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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向国王致敬

  1815年他们在伦敦相会时,司各特就请摄政亲王给予帮助。自从两个王国合并之时起,苏格兰王位宝物的下落一直是个谜。谁也不知道这些民族独立的象征物究竟存放在何处。喝得醉醺醺的詹姆士党人高声唱着不堪入耳的淫秽歌曲,歌词中问道,苏格兰的王冠、王笏等物在英国王宫派作什么用场?司各特请求允许对爱丁堡城堡中的金銮殿进行调查,摄政亲王同意了这个请求。为此成立了委员会,1818年2月4日,司各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出席了封存百余年的宝库的启封仪式。一切宝物完好无损。翌日,委员会的一些委员携带家眷到城堡欣赏宝物。

  司各特带上了索菲娅;在宝库再次打开时,爸爸关于这个问题的一番介绍使她激动得差一点昏迷过去。司各特看到索菲娅面色苍白,为了不致摔倒,她靠在门框上,他便把她带回了家。司各特的爱国热情从未影响过他对别人的友情。不久,他就为亚当·弗格森弄个清闲差事而操劳了。

  后者随后即被任命为苏格兰王位宝物的管理人,而且按照职务的需要被授予骑士称号。司各特本人在此以前刚得到二级男爵的爵位。

  他第一次听说摄政王打算赐予他爵位是1818年11月底。司各特不是那种听到这个消息就会高兴得发狂的人,但他毕竟很开心。他写信给莫里特说:“我们的胖朋友想通过我这个不配的角色向文学界致意……

  有意赐予我二级男爵。我可以轻易地讲出千百句大话来表达我对爵位的蔑视等等;虽然我丝毫没有给自己央求或购买,或乞讨或借用,某种奖赏(它给我本人带来的不便之处会多于任何其他东西),但这次它是直接出自封建荣誉的象征,这本身就是光荣的,所以我实际上也对此表示感谢……”

  由于生病,直到1820年春,他才前往伦敦领受二级男爵的爵位。他再次感受到上流社会中的苦闷,也忍受着它的爱抚。乔治三世刚刚去世,摄政王成了乔治四世,决定用司各特的画像来装饰温莎城堡的长廊。司各特说:“国王命令我让托马斯·劳伦斯先生给我画像,好将画像挂在他的深宫内室。司各特也让弗朗西斯·昌特里先生给他塑像。他旋风似地出席了一连串招待会,其中包括威灵顿公爵的晚宴,公爵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善意,再次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的历次战斗的情景,使新封二级男爵及其公子瓦尔特得到满足。

  爵位可以使司各特尽情地开心。乔治四世特地把他从聚集在王宫院内迎候国王的人群中请出来。他写道:“我今天见到了国王,向他表示了敬意。在臣民当中,未必有人受到过君主如此仁慈的接待。他不让我在他面前跪拜,几次紧紧地握手,说了许多令人愉快的客气话。聚集在那里的人群看到我受到如此良好的礼遇,在我满载国王宠信者的荣誉离开时,人们至少赏给我500次鞠躬与奉承。”他的二级男爵爵位对别人的影响,正如他指出的,表现在侍者给他鞠躬比过去低两英寸,给他开门比过去宽三英寸,虽然他的身高和块头依然如故。国王洞察一切,懂得他尊重司各特也就是尊重他自己。

  1821年初,司各特因为高等法院的事务又来到伦敦。他住在杰明街“滑铁卢”旅馆。他又像往常那样开始旋风似地出席招待会。他对索菲娅说:“有一次差一点误了事:他忘了他答应到哪里赴午宴,偶然才想起是当时的外交大臣、著名国务活动家卡斯特勒里勋爵邀请了他。而且同一天我还在旅馆里接待过两位蓝带勋章获得者和一位侯爵夫人。你看,结果我变成了……主要人物。旅店老板请我为他奔走恢复经营执照。出租马车业主指望允许他使用六个座位的马车。”

  到3月底,他已对“从公爵和公爵夫人起到比目鱼和千鸟蛋止的上流社会感到厌倦。这一切开始时都很开心,但越往后越感到自己像条老是被人强迫用后爪走路的狮子狗”。他根本不适宜过上流社会生活,决定到卡尔斯巴德去疗养,因为在英国疗养地对名人趋之若鹜者实在太多。

  然而,他还是抵御不住参加乔治四世加冕典礼的诱惑,当年又第二次访问了伦敦。他于7月走海路乘坐“爱丁堡城”号船动身。

  加冕典礼这种妙不可言的场面,用司各特的话来说,他连想都不敢想。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的丰富多彩而又庄严隆重的古老仪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宴会后夜里两点徒步从威斯敏斯特回来时,司各特同他的一位青年朋友被集聚在白厅街上的人群阻拦。司各特请苏格兰龙骑兵团一位中士准许他通过人群到停放要人马车的路中间去。对方回答说,这根本办不到,因为有严格命令,不准放人进入。这时,人群挤得更厉害了,他的同伴喊道:“小心点!瓦尔特·司各特爵士,小心点!”中士吓了一跳,说:“什么?!瓦尔特·司各特爵士?我们现在就帮助他!哎,小伙子们,大家挤一挤,给我们光荣的同胞瓦尔特·司各特爵士让个路!”“小伙子们”不仅自己挤了挤,而且号召大家为自己的著名同乡祝福。

