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争夺“开花佛”

　　说起“门、派、家、式”来，这儿不能不交待几句。中国武术，源远流长，门派百出，难以胜数。“门、派、家、式”等词汇也就成了武术爱好者的常用浯，也是本门派弟子因以自豪的称谓。

　　“门”的原意，汉朝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门，闻也，从二户。象形。半门日产，户，护也。后来应用引申为爱好、信仰相同而结合在一起的集团，如“门人”、“门生”等词就是从此义演化而来的。武术中的“门”，是指某一些人由于对某种拳术的信仰和崇拜，共同学习，从而结合在一起的武术团体。如专以练习少林拳术为主的武术集团称为“少林门”；以习八卦拳术为主的武术集团称为“八卦门”。

　　“派”，又称“流派”。由于武术家的不断研究和实践，甚至数代、若干代相承，在自己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发展，创造出一种异于同门或其它拳术的具有独特风格和内容的系统，但其基础并未改变，便形成了同门中的一支流派。“派”也是指一个集团的势力而言，如少林拳分为河南、福建、广东、峨嵋、武当等派。又如太极拳分为陈、杨、孙、吴、武五大流派等。

　　“家”的含义，从《中华大字典》解释说：家，学问自成一种，可以名世者四家。武术中的“家”，是指某人对某一门派的拳术学习、继承已具规模，并有所发展，功夫已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如河南少林派分为红、孔、俞三大家。

　　“式”在武术上有两个含义；一是指每一武术动作，《说文解字》说：式、法也。即是此义。另一含义是指某一武术家由于对某一门派的拳术具有较深的研究和独特的创造，演变出一种在外形上不同于同门同派风格特点的拳术，但其内涵则与同门派中的拳术是相通的。简而言之，“式”是对某一拳术的外形而言，如太极拳中的陈式、杨式、孙式、吴式、武式等等。

　　张连甲为何来到房山呢？也有一段故事：在北京西南的房山县小西天，有一座千年古刹，在古刹中存放着一件稀世珍宝，名叫“开花佛”。据说世界上只有两尊“开花佛”：一尊在中国，另一尊在印度。据古刹中方丈代代相传，这尊“开花佛”铸造于北宋中期，通体由赤金铸成，重24斤，象征它含有24气，金佛从外貌看很像个宝葫芦。

　　它的贵重之处，不光是因为它由赤金铸造，而令人赞叹的是：金佛的身子上下一样大，下边是三条向外撇开的腿，头部是一个圆锥体，头的顶端戴着一顶僧帽，这僧帽便是机关。用手一按僧帽，宝葫芦上半部便分张开来，变成了一大朵盛开的莲花，在莲花的正中，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神韵丰满、做工精细的金佛。如再按僧帽，那花瓣便合拢起来，把金佛紧紧包住，恢复了原状。开花佛的名称即由此而来。

　　由于金佛自身赤金的价值和巧夺天工的制造工艺，就使它成了价值连城的珍贵文物。

　　因此，近千年来，多少出了名的江洋大盗、绿林豪杰为这尊开花古佛而馋涎欲滴，但是此寺为五台山的分刹，寺中僧人为杨五郎杨延德的徒子徒孙，个个武艺高强不说，而且在存放古佛的大殿中还设置了不少机关埋伏，故而前来盗宝之人，那些鲁莽和自恃艺高胆大的，不是送掉了性命，被这位开花佛超度去了西天，便是受伤致残，一些精明强干的经过多次试探不能得手，只好望佛兴叹而去。

　　就在清光绪二十八年，从山东来了一位好汉，名叫陈悦，有意盗取这开花古佛，但他用了3年的工夫，并不能得手。他仍不死心，便去山西洪洞县约云中燕张连甲。张连甲起初不肯来，被陈悦说他空有云中燕之名，并无轻功过人之实，所以不敢前来。张连甲中了陈悦的激将之计，便带了几十名手下弟兄来到了房山，经过多次试探，果然小西天这座古刹的暗器机关出自名人之手，张连甲手下弟兄死了十几个，也不能进入殿中半步。

　　为此，张连甲大怒，发下誓愿，盗不出开花古佛不回山西。再者这儿离北京不过百里之遥，来往富商大贾、上下任的官员极多，买卖比那偏僻的洪洞小县强得多，故而张连甲与陈悦占据了凤凰岭，手下召集了有三五百人马，就是官兵也不敢正视他们。从此，在北京附近二三百里内，他们也成了较为有名的山寨主。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王老枝父子、师徒是比较清楚的。

