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自从嫁给太子,却没过过一个美满良宵。整日独守空房,以泪洗面。太子说她没有女人味,没有情趣。太子宠幸俳儿,她无可厚非,忍气吞声没告诉太宗。可现在太子竟和男童混在一起!
太子妃咬咬牙,她要冲一冲崇仁殿。
崇仁殿内,郑卫乐声不绝,一群太监、宫女扭成一团,互相撕打。宫女们衣衫不整,东躲西闪,尖声嘶叫,有的下肢竟然赤条条露在外头。此情此景,不堪入目!
太子坐在太师椅上,抱着称心大笑不已。
太子妃领着两个宫女破门而入,看着眼前情景,她皱着眉头,极感厌恶。又一眼看到坐于太子怀中的称心,更觉愤慨,疾步上前,抡起巴掌劈头便打。
称心躲闪不及,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两记耳光,直打得称心眼冒金星,两耳轰鸣。
太子妃指着翻倒在地的称心,破口大骂:“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宫廷戒律你难道不知吗?”太监、宫女见太子妃发怒,站立两旁,不敢吭声。
承乾看见心爱之人竟受如此凌辱,脸上青筋暴绽,眼珠子瞪得血红。他怒视着太子妃。
太子妃有些畏惧了:“太子殿下,父皇寄厚望于你,而你却与这等人厮混一起,相沿成习,日后何以治国安……”
太子妃的“邦”字还未说出口,太子的巴掌已迎面打来。太子妃“哎哟”一声栽倒在地,血从太子妃的嘴角流下。
“贱人,在孤王面前竟敢如此放肆无理!滚!滚出去!统统滚出去!”
太子妃挣扎坐起,扭头奔出了崇仁殿。太监、宫女都纷纷退下。
称心这时才缓过神来,在太子脚下低声呻吟。一个十余岁的小孩,他懂什么?他又有什么罪孽呢?太子抱起满脸红肿的称心,心疼地直掉眼泪:“称心,孤王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称心睁开眼睛,泪水直流。
太子的一记耳光似乎把她打清醒了,太子妃出了崇仁殿,便径直朝太极殿奔去。
吐蕃一役的胜利,使太宗十分高兴。心情稍定,他又不由想到太子,继而又想到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果真从门口进来,一直走进他的身边,太宗大为震惊,起身迎接。哪想长孙皇后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声“父皇”才把太宗从迷糊中惊醒。
太宗仔细一看,来人却是太子妃。
太宗扶起太子妃问:“我儿为何伤悲?是不是太子又欺侮你了!”
太子妃又一声“父皇”,便悲泪长流,说不下去了。
看着太子妃肿了老高的左脸,太宗心一沉,东宫又出什么事了?
太子妃哭了片刻,抬头说道:“前些日子,俳儿死后,太子一直迁怒孩儿。现在又不知从哪里请来两名道士,整日捉神弄鬼,搞得东宫不得安宁。他还与一个男童日夜相守……”
太宗脸色铁青,一拳击在了案桌上,失声骂道:“不成器的畜牲!”
太宗转身安慰太子妃:“你不必伤心,朕这就起驾为你主持公道。”
太子正为称心擦拭伤痕时,不经意发现门口站着的太宗。“拖出去!”
两名侍卫上来,驾起了称心。
太子没有动,他知道动也没有用。他一直呆呆地站着。
太宗浑身抖动,脸色苍白:“不成器的东西,父皇希望你能倾心治国大业,你却连连犯错,你看你沦落到何种地步!你怎能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后!仔细反省反省!”
太宗拂袖而去。
太子跪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浑身无力,终于瘫倒在地。
称心等人被斩首,使贺兰楚石等人有所惧怕,他们也都收起狐狸尾巴避风头。
太子内心压抑得很,他开始恨太宗。他更狠魏王,因为张思政已查得,俳儿的死是魏王府制造的。他要报仇。太子想大声地呼喊,但他又能向谁呼喊呢!
太子躺了多日后,忽一天要去打猎,而在半道却拐入了汉王府。
汉王元昌见过太子后,关切地说:“太子殿下,切莫过度伤悲,多日不见,你怎么如此憔悴!”
太子听罢,泪水陡然涌出:“叔父啊!父皇听信李泰谗言,三番五次杀孤王东宫宠爱之人,这分明是排挤孤王出宫!”
元昌安慰道:“皇兄做事令人气愤难平,我也多次受他斥责。太子殿下,这事一定要忍下去,将来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太子愤愤地说:“孤王一忍再忍,实在憋不下去了,只怕等到出头那天,孤王也奄奄一息了。”
元昌惊叹道:“太子何须说这样的话!咱们不再谈此事,许久没与太子喝酒消愁了。今天喝完酒后,叔父教你一个好玩的游戏。”
汉王虽是不学无术,但脑中歪门邪道却是种类繁多,这一点,从小在汉王身边长大的太子当然是最了解不过的。所以,太子一听有好玩的游戏,便一口应允,随元昌进房吃喝开来。
吃罢饭,汉王令杜荷去召集游戏人马。然后又令人拿上两副盔甲,递给太子一副,自己留一副。太子好奇之下也不便多问。两人换上盔甲来到了府外的旷野大地上,旷野上已聚集了百余人,个个身披毡甲,手持竹刀,分成两队,左右人马各半,拉开阵势。
元昌指了指那些人对太子说:“今天,咱二人当一回统帅,你率一队,我率一队,互相拼杀,你看如何?”
