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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狼烟

第28章

  “大胆!大胆!你没事吧?”众人吓得齐声惊呼。

  陈卅自觉很没面子,众目睽睽之下被未过门的小媳妇给撸成了茄子色。“也何?没看出来呀!她啥时候变成一个文化人了?”陈卅对凤凰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望着笑靥如花的她,听着那如坐春风般的银铃声,陈卅突然觉得这“关东火凤凰”更加可爱了……“她不会真要去考秀才吧?”

  女人的美丽在于她的成熟,成熟而又好学的女人,是男人心中永不磨灭的梦。

  “大胆啊!有什么感想没有?”宋玉昆笑问。

  “她这都是跟你们学的?”

  “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帮助而已。谁叫咱们救国军的人都是兄弟姊妹呢?自家人哪有不帮自家人的道理?”

  “怪不得我一找她,她总推托没空……呵呵!我还以为她有了相好的,原来是当秀才去了。”

  “你胡说什么?谁有了相好的?”凤凰柳眉倒竖,抬手要打。

  “你先别发火,我问你,‘刚才’的话还算不算数?”陈卅特意将“刚才”两个字说得很重。

  “刚才?刚才什么话?”凤凰笑而不答。

  “啊?你这么快就忘记啦?不是你说我答上来今后就听我的吗?”

  “你全都答上来了吗?”

  “至少第一个应该算吧?”

  “不算!绝对不算!”凤凰小儿女姿态十足,样子要多俏皮有多俏皮。

  “你玩赖呀!”陈卅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关东火凤凰’向来一言九鼎,怎么现在混到食言的地步啦?”

  “你不用激我,”凤凰晃着小刷子故意气他,“女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把自己看成是‘大丈夫’,尤其是对你。”

  “这是谁教给你的俏皮话?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还是不是我媳妇?”陈大胆咬着牙狠狠瞪了瞪杨雨。杨雨吐了吐舌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得意。

  “小杨,”陈卅怪声怪气地叫道,“看来你是打算带坏我媳妇是不是?”嘴上说着,陈卅还故意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跟我没有关系,”杨雨赶紧为自己开脱,“你们之间的事儿千万别算在我头上,我可受不起。”

  “真跟你没关系吗?”

  “和我有关系吗?”杨雨说着,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瞧着陈卅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这和小杨没关系。你喝酒扯皮的时候,人家凤凰却是在学习。你说她能不比你强吗?””宋玉昆感慨着,心中想起那个目不识丁的凤凰是如何雪夜捧书彻夜苦读,又回想着凤凰在纸上歪歪斜斜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是如何的雀跃兴奋。一个从未进过学堂的姑娘,短短一个多月就能记住六百多个字,这是什么样的毅力?想到她,宋玉昆自叹不如:“勤奋好学才是凤凰最大的优点,也是她最美丽的地方。”

  “陈军长,你再不学习那可就要落后了。将来上台讲话总不能张嘴就是脏话吧?传出去丢不丢人哪?将来写信是不是也要求助你夫人……”杨雨说道“夫人”二字就此无语,她慢慢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人有些痴了……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陈卅非但不恼,反而拍着自己后脑勺自言自语道:“是啊!如果让人说堂堂救国军军长不如他老婆,我这面子可往哪儿搁?不行不行,咱不能比她差,咱也得学习。那啥,老宋啊!你看……我参加你们学习班行不?”

  “你?”凤凰笑了笑,酒窝浅现有着说不出的可爱,“你恐怕不行。”

  “为啥?看不起人是咋地?凭啥你能学我就不能?”陈卅觉得凤凰“居心叵测”,她似乎预谋要在未来的小家庭里独占鳌头。

  “我们那是组织上对预备党员专门设立的学习班,你……你还是算了吧!不如喝喝酒或者找个账房先生学学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什么的……”

  “你……”陈卅心里这个憋屈,暗说,“好你个小凤凰,摆明了想骑在我头上不是?难道我陈大胆是属骡子任人骑吗?”于是乎,他扭头大声对宋玉昆喊道,“老宋!我以救国军军长的身份问你,我够不够预备党员的资格?”

