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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沸扬扬的“遇难噩耗”让人揪心

  1938年1月12日一大早,朱德、彭德怀迎着晨曦,和八路军的三位师长林彪、贺龙、刘伯承及副参谋长左权一行,踏上了出席蒋介石在河南洛阳召开的第一、第二战区军事会议的旅途。

  途经临汾,朱德第一次见到时任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卫立煌。对于卫立煌这个人,朱德不仅早就有所了解,而且做过研究。十年内战,两军对垒,朱德当年作为红军之帅不能不研究卫立煌这个重要对手。他知道,这位比自己小11岁的国民党少壮派将领,有着与自己相似的身世和早年经历。

  卫立煌,字俊如,又名辉珊。1897年2月16日出生于安徽省合肥市城东郊卫杨村一个农民家庭。因家境贫寒,小时读书不多,只念了几年私塾。辛亥革命爆发后,离家从军,成了孙中山卫队的一个卫兵。由于作战勇敢,屡立战功,20多岁就升任国民革命军营长。孙中山逝世后,他跟随蒋介石,很快发迹为国民党“五虎上将”之一。

  朱德也知道,卫立煌曾参加过对中央苏区和鄂豫皖苏区的军事“围剿”。但是,他出身贫寒,为人正直,有爱国思想。抗战开始后,卫立煌看到华北前线这么多中国军队都吃败仗,只有八路军打胜仗,内心非常佩服。

  在没有见到朱德以前,对于这个担任八路军总司令、闻名全国的英雄人物是什么样子,卫立煌实在无从想象。真正见了面以后,又大出卫立煌意外。朱总司令穿着一套灰色棉布军服,风纪扣扣得紧紧的,腰间扎了一根士兵用的小皮带,脚上穿了一双旧布鞋,绑腿打得整整齐齐。他眉毛浓黑,眼睛奕奕有神,年纪在50岁上下,有如一个老农夫。这和卫立煌所见过的国民党阵营那些威风八面、讲究排场、阴险狡诈、穷凶极恶的形形色色的“总司令”,实在有天大的差别。当朱德与卫立煌握手的时候,卫立煌的目光中充满了心仪已久的敬重。

  见面后,朱德也很赞赏卫立煌积极抗日的态度。在忻口会战中,他们指挥部队协同作战,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军,彼此对对方都有很深的印象,却一直没有见过面。

  朱德一行到临汾后,再在1月13日乘火车南行经风陵渡过黄河到洛阳。在赴洛阳的途中,卫立煌和朱德两人同乘一节车厢,朝夕相对,给卫立煌同朱德提供了一次长谈的机会。两个人谈得很投契。

  卫立煌对朱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国民党官方曾经捏造了许多谣言,把朱德描绘成一个青面燎牙的人。民间和国民党的普通士兵中间,也流传着有关朱德的种种传说。对此,卫立煌早有所闻,他想知道这些传说是否确有其事。他不断地询问朱德,想弄明白这位昔日战场上的对手从前是怎样打退国民党的历次围剿、怎么长征过来的。按朱德生平性格,向来不喜欢炫耀自己的过去,但现在卫立煌既然如此殷勤地询问,朱德只得将自己的个人经历,尤其是在探索救国救民过程中的思想转变,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听完朱德的一番叙述,卫立煌大动感慨,在感情上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感到朱德青年时期追求革命,探索救国救民真理的经历和自己大为相似,又对朱德蔑视功名富贵、以身报国的高尚思想境界深表敬佩。于是,朱德给了卫立煌一个“气量大、诚恳、忠厚的长者”的美好印象。

  历来在蒋介石召开的军事会议上,主要是听他训话,很少展开认真的讨论,这次也不例外。朱德只是想在会上了解一下蒋介石的想法和打算,以便研究八路军今后的战略发展方向;同时,对国民党上层军事领导人做些统战工作,发展团结抗日的形势。他带去一些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战利品,其中送给白崇禧一把日本指挥刀,送给何应钦一条军犬。蒋介石在“训话”中虽然没有改变片面抗战的错误思想,但他当时对抗日还比较积极,准备在津浦路南段同日军会战,准备保卫武汉,还要求反攻太原。他不让阎锡山、卫立煌的部队退过黄河。山东省政府主席、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在这个时期被蒋介石以失地误国罪枪毙。

  洛阳军事会议后,在研究第二战区开展对敌作战问题时,卫立煌向朱德求教。朱德向卫立煌分析了我方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着重讲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朱德还对如何改进卫辖属军队的战略、战术指导思想,密切军民关系,加强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以提高战斗力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后,朱德和卫立煌的友谊日益发展。每次见面,两人总是促膝交谈;有时闭门密谈,甚至接连几天长谈。康克清说:“朱老总说过,卫立煌这人可靠。表面看来朱老总与卫立煌的关系不同一般,无话不谈。”

  2月28日,在大后方武汉,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把大后方的军民惊呆了。报童们背着报袋在中山大道、在江汉关边跑边喊:“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为国捐躯!”“民族英雄朱德以身殉国!”“原红军总司令朱德战死在华北抗日前线!”

