太后怪罪下来,自己担当不起。转而一想,可不是吗?圣母皇太后一发怒,自己只有磕头求饶,有了母后皇太后做主,自己的担子就轻多了,圣母皇太后也不敢向母后皇太后撒野,上一回搜宫,就是明显的例证,他想还是六叔想得周到,于是点头道:
“是,奴才知道。”明善到了养心殿外,忙擦了擦头上的汗,发觉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同治小皇上与奕欣一同来到钟翠宫,早有看门的太监报了进去,说皇上和六爷来了。慈安太后料到必是小安子的事,便吩咐道:
玉子打开珠帘,请皇上和恭亲王进去,又搬两个紫檀矮凳,同治和恭亲王请安已毕,慈安让他二人落座,玉子送上茶来,慈安向玉子努了努嘴。玉子会意,自到门外去了。
同治把丁宝桢的奏折呈了上去,由慈安太后展阅之后,想了想说道:
恭亲王一听,心说,杀安德海与西太后商量,小安子是她的心尖子,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忙奏道:
“安德海违背祖制,擅出都城,到处招摇撞骗,罪在不赦,应即饬丁宝桢拿捕正法为是。”
“西太后最爱小安子,若由我下旨严办,将来西太后必要恨我,所以我不便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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