  “够够!那怎么能不够呢?想入党这是好事情啊!”就别提宋玉昆这心里多痛快了,估计三天之内他是甭想合上嘴。老宋一边偷笑一边暗道,“还是小雨说的对,只要揪住凤凰,就不怕陈大胆不肯乖乖就范……呵呵……”

  “老宋,”陈大胆狐疑道,“你笑得很古怪啊?咋像偷了人家窝窝头似的?”

  “这个……这个……啊!没什么,大胆啊!入党可不是说说闹着玩的,你要想好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我陈大胆啥时候对你老宋食过言?”

  “那也是,那也是……呵呵……”

  “咱可说好了,我一定要比我老婆先变成正式的!”

  “这个……”宋玉昆觉得陈大胆就是在胡搅蛮缠。

  “凤儿啊!呵呵……”陈大胆凑到凤凰耳边轻声怪笑。

  “又怎么啦?”凤凰不耐烦地皱皱眉。

  “我咋就越瞅你越漂亮了呢?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去你的!油嘴滑舌改不了你的死性。”凤凰红着脸蛋嗔笑。

  一代名将,一个颇具有传奇色彩的名将,因为男人那特有的自尊心问题,终于被“蓄谋已久”的宋玉昆拉进了党组织的怀抱。

  1933年2月20日,日本内阁和军部协商后决定,一旦24日国联通过李顿对“满洲事变”的调查报告,日本将毫不犹豫地退出国联。21日,日方立场又进一步强化,日本外相内田康哉在议会上抨击中华民国与国联,拒绝十九国委员会提出的中日问题修正案,并宣称:“将以‘权威和实力’达到日本的目的。”就在内田康哉发表声明的当天,日本关东军打响了热河战役的第一枪。随后,日军兵分三路向东北军发动大举进攻。

  2月21日,关东军中路兵团以坦克、大炮、装甲车组成的快速队向锦朝铁路南岭段发动突袭。当晚,汤玉麟部守军不支败退,东北军第一0七旅企图固守朝阳,但不敌优势日军数路围攻,于2月25日撤出朝阳。

  23日拂晓,北路关东军发动进攻。由于东北军第十七骑兵旅旅长崔兴武所部早已投靠了关东军,所以日军于3月2日轻易击溃配合作战的冯占海和孙殿英部义勇军,并攻陷热河北部重镇赤峰。

  南路日军第八师团第十四混成旅团于2月26日从绥中出动,沿绥、凌、平(绥中—凌源—平泉)公路进攻。2月27日,驻守沙帽山附近的万福麟部第一一九师、第一0八师,依托有利地形像模像样进行了抵御,战至28日10时,其所属士兵朝天放了几枪后便撒丫子开溜了,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用两条腿赛过汽车轮子的“经典战役”。纱帽山战役的失利,是导致凌源防线迅速崩溃、整个热河迅速沦陷的关键之一。

  日军西义一第八师团主力于3月1日从朝阳出发围攻凌源。东北军各部不堪日军夹攻,再次溃败。中路日军于3月2日攻占叶柏寿,3日占领平泉,随即又分兵两路,一路从平泉南下抢占长城关隘,在吉野联队配合下于3月7日抢占喜峰口;另一路则继续进攻承德。

  负责热河中部、北部战场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张作相,以及负责中路防线的汤二虎,都没想到热河各路守军竟然连块豆腐都不如,尤其是中路防线,更是兵败如山倒。各路大军溃败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承德上下风声鹤唳,乱成了一锅粥。