  各种报纸的号外在武汉满天飞扬,各式传闻不胫而走。新闻界闹得沸沸扬扬,老百姓纷纷为国家痛失英才而感到悲伤。这时,八路军驻地的办公处不时接到电话,询问朱总司令的情况。《新华日报》社也向延安发去电报,探询“朱德将军有无危险?”在延安的党中央、毛主席也给八路军总部发来急电,询问情况,特别问到朱德所在位置,要求立即回电。

  康克清听到有关消息后非常着急。她知道,2月20日,朱德和左权率领八路军总部带两部电台离开洪洞县的马牧村,去太行前线。随行的除10多名总部工作人员外,只有警卫通讯营的两个连,约200人。没想到才过几天,就听到“噩耗”传来。这时,又传来日本侵略军司令部通过华语广播电台说:“八路军总部所在地古县镇在飞机的猛烈轰炸下已成一片废墟,共匪在华北的总司令朱德和他的司令部已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康克清听到这里,更似五雷轰顶!怎么!丈夫真的遇难了!不!不可能!与老总结婚十年了,这是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十年,如今国难当头,国家、民族正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离去呢?怎么能舍我而去呢?

  一时间,乌云满天,风雪漫舞。到底华北抗日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这样揪心?!

  原来,这时山西的局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侵占了太原的日军在完成对部队的整理、补充后,看到中国军队在积极活动,蒋介石还打算反攻太原,便抢先发动攻势,从北面、东面分两路向晋南大举进攻。

  2月21日,朱德到达安泽县县城所在的岳阳镇。他根据变化了的新情况,立刻做出相应部署:命令离日军较近的友军第三军曾万钟部和第四十七军李家钰部赶到屯留附近阻击日军;命令一二九师主力迅速从正太铁路一带南下;总部暂驻安泽。

  战场局势的变化很快。22日,日军占领屯留、长子,向八路军总部所在地安泽逼近。晚上,毛泽东从延安来电,告诉他们有一部分日军已到晋西黄河边上的离石县军渡一带,请朱德判断这路日军的主要目的是什么。23日凌晨,东路日军的先头部队苫米地旅团已进入良马镇,良马地处屯留和安泽两县的交界处。朱德判断东路、北路敌军的直接目的,都是攻占临汾。因此,他复电毛泽东说,北路日军的一部分进到离石军渡一带,可能是佯动,用来引诱八路军西渡黄河,回师陕北。当天深夜,毛泽东即致电朱德,对日军意图做了类似的估计。他判断日军这次行动的目的,在夺取临汾、潼关,然后进攻西安、武汉。要求朱德和阎、卫两部“在好的情形下,力图在临汾以北、以东两地区歼灭敌人,顿挫敌之进攻”。

  那时,朱德身边只有约200名警卫通讯战士。他所在的岳阳镇在临屯公路北面,周围都是山地,要把总部转移到安全地带很容易。但是,这路日军来得太突然,临汾军民还没有思想准备。如果听任日军长驱直入,迅速攻占临汾,对局势将造成十分不利的影响。考虑到这些,朱德不但没有向山地转移,反而毅然率领他身边那些数量很少的警卫通讯部队开到临屯公路上的古县镇(今旧县镇)进行阻击。

  24日,总部警卫通讯部队在古县以东的府城镇(今安泽县县城)附近同日军先头部队接触。友军曾万钟、李家钰两部没有依令及时赶到。朱德只得派左权率领少数部队前往阻击。下午两三点钟,朱德向毛泽东等通报了情况,说明“手中无兵,阻敌不易”;“总部现在古县,拟于明日向南转移”。但到傍晚六七点钟时,曾万钟部已接近屯留,朱德命令他迅速截断屯留、良马之间的大道;李家钰部一个团也已向府城急进,准备同曾军夹击日军。另外,阎锡山表示准备抽一个团,卫立煌也准备抽一个师,星夜来援,情况有所缓和。为此,朱德致电彭德怀及八路军各部并报毛泽东等人,表示:准备以手中现有的两个连尽量迟滞敌军,“以待上列各部赶到而消灭此敌。总部明日仍在古县指挥”。

