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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散文的影响

  从文学上说,刘禹锡的散文在唐代就已开始受到人们的重视。唐赵璘《因语录》卷三说:"元和以来,词翰兼奇者,有柳柳州宗元、刘尚书禹锡及杨公。"们日唐书》卷一六○史臣曰:"贞元、大和之间,以文学耸动搢绅之伍者,宗元、禹锡而已,其巧丽渊博,属辞比事,诚一代之宏才。"都对刘禹锡的散文颇有好评,自宋至清都有人喜欢并学习刘禹锡的文章。如苏轼的《辩试馆职策问札子二首》其二云:臣闻之古人日:人之至信者,心目也。相亲者, 母子也。不惑者,圣贤也。然至于窃铁而知心日之可乱,于投抒而知母子之可疑,于拾煤而知圣贤之可惑。今言臣者不止三人,交章累上,不啻数十,而圣断确然深明其无罪,则是过于心目之相信,母子之相亲,圣贤之相知远矣。①13800170_0319_0 苏轼的这一段文字,基本上是根据刘禹锡《上杜司徒书》中的"人之至信者心目也,天性者父子也,不惑者圣贤也。然而于窃鈇而知心目之可乱,于掇蜂而知父子之可间,于拾煤而知圣贤之可疑"这段话演变、发挥而来的。在这里,刘禹锡运用了三个典故。"窃铁"出自《列子·说符篇》:有一人丢了铁,猜疑是邻居的儿子偷的,以后看见此人一举一动都象是偷铁似的。不久,他在谷场找到遗失的铁,再见到邻人的儿子时,就觉得那举动又都不象是偷铁的了。"掇蜂"出自《说苑》:尹吉甫的儿子伯奇非常孝顺。一天,后母捉来一只峰,去掉毒刺,拴在衣服上。伯奇见了就上前去要把蜂拿下来。后母便大叫:伯奇牵我!吉甫对儿子有了疑心,伯奇为此而自杀了。"拾煤"出自《吕氏春秋·任数》:孔子困于陈、蔡之间,七天没有吃到东西,颜回讨到一点米来做饭。饭熟时,孔子看到颜回从锅里抓饭吃,等颜回端来饭时,他假装没有看见,说:今天我梦见了先君,说清洁的食物才送给人吃。颜回答道:刚才是煤灰掉进锅里,把饭扔了可惜,我抓来吃了。孔子感叹道:人所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现在看来眼也不可信;人所依赖的是心,现在看来心也不足以依赖。刘禹锡的哲学论文《天论》对宋代王安石、张载的唯物主义思想有一定的影响。从哲学上说,刘禹锡的《天论》三篇,继承屈原《天问》、苟子《天论》、王充《谈天》、柳宗元《天对》《天说》等天道"自然之说"的唯物论传统,借"体用"范畴,论证"大人之分","天人交相胜"、"还相用",提出了"天人合一"于"物"的思想,触及到了"有无"的难题。他解释"空"、"无"是"形之希微者也","为体也,不妨乎物,而为用也,恒资乎有,必依于物而后形焉。"张载一方面继承了刘禹锡"天人之分"论,肯定天人万物都是"客感客形"的客观存在,为确立"天人合一"的世界统一性提供了前提;另一方面,又克服了刘禹锡没有深究"天人"如何"合一"于"物"的理论弱点,论证了"太虚之气"即"有无混一"、"天人合一"的唯一本体,创立了"天人一气"的元气本体论。从这一意义上说,宋代哲学在宇宙本体论上"究天人之际"的演进和深化,是在刘禹锡《天论》的基础上进行的。

  从政治上说,刘禹锡的政论文对王安石的影响比较明显。工安石作为一个很有政治抱负的改革家,主持了一场变法运动,这与力主革新的刘禹锡在政治上有共同之处。王安石对创设"道统"的韩愈作过很多的批判,而对刘禹锡等八司马是景仰的。他说:"余观八司马,皆天下之奇材也。??至今士大夫欲为君子者,皆羞道而喜攻之;然此八人者,既困矣,无所用于世,??而其名卒不废焉。"①从这一点来看,王安石是直接继承着柳宗元、刘禹锡的学术传统和革新精神的。唯物主义的无神论思想是王安石变法的哲学基础。

  王安石的《洪范传》中,对董仲舒、刘向等人的"天人感应说"作了深刻的批判,把"天"如实地看作客观自然,论证了"天人不相干",对"灾异"、"祥端"等现象作了科学的解释,提出人事应以天道为根据,修人事以克服天灾,对人类会在认识自然的基础上征服自然,抱有极大的信心。王安石关于"天"的论述,显然是对刘禹锡《天论》唯物主义思想的继承和发挥。

  宋代笔记如宋祁《笔记》、张邦基《墨庄漫录》、沈作喆《寓简》、洪迈《容斋随笔》、程大昌《演繁露》、龚颐正《芥隐笔记》、王明清《挥麈录》、史绳租《学斋估毕》、王应麟《困学纪闻》、周密《齐东野语》等,元代笔记如刘壎《隐居通议》等,都评述刘禹锡文章。

  明初作家刘基《郁离子》有一些短篇刻意学习刘禹锡的《因论七篇》。

  其中有一则寓言写道士因打捞落水的猛虎而反被咬伤,完全是从刘禹锡《救沉志》脱胎而来。杨慎《丹铅总录》多次评述刘禹锡的文章。清顾炎武《日知录》、钱大听《十驾斋养新录》、《潜研堂金石文跋尾》等书都评述过刘禹锡文章。平步青说:"柳州初工骈体,后乃笃志古文。其才气陵厉,足以抗韩。""同时若刘宾客,才辨纵横,间以古藻,亦柳之亚。"②这一评价,说明刘禹锡的散文在清代仍然有相当的影响,受到人们的重视。李慈铭对刘禹锡的散文评价尤高。

  ① 《临川先生文集》卷七一《读柳宗元传》。

  ② 《霞外捃屑》卷六《唐宋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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