  热河省主席汤二虎闻听日军将至,脸上吓得没了血色。他以去前线督战为名,用张学良求爷爷告奶奶讨来的作战经费征集了二百多辆汽车,并将剩余的金银财宝和鸦片,就近运往天津租界。堂堂的封疆大吏,最终沦落到要靠外国势力保全余生的地步,这不能不说是国民政府开创的历史先河。

  事实上,在承德附近尚有汤二虎直属步兵及炮兵、工兵、辎重、卫队等约两个旅的部队,承德以东地势险要,如若死守待援,原本也不至于败得如此难堪。但是汤二虎早已成惊弓之鸟惶惶如丧家之犬,就差没尿了裤子。在张作相一再催促下,他才勉强下令直属部队出动。更窝囊的是,部队还没出城,因缺饷又闹了哗变……总之,用“雪上加霜”四个字来形容当时的承德是一点都不过分。要怪也只能怪汤二虎把事情都给办绝了,他不但把自己全部私产卷到天津租界,就连卫队的军饷都一个大子不剩,全部塞进九姨太太的绣花金丝小棉裤……这些兵连气带饿穷得跟叫花子似的,走路都得用棍撑着,如果不闹哗变那就怪了。用陈卅的一句话来形容这些丑态百出的官兵,就是:“官没官样兵不像兵,都他奶奶熊到姥姥家去了。”

  平泉失守的消息传来后,张作相束手无策呆坐在司令部里流眼泪。他悔恨自己心软,少帅要惩办汤二虎,他看在都是老兄弟的分上,替汤玉麟说了不少好话。这回到好,闹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家汤二虎鞋底抹油的时候可没想着他张作相,反而还拿他当了挡箭牌替死鬼。一想到这些他就郁闷,人一郁闷就想自杀,要不是被警卫拦着强行护送到古北口,恐怕张作相早已陷入尘泥化为灰了。

  “他张作霖咋不死了呢?”陈卅接到战报恨得咬牙切齿,“他简直就是饭桶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连个小脚娘们都不如,凭这些鳖犊子那中华民国要是不亡,就没他妈天理了!”

  3月4日清晨,汤玉麟弃守承德退入察哈尔、沽源一带。不幸的是,他即将和孙殿英一样,要做陈卅的“过门受气小媳妇”。凭陈大胆的个性,不把这二位连皮带骨刮下一道道血筋,那就出了鬼。四面八方条条大道,可汤玉麟居然选择进入了察哈尔,这就充分证明汤二虎的战略眼光该有多么近视。往哪里跑不好,偏偏要往陈卅的枪口上撞?这就叫刚出虎口又入狼窝。陈卅宰人勒大脖子的本事,比起小日本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鬼子拍马坐炮弹也未必能赶上他的屁股。

  3月4日上午11时50分,日军第八师团川原旅团三宅忠强骑兵第八联队的一百二十八名骑兵,兵不血刃进了康熙大帝“万世缔构”的承德避暑山庄。让一百二十八人攻占了一个省的省会,这是中华民族有史以来军人最大的耻辱,国家最大的耻辱,民族最大的耻辱。当救国军全体将士收到这个消息时,都痛苦得泪流满面。

  “军人,军人是这个国家生死存亡的最后一道屏障……”哽咽着,陈卅反复默念着这句话,直至将满口钢牙咬得鲜血淋漓。“老子抗日你败家,汤二虎!我操你祖宗!”他猛然抓起桌面上的二十响,瞪着血红的眼睛“叮咣”放了两枪。

  从此以后,他不再对国军抱有任何希望,也不再对中华民国抱任何幻想。

  从2月21日日军正式发动进攻,到3月4日承德失守,前后不到两周时间,十九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沦陷了。十万东北军仓皇败北,从承德至喜峰口一线,国军残兵败将铺天盖地汹涌而至……

  “报告军长!郑副军长派人询问,说是国军败兵下来了,问咱们到底拦还是不拦?”军部通讯员进来报告。

  “拦!为啥不拦?全都给老子堵住!”

  “可是……可是他们有近三万人哪?”