  25日,战场局势更加严重,友军却没有能阻止日军西进。毛泽东连连致电朱德,提出御敌对策。对北路日军,除令林彪率陈光旅配合卫立煌部作战外,还提出巩固河防的部署。但他最担心的仍是东路日军,指出:“进入府城之敌欲用间进急趋手段袭占临汾”,要求朱德设法抽调有力兵团“于临汾府城间,正面迎击顿挫该敌,否则临汾不守,有牵动大局之虞”。下午3时,毛泽东电告朱德:“必须使用全力歼灭府城西进之敌。但请预告阎、卫,即使该敌冲入临汾亦决不可动摇整个战局。该敌甚少,可用一部包围之,其余全军应决心在敌后打。”

  这时,东路日军探知在正面阻击他们前进的竟是威名赫赫的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和他的少数警卫通讯部队。于是,日本侵略军的空军接到起飞出击的命令后,就摊开作战地图,在山西省的南部寻找古县的位置。

  自以为是“中国通”的几个侵略军头目,凭着他们认识几个汉字,趴在地图上,拿着放大镜东找西寻,终于在屯留县西北方向找到了一个“故县”,如获至宝。他们认为这就是地面指挥陆军要求轰炸的目标,立即命令出动十几架轰炸机。转眼之间,一个好端端的和平村镇变成了一片焦土,成百上千的无辜百姓惨遭狂轰滥炸。故县变成一片火海。

  鬼子的空军为了报功领赏,谎报战绩说:“目标已全部消灭,再未见一个八路!”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见到八路军的影子,是他们自作聪明,把安泽的古县和屯留以北的故县弄混了,结果故县被炸而古县平安无事。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地在占领区的报纸上刊登了耸人听闻的消息:日本皇军摧毁八路军总部,朱德在空袭中丧生。大后方的新闻媒体不明就里,不辨真伪争相转载。

  下午4时,毛泽东来电询问:“总部驻地之古县在何处?是否府城西之旧县镇。”这几天外界完全失去朱德的消息。

  当天晚上7时,敌军攻占古县镇,朱德率总部退出镇外,转移到临屯公路以南的刘垣村。这时,朱德仍在险境中,却从容不迫地指挥着阻击敌人的战斗。

  日军从府城沿临屯公路到临汾,中间不过百余里路程。朱德以少量兵力迟滞敌军一个旅团达三天之久,为临汾军民的安全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接着,朱德又指挥部队向东北方向转进,打破了日军打算将中国军队逼到黄河边上加以歼灭的企图。

  后来,当康克清见到“完好无损”的朱德时,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头,她一头扎进朱德的怀里。朱德听后,哈哈大笑:“我朱德有避弹神功,炸弹离我远着呢!”康克清弄清事件的原委后,也开心地笑了。

  3月10日,朱德率领总部向太行山进发,途经安泽的英寨,屯留的良马、中村、西村,沁县的郭村、白家沟,在15日到达沁县城东南约15里的小东岭。

  3月24日,小东岭的关帝庙里张灯摆桌。朱德在这里主持召开八路军旅以上干部和划归东路军指挥的国民党军队少将以上军官会议(史称东路军将领会议)。为了开好这个会议,总部机关认真进行了敌情资料准备。曾万钟、李家钰、朱怀冰、赵寿山等30多个友军将领参加了这次会议。

  朱德宣布了会议的五项议程:报告、讨论目前战争形势与任务;改善部队政治工作与健全组织;确定与统一民运工作方针及敌军工作方针;确定作战方针,建立根据地,武装民众;由东路军开办地方工作、敌军工作与部队政治工作训练班。

  会上,彭德怀作了主报告。他着重阐述了三个问题:首先,必须改造旧政权,实行民主政治;其次,军队要实行战时的政治工作;再者,要武装民众,发展游击战争。另外,彭德怀对俘虏政策和对汉奸的政策也做了详细说明。随后,到会的友军将领对游击战提出许多疑难问题,朱德、彭德怀等人一一做了解答。

  会议开到第五天,朱德作了总结,他着重分析了抗战形势及敌后游击战和运动战问题,还讲了政治工作、官兵一致、军民一致等问题。讲到最后,已是下午日头偏西,朱德宣布:“小东岭会议至此闭会,大家辛苦了,过两天我请大家看戏!”

