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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辉煌乐章

  1. 莱特兄弟在欧洲

  1906年莱特兄弟研制了一种新的发动机。这种发动机的汽缸是垂直的,而不是水平的。尽管那段时间他们没有进行飞行试验,可报纸上还是偶然有文章提到他们。这些文章引起了纽约的一个商人埃迪的注意,他想莱特兄弟和他们的专利也许会引起纽约的银行家和投资者查尔斯·弗林特公司的兴趣。埃迪原来在一家航运公司,是弗林特的合伙人,他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值得投资的新发明,于是他决定找莱特兄弟谈一谈。

  埃迪在感恩节那天到了代顿市,并于第二天会见了莱特兄弟。他们没有谈生意。埃迪只是跟他们相识了,他相信莱特兄弟的叙述是可靠的,对此他感到很满意,但是他没有告诉他们,弗林特公司会对他们发展飞行事业提供经济资助。

  莱特兄弟于12月5日前往纽约参加新近成立的美国航空俱乐部举办的一个展览会。当时弗林特正在欧洲,莱特兄弟和埃迪一起会见科德利—弗林特商行的一个合伙人。弗林特对新的科研项目总是非常热心的,而科德利是商号中比较谨慎的一个。他的工作就是控制商号,不过他和弗林特以及其他合伙人一样深深地被莱特兄弟的工作打动了,于是,他们决定做这笔生意。1906年12月26日,商号的一个雇员诺尔特到代顿市去拟定初期的计划细节。开始时,弗林特他们谈到了买下全欧洲飞机制造权的可能性。这笔生意后来谈的结果是在除了美国的所有国家里,弗林特公司抽20%的佣金,代表莱特兄弟接受订货。一两年后他们同意莱特兄弟可以自行处理他们与英国及其殖民地国家的业务关系。弗林特公司还提议说,他们应该请求俄国沙皇和某些其他国王让他们去进行私人飞行表演。可是莱特兄弟不为这种建议所动,他们认为最好“在跟沙皇作出安排以前首先要把情况弄清楚”。

  弗林特公司在欧洲有一个老搭档:哈特·伯格。伯格在1899年时曾帮助把美国的电动车介绍到了欧洲大陆。他还为潜水艇的发明家西蒙·莱克同俄国及其他国家政府做过生意。弗林特公司认为,伯格也许能为莱特兄弟成立一个欧洲公司进行谈判。可是伯格既不认识莱特兄弟,又对有关他们的报道缺乏信心,惟一的办法只有让莱特兄弟亲自去一趟欧洲,找伯格谈一谈他们的发明,使他对此更有信心。弗林特说,莱特兄弟本人比任何人都更能激起伯格的热情,他只有具备这种热情才有可能去说服顾客。

  1907年5月15日,弗林特的办公室打来电报,催促他们中的一人立刻启程去欧洲。威尔伯“有几件事要办”,准备第二天去纽约,乘“坎帕尼亚”号轮船出国。由于他计划在国外只呆很短的时间——够说服伯格的时间,所以他的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箱。在到巴黎以前,他将首先在英国逗留一段短暂的时间。

  威尔伯将于星期六在利物浦上岸。伯格急于想面对面地同莱特兄弟谈谈,如果这些发明家真是可靠的话,他也好早下决心。于是他赶到伦敦,准备在伦敦会见威尔伯。

  “他从火车上迈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他,”伯格后来回忆说,“首先在英国人中认出美国人是很容易的,再说当时也没有其他美国人 走下月台。不过当时就是有其他美国人在场,我敢肯定我也能认出谁是威尔伯·莱特。他的气质是朴实的和充满自信心的,这同我听说的他的性格是完全一致的。”

  在回旅馆的路上,威尔伯想,买一套晚礼服可能是适用的。于是他们立即掉头到斯特兰德街的裁缝店去。

  没有多少时间,伯格就相信了威尔伯决不是一个骗子。说他的飞机能飞,那一定是千真万确的。

  他们会见后的第二天,正在欧洲度假的弗林特商号的科德利找到了他们。于是他们三人同去巴黎。就像法国人说的,他们“屈尊”住在里沃利路的默里斯旅馆。

  他们到达巴黎后,天还很亮。伯格几乎没让威尔伯休息就领着他穿过街道进了杜伊勒里宫公园。他们散步到协和广场,瞻仰了从香榭丽大街到凯旋门一路的壮丽景色。街道旁七叶树盛开着鲜艳的花朵。一生都几乎生活在法国的伯格感到能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有机会为这样一位朋友导游,让他第一眼就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城市真是其乐无穷。

