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有些呆呆的样子,姜老头儿放下空碗,在我脑袋顶使劲揉了两下,然后说到:“你小子是不是高兴傻了?这一个月你可以‘放羊’了。”
说高兴,我是高兴,这些年来,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可是心里又觉得放不下,总觉得家人里面要算上姜老头儿才算圆满。
而且他去那么危险的饿鬼墓,我能不挂心吗?
“陈承一,你可得给我听好了。”姜老头儿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一个机灵站起来,这多年啊,这么严肃的叫我陈承一可没几次,我能不严肃吗?
“你的功课不能落下,饿鬼墓的事情忙完了,我得检查,知道?”
我点点头,其实偷懒的想法不是没有,可是那么多年做下来,几乎是一种习惯了,有时候不做反而觉得不自在。
“等着我。”说话间,姜老头儿又去了他的小房,我没跟进去,他叫我等着的。
从小房出来,姜老头儿拿了一个布袋给我,说到:“这是你每天晚上要吃的补食里需要加的东西,我这几天趁空已经分好了,每天用一次,里面有张单子,是补食里需要的食材,叫你妈妈去买吧,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就是些肉食,但是必须买新鲜的。”
我接过布包,有些感动,又有些离别的伤感,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香汤怕是不能泡了,这一月也就将就了,反正你岁数也大了,将养的还行,香汤也不用每天都泡了,哎,这事儿就算我有心,你妈也不会熬啊。”姜老头儿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有些默然的垂下了头,姜老头儿笑骂到:“臭小子,就是这样,把感情的事儿看得太要紧,性格拖泥带水的不干脆,这世界上的事可没圆满,也不是围绕着你转的,这些年你真是对我太依赖,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毛病得改,不然你这颗道心咋也修不圆满。”
道心啥的,我可一点儿也不在意,平日里最烦的,也就是修心的理论,如果一颗完美的道心是需要看破,堪破,超脱于世外,与天道法则般无情,我想我绝对是做不到的,谁说我有天分啊?这压根儿就是没天分的表现。
“你是我师父嘛,我不依赖你,依赖谁?”毕竟被说了,还是脸红,咋也得找个借口呗。
“我不是能让你依赖你一辈子的,这江湖,这修行之路,总还是要你一个人走的。”姜老头儿望我一眼,淡淡的说到。
我一下紧张了,立刻问到:“师父,你以后是要离开我的吗?”
这不能怪我,因为师祖是有300多岁的人,我觉得我师父也行,只要他长寿,他就不会离开我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臭小子,你别跟个丫头似的,好吧?肉麻的紧。”姜老头儿那样子像是气极反笑似的,一口标准的北京腔儿就冒出来了。
听到这样的说法,我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我熟悉的师父嘛,这样心里又觉得安全,安心了。
“好了,我下山去了,你明天记得早点回家。”说完,姜老头儿便头也不回的下山了。
当车子停在县城的停车场时,我习惯性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我爸的身影。
也对,今天又不是周末,我爸咋可能知道我忽然回来了呢?
去家里的路我还是认识的,背着个包,我干脆自己走出了车站。
县城还是繁华的,这两年总感觉我每一次回来,县城都会有一点儿新的变化,这还真让人新鲜。
就说大街上的人吧,穿衣服的颜色也越来越鲜艳了,甚至我还看到了新鲜的东西,牛仔裤,小小的羡慕了一下,在乡场上读书,就看过郭二的孩子有一条,跟宝贝似的。
这时,一阵歌声飘进了我的耳朵,原来我已经走到了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那歌声唱的是:“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少林,少林.....”
这一下子让我联想到了慧觉老头儿的形象,少林寺里是和尚吧,慧觉也是和尚,我可没觉得我有多敬仰他。
往前走了几步,又一阵儿柔美的歌声传进我的耳朵:“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
我不由得听的呆住了,这歌曲是那么好听,那唱歌的女的,声音是那么柔美,结果我就拎个包站在那里听上了。
没办法,我就是个‘苦命’的孩子,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功课’,哪儿能有时间听歌,姜老头儿高兴时候倒是哼个小曲儿,可惜的是他五音不全,听他哼哼是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