  “三十万也要给老子堵住!不管他们是求爷爷还是告奶奶,哪怕他们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也得给老子扒下来!”

  “是!”

  半天没言语的宋玉昆坐在办公桌后问道,“老陈哪!你真有把握用四百多人堵住近三万的败兵?”

  “谁敢有那个把握?”陈卅冷笑道,“可是不试一试,我咋知道行还是不行?”

  “如果他们一旦打起来,江永可未必顶得住啊?”

  “顶不住就让他江大个子提头来见!”陈卅怒火冲天,将手中铅笔一拗两断,狠狠摔在地上,“老子把全部家当都送给他做赌注,要是还不能给我弄个满堂红,他江大个子还有啥脸面回来见我?我留个废物有啥用?”

  “这个……老陈哪!”郭仲良也觉得心里忐忑不安,他走到陈卅身边揣着小心问道,“要不……我率领二营过去支援一下?咱们敢打敢拼是件好事,可蛮干那是要吃亏的。”

  “我陈大胆蛮干过吗?”陈卅不客气地问道。

  “这个……”

  “啥这个那个的,要兵没有,要命一条。如果江永不行,那老子就亲自出马。既然一百二十八个小鬼子可以占领承德,那我救国军堂堂四百八十四人还挡不住他三万‘太监兵’吗?老子就不信从那三万败兵身上叮不出一管子血来!”

  “牛!你可真牛。不过大胆啊!此仗是关系救国军今后成败的关键,既然你打定了主意,我们这些同志没什么好说的,全力以赴配合你。就是黄泉路上作了鬼,咱们也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郭仲良此言说得热血沸腾,二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江永拎着驳壳枪一动不动站在山口的鹿砦后,面前跪满国军败兵。

  “打呀!你们倒是继续打呀!一个个不是挺有能耐吗?咋连跟老子过招的勇气都没有啦?”江永说话挺气人,眼见面前这些曾经气势汹汹的败兵,恨不得下令开炮把他们全轰死。“老子没有别的能耐,天生就喜欢敢和我叫号的对手。你们要是不打,那就该轮到老子动手了!”他回身正欲吩咐炮兵装弹,吓得丁道恒赶紧出面制止他,“老江!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往死路上逼。你一连干掉他们三个营长还想怎么样?瞧瞧他们,尿都让你吓出来了。”

  果不其然,几个肥头大耳的军官,裤裆底下水汪汪的,瞧得江永恨不能上前踹上几脚。

  从平泉方向败退下来的国军,先期逃到关卡的有三千人。由于编制全被小鬼子给打乱了,别说重武器,就连随身携带的枪支弹药,也因为累赘被丢弃在沿途路边。别看国军人数众多,可现如今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全都成了乌合之众,甚至连一个有效的领兵军官都找不到。这些人一见到面前的关卡,还以为是国军的督战队,认为像前几道关卡一样一冲就破。可是他们错了,这些坚守关卡的都是什么人?那是连小鬼子也不得不正眼相看的救国军。别说是这些缺枪少弹的败兵,就是拉着大炮过来的鬼子兵,一营上下也未必能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排炮弹在人群里爆炸,登时就将这些败兵彻底镇住了,有的人干脆跪倒在地喊着“爷爷”。

