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闻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了,马上转身从自己藏书的地方取下一本书,翻了几页,指着上面说:“是这个处方吗?”
李时珍接过来一看,上面写了十多味药,一个字也不差,与老医官的书上记载的完全一样,在末行也有“投锡一块”几个字。只是在紧接着,有一行小字批注道:“这里的‘锡’应为‘饧’字误刊,应根据顾府所藏明初刻本改正。”原来,当时称用粮食熬成的糖为“饧”,处方上“投锡一块”不过是说在药煎好之后,放进一块饧糖。把“饧”误刊成“锡”,就变成了连老医官也不懂的“古人妙用”。虽然这样不会对药用本身有较大的影响,但却显得极其滑稽荒谬。
还有一天,李时珍正在镇上走着,走到一家染坊门前时,见地保正在捆一个破衣破帽的走方医生,很多人在旁边围观。
卖药的王药师挤在人群中,惊诧地说:“这不是魏医师吗?怎么回事?”
被捆的魏医师倔强地不回答,他的小串铃和药箱被扔在一边。
地保一面捆人,一面说:“这个卖野药的,开的什么方子,把人都快治死了!”
王药师问:“是谁出了事?”
地保喃喃地骂道:“不就是这家掌柜的!有病舍不得花钱,请了这个家伙,现在该倒霉了。”
李时珍走了过来,和王药师点了一下头,走进了染坊。染坊的账房先生见是李时珍,就将一张药方递过来,说:“李先生,这就是那个家伙开的方子。”
李时珍接过药方,仔细看着,一边在沉思。
一个伙计拿来一只药罐,对李时珍说:“您看,这就是那药渣。”把药罐中的东西往柜台上一倒。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地保和王药师也挤到框台前看那药渣。
李时珍细细地拨弄着那药渣,抓起其中的一些问王药师:“王先生,您看这像是虎掌吗?”
王药师将其中的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点头说:“这是虎掌。”
李时珍说:“可是药方上并没有虎掌啊。而且,这药中没有药方上所写的漏蓝子,肯定是药铺错将虎掌当成漏蓝子了。”
魏医师听了这话,挣扎着要走过来看看,被地保恶狠狠地推了回去。
王药师听了李时珍的话,说:“那吃了这药肯定会出毛病的。”回头对账房先生问道:“你们这药是在哪里抓的?”
账房先生大声地说:“是在这家慎德堂里抓的药。”
地保接口说:“你们不要乱拉乱扯了,人家包家慎德堂是几十年的老字号药店,不会弄错的。”
李时珍听了,愤然地说:“他们现在已经错了,错将虎掌当成漏蓝子了,所有的责任都在药店,与医师无关。”走上前一步后,李时珍对地保说:“魏医师没有错,你还是把他放了吧。”地保见李时珍这样说,无可奈何地将魏医师松了绑。
地保走到这家慎德堂。这家因为财大气粗,掌柜的是一个乡绅,人称包乡绅。包乡绅听了地保所说的话后,立即叫伙计取来几本书,包乡绅拿起书翻了一下,拿出其中的一本,带领一帮人,直奔李时珍的家中。
在李时珍的客厅中,李时珍正在打开的柜子里取药。包乡绅冲了进来,恶狠狠地对李时珍说:“你才学了几天的医,居然敢乱说。”包乡绅继续说:“漏蓝子不是虎掌是什么!你身为医师,连老本草书也不念一念。”说完从仆人手中拿过一本书,“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
李时珍冷冷地说:“我不用瞧,我知道你搬的是什么书。告诉你,你搬的这段“日华本草”是错的!”
包乡绅的一帮手下大惊小怪地说:“这本书是错的?”
李时珍说:“漏蓝子是小一点儿的附子,怎么也不会是虎掌!”
包乡绅大声地说:“你有什么凭据!”
李时珍笑了笑说:“不错。您是很高兴搬书本的,我这里也有很多书。”说着,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架旁边去,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书,往桌子上一放,说:“这是一本‘附子记’,你自己看看漏蓝子是什么吧。”
包乡绅等人拿起书来一看,哑口无言,只得承认是自己的书有问题,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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