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追慕圣贤 苦中作乐
古语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空乏其身,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王阳明正是经历了一个由彷徨到奋进的过程。
王阳明没有一直消沉,萎靡不振,从此碌碌无为地过日子,而是想起了自己曾学习过的儒家思想。孔子不是说过人的生死寿夭,富贵贫贱,吉凶祸福都是天命所决定的吗?既然天命是不可抗拒的主宰者,“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还是总去怀念以前的舒适安逸生活有什么用呢!它只会增加现在的悲痛。他想到孔子的弟子子路问孔子鬼神的事情。孔子乐呵呵地回答说:“未知生,焉知死。”孔子是多么珍惜活着的日子,我又为什么要总是抱怨环境的不好呢?孔子也曾教导过人们要“学而时习之”,“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贻”,我还可以继续学习,在书中找到乐趣呀!
想到孔子这样的圣人,王阳明的苦闷像突然遇见了春天的甘露慢慢化解。明武宗正德三年(1508年),阳明专门为自己做了个石棺材,日夜端直地静坐于棺材内,表示出他连生死都置之度外,这点儿困痛又算得了什么?
心情好转,顿觉周围的环境也美丽生辉了不少。
春暖花开,树上的柳条不知何时已绿意茸茸,轻盈的黄鹂在树间迎风起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居住的阴暗,潮湿,寒冷的山洞也充满了阵阵暖意,王阳明还为它取了个脱俗的名字“阳明小洞天”。并写诗赞扬:
“童俱自相语,洞居颇不恶;人力免结构,天巧谢雕凿;清泉傍厨落,翠雾还成幕;我辈日嬉偃,主人自愉乐;虽无剑戟荣,且均匀尘嚣聒。”山洞天然雕刻,清泉傍洞而潺潺流动,薄雾是天然的美景,在阳明的眼中,早已成为人间仙境,以前的忧愁更是烟消云散。阳明又把其他出入的场所赋了新的名字,把读《易经》书的山洞命名为“玩易窝”,盖的草房叫“何陋轩”,“君子亭”。简陋,粗俗的地方已被阳明烙上了文化的印迹,成为他陶冶性情,锤炼意志,追求圣人境界的资藉。就连平日苦不堪言的种菜这辛苦的体力活,也在王阳明的乐观主义精神鼓舞下,变得充满乐趣,他还专门写了一首《西园诗》,讲述自己如何种菜:
方园不盈亩,疏卉颇成列;
分溪免瓮灌,补篱防家豕;
芜草稍焚尽,清雨夜未歇;
濯濯新叶敷,荧荧夜花发;
放锄息重阴,旧书漫坡阅;
倦枕竹下石,醒望松间月;
起来步闲谣,晚酌檐下设;
尽醉即草铺,忘与邻翁别。
不足一亩的菜园,早已被布置得错落有致,淅淅沥沥的小雨整夜下个不停,茁壮成长的菜苗更加清绿,叶片间晶莹的露珠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闪光。拿着锄头去耕地,累了便坐在山坡上翻书阅读,困了便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下,枕着石头酣然入梦。一觉睡醒,才发现月亮早已爬上了树梢,于是起来边唱着歌谣边向自己的“阳明小洞天”走去,谁知走回去才发现,竟忘了与邻旁的老翁告别。多么飘逸,浪漫的读书人生活!这与刚来那个苦闷憔悴的服役者早已判若两人,王阳明正是不断用“心”调节自己,这为他日后创立心学理论打下了巩固的基础。
王阳明不仅自得其乐,还把自己所处的困境努力刻上圣人的烙印,以鼓舞自己战胜困难的勇气。他把自己发配到地远偏僻的贵州龙场的经历,与“大圣人”孔子在陈国受无粮食的困窘相比,孔子毫不悲观畏惧,他王阳明也没有坐地兴叹。孔子的得意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活得还怡然自得,不改其志;王阳明也是住山洞,食粗粮,饮冷水;周文王被拘禁在监狱里,还能写《周易》,王阳明也有自己的“玩易窝”,对着《周易》悟出人生的道理越是跟圣人相比,王阳明越是感悟艰难险阻算不了什么,也在暗暗惊奇,自己的行动与圣人不期而合,于是得出结论:“圣人之道,吾性自足。”而把自己放在了圣人的行列里,自信心倍增。王阳明在《龙冈漫谈五首》中所作的一首诗可以看出阳明当时的心情:
投荒万里入炎州,
却喜官卑得自由。
心在夷居何有陋?
身虽吏隐未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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