太子第一次玩这种刺激的游戏,当然很是乐意。他驱马行至另一个队伍前面。莽莽旷野,眼界辽阔,心情豁然开朗,太子刹那间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将军,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时,元昌也在另一支队伍前站定,两人相视了一下,互相点头,挥鞭发令。两边众人听到令声,各自奔向对方,大喊大叫,打成一团。兵刃无眼,顷刻间,众人都是体无完肤,血痕斑斑。汉王、太子看着此情景却觉十分尽兴,开怀大笑。
一名随从被刺伤眼睛,疼得转身便向圈外跑来。汉王驱马上前,迎头一鞭,随从捂着脸又跑回了圈子。太子见状,觉得好玩,也策马进了圈子,挥起马鞭,左右乱抽。一名壮丁转身欲跑,竹刀一晃,划破了太子的脸。
太子觉得脸上一凉,接着便是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抹,发觉脸被划破。太子大怒,翻身下马,鞭如雨下般地朝壮丁抽去。众人见状,也都停止了互相攻击,群起而进攻那个壮丁。壮丁在地上痛得又滚又叫,百只竹刀刺得壮丁身上许多小洞,鲜血汩汩而出。片刻功夫,可怜的壮丁便因一时疏忽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太子喘着粗气,心里觉得很是过瘾。他转身对汉王说:“假如孤王今天做了天子,明天孤王便在御苑中设置万人营地,把人马均分,与叔父各领一队,两相角逐,一决胜负,这岂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
元昌应声道:“太子做了皇帝,再做这样的事情,恐怕早是谏书纷至,不能像今天这样快活了。”
太子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难事呢?一人来谏,杀死一人;十人来谏,杀死十人,一直杀死几百个,看哪个还敢多嘴!”
元昌皱了一下眉,故意激他说:“如果万岁不让你做皇帝,你将如何?”
一句话又戳到了太子的心尖上,太子没有言语,脸阴了下来。
元昌自觉失言,忙掩饰地笑着说:“太子殿下,旷野饮酒别有一番情趣。今天我们在此一醉方休,你看如何?”
太子点头应允。
汉王马上派人去拾来柴禾,端上食物。
几杯酒下肚,太子便打开了话匣:“叔父,不瞒你说,现在只有一个李泰阻止孤王,而父皇又一直听信于他。孤王真想一刀结果了他。”
元昌也有了醉意,听太子一说,觉得时机已到,当下便道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心里话:“太子殿下,普天之下,哪有什么公道之说!所谓公道,就是权,有了权你就为大,你可以拥有成群美女,你可以恣意夺人所爱,你也可以随意杀死不称意之人;而别人还是要朝拜你,还是要臣服你。”
太子颇有同感地询问道:“依叔父之见,孤王应如何去做?”
元昌眼露凶光道:“他不仁就不能怪别人不义,太子如不尽快行动起来,怕会后悔晚矣。”
太子点点头说:“首先应把魏王铲除,然后再牵制父皇。叔父,你可有万全之策?”
元昌摇了摇头。这时杜荷欠了欠身,说道:“我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他凑到两人中间,小声说了几句。太子说:“此计不错,就交你去办,事成之后,必有重赏!”杜荷起身拜谢。
太子转身对元昌说道:“此事若成,就实行下一步计划,牵制父皇,逼他退位。”
元昌接口道:“大事定局后,叔父只有一事相求。内廷后宫中有一位美人儿,琵琶弹得有声有色,太子当了皇帝,只望将此美人赠我府中,不要自己占为私有。”
人有时确实很是古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占有欲就愈强烈。元昌与琵琶女只有一面之交,他却自始至终挂于心间,念念不忘。是暗恋乎?是赌气乎?不得而知。
太子颇觉可笑道:“孤王还以为何种要求,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大事若成,孤王与叔父共享荣华,区区一女子,何以足惜?”
