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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狼烟

第29章

  陈卅不开口,谁也不敢提“枪毙”二字。最后,谁也没找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案。

  “依我看,咱们现在正是用人时候,毙了江永,谁能代替他?我看就让他戴罪立功算了。”陈卅主动揭开了自己底牌。

  “老陈哪!如果普通战士犯了死罪,咱们也能让他戴罪立功吗?如果是那样,还要纪律干什么?你让战士们今后还怎么遵守纪律?”宋玉昆不赞同意陈卅的观点,他是从大局着手,放眼于部队的未来建设。

  “不是我护犊子,”郭仲良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苦口婆心说道,“关键是这个江永使用起来顺手,把他给毙了,你叫我上哪去找这么勇猛的战将?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很严重也很复杂,周边对咱们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正巴不得咱们内部出现分裂。一旦枪毙江永,对原东北军那些投诚的官兵也是个不小的冲击。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会不会出现情绪上的波动?这些我们都要慎重考虑,不能头脑发热。”

  陈卅不由得重新审视着郭仲良这个人。曾几何时,这个人是那么的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现如今在他的身上,陈卅似乎找到了似曾相识的影子。

  “我不同意你们的意见,我保留个人观点,”说着,宋玉昆扭头向韩柏问道,“老韩,你到底是什么意见,说出来听听。军长和参谋长都表了态,你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吧?”

  “我?”韩柏笑了笑,心里暗暗盘算该站到哪座阵营。事情并不是很复杂,陈卅除了会打仗之外,没听说他在党内有什么基础。倒是这个郭仲良,他的姐夫可是北平市委书记,是救国军乃至华北地区党组织的领导者之一。郭仲良的意见从侧面角度来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组织的意见。因此,韩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后果。“我个人认为,这个……老郭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呢!老宋的意见也很值得商榷……这个……要不咱们请示一下上级领导,听听他们是什么意见?”

  陈卅对韩柏这几句话感到十分反感。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听上级的,还要他们这些部队领导干部做什么?“这韩柏三句话顶不上一个屁!”陈卅心中暗骂。

  “噢……你是想请示领导……”宋玉昆点点头没说什么。

  “谁都不用请示!”陈卅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军情紧急,咱们没有那个扯淡时间,我是军长我说了算!江永的事情一定要从重处理,但是不能枪毙。好了,就这么决定吧!”

  “老陈,你这么做是犯错误!”宋玉昆有些压抑不住怒火,当着陈卅面拍起了桌子。

  “老宋!你别给脸不要脸!跟谁鸡头巴脑的?你当我陈大胆是被下大的?”陈卅也瞪圆了眼珠子,“我告诉你宋玉昆,咱们是合得来就合作,合不来,那就别怪老子拉队伍走人!”

  “行啦!行啦!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同志,冷静冷静!老陈,你把皮带放下,我看着难受!”郭仲良近身抢过陈卅的武装带,强行将他推出门去,“老陈,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胡说八道会影响部队团结!”

  宋玉昆坐在椅子上没说话,他面色铁青,手中自来水笔被他紧紧攥着,直至脆生折断……

  当时的中共军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政治委员拥有最终决定权。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人反对,只要政委不点头,一切全是井中之月。可在救国军里这一条就行不通了,其原因除了陈卅个人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之外,救国军强调的是能力。你打仗厉害,就有人服你听你的,否则,那就只能充当摆设。宋玉昆是一个政治立场坚定,理论性极强的优秀共产党员,但是在军事方面和陈卅相比,那简直不成比例。因此,在救国军官兵中间就形成了军长命令决定一切的“恶劣后果”。

  陈卅运用蛮横作风压制了不同意见,但是并未彻底解开大家思想深处的“疙瘩”。尽管宋玉昆在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这还是我们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吗……”

  陈卅骑马赶到一营驻地,从大铁锅中盛了满满一海碗猪肉粉条,捡过四个馒头压在碗边上,在郑东贵的陪同下,亲自端着饭菜向禁闭室走去……

  江永躺在火炕上,一边忍受着饥肠辘辘,一边流着口水幻想着红烧猪肉的滋味,越想越饿,越想心情越烦躁。“妈个巴子的,弄了那么多新兵,咋也该给老子尝几块肉吧?这绝对不是军长下的命令,如果是军长,他肯定会先让我填饱肚子……”正在这儿胡思乱想,禁闭室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陈卅阴沉着脸从门外走进。

