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看你整天游来逛去的,对我们也很和气、友好,不像那些专门欺骗我们楚越人的中原商人。我们可以做朋友。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客气。太客气就见外了。”说着,把那两样美丽的饰物塞到庄周手中。庄周只好谢谢他,收下了饰物。
与楚越之人在一起住的时间长了,庄周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蛮子”。他在章老先生门下读书时经常萌动的那种对虚伪的圣人礼义的反感,好像在楚越南蛮的身上找到了知音。如果天下的人都能像南蛮们这样具有高尚的品德而不懂得什么叫仁义礼智,该多好啊。如果天下人都像那位卖东西的小伙子那样说“喜欢就送给你吧”,那诸侯国间的一切纷争不都结束了吗?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住在这个地方,再也不想回中原去。他不愿看到那些逃荒的农夫,那些破败的房屋,那些征战不休的士兵。
可是,庄周仍能感到他在内心深处并没忘记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农夫们。他不能在这儿长久地住下去,他必须回到中原去。他要向天下人宣传这种南蛮的生活方式,让普天下的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这种责任感越来越强烈,它促使庄周急切地踏上了北归的路途。
庄周回到蒙邑已是三年之后了,宋国依然是一片萧条的景象,与楚越一带的富饶安宁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毕竟是庄周从小所熟悉的祖国。因此,庄周心里有一种既悲又喜的感受。
为了实现让各诸侯国废除礼法、停止战争的理想,庄周这次没有在蒙邑久留,他开始到中原各诸侯国去宣传楚越风情和他的学说。
2
庄周想起好朋友惠施在魏国任宰相,于是决定先到魏国去。可是,在庄周到达魏国之前,已经有人先到相府去找惠施报告了。
惠施召见了来人。那人对惠施说:“禀告大人,有人要篡夺您的相位。”
惠施说:“要篡夺我相位的人是谁?”
“是庄周。”
惠施一听,很吃惊,说:“庄周?他不是到楚越之地阅历民情去了吗?”
“他已经回到蒙邑了。他说这几年漫游南蛮,学问有了很大进步,要来游说魏王,取代您的相位。”
惠施已经好久没有得到庄周的消息了。今天却突然听说他要来游说魏王,不免心中颇为吃惊,庄周的为人,他可是了解的。庄周无意于走仕途,又是自己多年来的好朋友,庄周决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可是,庄周那个傲视王侯的性格,如果在言谈之间冲撞了魏王,魏王又是那种有时发起火来残暴如虎狼的人,弄不好可就闯大祸了。
不行!不行!如果不事先找到庄周,让他就这样去见魏王,那我惠施也就太不够朋友了。
但是,怎么样才能找到庄周呢?大梁街上那么多人,要找一个人真不容易。惠施心里非常着急,可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先安顿好来报告的人,再慢慢拿主意。
第二天,惠施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让手下写了一张通缉令,说相府正在寻找一名叫庄周的人,描述了庄周的长相,请知情者报到相府,然后令人到大梁城里四处张贴。
庄周一路游山玩水而来,到了大梁城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了。
大梁城是魏国新建的都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城门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庄周走进城门,看见许多人围在一旁,正在看墙上贴的一份告示。他挤不进去,站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看清楚了告示上的内容,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相府通缉的对象。
庄周乘周围还没有人认出自己,急忙转身走开。
这告示使他心里又气愤又失望。
一旦当了官,人都会变得如此狠毒吗?“无文者富”,一点儿都没错。不狠心就当不了官,凡是当了官的,都是狠心的人,即使本来不是狠心的人,进了官场,也会变狠心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惠施呀惠施,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你也是一个爱官不要良心的人。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居然这么对我,如此的不信任,如此的无情。再说,惠施你也太小看我庄周了吧,我也不是那种会损害朋友的人啊。这些年来,算我看错人了。
罢了,罢了,还是走吧,还没见到人,就贴出通缉令,跟这样的人交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行,我倒要去找找他,我看看他惠施到底变成什么样的人了,看看惠施到底能把我怎么样?主意一定,庄周便往相府走去。
到了门口,守门人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惠施从里面来到门口。惠施老远就认出了庄周,但他没有把庄周带入公堂,而是领他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没等惠施开口说话,庄周便抢先拱手施礼说:“宰相大人,近来可好?”
惠施连忙边还礼边说:“庄兄,我们之间还何必多礼。我——”
庄周立刻又抢过话来,说:“我可配不起与大人称兄道弟。难道外面贴的告示是我看错了吗?你现在是万乘之国的宰相,而我却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但是,你当你的宰相,我做我的草民,我一点都不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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