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这个地方想就军工生产说几个问题。
一、在这次动员中，要注意把过去的工作和经验教训总结一下，不要多，有几句话就行了。孟子说：“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2〕就是要总结经验嘛！要千方百计克服困难，战胜困难。军工生产过去十多年来，是有成绩的，成绩是主要的。抗美援朝取得了胜利，打败了世界上最强的敌人，使朝鲜可以和平建设。两年半的抗美援朝，东北的军工发挥了作用嘛！我们自己进行军工建设，也是付出了心血的。加上苏联的帮助，打下了常规武器生产的基础。在全国工业化的基础上，初步打下了国防工业的基础，因此，今天一动员就能生产。这不仅增强了我们自己的国防力量，还支援了越南人民和朝鲜人民的斗争及其他许多民族独立国家的斗争。这是我们应尽的国际主义义务。我们做到了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切，在这方面，我们是无所愧色的。当然，有的地方做过了一点，过了也不好。自己力量不行，不能做的，答应了人家，不妥当，使人家产生幻想；或者把质量不好的给了人家，这就是不对了。总之，成绩是主要的。这个成绩同八十万职工的努力劳动是分不开的，当然也包括各级领导和其他各个行业的协作、支援在内，国防工业的工程技术人员、老工人的贡献也很大。但是，军工战线的缺点和其他国民经济部门一样，也是不少的。有缺点，就应当承认、克服、纠正。有的说得过了的，也要注意。每个企业或多或少都有缺点，只要改正就是了。总之，总结经验要肯定成绩，克服缺点。
二、国防工业的基础打下了，但还是弱的。如果认为很强，就会造成错觉。要把基础巩固起来，发展起来。要搞得很完整。这几年搞尖端，注意多了一些，常规武器减弱了，影响了库存。一旦有事，就要加紧生产，生产上过去放松了。生产还不能完全配套，不能说全不配套，有配套的，而是不完全配套。要很好组织各方面配套，还有冶金、化工、石油、一机部等部门的协作在内。布局也不够合理，不单是国防工业，其他部门也有这个问题。这有客观的、历史的原因，也同国民经济的基础、工业基础有关，有许多是在半殖民地时期留下来的，在旧的基础上搞起来，必然有这个问题。布局合理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要逐步使之合理。不完整、生产不完全配套、布局不够合理，这几条要引起我们的注意，重点要抓这些。基础强起来，武器多了，就可以增加库存，配套也可以更好一点，布局合理性可以增加一些。有些民用工厂也可以改为军用工厂，如动员搞手榴弹，就是这样。一机部有些工厂可以改过来或部分改过来，转为大规模的军民结合。
三、自力更生，逐步实现。我们是大国，整个国民经济都要自力更生，这有战略意义，永远如此。我们这样一个大国，革命要靠自己，建设也要靠自己。但自力更生不能设想一下子什么都行。仗要一个一个地打，自力更生的实现要一个一个表现出来。想一下什么都行，这是没有分析的空想，是错误的。有些武器搞出来了，过不了技术关，也不能用，反而造成错觉。我们这几年有了经验，懂得了自力更生要逐步实现，逐步提高。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技术水平也低得很，要同盟国家的帮助，生产上有许多短线。当然，现在既不是三十年代，也不是四十年代，接近七十年代了，是原子、电子时代，技术水平提高很快，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是没有的。原子、电子时代，改变了很多东西，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只能是逐步实现，逐步提高，不可能一步攀登高峰，要有个正确的认识。我们的战略方针，无论革命和建设都要自力更生，但中间要有个过程。
四、科学研究、尖端技术，要循序而进，不可能一步登天，要在一定的基础上逐步往上爬，要有步骤和秩序。登珠穆朗玛峰，也要分几个阶段，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上去。不把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困难克服，怎么能上去呢？总不能飞上去，飞上去和从陆地上上去是两个性质的事情。过去几年，把生产和研究工作及发明创造的次序颠倒过来了，想一步登天，这是不行的。当然，我们这样的国家、这样的人民，处在这样的时代，是可以快一点的，也应当快一点；应当有登上珠穆朗玛峰的志向，分阶段地、一步一步地登，总是可以上去的，中间也会有小的跳跃。这几年的经验给我们的启发很深刻。
五、军工，首先要着重生产。生产和基建，生产是基础。在生产发展的基础上增加基本建设，要逐步地把生产基础扩大。不能把生产停下来都搞基本建设。过去设想从国外全部进口设备，就是斯大林时代，也不可能这样。就是国外援助，也要逐步地改变设备分交的比例，提高国内供应的部分。不然，战线拉长，建设的厂子不配套，“瘌痢头”，也不行。这是生产和建设的关系。常规和尖端的关系也是一样，常规是尖端的基础，尖端的基础是常规，逐步升到尖端，也是循序而进。首先要把常规搞得像个样子嘛！飞机也是从米格十五、十七、十九发展到二十一，也是循序而进，一步一步前进。导弹也是先能发射，把运载工具搞出来，然后再搞弹头，从近到远。因此，生产是基础，常规也是基础。基础打不好，尖端也上不去，工作就是不到家。现在的常规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常规了，尖端主要是指原子、电子、导弹、超音速飞机等，其他都是常规，是现代技术水平上的常规。生产上有缺门、不完全配套，应当在现有基础上逐步补缺门。所谓科研以尖端为主，是指那些专门的科研部门；生产部门的科研机构，当然要以常规为主，要有适当分工。这个经验还在总结，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生产上的技术标准也要很快定下来。
六、军工生产要加强领导力量，统一思想认识。集中在备战的前提下，统一步骤，一致行动起来。各部门要协作，共同努力完成生产任务。第一批的生产任务已经下达，要努力完成，还要布置第二步的任务，也还要从更大的方面设想，要准备有更大范围的布置。既然开动了马力，就要把第一、第二步连接起来，准备在今后十年中，把常规武器搞充足起来。不管敌人打什么仗，都一定要把敌人埋葬在我国国土上。在这个基础上，也不能放松尖端的探索、试制。
【出处】
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一九九三年出版的《周恩来经济文选》刊印。
【注释】
〔1〕这是周恩来赴东北地区视察工作和研究整军备战问题时在国防工业系统干部会议上的讲话节录。
〔2〕孟子，名轲，战国时邹（今山东邹县东南）人，是儒家学说的主要继承者。这里的引文见《孟子告子下》。
2007/09/10
关于国防军工生产的几个问题〔1〕（一九六二年六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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