  若是不交手那也就罢了,可是国军这么一进攻,反倒把江永的兴致给勾了出来。仗打到这种地步,想让兴致勃勃的他停下来,那比要他命还难受。

  国军不想打了,可江永不干,他率领一营一连在国军人群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他倒是想学常山赵子龙,可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那些败兵把双手高高举起,不管救国军怎样吓唬,就是不反抗。事后,一个俘虏心有余悸地说道:“打死我也不敢跟你们发横儿,跟你们打仗那就是个死,还不如降了留条命,至少投降还能有条活路。不过你们也太赖皮,人家都举手投降了,还死气白赖往人家手里塞枪非逼着人家给你们打,天下有这么做人的吗?”俘虏的心里话说出救国军乃至后来八路军B旅老八团的战斗特点,也是让小鬼子最头疼的特点。(每当提起前身是冀热辽抗日救国军的老八团,小鬼子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能找到这样对手不容易,恨的是这支部队实在太彪悍。鬼子没少在它手底下吃亏,抗战十四年来,倒在老八团手下的鬼子兵,就连日本人都懒得统计。比如说拼刺,八路军其他部队往往是四五个战士围住一个鬼子拼,而老八团呢?一个士兵居然敢挑两、三个鬼子兵。有这样的对手实在是皇军的不幸,特别是能在老八团手下生存的鬼子兵,回到建制后不但有了吹嘘本钱,而且还挺牛,总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不管怎么进行“思想工作”,这些败兵就是不敢还手,特别一听到对手是救国军,有的军官居然把裤子都尿湿了。

  “就你们这个熊样还敢当兵?妈个巴子的,老祖宗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啦!”江永算是把陈卅的特点学了个有模有样,弄得丁道恒还以为自己跟了军长。

  “好汉爷爷!别打了,俺们投降,投降还不行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咋还把人往死道上逼呢?”说着说着,一个国军上尉委屈得直掉泪,“俺们招你惹你了?太他妈熊人了!小鬼子也没像你们这么狠哪?”

  小鬼子狠不狠丁道恒没做理会,可是救国军忙活了一场,不捞点好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丁道恒站在俘虏群中宣传着救国军的俘虏政策。说白了,不外乎就是优待俘虏那一套。俘虏们还没感觉怎么样,江永却听得火冒三丈,他一把拉过丁道恒喊道:“和他们瞎白话个啥?都是当兵的,来点实惠的。”

  “你想来什么实惠?”丁道恒反问道。

  “你先歇歇让我来!”说罢,江永把丁道恒架到一边,自己反而像模像样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你们都听好了!”江永喊道,“给你们两条道自己寻思:一条是想死,想死的人老子已经把铡刀给你们预备好了;另一条道是想活,想活就得听我的!你们到底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我们想活……”当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平泉跑到这里,没有人是奔着他那口铡刀来的。

  “想活那也好办!”江永一指鹿砦后面的空地说道,“想活就得给救国军当兵!当然,饷钱是没有了,就是吃饭管够!”

  俘虏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心想:“没有饷钱谁给你当兵啊?咱卖命图个啥呀?”

  江永也是从东北军里出来的老兵,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清二楚。于是,他大喝一声:“都不吭声那就是想死啦?”

  “长官!”一个俘虏壮起胆子问道,“这当兵不关饷,咱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呀?哪怕你意思意思,能叫咱家里人填饱肚子也行啊!”

  “噢?”江永撇着大嘴瞧着他,冷笑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着抬手就是一枪,将这俘虏打得满脸桃花开。

  “老江!你怎么能杀俘虏?我……我……”丁道恒气得脸色铁青,“你难道忘记咱们救国军的纪律吗?我……我要上报军部处分你……”话没说完,就被江永手下把嘴堵得严严实实。

  江永没管那套,吹吹枪口上的青烟,依旧是口气冰冷:“这个人该死,他为啥该死?作为军人,他首先想的不是国家,却是个人的小家!这狗日的居然把自己狗窝看得比国家还要重?妈个巴子的,都这样下去国家能不亡吗?你们能不打败仗吗?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还有谁是拖家带口的?还有谁?老子一起给他料理了。”他这几句话是从陈卅那里照葫芦画瓢生搬过来的,气势倒是挺磅礴,不过场合没用对,吓得许多人都尿了。

  没人敢说话,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事实上,救国军士兵都有饷钱,江永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打算从俘虏中挑选出真正想抗日的士兵。如果有人连饷钱都不要就肯参加救国军,说明这人肯定是铁了心想抗日。

  “有没有不想死的?给老子站出来!”江永这话立竿见影,俘虏们登时“呼呼啦啦”全都挤向空地。看到人站得差不多了,江永随后又来了一句:“不想当兵也可以,交十块大洋就可以滚蛋!”

