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公室归总务课管,厂长大人不是说实行什么岗位责任制吗?粉刷一下办公室正是我们的责任呀!”说着,孟白毛转身朝总务课办公室走去。
李洛之气得满脸通红,说道:“我不要刷什么房子,把东西给我搬回去!”
“噢,原来厂长大人要实行的什么责任制只是摆设呀,那还有什么用!”孟白毛抓着一张写着岗位责任制的白纸走到院子中间,边说着,边把黑字白纸撕得粉碎。
其他几个科室也有人把写着岗位责任制的白纸撕了,扔到院子里。
“你们,你们……”
几个正在搬东西的工人也把手中的文件筐、卷宗等抛到李洛之的脚下。
李洛之被气得病倒了。
* * *
李烛尘得知情况后,连忙打电报给大浦、自贡两厂的厂长唐汉三,请他火速北上。
唐汉三昼夜兼程,赶到天津。一见面,就问李烛尘:“老太爷紧急召我北上,为的是什么事?”
“洛之被驱逐出厂,厂里生产陷于停顿状态。请你前来,是要你出任久大公司的协理兼总工程师,协助我处理盐厂事务。”李烛尘把久大盐厂面临的情况向唐汉三做了详细的介绍,尔后接着说:“我一向重视人才,重视量才用人,这次任人,我弄不清究竟失误在哪里?”
唐汉三深深地知道李烛尘的用人之道——知人善任,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他想起了李烛尘曾经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事业的基础是人才。有了人才,一切事情好办,没有人才一事无成。古人说‘得人者昌,失人者亡’是有深刻意义的,不要看轻这句话。苹果落地,司空见惯。只有牛顿见了,发明了‘万有引力定律’。我们要有所创造,有所发明,就必须重视人才。”
他从李烛尘介绍的情况中分析出,久大遇到的困难不是李洛之不称职,而是恶势力在作对。于是,他说:“烛老,工厂整顿,势在必行。看来,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更换盐厂总务课主任。”
不久,李烛尘就采纳了唐汉三的建议,在厂长、经理会议上宣布了盐厂人事调动,将总务课原主任调外岸任副经理,限期到任。任命工程师房铸新任课主任。
* * *
房铸新到任没几个月,一场更大的风潮爆发了。
一天,房铸新上班后坐下不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听声音,似乎与自己有关。
他走出去一看,院子里聚集了几十名工人,手里拿着木锨、盐筢、扫把,嘴里喊着:
“姓房的,出来!”
“临时工,要吃饭!”
“临时工要求增加工资!”
房铸新第一次遇到这阵势,赶忙走到门前的台阶上,向工人打了个拱,劝慰道:“各位工友,请息怒,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商量。”
一个外号叫李长脖子的人叫道:“我们要增加工资,没什么好商量的!”
房铸新说:“增加工资也得商量一下怎么增加,大家要理解工厂的难处,现在工厂也面临资金等方面的困难。再说,增加工资也不是我房某说了就算的事儿。”
“你不是李烛尘的亲信吗?”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房铸新安抚大家说:“各位工友先回去上班,我先把大家的意见向总经理反映,再请大家派代表来谈。”
李长脖子鼓动说:“别听他花言巧语,他不答应长工资,我们就不上班!”
“对,不上班!”
“不上班!不上班!”
院子里,人越聚越多。房铸新的额上急出了汗。课里的职员见形势不妙,挤到门口要关大门。
几个盐工把职工揪过去,又推到一边。
一位年长的工人出来劝道:“有话说话,咱们别打人!”
一个年轻人跳出来,说:“怕什么?长脖子是工会的头儿,有他撑腰,打了这些狗娘养的,又能怎么样!”
说着,抡起拳头就打,几个楞头小伙子也跟着挥起了扫把、木锨。职员们被打得叫爹喊妈,抱着头乱跑。一位腿脚利索的职员飞也似地跑出了大门。
盐工们打红了眼,舞着锨、筢乱砸一气。眨眼间,门上、窗上的玻璃稀哩哗啦,碎了一大片。
房铸新过去劝阻,兜头挨了一拳,立时变成了乌眼青。长脖子赶上来,飞起扫把,像捂蜻蜓一样,把房铸新捂倒在地。一边捂,还一边喊:“看你们还狂不狂!”
房铸新捂着脑袋倒在地下,疼得嘴里直哼哼。
突然,随着一阵警笛,两辆警车开进了厂门。原来是跑出的职员打电话求援,请来了警察。一群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挥起警棍,驱赶工人。
几个警察把长脖子等几个为首的工人铐起来,塞进了警车。
工人们逃散了。
警车开出了厂门。
房铸新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腰,喘着粗气。
不到三天,长脖子等被抓走的工人被放出来了。他们又聚集起工人,打起“赔偿工人损失”、“增加工人工资”、“血债要用血来还”的标语,跑到厂子里静坐。
生产停顿了。
* * *
李烛尘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工厂的工人没闹事,而自己工厂的工人却连连起事。是他亏待了工人吗?
没有呀!他是一贯主张平等待人的。他从湘西群山中艰难地走出来,他以善良的心对待那些在艰难中生活的工人。
1922年5月1日,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广州召开,通过了实行“8小时工作制”的决定。当年,他和范旭东率先在久大、永利两厂实行了“8小时工作制”。同时,还建立了工人食堂、工人宿舍,开办了职工医院、职业补习班和职工子弟小学。
在他的记忆里,永利有过一次罢工。
1922年夏天,一个管工和工人发生口角,打骂工人,引起公愤,数百工人把他重重包围起来,要打他一顿出气。那管工急中生智,看见了厂门口停放的一辆黄包车,这是李烛尘的专用车。总公司曾经要为他买一辆小汽车,他嫌贵坚决不要,最后勉强同意配备一辆人力车,车上有弧形顶篷,座前有车帘。他上下班多是步行,黄包车就经常停在门口。这一天,管工趁人不注意,钻进人力车,放下车帘,向厂外跑去。工人们见了,以为是他们的厂长李烛尘回家,谁也没去过问。那管工竟安然逃出重围,躲过一顿痛打。
那一次,问题出在管工身上,事后他也教育了那管工,工人们再也没有追究此事,厂方以此为戒,进一步改善了工人的生活、工作条件和劳资关系。
那么,现在的这场打人、罢工风潮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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