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片沉寂,只等肃顺再次发话,半晌,礼部侍郎杜翰打破僵局:“奕訢在北京已对热河情况了如掌,莫非他与两宫有联系?自皇帝驾崩,两宫就利用御赐印章逼我们对一切事务由着她们的性子干,这分明是两宫特别是西宫梦想揽权。虽然两宫与奕訢分别隔离在热河和北京,不便联系。但西宫的妹妹是醇郡王福晋,姐妹之间不可不联系,我们也无法干涉。两可能通过醇郡王与福晋取得联系的,一旦两宫与奕訢联合,局势将对我们不利。”
大家都觉得杜翰分析得不无道理。肃顺听后,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叫:“哼,让他来好了,他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一旦发现他有可疑点,我们将毫不留情!”
说罢,他有点自得。
再说慈禧那边,也是一派紧张气氛。储秀宫内慈禧正款待醇郡王和醇郡王福晋。这位醇郡王是咸丰的弟弟,咸丰一死,弟弟必然前来奔丧,而他的福晋又是慈禧亲妹妹,这真是亲上加亲。
三人寒暄了一阵,慈禧马上切入正题,压低声音问道:“恭亲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醇郡王告诉她:“太后派的太监安德海已到京,恭亲王已了解到这边局势。他已发出奏折,要求来热河。恭亲王想同两位太后当面谈一些事情。我们临行之前,恭亲王还特地嘱咐我们:太后有什么紧急事情,可以通过军机章京曹毓英传递。”
“曹毓英?”慈禧知道他是一个才能出众的人,曾是肃顺手下得力干将。
“对,曹毓英。”醇郡王看出慈禧的疑虑,便又说道:“曹毓英虽是肃顺手下,但对肃顺一伙专权甚为不满。他倒倾向恭亲王,恭亲王很多消息是来源于他。曹毓英是一个可靠的内线,你可以多与他联系。”
灯光下,慈禧饱满的前额,挺拔的鼻梁,在墙上形成了一个曲线柔和的剪影。
几天之后,奕訢昼夜兼程赶到热河。热河行宫一片悲恸,放眼望去素缟飞扬,空气都弥漫着悲哀之气,可谁都清楚这里更多肃杀之气。
奕訢直奔咸丰梓灵而去,刚进正殿,望见梓宫,听见哀乐阵阵,只觉悲从心底起,马上伏倒在地,放声大哭。他忆起童年时两人亲密无间,那时兄弟关系多么真切呀。可咸丰即位后就疏远自己,甚至将他赶出军机处,如今遗诏还把他排除于襄赞大臣之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他实在觉得委屈,哭声越来越大,直震殿宇,殿中其他人也忍不住落泪。
左右人好不容易才把悲痛万状的奕訢拉出正殿,就听有人飞报:“八位襄赞大臣有请恭亲王。”
位高权重的八大臣相请,岂有不去之理?奕訢稍作整修便前往应邀。
一见肃顺等人,奕訢就抢先施礼,态度谦卑地说:“奕訢我何德何能,竟烦诸大人来请,实在是有悖礼节。
宫事大清还望诸大人定夺才是。”
肃顺一听,好生得意,气焰更甚,暗想:原来奕昕是无能小辈,这等人又何以与自己对抗呢。本想奕昕一定是锋芒毕露之人,今日想必免不了针锋相对的争吵,如此看来,奕訢不足以患。肃顺放心了。
双方正寒暄时,有人来报,两太后请奕訢去后宫说话。
奕訢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诸位大人,你们看——”
肃顺马上说:“两宫传旨,你就去吧。”
奕訢好生惊喜,正待告辞前往,杜翰却发话了:“古来叔嫂应互避嫌疑,更何况先帝驾崩,皇太后居丧,此时更不宜相见。恭亲王,你意下如何?”
奕訢一听,便无可奈何地留下。
一会儿功夫,两宫旨意又到,旨意特别说明慈禧想与奕訢作家常会晤,了解一下娘家情况。肃顺见此情景,便爽快地说:“老六,既然两宫一再传旨,你就去一趟吧。”
奕訢一听这话,自然喜出望外,他对着瑞华拱手道:“还请郑亲王陪同前往为好。”
瑞华一听这话,赶紧摆摆手:“你们是家人相见,自有一些家话要叙,我去了,恐怕不便。”
奕訢如释重负,放心前往。两皇太后一见奕訢来到,连日的委屈苦楚一并发泄出来。她们涕泪交加地痛斥了肃顺的欺蔽,对她们的压制。
奕訢一听便拍案而起:“肃顺一伙实在应千刀万剐。两位太后还要忍让才好。依我之见,久留热河无益,不如扶灵归京,再处置肃顺一伙。”
“回京?”慈禧惊异地望着奕訢。她们避难热河之后,英法联军直抵京城,烧了圆明园,尽管已经时隔一年之久,她仍惊魂未定:“难道洋人不会干涉吗?”
奕訢微微一笑:“太后放心,如有异议,拿我是问就行了。”
听了奕訢的话,两太后放心了。三人对回京事作了周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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