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胡宗仁

作者:ghostfacer

  胡宗仁问梁政委,你们的太平间在什么位置,现在现场还是维持当初的模样吗?梁政委摇摇头说,现场肯定不能一直没人管啊,因为里边还有死者的尸体。不过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的医护人员都不会单独在太平间里了,而是好几个一起上班。虽然我们院方没有把具体的情况告诉那些新去的医护人员,但是我们始终觉得既然出现了怪事,那么多几个人在一起,相互也能够有个照应。太平间就在我们外科楼的附二楼。

  我问梁政委,附二楼?那不就是我们先前停车的车库吗?梁政委说是的,因为病区如果有病人逝世的话,专门会通过我们那个空间较大的电梯直接运送到车库,有时候如果病人家属在病人逝世的时候就已经联络了殡仪馆的话,也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尸体从大门搬出来吧,中国人讲究死后要避光,所以我们才用被子把死者的脸给遮住。从车库直接走的话,会方便许多,也避免了被别的病人或是家属看到,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梁政委顿了顿说,你想想啊,生病住院的人,原本心里压力就大,三天两头有病友去世,其他病人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似乎就是在看见自己的将来一样,我们这些外科专科里,有好多病患其实真正的死亡原因和病症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多数都是心里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的。胡宗仁点点头说,是啊,要不为什么总是劝慰那些绝症患者,要保持良好心态呢。去你妈的,说的容易,生了这病就跟判了死刑似的,来个痛快的还好,从得知病情开始的每一天,都是在等死,心理压力能不大吗。

  胡宗仁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我必须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我的家里也曾有人因为绝症而离开人世,所以我是知道那种等待的过程有多么煎熬。我甚至想过,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不幸得了类似的病症,作为一个早已见惯了生死的人,我是不是也能够安然自得地等待,而心里默默承受着一切呢。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我做不到,人都是在拥有健康和美好的时候,肆意挥霍,甚至不觉得这一切多么美好,当这些正在你明知道的情况下渐渐远离的时候,却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它的珍贵。

  胡宗仁站起身来对梁政委说,这位长官,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带着我们到太平间去一趟。梁政委面露难色,他有点支支吾吾的说,在医院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很少会去太平间,虽然是个军人,但是还是对那种冷冰冰的死亡有抗拒,不过这件事既然是我在经办负责,我也没有理由让你们几位自己去。说完他站起身来,合上了坐上的电脑盖子,然后拿起帽子,就对我们说,几位请吧。

  我们跟着梁政委一起走出办公室,途中我和胡宗仁路过赵婧身边的时候,我们俩依然没给她好脸色看,她一脸的尴尬让我觉得特别过瘾,这一切都怪她自己,不管以哪种方式和我们相互认识,我们唯一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欺骗,而且是这种方式的欺骗。在路过门口那个保安的时候,梁政委停下了脚步问我们,你们刚才是不是做了来访登记的?我说是啊,这位保安师傅要求做的。梁政委对保安师傅说,你把记录找出来,这次来访必须删除。

  毕竟当官还是好,就因为这身军服和官衔,那保安师傅就开始变得非常恭敬,相较于先前对我和胡宗仁的态度来说,简直就不是一个人。我不免觉得好笑,而且我也明白为什么梁政委要这么做,因为这毕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自己可能也是秘密接到的任务,所以还是要避嫌的好。

  从办公室到外科楼直线距离也就是几百米的样子,却因为军区医院那种四四方方的地形,我们沿着路连续拐弯好几次才走到,到了外科楼的一楼大厅后,并行的6部电梯跟前都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有穿着病号服脸上充满焦虑的,有手里抱着鲜花或是提着水果,来探望病人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各自揣着心事。梁政委按了下楼的按钮,等了几分钟以后,其中一部电梯来了,里边的人鱼贯而出,而我们也跟着拥挤进了电梯。有很多担心待会上楼会没有位置的人也跟着我们坐了下去,这是轿厢内很长的电梯,所以不难想象这样的长度为的是能够让那些躺在床上的死者能够顺利进入电梯内。胡宗仁可能是因为天性二逼的关系,他竟然在密闭安静的电梯里直接问我说,这个电梯这么长,可能是因为有时候要放死人的关系吧。我咳嗽了两声轻轻嗯了一下让他别当着这么多病人这么问,但是这家伙却好像没懂我的意思,而是笑哈哈的说,那要是姚明进来了,可能还不够躺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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