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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著述

  刘因勤于著述,生前曾自选诗五卷,号《丁亥集》,"常自讽咏。复取他文焚之。"②刘因为什么**诗文?焚烧的诗文都有哪些?苏氏没有交代。由于资料有缺,不好妄加揣测,只得暂且存疑。刘因死后,门人故友衷其遗稿,以广流传。乌叔备和安熙是刘因诗文的最早搜集者和编辑者。故友张九思(字子有)首将刘因的著作刊刻,并由曾与刘因"同侍从春坊"的李谦作序。③元成宗大德五年(1301),已有二十二卷本刘因文集流传。(见杜萧:《静修先生扩记》)元文宗至顺元年庚午(1330)宗文堂再加刊刻。元顺帝至正九年(1349),内容更加完备的官刊本问世,共二十八卷,包括《丁亥集》五卷。《樵庵祠》一卷、遗文六卷、遗诗六卷、拾遗七卷、续集三卷,另有附录二卷,共三十卷。为刊行此书,还以皇帝名义下了一道圣旨,文曰:尝谓国有名贤,幸遗言之未泯;职司风纪,惟见义则必为。切睹故征士集贤学士、赠翰林学士、资德大夫、追封容城郡公、溢文靖、静修先生刘因,负卓越之才,蕴高明之学,说经奚止于疏义,为文务去乎陈言,行必期于古人,事每论乎三代。汉唐诸子,莫之或先;周邵正传,庶乎可继。户外之屡常满,邱园之帛屡来,成虚往而实归,竟深居而简出。虽立朝不逾于数月,而清节可表于千年。慨想高风,盖已廉顽而立懦;访求故稿,所当微显而阐幽。考请学官,或文有可采,或事有可录,皆得镊粹以传。况先生诗文,大关世教,岂容独缺?今抄录诗文附录共三十卷,于各路儒学钱粮多处刊行传布,则上可以禅国家之风化,下可以为学者之范模。碟请照验施行。准此。这道圣旨对刘因的人格、学行、思想、著述作了比较全面的评价。虽然不免有溢美之处,但基本属实。它既是元朝官方和知识界对刘因评价的一个小结,也为后人评价刘因奠定了基调。

  明清时期,刘因的诗文仍有广泛的读者。下面略述刘因文集在后世多次翻刻的情况。

  今天能看到的《静修文集》主要有六种版本。一为《四部丛刊》本(一函三册二十二卷),系上海涵芬楼据元至顺庚午本影印。书中有"至顺庚午孟秋宗文堂刊"木记。文中凡"天子"、"国家"、"朝廷"乃至"太子"。

  "皇孙"、"东宫"等词都顶格。正文前有李谦序,旁注:"据抱经楼旧藏元至顺本补。"二为明万历蒋如苹刻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一函四册十卷)。书中没有序,也未署刊刻年代。但每卷首均刻有"容城刘因梦吉甫著益都后学蒋如苹样"字样。检《容城三贤集》本《静修集》,有明代北平王进(容城两贤集序),序中说:容城令蒋君合二集(指《静修集》和《杨继盛集》)为一,刻之于邑斋,名《两贤集》。??蒋君一邑令耳,表章若斯,其尚德者哉!其重有感者哉!??蒋君如苹,山东益都人。

  再,清魏一鳌《合刻三贤集跋》中说:② 《静修先生墓表》。

  ③ 该序见四部丛刊本《静修集》卷首,但未署年月,未提卷数。

  ① 见丛书集成本《静修集》卷首,又见三贤集本《静修集》附录。

  《两贤集》梓于容邑旧令蒋如苹,其来久矣。

  又,清崔蔚林《容城三贤集序》中称:容城旧有《两贤集》,一为元刘文靖公因,一为杨忠愍公继盛,邑令蒋公如苹合梓,遗文行世已八十年矣。

  该序作于康熙十八年己未(1679),上推八十年,为1599 年,当明神宗万历二十七年己亥。以时间而论,与此书藏书卡上写的"明万厉刻本"正相吻合。由此可知,这部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本当是明《两贤集》本。该书刊刻形式与元至顺乍相似,即凡遇"皇"、"朝"等字眼都顶格,而"附录"所收的都是元代文献,无一篇明代作品。由此推测,它可能是明人据元代刊版重印的。该书共分十卷,而篇目远较至顺本为多,而与四库全书本接近。三为明刻本《刘文靖公文集》(北京图书馆藏,一册十二卷)该书也未署刊刻年代。有一篇序,但未署姓名及时间。此本只收诗词,未收散文。诗词也仅有《丁亥集》五卷,《樵庵词》一卷,遗诗六卷。该书藏书卡既确认其为明刻本,也许就是《绣谷亭书录》说的明弘治十八年乙丑(1505)崔暠刊本。

