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青少年时代,正值满清王朝盛行科举。也和历代封建王朝通过“科举”(考试)来选拔官吏一样。只是那时的考试,专考作文章的格式,如怎么破题(“起头”),怎么展开议论,怎么结尾等,统称“八股”(作文章必须遵守的八条格式)。满清提倡这种“八股文”的目的,是要使读书人思想僵化,惟命是从,以便听他们使唤,作他们的奴才。所以,这种考试制度,大大地束缚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思想,也阻碍着历史发展和进步。当时清朝的科举考试制度,最初一级是考秀才,中了秀才之后才有资格考举人,中了举人再考进士,考中进士后就可以走上做官的道路。而考秀才又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道考试。
“县试”录取后,参加“府试”,“府试”通过后,再参加“院试”,院试是省级考试,由一省学政主持。
在县里报考时,必须先找一个已经考取功名的人做保,报考单上还要填写祖宗三代履历。这样,官僚、豪绅子弟倚仗权势容易被录取;劳动人民子弟上学读书已很困难,要考上秀才自然更难了。由于清朝的科举制度非常腐败,能否“中举”并不全靠才学的高低,而要靠你有没有“门路”和“靠山”,能否用钱贿赂“主考官”,所以,对劳动人民子弟来说,要“中举”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洪秀全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就是说他肩负着改变家境、光宗耀祖的重任。
族弟洪仁发回忆说:“很快,他得到了老师和亲属的喜爱,他们以他的才学而骄傲,确信他将及时取得功名,甚至成为翰林——皇帝就是从翰林院选拔高级官员的。这样,整个家庭也将因他的高位而得到荣耀。”
1828年,洪秀全16岁了,此时,他正值风华正茂的年华。肩负着父老乡亲的重托,洪秀全满怀信心地踏上了科举考试的征途。
他到花县参加“县试”,名列前茅;但是到广州参加“府试”时,竟名落孙山。
这对于一个一向学习出类拔萃、自信又自负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洪秀全颇有些灰心。
碰巧,这年家中经济越发拮据,于是秀全一面在家劳动,一面自学,这期间他读了许多中国历史及奇异书籍。次年,秀全应一个同学的邀请,到县城附近鹫岭古寺的私塾伴读。一年期满后,他又回到故乡。
1830年,族里人和亲友们因洪秀全有学识,聘请他为本村塾师,于是,洪秀全开始了农村的教书生涯。
学而优则仕,是封建社会里知识分子的理想,洪秀全当然也不例外。他也热衷于科举考试,以期取得功名,实现自己光宗耀祖的抱负。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洪秀全于1836年春天,再次赴广州应试。
应试中,洪秀全在广州龙藏里布政司衙门前,碰到两个衣着古怪的人正在向周围的人叽里哇啦、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还不时地问两句。洪秀全感到十分好奇,连忙凑上前一看,才明白原来是两个外国传教士在向中国老百姓宣传基督教教义。洪秀全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听不太懂,也不感兴趣,其中一个传教士称他能满足众人之望。于是,他试探地问:“我想卜算功名前程。”这个传教士说:
“你将得最高的功名。”传教士这句随口奉承的话,倒着实让洪秀全欣喜了一阵。
第二天,洪秀全又来街头溜达。他一眼就瞥见昨天见过的那两个传教士。他们正在散发宣传品。
“喏,给你一份。”
洪秀全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梁发编写的九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劝世良言》。
回到家乡,洪秀全信手翻看了一下,发现内容全是宣传基督教的,但文字不很通顺,道理也讲得很肤浅。他便扔在一边了。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一套书,后来竟对洪秀全的一生产生了巨大影响,使他今后的成长与生涯,跨进一个新阶段。
不甘心两次失败的洪秀全,1837年第三次赴广州应试,可结局同前两次仍是一样。初考时,尚名列前茅而满怀幻想,复试时,则又名落孙山而掉进失望的深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使他的心灵又一次遭受巨大创伤,愤怒、失意、疲劳而忧郁他终于病倒在广州。三月初,自己雇两个轿夫将他抬回老家。
他的病情极为严重,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躺在病床上,许多光怪陆离的幻觉,在他脑海里出现,一会儿天旋地转、云山雾海,一会儿又见那服饰怪异的外国牧师,在眼前时隐时现。
待头脑稍微清醒一点时,他便开始大骂孔子,骂孔孟的经书不是真理。
其实,他的病是因科举考试不公平所引起的。为发泄其不满,他见鸡打鸡,见狗打狗,似乎这些动物,也变成了他的敌人似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时,他噙着泪水对父母说:
“恐怕我的时日不多了,爸爸、妈妈啊,你们多么辛勤地养育我、爱护我,可我的回报是多么糟啊!
我再也不能去获取功名以光宗耀祖和显亲扬名啦!”
可见屡试不第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对于致仕为宦之途,他过于失望了。他要发泄,他要寻找一点解脱,否则,他真会活不下去的。在这种精神状态之下,加上病魔使他高烧不退,头脑中不时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幻梦,终于,他大叫着“斩妖!斩妖!”从床榻上蹦将起来,手持菖蒲当剑挥舞,口中大叫:
“斩妖!斩妖!斩呀!斩呀!”
他的这一举动,将父母及亲属吓了一大跳,欲待上前拉他,却见他双目如燃,喷射出灼灼光芒,透出一股杀气,倒也有几分威慑力,使人不敢轻易近身。
父母及亲属呆在一旁,愣愣地瞅着他,他因无人拦阻,便在室内兜圈儿奔跑,跳跃窜纵,手中的菖蒲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这个角落戳戳,那个角落甩甩,嘴里叫得更响亮了:“那是一个妖,这是一个魔,斩呀!
多多妖魔,经不起我一剑!斩呀!斩呀!”
洪秀全的父亲以为洪秀全被妖魔缠住,忙请了当地有名的法师来捉妖驱鬼,可洪秀全大叫道:“再多的妖魔我也不怕,我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稍后,洪秀全写了一首诗:
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
眼通西北江山外,声振东南日月边,
展爪似嫌云路小,腾身何怕汉程偏,
风雷鼓舞三千浪,易象飞龙定在天。
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出,洪秀全因怀才不遇,精神上遭到沉重打击,直至精神崩溃,从而对腐败的封建科举制度产生了怀疑和愤恨,他打算另谋施展宏图的出路了。
整整折磨了他40天的恶症总算好了,他重新在附近几个乡村执起了教鞭。
然而,像洪秀全这样的一个自幼受功名思想熏陶的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一下子就斩断与科举道路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不大可能的。所以,1843年,已经是年届三十的洪秀全对科举仍不死心,又一次到广州参加了秀才考试,那时清朝政治腐败,科举营私舞弊,“官以贿得,刑以钱免”。洪秀全是个无权无势的穷苦塾师,要想跻身于秀才行列,实在比登天还难,这次报考的结果仍旧是名落孙山。这就使他产生了“怀才不遇”的抑郁心情,对朝廷、对社会产生了不满。
就在这次应考落选回转家乡途中,洪秀全在船上吟诗一首,以抒发自己壮志未酬的感慨和救国救民的抱负。
诗里写道:
龙潜海角恐惊天,暂且偷闲跃在渊;
等待风云齐聚会,飞腾六合定乾坤。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洪秀全才决心丢掉封建知识分子的科举仕途,开始步入“叛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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