  “嗯……”俘虏们全都愣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如泥塑木雕。有的人干脆想:“他奶奶的,这小子缺不缺德呀?刚才那位仁兄算是白死了。”

  当下,一些军官模样的人从衣兜里掏出现大洋正待交付,不料一群救国军士兵突然发难,将他们按倒在地后,个个扒得干干净净……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简直就是土匪!”有的军官大声抗议。救国军没管那一套,将这些人衣服仔细捏个遍,直到再也翻不出一枚铜板,才悻悻将衣服丢还给苦主。

  “江永!”丁道恒痛苦地闭上眼睛,心说,“你小子又犯了一条纪律,到时候看首长怎么收拾你……”

  江永一脸无辜,望着俘虏兵,指着地上那几位淌着清鼻涕的军官说道:“他们太性急了,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就乱动,活该!”说罢,他用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兵的可以掏十块大洋走人。至于当官的,就请你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最好主动点,免得老子亲自动手!”话音未落,剩下的军官马上开始宽衣解带,手忙脚乱忙活得满头是汗。

  “呵呵!这就对了,早这样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吗?这人哪!你不逼还真就不行。”江永占尽了便宜还满嘴风凉话,气得那些军官人人心里暗骂:“日你祖宗的……”

  眼见把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军官折腾得差不多了,江永回身对那些俘虏兵说道:“至于你们……那就好说了。没钱也行,只要交出手里的枪就能抵上那十块现大洋。不过……刚才打仗的时候,我记不清缴过谁的枪了,所以……这个……你们该当兵还得当兵,如果既没钱没枪又不想当兵,那就和这几位……”他回手一指那些赤身裸体,被冻得浑身乌青的军官说道,“那就和这几位差不多……”

  现如今还有谁敢说出个“不”字?尽管人人心里暗骂江永缺了大德,可是人在屋檐下,不服不行。

  从此以后,江永就落下个“江缺德”的“美誉”。这个绰号一直伴随他终生,直至埋进棺材。

  江永在非常时期用着非常手段,一连截获几十股败兵。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没费多少力气,部队的新兵人数就如同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由先前的几百人,猛增至三千多人。换句话说,照此发展下去,老陈那个军长很快就能名符其实。原本江永也打算再使使力气给自己弄个旅长师长什么的当当,可是迅速尾随而至的关东军,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这即将能实现的美梦,迅速撤离山口。

  那些困在两军之间无法逃脱的败兵,大部分投降日本人做了汉奸,仅有一少部分靠着沿街乞讨,逃进了关内……

  老郑站在山头上,眼望着那群数不清的新兵,乐得合不上嘴。曾几何时,他不过是东北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连长,现如今,手下已管着好几千的弟兄。暴发户土财主是个什么心情,此时的郑东贵就是个什么心情。

  这些新兵的情绪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化太大了,就好像从地狱一步迈进了天堂。当了救国军,多数人以为这辈子就算完了。可是部队刚一到达安全宿营地,一筐筐雪白的馒头外加猪肉炖粉条儿,就好似变戏法一般摆放在众人面前,人人有份还管够。救国军的伙食恐怕在中国军队里算是最好的,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郑东贵心里这个美呀!啃着馒头也没忘记哼哼小曲。丁道恒也很开心,当然,是在没有想起江永的前提下。

  要说最不开心也最倒霉的,就属江永了。他刚刚回到驻地,手掐着馒头还没等塞进嘴巴里,就被五花大绑关进了禁闭室。

  “让老子吃口饭再关行不?”他居然还敢讲条件。

  已经由不得他。当陈卅听说这小子连丁道恒都敢捆绑,肺差点没被气炸。他拍着桌子大声骂道:“这个狗日的江大个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居然连自己人他都不放过,老子非毙了他不可!”