  江永先是一愣,随后顾不得穿鞋,立刻翻身跳落在地规规矩矩站得笔直。

  “坐吧!”陈卅一指炕梢,随手将海碗蹾在炕桌上。他示意郑东贵在门外关好门,自己则一言不发找条板凳坐下来。

  江永哪里敢坐,他目不转睛瞧着陈卅,直到陈卅夹着烟卷,伸手摸火柴的时候,才小心赔着笑,端起油灯送到陈卅面前。

  “哎?你咋不吃饭?先把饭吃了。”陈卅吸着“老刀”烟,指着海碗说道。

  江永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了,因为陈卅的平静往往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奏。“军……军长,有啥话您……您就说吧!您不说,我这心里……没底儿……”最后那句话,江永感觉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声音,像只小蚊子在哼哼。

  “没底儿?”陈卅猛然一拍凳子,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狗日的!杀人的时候你不是挺有底儿吗?绑政委抢人家钱的时候你不也是很有底儿吗?怎么现在没底儿啦?你江大个子那些能耐都哪里去啦?”

  江永耷拉着脑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陈卅越骂越生气,越生气越想骂。他把凳子拍的“哐哐”作响,指着江永鼻子喊道:“你个鳖犊子!还长了能耐?杀俘啊!杀俘的事情就连我都不敢干哪!你小子居然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上来就给我干掉一个。你他妈比我陈大胆还胆大,比我陈大胆还他妈牛!谁给你的权利,啊?谁让你这么胡来的,啊?你叫我怎么在众人面前保你?”气得陈卅照准江永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稀里哗啦”一阵脸盆落地的声音后,江永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重新站好。

  “军长!事儿是我办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您要是在宋参谋长(江永还不知道机构改革的事情)那里不好交代,就下令枪毙我!我江永不是人,没曾想给军长您添了这么多麻烦。他奶奶的,就算我这辈子欠了军长,下辈子,只要我江永来世还能托生做人,一定会结草衔环报答军长您对我的知遇之恩!”

  “现在说那些还有啥用?”陈卅瞪圆了眼睛喊道,“我要是想枪毙你,还来跟你废什么话?你个狗日的,办事咋就不能动动脑子?让人抓小辫子的蠢事你也敢做?你呀!你真他妈给我丢脸!”陈卅手指着江永,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军……军长!您……您不打算枪毙我啦?”江永心里这个高兴,一高兴就差点没跪下来给陈卅磕响头。打了人还得叫他发自内心感谢,这就是陈卅处事作风的一个显著特点。

  “你小子……嗨!先吃饭吧!”陈卅一指炕桌上的饭菜,“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是炊事班特意给你留下的一份儿。”

  “哎!”江永应承一声,抓起馒头狼吞虎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军……军长!我都饿一天了,这群犊子也不说叫我吃口饭再关。”

  “你就别怪别人了。下次啊!下次做事前要好好动动脑子。你瞧瞧人家张宝库,像你这样吗?你江大个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做事不过脑子!”

  “是是!我记住了,记住了……”

  “好不好吃?”

  “好吃……”

  “好吃就都吃了,不许剩!给我干净彻底地消灭!”

  “是!”江永喊罢,却发现陈卅紧盯着猪肉粉条咽口水……“军长,您还没吃吧?”

  “啊!这个……”

  江永赶紧用筷子从碗里插出一块肉递到陈卅嘴边:“军长,您吃吧……”

  “这个……”

  江永没犹豫,一大块肉全部塞进陈卅的嘴里。“好吃吗军长?”

  “好吃……嗯!香!”陈卅大口嚼着,肥腻的猪油流了满嘴。

  “呵呵!”江永一边笑着,一边又插起一块肉。

  “算啦!还是你自己吃,我尝一块就行。”陈卅举起袖子抹抹嘴,“我算是跟你们一团借着光了。”

  “一团?哪的一团?”江永微微一愣。

  “你们一营已经扩编为一团了,你就是这一团新任团长。”

  “我?我是团长啦?”江永听到这消息惊呆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卖啥呆呀?吃你的,快吃!”

