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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949年——
天地翻覆:
在同一时间里,在不同的空间走着两个人:
一个虽然仍穿着土布棉衣,还打着补丁,却面带微笑;
一个时而一身戎装,时而长袍马褂,却是一脸沮丧;
一个挺着胸;
一个勾着腰;
一个是胜利者,在向着定都之地进发,抬眼望去,只见满眼春色人春色;
一个是失败者,正向着落荒之处靠近,叹息声中,但悲海天茫茫心茫茫;
他们:
一个是毛泽东;
一个是蒋介石。
历史在这一年里将其巨大的反差投射到神州大地。一年前,蒋介石下令通缉毛泽东,诬其“颠覆政府,为内乱犯”;而到了这一年,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已将蒋介石列为头号战犯,要求“政府”将其逮捕,交给共产党。
然而,长年以来在中国大陆两个最大的敌手,谁也没有放弃征服对方的意念。毛泽东爱诗,他在诗中抒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蒋介石好写日记,他在日记中发誓:“此固最近时局中遭遇重大之艰难,然中华国民生机与国民革命之复兴,亦即在于此也”。看来,尽管蒋介石已成了惶惶如丧家之犬,却不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毛泽东虽然胜券在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夺取最后的胜利,但也决不掉以轻心,他要一追到底,直到把蒋介石占据的最后一片土地夺回。
这就意味着在一海之隔的两岸,败者不甘心败迹,胜者不满足胜果,一个要卷土重来,一个要一鼓作气,毛泽东与蒋介石两大对手的较量不会停止。
毛泽东与蒋介石,都不是凡人,都是影响中国历史相当长时间的风云人物,都来自南中国,都来自山明水秀的乡镇之中。按民间命相所说,他们都具备了“天子之相”,都是“真龙之身”。
前些年,海外有一本叫做《国共风水大战》的书,据说作者很是精通佛道两学,对阴阳五行、八卦连环、天体运行、物人感应无一不晓。且听他是如何说的:毛泽东是真龙天子,蒋介石也是真龙天子。毛泽东不仅自己是真龙天子,也承认蒋介石是真龙天子。于是乎,“二龙戏珠”,从抗日战争一直斗到新中国解放。按说,这场较量蒋介石本是胜券在握,因为他拥有比毛泽东强大数十倍的兵力和财力,而且当蒋介石如日中天之时,毛泽东势力所及不过是几片弹丸之地。
可是,关键时刻,蒋介石却犯了忌,因而一败再败,直至退守台湾小岛。蒋介石是如何犯忌的呢?《风水大战》的作者分析说,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喜欢算命打卦的蒋介石曾找了位老者给他卜卦,那位老者给蒋介石一句偈语,八个字:“胜不离川,败不离湾。”意即,蒋介石为一条“水龙”,命中注定离不开水,即使他有一天踏平了中国,也不能离开“四川”这块风水宝地。可是抗日战争一结束,蒋介石迫不及待地要做摘桃者,随着解放战争初期的节节胜利,蒋介石不免狂妄起来,他把老先生的偈语抛到了九霄云外,带领麾下子弟杀向中原,还都南京,从此,他走了背运。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日暮途穷,他才又想起老先生的话来,可惜悔之已晚,但毕竟冥冥之中仍有天数,所谓亡羊补牢,犹可训也。想起退路,他不敢再违天命,于是退守台湾,从此未敢擅离一步。
对于这番议论,人们不过听听一笑。不要说这所谓“预测”,不过是给蒋介石的失败命运做了一番开脱,就是从头想来,毛泽东本人也从未承认自己是真龙天子,更没有承认过蒋介石是真龙天子。毛泽东倒是对程潜说过这样的话:“蒋委员长认为天不可有二日, 我不信邪,偏要出两个太阳给他看看。”
抛开神话的传说,我们还是应该评价说,蒋介石和毛泽东是两个强人,是政治上的斗士,他们都力图在中国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上按照自己的意志和理想建立起心目中的中国。从他们的名字:一个取名“泽东”一一泽被东方;一个取名“介石”一搬不动的石 头,都表示了自己的未来志向和为了这个志向而努力不懈地奋斗的旨意。
蒋介石可谓马上得天下,马上失天下。在他整个政治生涯中,几乎没有停止过征战。蒋介石的一生,几乎战胜了他的所有敌手,惟一输给了毛泽东和他的战友;毛泽东则战胜了他所有的敌手,但是惟有蒋介石仍站在海峡那边。他们半个世纪的较量,构成了中国当代历史的缩影。如果不了解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恐怕很难读懂中国现代史。
事实是,毛泽东真的点亮了东方,而蒋介石这块“搬不动的石头”却被赶出了大陆。
本来,势力对比发生根本变化的台湾和大陆,或者说其代表人物蒋介石和毛泽东,已经没有多少较量的余地,解放台湾也是指日可待。然而,因其置身于国际社会和别国利益的牵涉,对于刚刚起步于民族之林的红色中国来说,台湾又成了一块暂时还搬不动的“石头”……
尽管作为胜利者的毛泽东,多次向海峡那边发出过寻求和缓的信号,却多被顽固的蒋介石拒绝,而蒋介石谋求“合作”的筹码,也让毛泽东无法接受。所以,海峡两岸出现过和平的祥云,而种种战事与外事的较量,也变得尖锐和繁杂起来。
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两位巨人都成了耄耋之人,但都为没能最后“吃掉”对手而耿耿于怀。一位留下遗言,要反攻大陆,光复民国,其顽固仍如磐石;另一位也记挂着他的对手,认为把蒋介石赶到一群海岛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之一,同样他也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未能收回那几个海岛、统一中国而遗憾。
他们把统一中国的大业,留给了生生不息的中华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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