  到巴黎不久,威尔伯就在圣克卢宫参观了一个气球运动会。几天以后他第一次乘气球进行空中旅行。

  一位在圣克卢宫采访过威尔伯的巴黎《先驱报》记者有感于他的沉默寡言,作了这样的叙述:“莱特先生谈吐谨慎,好像一切都是事先经过深思熟虑的。很明显,在谈到他的非凡的飞机以及他今后的打算时尤为谨慎,生怕落入别人的圈套。在每结束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那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就会绽开一种明朗的斯芬克思似的谜一样的微笑。

  现在看起来这样干是明智的,即设法成立一个公司,买下欧洲的飞机制造权,再把这个权力卖给一个金融家,而不是通过政客们去同政府做这笔生意。一个叫多伊奇的富翁对此计划发生了兴趣,他不仅是个石油大王,还是个气球运动的资助人。威尔伯会见了多伊奇,然而这位谨慎的商人却说在投资以前,他想要证实法国政府是否有兴趣购买飞机。

  威尔伯想,到巴黎来没有同莱特利尔和福代斯见见面是失礼的,他们过去曾和他进行过谈判。威尔伯同福代斯接上了头,互谈对方的近况。

  没过多久,莱特利尔邀请威尔伯共进午餐。莱特利尔对莱特兄弟没有恢复同他的谈判显得有些愤慨。威尔伯告诉他,如果成立一个公司的话,毫无疑问他会被包括在里面的。可是这个想法不合莱特利尔的胃口,他不在乎加入由多伊奇组建的公司。要是成立一个公司的话,他想由他自己成为这个公司的主要发起人。

  多伊奇这时去找海军部长了,他在海军部长的引荐和陪同下去会见了陆军部长皮卡特将军,他是德赖福斯事件的英雄。

  皮卡特将军对前个时期关于购买一架莱特飞机的事情并不熟悉,因为那个谈判是他的前任在其任期内进行的。陆军部长叫司令官博内尔拿来了记录,当他读完这些记录后,他立即深深地了解了莱特兄弟发明的重大意义。他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并不比多伊奇差。皮卡特将军有些认识后便倾向于采取有效措施买下莱特飞机——只要莱特兄弟保证他们的飞机能够飞到300米的高度。

  将军的意见对多伊奇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激励,他对前景充满了热情。过去他对这个谈判是持批评态度的,现在他开始对未来公司组建文件的细节津津乐道了。

  司令官博内尔对他的政府很可能会购买莱特飞机一事感到欢欣鼓舞。由于上一次他的推荐没有被接受,他的自尊心和威望受到了伤害。

  更重要的是他热爱自己的祖国,他希望法**队第一个采用他认为的划时代的新发明。既然现在前景再一次变得乐观了,所以当他偶然遇见福代斯时,兴致勃勃地将喜讯告诉后者。

  福代斯对博内尔的话感到惊讶,他即刻把这个新闻告诉了他的雇主莱特利尔。莱特利尔听后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他说,他有写在纸上的协议,陆军部要购买莱特飞机的话,这笔交易应该通过 《新闻报》去做。 任何对协议的背离,他都将解释为不友好的非法行为。很快,他就到了陆军部的办公室,并彬彬有礼地把前任陆军部长的一封信递给了皮卡特将军。

  既然莱特兄弟给福代斯的选择权已期满了,因此陆军部和莱特利尔之间的协议也不再有效了。可是皮卡特将军即使能够理解这一点的话,他在草率地看过那份记录后,他也没有表明这一看法。也许他是一个过于沉迷在事务中的政客,因而在同一位有影响的报刊发行者发生分歧时,他无法同对方争论。总而言之,他叫多伊奇从谈判中退出来。

  现在轮到多伊奇愤慨了。起初他怀疑莱特兄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使用,后来当他明白了事实真相和莱特兄弟在这件事中并没有责任后,他更加加深了同他们的友谊。

  莱特兄弟看到与他们签订合同的最有希望的机会还是离开莱特利尔和福代斯。就在谈判恢复后的一两天中,福代斯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去找伯格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一位政府高级官员要求把那个合同作一点改变,那笔交易立刻就会通过。那就是:莱特兄弟不能要求得到100万法郎,而是125万法郎。然后他们将取走他们自己那100万法郎,留下25万法郎。