  “是是……”江永低头继续风卷残云。陈卅借着这机会向他传达了救国军最新人事安排。最后,他对江永说道,“我这可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把你保下来了,你小子今后是给我争脸还是给我抹灰,那就全在于你。不过,眼前正有一个你立功赎罪的好机会,就看你小子敢不敢干!”

  “没问题!只要是军长您下令,哪怕叫我攻打北平,我江永也不会皱皱眉!”

  “没那么严重,你小子别把事情往歪了寻思。”陈卅重新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说道,“小鬼子正在赶奔喜峰口你知不知道?”

  “知道!老丁……丁政委和我说起过。”

  “小鬼子要是占领了喜峰口,那就和冷口、榆关形成了鼎足之势。当然了,鼎足之势是啥意思我也不知道,那都是宋政委在会上说的。不过这喜峰口要是落在鬼子的手里,小鬼子的便宜可就占大了。你过来看看……”说着,陈卅从口袋中掏出地图摊在桌面上,“小鬼子占领了喜峰口,不但进可攻,而且还能退可守。这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接插在热河、华北的心窝上。只要小鬼子在喜峰口站稳脚跟,他就算是把热河彻底捏住了。这样,他下一步有两个选择:一是进攻华北,进攻的目的也不外乎是想把战线拉到国军的腹地,说白了还是想趁机巩固占领热河;二,他可以腾出手进攻察哈尔,也就是想找咱们和汤二虎的别扭。不管咋样,这形势都对他有力。而咱们呢?咱们刚把部队扩充,大部分还都是新兵。新兵嘛!不习惯不适应很正常,要有一段的磨合期。这磨合期也是政委讲的,是不是这么念我也不知道,你就凑合着听。所以啊!你要想办法率领一营在喜峰口一带狠狠干他一下,没有啥死命令,只要能给增援喜峰口的国军创造时间,只要能叫他们干起来给咱争取到休整时间,就算你小子立了一功。咱们虽然和国军的关系不太好,但是国难当头,相互拆台的事情兴他老蒋做可不兴咱们做,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咱们和国军都需要时间,这时间能不能抢回来,就看你江大个子。如果你小子没有把握,那我就派张宝库打主攻你配合他。”

  “军长,别介呀!你把咱们一营……啊咱一团当成啥了?他张宝库多个啥也?老……我在东北军当班长那时候,他张宝库连系个皮带都找不着眼儿。今天咱啥也别说了,主攻这头筹我是拔定了,你叫张宝库哪凉快哪呆着去,完成不了任务,你二罪归一枪毙我!”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听你保证,只想问你能不能完成任务?”

  “请军长放心!咱一团的爷们没有孬种!”

  “好!既然这样,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一团没有孬种!”

  “是!”

  陈卅走出禁闭室,夜已经很深了。他深深吸了口清鲜寒冷的空气,使得自己头脑能够稍微清醒一些。舒展一下肢体,他走到墙根正欲解开裤子小便,忽听得远处哨兵大声喝道:“你老实点!再不老实就捆了你!”

  “嗯?”陈卅微微一愣,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内务”,系上皮带向哨兵迎去……

  “口令!”

  “抗日!回令!”

  “救国!”哨兵将步枪收回并向陈卅敬个礼。还礼之后,陈卅向他身后小屋看了看问道:“咋回事?这里面关着什么人?”

  “报告军长!里面的人叫廖自涛,就是上次在河源镇,您下令关起来的那个……”

  “我下令?”陈卅低头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怎么这小子还关着哪?他平时表现得咋样?”

  “跑过三次,每次都被凤队长捉回来。这次,这小子已经快到张家口了,结果还是被咱们的人给撵上。这不,心情不痛快正在砸东西呢!”

  陈卅侧耳听了听,只听得里面有人喊道:“杀了我!你们有种就杀了我!老子宁死也不当你们这土匪兵!”

  “也何?还挺嚣张。”陈卅一边听一边笑道,“看来把他关起来是对的,要不然这小子容易伤人。”说罢,他转身对哨兵吩咐道,“告诉你们连长,就说是我说的,对于这个廖自涛,不能打也不能骂,好吃好喝给我接着养肥膘!”