  司各特向他自己的君主致敬后,决定也向莎士比亚的国王致意。他仔细地钻研了17世纪初的文学、历史、论著和文献,于1821年秋写出了据说模拟詹姆士一世当政时创作风格的通信集形式的作品。起初,他想把这些书信假托为真品出版,但朋友们劝他别把能写成一部好小说的材料糟蹋掉,因此他未发表信件而写出了《尼格尔的家产》。该书于1822年初完成,5月间问世。康斯特布尔从伦敦写信报告说,他亲眼看到街上行人边走边读,“请相信,我决不夸大其词。《威弗利》作者的每部新小说……都把任何其他文学作品推到次要地位”。康斯特布尔及其合伙人凯德尔欣喜若狂。康斯特布尔写信给凯德尔说:“毫无疑问,瓦尔特·司各特爵士是当今健在的人们当中最非凡的一位。他各方面的知识都是惊人的。”凯德尔写信给康斯特布尔说:

  “《威弗利》作者是我们最有利可图的商品,因此要双手抓住他,从这个不竭的源泉中汲取越来越多的东西”。小说出版后,弗里特大街和怀特弗赖尔斯(前卡尔梅里特修道院)的古老建筑成了引人注目的中心。

  一辈子住在圣殿前伦敦城门附近的人们成群结队地争先参观自己所住的地区。一位住在阿门角的神甫妻子休斯夫人说,在她看来,她现在住在城里最令人羡慕的地区。

  《尼格尔的家产》是司各特精心编撰的内容丰富多彩的一部小说。

  书中一切都是第一流的:迷人的情节,鲜明的背景,扣人心弦的曲折阴谋,栩栩如生、令人难忘的人物。这部小说里有个令人着迷的、《威弗利》作者笔下最吸引人的女主人公(如果不算凯瑟琳·西顿)和一个男主人公,男主人公那毫无英雄气概的品质简直把他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但书中写得最精彩的还是詹姆士一世。在这位君主出现于《尼格尔》三年之前,他在另一部小说里被描写成醉醺醺的白痴。司各特不喜欢这样的描写,他当时就责备作者说:“‘基督教世界最英明的傻瓜’应当写得性格更鲜明些。我常常想,他的机警、洞察力、迂腐、狂妄、虚荣、贪婪、挥霍、听信宠臣和枉费心机,都使他成为历史上最有血有肉的喜剧性人物。”在司各特笔下,他真的成了我们在小说或戏剧中见到的最有血有肉的滑稽可笑的人物。从人性的观点来看,司各特笔下的这位君主比起莎士比亚或大仲马笔下的君主更为自然,更容易理解,也更加引人入胜。

  司各特自己的君主当时再次要求他给予关照。1822年夏,因对文学的贡献而荣获爵位的第一位伟大作家,组织接待了踏上苏格兰土地的汉诺威王朝的第一位帝王。不是别人,正是司各特说服了乔治四世访问爱丁堡,这次出访获得圆满成功,应当归功于他,而且完全归功于他。他实际上亲自领导了一切,人们遇事都向他请教。司各特来到首都,看到一切都杂乱无章,稍微过问了一下,人们很快就自愿向他让出了一切权柄。大家把他当作总顾问,事无巨细都请他审理。从清晨7点到深更半夜,他的家门庭若市:一天至少有60人到他家来请示。他不得不解决各种事端,平息摩擦,缓和成见,筹集款项,并且同苏格兰一切可预料的世俗的、宗教的、职业性的和社会性的团体保持密切联系。英格兰贵族也给添了不少麻烦,他们要求一切按英格兰人的意愿办。然而,最后一切均照司各特的想法办了。大约300名带着武器和风笛的苏格兰人,在其首领的率领下走下山来。首领们彼此之间无休止地闹纠纷,因此全体山民都交给了司各特领导,他们每天在他面前,背着风笛,打着旗帜,列队沿着城堡街正步操练。

  8月14日,国王乘坐的游艇在数艘军舰的护航下,冒着倾盆大雨,在距利斯不远的海边靠岸。司各特前去迎接国王。当他的小船靠近“乔治国王”号时,君主已得到报告,便高声说道:“啊!瓦尔特·司各特爵士!他正是我首先想见到的苏格兰人!请他上船。”司各特走上甲板,向国王致欢迎辞,国王致了答辞,命令赠送一瓶威士忌,并为二级男爵的健康干了一杯。司各特回敬了一杯酒,并请国王将用过的酒杯赠送给他。他将酒杯小心谨慎地藏到礼服的口袋里。回到城堡街后,他专心同克莱布交谈,忘记了酒杯的事,坐到酒杯上把它压得粉碎。接着便是演说、检阅游行队伍、宴会、国王上午接见、去圣泽尔兹教堂做祈祷、观看戏剧《罗伯·罗依》等等。一次,司各特同罗伯特·皮里爵士相遇,两人沿着上河街同行,后者说,城里人怀着敬意欢迎司各特,同欢迎国王本人差不多。