  四为明容城知县方义壮序本。此本今尚未见。《容城三贤集》附录中收有方义壮的一篇序,序中称:于府城购获先生《丁亥集》并遗文数卷,然字句讹舛,至不可读。于是为请于郡伯昆陵顾公,许重梓焉。无何,顾公奉命治兵三关,而太原李公至郡,予复请如初,遂命诸生孙重捷、王衍祚、侯进之分订类校,共得诗文凡若干卷。

  末署"万历十六年戊子"(1588)。可知,这当是《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中所说的"明万历戊子郡守李口校刊本"。因该书有方义壮的序,后人又误说成是方义壮"刻"本。由此亦可知,清人王灏把"方刊本"说成"即今《三贤集》所传之本"(《畿辅丛书》本《静修集)跋),是错加上错了。实际上,《三贤集》本绝不是仅有《丁亥集》并遗文数卷(详见下文)。五为《容城三贤集》本(一函四册四卷)。该本是在《两贤集)的基础上,又将孙奇逢《岁寒集》合刻而成。清康熙十八年(1679),新安张斐然(裁之)。容城杨范(清远)始刻。其后,道光十六年(1836)。光绪二十四年(1898)又重刻,民国十六年(1927)曾补修。该书序跋附录俱全,唯没有明言所据之最初底本。该本分卷与他书又自不同,仅四卷,而所收篇目最多,与蒋如苹本。四库本接近。

  六为《四库全书》(文渊阁)影印本(二十八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刘因自选诗五卷,号《丁亥集》,卒后,门人故友衷其遗稿,得《樵庵词集》一卷,遗文六卷,[遗诗六卷](据文渊阁影印本"提要"补),拾遗七卷,杨俊民又得续集三("三"原作"二",据文渊阁影印本改)卷,后房山贾彝复增入附录二卷(此句文渊阁影印本无,该本亦未收入附录二卷,想是抄时删),合成三十卷,至正中,官为刊行,即今所传之本。

  此说与元至正九年刊行刘因文集皇帝圣旨中所云"今抄录诗文附录共三十卷"之语正相吻合。据此可知,四库本所据之底本就是元至正本。该书正文之分卷与蒋如苹本。三贤集本虽不同(一作二十八卷,一作十卷,一作四卷),但所收篇 目基本一致。由此可知,它们当出自同一底本,即元至正本。七为《畿辅丛书》本(一函四册十二卷)。清光绪十一年(1885)王灏编。王灏在《静修集跋》中称:"今四库秘本不可得见,方刊本。三贤集本,鱼鲁亥豕,不可卒读。谨正其讹谬,厘为十二卷,不可知者缺之。先生著述,多就湮没,诗文之存者,仅有此集。"文中的"其"字指代不明,到底以什么作底本没说清楚。但从其所收的篇目看,除缺词三十三首外,与四库本。三贤集本。蒋如苹本基本一致。由此可知,尽管分卷有所不同,但其最初的祖本当也是元至正本。

  《畿辅丛书》曾经过王树枬等名家之手的整理,校勘较精。《畿》本《静修集》曾与其他版本及《元文类》、《元诗选》、《古文正集》以及一些史书。文集相校勘,改正了不少讹误。民国时期的《丛书集成初编》铅字本,即以此为底本。

  综上所述,《静修文集》流传至今各书,源于两个底本:一为至顺庚午本,一为至正九年本。至正本在流传中,分卷变化较大,《绣谷亭书录》说:永乐二十一年重刊元本,成化己亥蜀再刻,已改编卷帙。至弘治乙丑所刻,又加编次,全非旧文矣。①四库本分为二十八卷;与"皇帝圣旨"中所说相吻合,当是元至正九年本的原型。从"遗诗"、"遗文"、"拾遗"、"续集"这些说法看,它大体是按篇目收集的先后编次的。后人重刻时,以己意按体裁归类,所分卷次遂有不同。