  “是!”

  天亮后……

  踏着厚厚积雪,江永顶着戴罪立功的帽子出发了。

  陈卅原本是想叫他再休息一晚,可是性急如火的江永一听说要打仗,两眼立刻烁烁放光。陈卅明白,再不让他出发,恐怕这小子能跟他拼命。

  “你去吧!”陈卅拍拍心腹爱将的肩膀,“关键时候,要和政委商量着来。”

  “是!”

  “扳扳你那脾气,别总跟顺毛驴子似的。”

  “是!放心吧军长。”

  “办事多动动脑子,”陈卅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下次再解决俘虏的时候,你不会事先把政委给支开?”

  “这……呵呵!我懂了。”江永心领神会会心一笑。

  “这就对了!”陈卅也笑了,这两个人笑得很“暧昧”。

  送走了江永,陈卅快马赶回军部。一进作战室,他对值班的参谋大声喊道:“把干部都给我叫醒,马上开会!”

  “啊?”参谋抬头瞧了瞧座钟,迟疑地问道,“军长,是不是早了点?”

  “小鬼子要打你还管啥早晚吗?”陈卅解下武装带向桌面重重一摔,“从今天起,救国军要改改规矩。别人不是后半夜两三点钟最犯困吗?咱救国军偏偏要在这个时间段上保持最清醒。去!马上给我叫人去!”陈卅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救国军的作息时间,从此之后,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成了救国军的传统。也就是说,新兵进了救国军就必须变成一个夜猫子。

  “干啥呀这是?嗬……嗬……”被叫醒的领导干部无一不是怨声载道。只有凤凰表现得最乖巧:一边机械地迈动脚步,一边头枕着杨雨的肩膀,口角“嘀嘀嗒嗒”流淌着晶莹剔透的口水……

  “醒醒!都醒醒!”陈卅上前挨个捅捅,可是效果奇差。最后他干脆跑到院子舀了一盆冰雪,搓成雪团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人人有份——全顺着衣领塞进去。

  “哎哟妈呀!”一个个窜得比兔子还高,这下好了,不醒也得清醒。

  “陈大胆!”宋玉昆瞪圆了眼睛大声骂道,“你缺了祖宗八辈德!”随后一看陈卅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便乖乖闭上嘴巴。走到一边,找个地方一声不吭地坐好。

  心里有怨言也不敢发作,因为陈卅已经摊开地图下达了作战命令:“请郭参谋长做好记录。我命令!张宝库率领二团二营跟随江永一团一营出发,一定要策应好一营腹背的安全。同时,密切注意承德、冷口方向的来犯之敌,是打是守带队主官自己决定,只要不让鬼子援兵靠近一营就行。”

  郭仲良低着头,在纸上“刷刷”速写,生怕记漏哪一个字。

  “命令救国军参谋长郭仲良于即日(这是郭仲良教给他的)起,负责新兵训练。一个月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新兵学会并适应我军的战术打法。”这几句话说得还算有那么一丝正规军首长的派头,可是随着话锋一转,陈卅那独特的语言方式又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兵打仗少不了那么一股子虎劲,要有胆量。小鬼子凶你要比他更凶更狠才行,水汤尿裤、窝窝囊囊那不是咱们救国军的种儿,这样的兵老子也不要!从今天起,咱们要重点训练这些新兵的胆量和狠劲,怎么练呢?在察哈尔不是还有汤二虎的残余小崽子吗?就拿他们练手。那群废物既不能抗日又不能保境安民,而且还要白白浪费粮食糟蹋百姓,留着也是群废物。对这些废物能杀就杀,杀多了我表扬,杀的少了,老子要踢他屁股!”

  汤二虎真是流年不利,刚被日本人胖揍一顿,又被陈卅找上门来欺负,连个匀气的机会都没有。

  宋玉昆对陈卅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能消灭国民党的匪兵,那是他求之不得呢!