  凤凰瞧着自己那“活蹦乱跳”的心上人,不屑地撇撇嘴:“听这话好像你是个乖宝宝?什么样的将点什么样的兵,你陈大胆平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活驴,还能指望手下人都是老实巴交的蔫萝卜吗?有你这么个榜样,当兵的要是不有样学样,那可就怪了。”

  “我咋地啦?我陈大胆绑过老宋老郭吗?江永这小子要是不好好整治整治,没准他哪天连我这个军长都给绑喽!”

  陈卅的确是被气坏了,这还不算,当他再次听说江永居然敢乱杀俘虏的时,先是仰天大笑,随后放声痛哭……“江大个子啊!你简直就是我亲爹!”

  江永这娄子捅大了。现在不比救国军刚成立那时候,以前救国军大小事情都是由陈卅独自说了算,只要陈卅打个马虎眼,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都能糊弄过去。可是现在,陈卅刚刚向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刚刚“剖心挖肺”表明自己坚决服从党的领导,他总不能自扫颜面吧?

  “这个兔崽子!这个兔崽子!老子非毙了他不可!”陈大胆双手掐腰在会议室里踱来踱去,看得众人眼晕不已。

  “老陈哪!咱能不能坐下说话?你转来转去我这头都快昏了。”郭仲良劝道,“有什么事情咱坐下来商量行不行?”

  “是啊老陈,你着急也没有用啊!江永的事情还得大伙商量着来不是?”郑东贵比陈大胆还闹心。江永是他的老部下,有着千丝万缕般的感情。现如今江永铸成大错,要说着急,郑东贵不比陈卅差到哪去。

  韩柏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刚到救国军的时候,他凭借年轻人的沸腾热血,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废话。从那以后,特别是经过一百多份“汇报书”洗礼,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傻。依他现在看来,空有热血和热忱是办不了大事的,人生在世只有少说多想,善于把握时机的人才有可能最终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他不断提醒自己改变为人处世的原则,向着他所憧憬的人生境界一步步迈进。

  “老郑说的对,咱们这些领导干部要时刻保持着清醒头脑,绝不能冲动坏事。”郭仲良小心劝道。

  陈卅递交入党申请书后,经过党内协商组织上批准,将部队的领导班子进行了改组调整。按照中央红军的领导结构,在救国军内设立了政治委员一职。经由党小组推荐中共北平市委批准,宋玉昆名正言顺成为首任政委。陈卅、郑东贵依然是救国军的军长、副军长,参谋长的职位就由郭仲良接替。韩柏担任救国军政治部主任,杨雨则为供给部部长。至于凤凰,组织上考虑她的特点特长,决定由她担任保卫局局长兼骑兵大队大队长——隶属于军直属部队。

  由于救国军所处的环境比较复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组织上决定部队仍使用原番号,并暂时放弃将救国军改编成中国工农红军的打算。

  扩编后的救国军下设三个团:一团团长由江永担任,副团长孙建德,政委为丁道恒;二团团长张宝库,副团长朱德彪,政治委员姜志鹏;三团团长梁飞(这小子一步登天),副团长姜铁柱,政治委员白广文。同时,还设立直属炮兵营郑东贵兼任炮兵营营长,直属侦察连连长由周银锁担任,后勤野战医院院长、医生、护士长皆由杨雨一人兼任。汤二瘭子的地位比较特殊,大家谁也想不出该怎么安排他,最后由陈卅表态,任命汤二瘭子为他的贴身警卫员,才算了结了大家的心病。一个汤二瘭子一个包二柱,也不知道陈卅是怎么考虑的,反正这两个人能不能保证首长的安全?大家心里都没底儿。

  所有人事安排和部队编制刚刚确立,新任一团团长的江永就捅出了天大的娄子。为此,军部首长们连气带急,政委宋玉昆已经是一天一宿没合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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