  在司各特称之为“最庄严的忙乱”的高峰,他无论白天黑夜,都要尽量抽空去自己的老朋友威廉·厄斯金的床边坐一坐。根据司各特的申请,威廉·厄斯金被晋升为最高法院成员,并荣获金涅德勋爵称号。厄斯金早就感到身体不适,现在由于谣传他同某某有夫之妇搞所谓“罪恶阴谋”而彻底躺倒了。这种谣言完全是无稽之谈。但它却折磨着非常敏感的厄斯金,因寒热病发作经常给他放血,终于使他一命呜呼。司各特在最忙的一天脱出身来参加了他的葬礼。

  国王在北方度过了两个礼拜,行前授予亚当·弗格森和亨利·赖伯恩二人骑士称号——司各特为他们说了话。司各特还提请准予将1745年詹姆斯党人暴动后被运往伦敦的著名的蒙斯美格大炮归还给爱丁堡城堡。国王同意了。1829年威灵顿公爵任首相时,这个光荣武器运回了爱丁堡。瓦尔特·司各特爵士还向国王提出了另一项请求:恢复1715年和1745年斯图亚特王朝的拥护者们暴动之后取消的几个苏格兰贵族称号。

  对此国王也予同意。乔治四世非常满意他在爱丁堡受到的接待,感谢司各特为使这次访问变成体面的值得纪念的事件所作的一切。

  因安排陛下访问工作紧张和过度操劳,司各特的手和脚都出现了严重皮疹。君主走后他病了一场,病刚好他就写完了《贝弗利尔·皮克》,疲劳得“要命”。小说于1823年1月出版,全书虽有四卷之多,书价达两个基尼,但销路很好。凯德尔建议《威弗利》作者切勿降低效率时说:

  “宁肯制止忠实宠臣飞黄腾达,也不要妨碍群众爱戴的大有作为的人。”

  小说家无需这种建议,因为他的新的构思源源不断。他在写完《肯尼威斯城堡》之后一直不断地写作,其后果表现得很明显:佳作和劣作开始像钟摆一样有规律地交替出现。司各特是灵感的牺牲品,而在他的写作**强烈到不顾实际的创作可能时,他又同样受到缺少灵感的折磨。他写得差的那些书充分说明,他当时根本不应提笔写作。

  毫无疑问,司各特对他自己的天赋并无真正认识,否则他那庸俗到愚蠢地步的爱情描写就不会同塑造得鲜明的人物性格相并存。他若懂得他能写出何等尽善尽美的作品,他也就不会想到炮制或万不得已去出版他那些最不完美的书籍了。《贝弗利尔·皮克》一书出版后,很快(对于市场来说过快)就写出了《昆廷·达沃德》,大约在前一本书问世后四个月就出现在小书铺里。司各特在冥思苦想写前一本书时,就已在酝酿新的小说了。在作家的祖国,对《昆廷·达沃德》一书的反应相当冷淡,可能是因为读者还未来得及消化《贝弗利尔·皮克》,而对同一作者的下一部书也还没有思想准备。但《昆廷·达沃德》在法国却意外地引起热烈喝彩,就像《威弗利》当年在苏格兰、《艾凡赫》在英国引起的那种喝彩一样。法国时髦妇女开始用斯图亚特家房屋颜色的苏格兰式方格花布,按照瓦尔特·司各特的款式做服装,每天早晨都有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停在卖这种布料的店铺门前。整个巴黎都在谈论作者,小说销售量达数千册。在德国,司各特有以歌德为首的为数众多的信徒,歌德宣布司各特和拜伦是他爱戴的作家。现在,瓦尔特·司各特爵士的小说风格又在法国风靡一时了。大仲马、巴尔扎克和雨果都承认司各特对他们创作的影响。意大利等国也不例外。巴黎的喧嚣也传到了不列颠群岛,《昆廷·达沃德》的销路好了起来。

  《昆廷·达沃德》仅在欧洲得到的利润,就能使任何一位作家相信他的未来是有保障的。小说获得的成功是当之无愧的。司各特认为路易十一的时代是“一切时代中最有特色的时代”,但使之成为这种时代的则是他的生花妙笔。这部小说的情节与人物协调和谐,浑然一体,超过他先前所写的一切著作。司各特在此兼顾两者而毫无偏废。也许《昆廷·达沃德》缺少《尼格尔的家产》那样的创作激情,可是前者的情节更好,装帧也好,人物同情节也非常协调一致。例如勃艮第公爵、大胆的查理、纪尧姆·德拉马尔克、奥利维埃·勒丹、德巴吕主教、星相家伽洛蒂·马尔蒂瓦勒等历史人物的刻画是其他作家无法与之相比的,而司各特在这部小说中的最高成就则属路易十一的创造:路易十一不仅是个阴险、迷信、残酷的阴谋政客的独一无二的典型,而且也是世界文学中最真实可信和精心描绘的“恶棍”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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