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虫师

作者:九道泉水

  我没有料想,这个时候的郭七七居然听到了我的对话,或许这是因为初为人母的力量,让她听到了这些话后,不管如何都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医生年纪在四十岁左右,额头上密密的汗水很快就蒸发,见惯了很多幸福,也看懂了不少痛苦,他没有催促,给了我一分钟的时间思考。
  我看了一眼医生,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慈悲和同情,而这一切都是我做主的。我知道,这事情不能怪他。我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了,思绪万千,我咬牙道:“医生,听我的,让她恨我一辈子,就恨我一辈子吧,保住大人。”
  我心中已经是悲痛万分,那个没有出生的小孩,或许今生无缘了,希望不要怪我,千万不要怪我。医生戴上口罩,快步跑了回去,门被关上,里面会发生什么,我丝毫不知道。那半个小时,我只觉得好像一年那么长。父亲则是蹲在地上,一声不吭,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白月明也感觉到异样,噤若寒蝉,黑眼珠溜溜地看着我。
  我哆嗦不已,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是命运的轮回。我这一生,或许就是这样,不会再有后代了,想来或许是一件幸事,等我死后,孩子不会成为孤儿了。我看了一眼白月明,摸了摸他的脑袋。白月明懂事地一句话不说,忽然明白我的话:“爸爸,我还在这里。”
  我笑道,小明,你是爸爸的好儿子。说完这些,白月明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这可怕的寒夜悲伤,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我在心中咒骂这个世界,当一切都走向光明的时候,却把浓厚的黑暗带给我。
  我心被刀割了无数道,我在想,那么多名人沉浸黑煞,是不是因为人生黑暗的力量太多强大,而光明如同寒风中的火苗,一吹就灭了。
  哎,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化身一棵大树,永远没有悲伤,永远没有悲欢离了。
  就在这里,走廊的灯忽然灭了,过了一会又亮了,一股寒气吹来,寒风之中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白月明警觉地看了过去,指着那边走廊说道:“爸爸,那边有个人,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扭头看了过去,那个孤独的人我之前见过,正是勾魂者狐。
  他怎么来到这里?他应该不是管这一代的,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勉强站了起来,他是鬼差。
  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来收走我的孩子吗?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怒不可解地冲上前,只见狐朝我作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声说道:“我不是来勾魂的,我是来送她的,你要喧哗。”
  我有些不解,看着狐,他的脸孔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迷雾,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我却能感受到身上的不舍之情。
  我问道:“什么意思?”
  狐说:“谢灵玉会在今晚投胎成人,生前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所有的爱、恨、怨、嗔、痴、都会消失。她将会重新变成一块洁白的玉,将会重现开始新的生命。所以我来送送她……也可以说是迎接她吧,新的生命,很了不起。”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问道:“什么重新开始新的生命,你到底在说什么?”
  狐看了一眼我:“萧棋,谢灵玉是一个很伟大的姑娘。郭七七和女儿必定要死一个,她将转世为你的女儿,郭七七也会活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送一送。你难道不知道谢灵玉的打算吗?”
  我慌忙摇头:“什么?什么打算?”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荒诞的想法怎么可能会变真呢,我一把抓住狐的胸口,将他重重地摔倒白色墙面上:“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子看你这个鬼样子就心烦,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勾魂的?”
  狐并没有生气,他的气质修养超乎我的想象,他一双手上前,将我的手拔掉,说:“好了,我说过了,我只是来告个别,没有别的打算。”
  我被他推开后,见狐并没有动,用了几分钟说服自己,相信了狐的话。我不由地心想:谢灵玉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个打算,就是重新开始新的生命。只是她一直瞒着我,没有告别,不忍收获更多的悲伤,今晚在家中她就坐立不安,原来害怕离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个年轻的护士跑了出来,眼角带着泪痕,抽泣地说道:“好了,好了,大人和小孩都没有事情。”我叫道:“是的吗?我还能进去吗?”护士道:“不能,还要再等一会,才能进去,现在还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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