  当伯格把这些情况告诉威尔伯的时候,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

  威尔伯平静地说,除了莱特兄弟要接受的钱,合同并不能让他们要求得到更多的钱。假如那样的话,合同必须公布将获得那笔额外款项的人的姓名。

  于是,伯格到提出这个令人震惊的建议的大人物的办公室去,他希望那儿有着某些误会。令伯格吃惊和厌恶的是那个人说得非常的坦率,他确实要接受25万法郎 (5万美元)作为从事这笔交易的报酬。

  在怀着愤慨的心情走出那位政府高级官员的办公室以前,伯格告诉他,莱特兄弟绝对不会成为这种不正当交易的参与者,而且与陆军部长的谈判将要在没有任何妄图谋取私利的政府官员的合作下进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试图叛国的正是那位大人物。)

  与法国政府的谈判拖延了好几个星期,这个谈判都是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中。他们没有见到一个与他们谈生意的人。他们与陆军部联系的惟一的中介人还是福代斯。长时间的谈判没有产生任何结果。莱特兄弟还不是惟一感到失望的人。司令官博内尔也因为他的推荐没有被采纳的原因,不久就愤懑地辞去了军内的职务。

  与此同时,威尔伯打了个电报给奥维尔,要他也到巴黎来。

  奥维尔是8月1日到达巴黎的,他们的机械师查利·泰勒大约是在一星期后到达的。

  奥维尔在默里斯旅馆和威尔伯见面后,他们发现他们的事务并不会忙得没有时间去各处进行大量观光。他俩都不会说法语,可奥维尔在阅读法文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非常奇怪,曾经轻易就掌握了希腊语和拉丁语的威尔伯却没有努力去学法语。

  当他们四处游览的时候,爱好历史的威尔伯被所有那些历史圣地强烈地吸引住了。奥维尔却每天都要花许多时间徜徉在卢浮宫中,那些日子他把那里面的油画饱赏了一番,事后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些油画的。

  1907年夏末,莱特兄弟离开了巴黎。威尔伯启程去俄国,奥维尔则去英国。

  按照弗林特公司的建议,奥维尔首先到伦敦,同巴纳姆—贝利马戏团和布法罗地区比尔怀德展览会的接收人会晤。这两个单位当时已经破产了。接收人问道:莱特飞机是否能在一个便于管理收费的围墙里面飞行。

  威尔伯与伯格一起出发去圣彼得堡。可是他们在半路上就改变了去俄国的主意,他们在柏林停下来了,过不多久,奥维尔在那儿找到了他们。

  当威尔伯和伯格乘坐的火车经过比利时的时候,威尔伯从一块路牌上得知他们当时正停在一个叫做热马普的小镇。他记起早在1792年这里曾进行过一个大战役,于是他开始谈起了那次战役的细节,这使伯格大吃一惊,这段历史威尔伯还是在青少年时读到的。伯格和其他与威尔伯打过交道的人不只一次地为他的广阔的知识面感到惊讶,而且对他那种一旦掌握了的知识就不会忘记的能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莱特兄弟第一次考虑到把飞机用于军事目的时,他们就想到飞机在战争中会成为一种如此可怕的武器,以至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政府愿意让它的臣民冒被飞机袭击的危险。莱特兄弟相信飞机能够制止战争,飞机可以被用来威慑那些挑起战争的人们。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一个国家攻击另一个国家,不管有没有宣战,被攻击的国家就可以派出飞机轰炸侵略国家的立法机关和政府机关的建筑。他们希望飞机的诞生有可能阻止任何国家采取战争的步骤。

  在柏林,莱特兄弟直接同重要人物——德国的陆军部部长以及交通部部长打交道。这些德国官员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他们很快就认识到,如果飞机能够具有像莱特兄弟所说的那些性能的话,那么飞机确实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莱特兄弟建议同德国政府签订一项合同。这项合同将规定莱特兄弟提供一架能载两人以及足够飞201千米的油料的飞机,其速度要达到每小时64千米,飞机制成后将能按合同的规定进行各项飞行表演,在做到这一切以前德国政府可以不付给他们一芬尼 (100芬尼=1马克)。德国官员们不否认这个建议是公平合理的,可是他们不明白莱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此外,他们完全不了解莱特兄弟过去的工作,其实关于滑翔机和动力飞机的报道已经在德国科技报刊上出现五六年了。除此之外,官员们还感到左右为难。他们还不敢使自己相信莱特兄弟的话是可靠的。他们害怕把自己的名字签署在一份合同上,这个合同被人看来像生产一部永动机的合同那样愚蠢,那样一来他们将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另一方面,官员们又担心,要是飞机的发明确实存在的话,让这一发明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溜掉了未免可惜。因此他们没有签订合同,而是给予一个庄严的口头承诺。如果莱特兄弟能在他们面前进行一次飞行表演,而飞机的性能能达到合同的要求,他们将愿意按莱特兄弟的条件购买一些飞机。