  原来,小东岭会议快要结束时,八路军一二九师计划在河北涉县和山西东阳关之间的响堂铺打一次伏击战。在日军侵占临汾后,从邯郸到长治再到临汾的大道成了日军的重要后方交通线。响堂铺的地形条件好,一侧是悬崖峭壁,不易攀登,一侧是起伏高地,便于隐蔽和出击,是邯长公路上理想的打伏击战的地方。朱德批准了一二九师的作战计划,由副师长徐向前担任这次战斗的前线总指挥。为了加深友军将领对八路军游击战术的认识,朱德决定邀请会议参加者到战场附近的高地上,实地观摩这次战斗。

  3月30日午夜,春寒料峭,响堂铺四周万籁俱寂,镇上的老百姓都早已入睡了,而八路军一二九师的勇士们冒着霏霏细雨,踏着泥泞的山路,急速向公路两旁的峰峦上开进。为了打好这场伏击战,师部对部队做如下部署:以七七一团全部和七六九团主力,设伏于响堂铺分路以北的后宽漳至杨家山东西长十里的一线阵地,以一部设伏于公路以南的山脚下,阻止日军抢占南面高山;以七七二团全部及七六九团一部,阻击由黎城和涉县可能来援之敌,并掩护伏击部队侧后的安全。

  3月31日凌晨,在夜幕的掩护下,几十名观摩者悄悄进入了响堂铺村的一个高地。“戏在哪里?”当朱德把大家带到这个山头时,大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友军将领们哪里知道朱德要在响堂铺导演一出由一二九师唱主角的伏击战好戏。

  天亮了,雨停了。这里视野开阔,便于观察,通过望远镜,下面公路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将领们静静等候戏的大幕拉开。

  上午8点,日军辎重部队的两个汽车中队由黎城经东阳关开来。领头的两辆汽车里坐着几个日军,车行至神头河便停了下来,他们神色慌张地用望远镜向四周观察了一番,看到山冈、草木、大道都和往常一样,便放心往前驶去,后面是110辆汽车,紧跟着后面又有70辆汽车,在狭长的山沟里排列起来,足足有近六里长。徐向前当即抓起野战电话向师政委邓小平通报情况。

  八路军七七一团先放过前面的100余辆车,让日军车队进入七六九团伏击圈,等到日军车队全部进入八路军伏击圈时,正好是上午9点。只听徐向前副师长一声令下,两个团的迫击炮、轻重机枪和步枪等各种武器一齐开火,同时向日军实施猛烈袭击。敌人仓皇应战,有的迫击炮、机枪还未及开火,即被击毁。有的日军从睡梦中惊醒,慌忙跳下车来,凭借着车厢或路边的岩石作垂死挣扎。敌人的车队被打得晕头转向,狼奔豕突。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了,八路军勇士们上了刺刀,个个如猛虎下山,向着山沟里的日军冲去,与日军短兵相接。霎时,山谷雷动,硝烟弥漫。溃败的日军分成好几队往南山脚下冲击。早已埋伏在这里的我军立刻把冲下山的敌人重新压回到邯长大道上,使其再次腹背受敌,陷入我军的包围圈。经过两小时激战,日军170余人的掩护部队大部分被就地消灭,180辆汽车被毁。

  这是一场精彩的大戏。尽管到现场的将领们指挥过不少战役,但还没有这么快捷的歼灭战。一位国民党将领感叹地说:“要不是亲眼看见烧了那么多日本鬼子的汽车,说什么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太像一次预先安排好的‘作战演习’了!”

  响堂铺激战的枪声,惊动了黎城东阳关和涉县的日军。当从黎城及东阳关增援的400日军赶到马家拐附近时,遭到七七二团的截击。1小时后,七七二团反击,将日军全部击溃。与此同时,从涉县出援的400余日军,也被我七六九团部队击退。看到辉煌战果,在远处观战的友军将领们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当天下午4时,日军派10余架飞机到响堂铺上空狂轰滥炸时,八路军伏击部队早已打扫完战场主动转移了。在跟随转移途中,有位国民党将领笑着说:“现场观摩这样的伏击战,太难得!这次观战,让我们增强了对游击战的认识和抗战的信心!”八路军总部的一位战士笑开了,说:“你们可要知道,组织这种观战,非胸有成竹、指挥若定是办不到的!我们朱总司令真是够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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