太子与元昌相互敬酒,只喝得酒光菜尽,痛快至极。
清晨,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显得阴沉。
永安门刚刚开启,一个身着官服、低头垂面的人便走了过来。他看看左右无人,便从衣袖中抽出一封奏折递给了开门的太监:“我是魏王府中的典签,现有密折一封,事关重大,你速交万岁过目。”
太监见来人慌张,还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哪敢怠慢,接过奏折匆忙跑向太极殿。
太宗昨晚又少了睡眠,此时正坐在太极殿中翻看各处的政务文书。
太监推门而入,递上了奏折:“禀万岁,魏王府中记室典签送来密折一封,言说事关重大。”
“哦?”太宗惊异地接过奏折。
奏折上竟是痛斥魏王罪状的言词。上面历数若干条魏王的罪名:私吞赏赐,拉帮结派,傲视君臣,扰乱百姓……
太宗读罢,心里十分疑惑,对太监说:“把上书之人召上殿来!”太监匆忙赶到殿外,哪里还有上书人的踪影!这才懊悔自己行事莽撞。
太宗听说上书人已逃之夭夭,内心才冷静下来,知是有人想陷害魏王,便命令追捕上书之人。
可太监当时由于匆忙,并没看清上书人的面貌。因而事隔多日,也没有查到上书人的下落。
陷害魏王正是杜荷为太子出的主意,可此计没有精心策划,过于粗略,一下便被太宗识破。
太子十分气恼,思来想去,决定对魏王直接下毒手。于是召来了对魏王府较熟悉的达哥友,令他前去刺杀魏王。
深夜,夜色沉沉,月光隐在云雾深处,一片朦胧覆盖着魏王府。在一处偏僻的殿堂中,烛光熠熠生辉,隐约间,可以瞥见镌刻在殿门上方的三个金漆大字“文学馆”。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文学馆内,一排排整齐的书柜横列其中,上面堆放着各种竹简和卷帙。一架燃着多支烛火的蜡台,立在书案上。一个肥胖的人背门而坐,似乎仍在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书卷,烛光晃动,他的身影也在晃动。
达哥友早已绕过道道障碍,潜伏在另一房顶之上。他机警地看了看四周并却无任何动静,心里暗自欢喜:没想到进魏王府这般容易,并且还碰上魏王独自一个读书,看来今日魏王定死无疑了。
达哥友想到这里,暗暗运气,从腰间拨出利刃,飞身跳到院中,直冲文学馆而去。来到魏王身后,他举刀奋力猛刺过去。几刀刺中,魏王却毫无反应,依然端坐书案前。达哥友好生疑惑,定眼仔细一看,端坐之“人”分明是身披官服的稻草人。达哥友惊出一身冷汗,知是上当,慌忙奔出文学馆,刚才空无一人的院中却是人头攒动。
一位白衣人哈哈大笑:“我等已恭候多时了。”
达哥友顾不了许多,大吼一声,抡刀便砍,几个侍卫应声倒地。其余人被震慑住,纷纷让道不敢上前。
白衣人见状,纵身一跃,挡住达哥友的去路。达哥友武功虽好,但没有智谋,使出全力,左杀右砍。白衣人左躲右闪,不一会功夫,达哥友便是气喘如牛,汗流满面。
“秦怀玉,抓住刺客,别让他跑了!”魏王这时也来了,对着白衣人大喊。
达哥友原本就吃不消了,魏王一喊,他一慌神,被秦怀玉一脚踹到腿上,退了十余步,摔倒在地。
众侍卫蜂拥而上,达哥友举起刀心想,天要灭我。
忽然间一声长啸,数根银针一闪而下,众侍卫纷纷跌倒,抽搐几下当下便死了,敢情银针已浸过剧毒!
秦怀玉抬头一看,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蒙面刺客。刺客复又抖动手腕,向魏王方向一挥。
秦怀玉大吃一惊,叫道:“魏王,小心毒针。”便飞身向魏王跃去。哪想刺客却是虚晃了一招,借机跳下房顶,扶起达哥友三纵两跳,跃出了魏王府,轻功很是了得,惊得众人只知发愣而忘了去追赶。
秦怀玉惭愧地说:“魏王,属下真是无能。”
魏王摆摆手说:“这怎能怪你!我早就猜到会有此劫难。这件事一定是太子差人所为,有了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我们小心一些便是了。怀玉,魏王府你武功最好,还要托你多多监视宫中各处,一旦有太子的罪证,我们就禀报父皇。他要和我斗,我奉陪到底!”
秦怀玉说:“魏王放心,属下会尽力而为的。”
蒙面人拉着达哥友一路奔跑,转眼到了一座装饰华丽的府第门前。守门人见了两人,轻声说:“李大人正在府中等你们。”
达哥友不知此为何处,心里很是疑惑,紧跟蒙面人来到一个书房中。书房中,一位眉须花白的老人正在屋里踱来踱去。
蒙面人摘掉面纱,上前叫了声:“李大人。”
老人正是左屯卫中将李安俨,见两人进来,大为欢喜,嗔怪道:“太子行事太不谨慎,时机不成熟怎能妄自行动!”
蒙面人转过了身,达哥友才看清,却是张思政。达哥友摘下面纱,正要向张思政拜谢。张思政却向他示意:“这是李大人。”达哥友忙上前行礼:“达哥友拜见李大人。”
李安俨打量了一下达哥友,脸露喜色:“太子身边有你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实属有幸啊!”
李安俨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交给达哥友:“魏王近日对太子有所防范,时机不成熟,千万不可感情用事。转告太子,李安俨会誓死效忠太子。”
达哥友收好信件,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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