  待郭仲良停下抄录,陈卅想了想最后补充一句:“从现在起,救国军每一个作战人员都要学会昼伏夜出。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总之谁办不到我就修理他。”

  江永赶到喜峰口附近,已经是3月8日的午夜时分。虽说是午夜,可这里已经乱得像一锅粥。东北军官找不到兵兵不知道官的混乱局面,已经持续了三天。江永正在琢磨该怎么迎敌,丁道恒主动找到他:“老江,咱们不能和小鬼子正面冲突,小鬼子人多枪多,一旦被他们缠上,咱们想脱身就难了。”

  “有啥办法呢?”江永愁眉不展,“小打小闹,隔三差五搞个偷袭也未必能把小鬼子咋样。要干咱就干个大买卖,捋他的老虎须子。”

  “你已经有方案啦?”

  “没有,不过我正在想。”

  二人找来孙建德,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对策。就在此时,有侦察员进来报告敌情,汇报完毕后还顺便通报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

  吉野联队驻扎在喜峰口以北的马家店村,这里原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小山村。平静而又温馨的小山村自从来了日本兵,就一切都改变了。

  “三村少尉!你的兵能不能快一点?我的部下已经等急了!”伊藤小队长在门外喊道。

  “你急什么?后面排队去,我的兵还有半个小时才能结束战斗。”三村以及他的部下按住七八个中国妇女,正在茅草屋里实施着兽行。

  中国女人们爹一声妈一声地哀求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浑身上下已经被这些进门先鞠躬的鬼子兵抓得血肉模糊。

  吉野联队有一个默许的传统,这也是日本军队的传统:每当他们征服一地的同时,顺便还要征服那里的女人。这种传统马家店的村民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谁坐龙椅就给谁纳粮。当日军进到村口时,一些光着身子的小孩子含着乌黑的手指头,瞅着一身黄皮军装的日本兵盯着看。

  “小孩,几岁了?”一个日本兵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也不知他想问谁。

  小孩子怯生生看着他们没吭声。这群日本兵笑了笑,有的从口袋中掏出了糖果,一边温和地做着鬼脸,一边示意中国小孩这东西能吃。

  “三村少尉,这些支那孩子听不懂咱们的话。”一个士兵向手持糖果的三村少尉喊道。

  “噢……是的,我忽略了。”三村点点头,他剥出一块水果糖塞进嘴里,一边做着好吃的陶醉样子,一边将糖果递到小孩手中。

  “好……好吃吗?”三村用生硬的中国话向孩子问道。

  “好吃……”孩子点着头高兴地回答,军人和孩子之间拉近了少许距离。

  “还想不想吃?”

  “想……”

  “皇军好不好?”

  “好……”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三村感叹道。他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不停地抚摸着孩子的头,“以后有皇军保护你们,你们就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孩子,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孩子们很高兴,他们的回答也很真挚。

  “去吧!去玩吧!”三村挥手拍了拍小孩光秃秃的屁股,目送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离去。

  “三村少尉,想起你自己孩子了吧?”一个部下问道。

  “是啊!我已经三年没见到他们,估计……”三村用手比划了一下,“估计能有这么高了。”

  “等咱们平定了满洲,你就可以把他们接过来住。满洲可真大呀!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土地!”

  “傻瓜!支那更大,支那的土地你一年都走不到头。”

  几个日本兵围绕着中国话题谈论起来……

  “集合!集合啦!你们快起来!快!”三村突然喊道。鬼子兵停止了喧闹,从地上站起迅速归结到一起。

  “咱们先找好住处,”三村说道,“伊藤小队和后续联队马上要赶到,我们不抢占位置就没有住处。”说着,他向村内一指命令道,“进村!”

  “二毛!你从哪里弄来的糖块?”一位年轻妇女攥着日本糖果问道。

  “叔叔给的……”

  “叔叔?”