　　在清光绪三十年，陈悦、张连甲曾带了几个人去到蠡县段屯永顺镖局拜访过。明为拜防，实是较量，想看一看王家戳脚和翻子拳到底是怎样厉害。

　　偏巧，张敬天（张占奎）不在，只有他儿子张永杰和伯父王占鳌在家。陈悦瞧不起王占鳌和张永杰这一老一少，意在挑衅，在饮酒时，他将酒杯用力一拍，把酒杯拍入桌中，酒杯不碎，桌子不坏，只是桌杯盘略动。这是露了一手给王占鳌爷儿俩看看。若在过去，王占鳌早就大发雷霆了，但他到底是上了年纪，火劲小了。他不露声色也用手一拍，酒杯又从桌子里跳出来，不但桌子不坏，碗碟不响，就是酒杯中的酒，一点也没溅出来，陈悦知道王占鳌的内力远远超过自己。王占鳌喝了几杯酒之后，假装有些醉了，便说这闷酒难饮，何不叫孩子们练两趟助助酒兴？

　　张连甲也有意要看一看这王老枝传下来的戳脚如何，当下连连点头，说道：

　　“妙极，妙极！”当下指着一个手下叫栗诚的出来，王占鳌也让张永杰出场。张永杰这年15岁，长得眉清目秀，透着精神伶俐，但终是个孩子，而栗诚则是张连甲的得意弟子，三十五六岁，正在壮年，为人心狠手辣。

　　二人通过姓名，留行门，走过步，二人交上了手，三十多个照面不分胜负。原来，戳脚拳术虽然重手功、眼功、身功，但主要是脚功，有“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入”的歌诀，故名“戳脚功”。它取龙、虎、猴、马、鸡、鹤、燕、熊、豹、驼、鹰、鹞、蛇13种动作。39种劲道。张永杰把金刚锤、玉环步、连环步、地功翻等戳脚拳路交叉使用，只逼得栗诚步步后退。栗诚心想，我癞皮狗虽然在江湖上不是鼎鼎大名，也是小有名气的人，如今遇上这么一个娃娃，不要说取胜，居然连上风都不能占，今后在众人面前，如何说五道六，虽然来的时候，师父一再嘱咐，这蠡县王老枝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要我既不可大意，也不要结下梁子，看来如今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栗诚思想至此，“刷啦”从背后拔出刀来。

　　在场的人都不由地一怔，拔刀动剑这还能叫以武会友吗？陈悦叫道：

　　“栗诚不可！”

　　张连甲猜透了栗诚的心思，也觉得如若让栗诚把龈头栽到蠡县，自己的脸上也无光。他想的是：我在山西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自从到了直隶之后，头一件盗宝不成，如若再把跟头栽到这儿，这直隶就不能站脚啦，杀了这个小毛孩子，也无非就是离直隶，所以他竟然一言不发。

　　哪知王占鳌却哈哈一笑说道：

　　“陈寨主，不必拦他们。咱们只管喝酒，让他们过过家伙也可助兴嘛！”说到这儿他又问道：

　　“杰儿，要不要用家伙？”

　　只听张永杰说道：

　　“我陪他走两趟再说。”

　　王占鳌听张永杰这样说，他心里有了底，因为张永杰的功夫他知道，况且张永杰为人心细，决不会出娄子，当下便不再说什么。

　　陈悦见张连甲不出面阻拦，又见王占鳌不阻拦，心说：好！我陈悦是出面阻止了，将来双方无论谁受了伤，我都有话说，不是我姓陈的不仗义了。再一说，栗诚的功夫不弱，方才赤手空拳，双方战个平手，如今栗诚手里有了刀，十有八九可以取得上风，这样也对得住张连甲，乐得坐山观虎斗。于是他端起杯来喝酒，也不再说什么。

　　栗诚见张永杰不去取家伙，仍然赤手空拳，不由心中暗喜。心想，你小子欺人太甚了，我今天叫你死个明白，于是大喝一声，说道：

　　“张少当家的，当心点，你还是取家伙好！”可他嘴里虽然这样说，却猛地一个箭步，照定张永杰搂头盖顶就是一刀。栗诚这一手虽也打了招呼，可是他话到人到刀到，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差不了多少。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王占鳌也为张永杰攥了一把汗，他把夹菜用的筷子拿到手里，而张连甲则心中暗喜。