  四库本计收有散文一百一十五篇,诗八百七十五首,词三十三首,赋三篇。蒋如苹本、三贤集本。馈辅本与之大体相近。唯四部丛刊本因系据元至顺本影印,时代虽古,但缺佚较多。与四库本相较,散文缺二十五篇,诗缺一百○九首,赋三篇全缺(四库本中的拾遗七卷和续集三卷全缺,其他所缺篇目,基本在四库本的拾遗一至六)。至顺本也许是民间的初刻本,至正本则是收集较全的官方刊本。

  由此亦可知,有的学者有关"至顺本未收入对于元蒙有禁忌的文字"的说法也是不够确切的。试想,如果作为民间刻本的至顺本(今四部丛刊影印本)因对于元蒙有禁忌而不收的文字,至正官刊本倒收了,岂不于理难通?而且,事实上也并非如此。四部本(即至顺本)未收入的那些诗文,从写作年代看,大部分是刘因早年的作品,如《希圣解》(1267)、《吊荆轲文》 (1266)、《横翠楼赋》(1266)、《宣化堂己》(1270)等;诗如《呈保定诸公)、《匏瓜亭》等虽未署年代,但从其内容亦可知是早年作品(详见后文)。这些诗文大部分并不带政治性,谈不到"禁忌"问题。只有少数几篇或可以从这方面理解,但分析起来却有问题。如七古(送王之才赴史馆编修》(四部本缺)有句曰:"辽金邪魅无人诛"(据畿辅本、三贤集本),这大概被看作是"禁忌"文字吧。但查四库本,此句作"辽金二史无人修",其下文是,"略主英臣少颜色。策书未削徒纷纷,当恨天孙借刀尺。"这意思是说,辽金二史尚未修成,令人遗憾。如果像畿辅本那样作"辽金邪魅无人诛",与下文的意思就连不上,勉强连也不成句。再者说,刘因祖辈曾三世仕金,他怎么可能把辽金视为邪魅呢?由此可知,此句四库本较近本真,邪魅云云当系后人妄改(参见本书第223页注)。总之,诸本所收篇目多寡的不同,并不是政治原因造成的。

  除《静修文集》外,刘因的著作还有《小学》、《四书语录》(门生所录),《易系辞说》(病中亲笔),借已佚。

  刘因还选编过一本《四书集义精要》(有时简称《四书精要》)。苏天爵最早谈到这部著作,说:初,未子之于《四书》,凡诸人问答与《集注》有导同者,不及订归于一而卒,或者辑为《四书集义》数万言。先生病其太繁,择为《精要》三十卷。简严粹精,实于《集注》有所发焉。①可知,该书是对朱高《四书集义》的摘要简编本,而不是刘因的著作。所选内容,大部分是关于《四书》的语录,小部分是关于《四书》的书信(文句摘录)。这些内容都见于今本《朱子语类》和《朱文公文集》,唯个别字句小有出入。从选辑的水平看,所选内容的确都是朱嘉比较重要的观点,苏天爵以"简严粹精"四字加以评价,诚为确当。

  古人治学,首重道德。编书刻书,也是首先着眼于对想行为有指导意义,这与今人以获得知识或研究问题为目的颇有不同。加以当时印刷技术和经济条件的限制,刻印大部头的《语类》、《文集》那样的著作实有困难。由此看来,刘因搞此选本,用心是良苦的,也是有价值的。

  该书未见刻本流传。《四库全书》经部收录了该书当时仅存的二十八卷,至《孟子·滕文公》上篇而止,其中尚有缺佚,实非完帙。通过它,可以窥见刘因对朱熹思想的取舍和理解,有间接的研究意义。《四库提要》对该书的价值给予很高的评价,说:其书芟削浮词,标举要领,使朱子之说不惑于多歧。??盖因潜心义理,所得颇深,故去取分明,如别白黑。较徒博尊朱之名,不问已定未定之说,片言只字无不奉若球图者,固不同矣。

  这个评价似嫌过高,而且说所选的都是"朱子晚年定论",也未必是事实。但说它反映了朱熹对(四书)的主要观点,可以与《集注》相参读,还是不错的。此书今天能见到的版本有二:一为《四库全书)影印本;二为元至顺间刻本(北京图书馆藏,残存二十二卷,九册)。

  ① 《静修先生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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