  “是呀!就在村口,有好多。”

  “你这孩子,”年轻妇女嗔道,“就是别人给的也要省着点吃啊!好东西就是留不到明天早晨。”说着,女人揣起糖果严肃而又认真地教训道,“看你表现,你要是不听话就不给你吃。”

  正说着话,日本兵进村了。

  “三村少尉!有花姑娘!”一个士兵指着二毛娘喊道。

  “是啊!是女人!长得还挺漂亮,快瞧瞧她那脚!这么小?和咱们静冈县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三村死死盯着女人的小脚。

  “娘!就是这个叔叔给我的糖!”二毛指着三村开心地叫道。

  “是吗?”二毛娘抬起头,友好地向三村微微一笑,“谢谢你……这个,上家里去喝口水吧?你瞧瞧你们,大老远地来了,也挺不容易的……瞧瞧你那身衣服脏的,一会儿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女人说了很多,可是三村只听明白“上家喝口水”几个字。他没有拒绝,抱起孩子,随着女人向茅草屋走去……

  放下孩子后,三村再次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道,“去吧!去玩吧!”

  “哎!”小孩儿应了一声,蹦跳着一溜烟跑了。

  三村揉了揉脖子,咽了几口分泌过于旺盛的唾沫,慢慢地走进屋子。

  “稍等一会儿,我去烧水。”女人抱了一捆柴,向三村礼貌地点头示意。

  “不不!”三村打断了她,双眼渐渐布满了血丝。

  “你……你这是……”女人有些心慌,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对不起!”三村礼貌性地向她鞠了一躬,口中生硬地说道,“实在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没啥,没啥,不用客气……啊!”女人正在说话,三村突然冲上前将她拦腰抱住。

  “你要干啥?放下我!放下我……”从屋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号声。

  日本兵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一个士兵向同伴问道:“咱们打赌,你猜猜少尉能坚持多久?”

  “十分钟!”

  “我赌三分钟!”

  “好!成交。”

  屋内女人的哀号声渐渐高亢,没过多久,便又逐渐低落下去,“呜呜咽咽”的,好像嘴被堵住了。

  三分钟后,三村拎着裤子,垂头丧气走出来。

  “我赢了,他只坚持了三分钟……”打赌的士兵微笑着说道,“少尉可是军中有名的‘快枪手’。”

  三村沮丧地挥挥手说道:“你们进去吧!记住,对人家礼貌些,毕竟她还打算给咱们烧水呢!”

  日军在马家店村开始了兽性的回归,全村上下,下至九岁女童上至七十老妪无一幸免。随后赶到的伊藤听说三村小队已经得手了,又气又急,破口大骂三村没义气、不仗义。

  “告诉三村桑,叫他的部下快点!”伊藤向传令兵咆哮了一声,随后他转身吩咐其他手下:“你们也别闲着,把新兵都叫过来,用村里的壮丁练刺杀!”

  “哈依!”

  马家店这个原本就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从地球上被彻底抹掉消失得干干净净。

  当江永接到马家店村的噩耗,气得一脚踹翻了凳子。他指着丁道恒,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大声喊道:“老丁!你还不叫我杀俘虏吗?你瞧瞧这帮扁毛畜生都干了些啥?凡是女的,上至七十九,下至刚会走,全让这群鳖犊子给奸杀啦!这还不算,他们还剥下人皮,割下女人乳房挑在刺刀上叫号,叫嚣啥‘支那太监兵,有种就过来收尸’。我操他奶奶的小日本!真以为咱中国没人啦?我跟你说,这群鬼子我是宰定了,一个不留!谁他妈要是敢拦着,就跟我这口大刀说话!”说罢,江永抽出大刀一挥,将梨木书桌一劈两半儿……

  “老江啊!你先把嘴角的血擦擦,和鬼子生气也不能咬自己嘴唇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兄弟我是跟定你了!不就是杀几个罪大恶极的畜生吗?这不犯纪律,就是有事也由我担着,大不了我这个政委他妈不干了!”说着,他掏出手枪查看一下子弹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集合队伍。对了!到时候你小子要是不给我留几个解解馋,那咱们今后就别处了,谁他妈也不认识谁!”

  “啊?”江永没想到丁道恒的性子比他还倔,望着眼前这个小政委,他的心里油然生出一份好感……

  吉野联队已经攻占了遵化东北五十公里处的喜峰口,并借此向东北军万福麟部发动进攻。傍晚,日军夺下北侧长城一线,以及喜峰口以东的董家口阵地。

  吉野站在喜峰口长城第二道关门上,遥望着对面的中国阵地,陶醉地说了一句:“中国的长城终于被我踩在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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