　　好一个张永杰，可谓名师出高徒，他是王占鳌的得意弟子，别看才15岁，又是赤手空拳，可初生牛犊不怕虎，身法非常奇怪。他见栗诚的钢刀剁了下来，向前猛一进身，化拳为掌，一招青龙出水，猛斩栗诚的手腕。栗诚的刀快，张永杰这一招比他更快，只听“当啷”一响，栗诚的钢刀落地。“咳哟”一声，他正想转身退步，张永杰猛伸右手，抓住栗诚的左臂，一拧身子，底下一个鸳鸯脚，正踢在栗诚的小腹上，栗诚噔噔噔向后退了3步，“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张永杰这3个动作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张永杰见栗诚倒在地上，并不过去补上一拳或者一腿，而是向后一撤身，笑道：

　　“栗兄，你这是用力过猛，自己倒了。这回不算，咱们另来，小弟很想领教领教。”

　　栗诚如果是个有脸有皮的人，当场认输，还不算丢人。因为武场较艺，多是有一方失手，战成平局，不分胜负的极为少见。哪知栗诚的皮面真厚，当下一言不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就在起身的同时，已弹刀在手，刀尖朝上，刀柄朝下，刀刃朝天，纵身一跃照定张永杰的小腹用力一挑。这一刀如若挑上，那非来个大开膛不可。

　　在场的人除了张连甲之外，都不由得“哎哟”一声惊叫，有的人甚至把眼一闭，惨不忍睹。因为看比武的人何止三五百人，其中就有不少佛家弟子。这时候，就是王占鳌想出手相救都来不及了，因为张永杰正与栗诚是一条直线，恰好被张永杰遮住了栗诚。方才王占鳌把筷子拿在手里，便是准备如果事出意外，他好出手相救，哪知相救竟然不能。说时迟，那时快，张永杰一个侧扳铁板桥，把身子向后一仰，那刀尖离他的小腹也就是六七分，不过一寸的光景，“嗖”的一声，刀光闪了过去。栗诚这一手是败中取胜的法子，有个名讲，叫作“鲤鱼打挺”变“白鹤冲天”，确是厉害得很，一般人是很难躲过的。

　　张永杰这一手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不但躲闪得不偏不斜，而且掌握得恰到好处，不差分毫。在场的人都出了一口长气，只有张连甲暗叫了一声：可惜！因为这一招是他的不传之秘，只教给了他这个得意门生，不想竟然没能奏效。

　　就在这时，只见张永杰左脚着地，右脚一起，不偏不斜，正踢在栗诚的手腕上。栗诚“咳哟”一声，钢刀顿时出手，飞起一丈多高，栗诚疼得直甩手腕，张永杰却纵身一跃，跳起七八尺高，一伸手将刀接住。随即哈哈一笑说道：

　　“栗兄接刀！”随之便将刀向栗诚扔去。栗诚急忙伸手把刀抓住，恰好与张永杰站了一个对面儿。

　　张永杰笑道：

　　“再来试试，这回不算。”

　　栗诚也真不知道害臊，连败两阵，竟然不知羞耻。不过，他倒是长了经验，知道用偷袭的办法，是难以成功的，因为他前两次都是这一手，于是将手中钢刀，照定张永杰，“刷刷刷”连劈三刀。这三刀虽然急中加快，嗖嗖带风，但都是虚招。

　　哪知张永杰左手一拢右手，双日子视，全身纹丝不动，口中却叫道：

　　“好！好劈挂刀法，请进招吧！”

　　原来，栗诚见两次偷袭不成，便故意用虚招，在张永杰接架或躲闪之时，他好乘虚进攻，哪知张永杰竟然识破了这是虚招，不闪不躲。

　　栗诚也不作声，左脚一动，身子右摆，单斜劈，招数不曾用拦，便改招换势。这回栗诚可不敢轻敌啦，一出手便是劈挂刀法，招中藏套，套中含式，变化多端，又快又狠，其势如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呼呼生风，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王占鳌既赞许栗诚的这趟刀法，又担心张永杰一招防护不及，会吃大亏，于是他手中那双筷子再也不肯放下。

　　陈悦面上出现了笑容，张连甲心里更是高兴，张永杰也不敢大意，立即左掌右拳，以掌代刀，时而斩栗诚的手腕，时而戳栗诚的两肋，时而点栗诚的大穴。

　　这么一来，这仗可就打热闹了，二人互为攻守，不过30招以前栗诚是攻多于守，30招以后，可就主客易势啦。别看张永杰才15岁，他犹如一头凶猛的狮子，强攻猛打，掌击掌斩，呼呼生风，直逼得栗诚十之八九用在防守上，很少进攻了。

　　张水杰与栗诚，别看二人打得这样凶，打了七八十个照面，可是谁也没有碰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