  莱特兄弟觉得这些官员作为国家重要部门的首脑是可以信得过的。

  他们愿意接受德国政府的口头承诺——飞行表演成功,德国就购买若干架飞机。莱特兄弟在离开德国的时候,满心希望能在次年3月回来进行飞行表演。谁知他们4个月后,已经与其他人订了许多明确的合同。

  威尔伯于1907年11月回国。奥维尔则在巴黎参加了由巴里康德和马尔公司承做的一批飞机发动机的制造工作。这个公司是精密仪器和轻型发动机的制造商,他们肯定自己制造出来的精细复制品会比莱特飞机原发动机提供的马力更大。但是后来试验证明,它们提供的马力不及原发动机。那时人们还不知道一种发动机以1‰英寸的误差复制出另一种发动机时,尽管使用了同样的钢材和其他金属材料,可是由于铸造和制作的不同,往往新发动机需要经过好几个月的试验使用,才能实现预想的工作性能。

  最后奥维尔把这批美国发动机的复制品储存在勒阿弗尔海关,以便来年使用。

  2. 与美国的交易

  1907年在巴黎的时候,莱特兄弟很自然地访问了居住在巴黎的亲莱特派的美国人弗兰克·拉姆。拉姆邀请飞机发明家们到家里做客。在那儿,莱特兄弟见到了他的儿子——美军中尉弗兰克·彼·拉姆,他曾经是西点军校教官,最近在索米尔的法国骑兵学校呆了一年。像他的父亲一样,他对航空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去年10月份从法国起飞,横渡英伦海峡,在英国降落的詹姆斯·戈登·贝内特气球飞行比赛中,他获得了第一名。他可能是当时美**队中惟一认识到发展飞行事业是当务之急的军官了。他很高兴能够结识莱特兄弟,他跟他们从这时起就建立了持久的友谊。当他少许了解到莱特兄弟在法国的谈判后,他便开始敦促美国陆军部要对飞机投入更多的注意力了。

  碰巧在1907年9月,也就是在这次会见后的几个星期,拉姆中尉被美国陆军部从骑兵部队调到了驻华盛顿的通讯兵部队。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回华盛顿以前对欧洲各国进行一次考察,并对几个国家发展飞艇的形势写出报告。不久以后,小拉姆回到了华盛顿,这样,陆军部里就有了一个对飞机深感兴趣、对莱特兄弟非常信任的人,他可以在他的同事中发挥影响了。总而言之,这时的陆军部与过去的陆军部情形大不一样了。

  威尔伯从法国回代顿的途中,于感恩节前不久在华盛顿作了短暂的逗留。他同军械部的克罗泽将军、富勒少校进行了一次交谈,在座的还有通讯部队的首脑艾伦将军——假如军械部批准并提供资金购买飞机的话,将由这个部队对飞机进行测验。在这次会谈中,威尔伯提出了飞机的价格:2.5万美元,并且保证进行飞行表演。人们认为这些条件是十分过硬的,它足以难倒任何一个竞争者。军械部将在那年的12月5日召开会议,威尔伯应邀出席预备会议。然而那个会议并没有使他增添信心,由于2.5万美元的价格,他的提议被否决了。莱特兄弟无意降低价格,因为他们知道在外国还有更好的生意可做。然而,通讯部队不久就开始起草列有条款的计划,并于12月23日登广告征求投标。

  由于莱特飞机是惟一存在的能够符合要求的飞机,而价格事先又都互相清楚了,因此征求投标一事是多此一举的。但是也有人认为这是繁杂、拖拉的公事程序中不可缺少的。在招标广告中陆军部提出了如下的条件:飞机必须在陆军军官在场的情况下进行试验;除了驾驶员以外这架飞机还能搭乘一名乘客飞行一小时,两人的总重量不得轻于159千克;在16千米的试飞中飞机要有平均每小时能飞64千米的速度,飞机要能装载足够飞201千米的燃油;飞机还要是能够“拆卸”的,即这架飞机是由各部分组装而成;组装的工作并不太困难,这样在必要的时候它就能装入军队的卡车从一地运往另一地。

  几乎就是从招标的广告登出来那天起,陆军部便成了报纸编辑们群起而攻之的目标,各家大报小报纷纷刊登社论指责政府太荒唐,居然会对一架想象之中的“飞机”提供无尽的资助。比如《美国航空杂志》于1908年1月号登出文章,指出陆军部的所作所为是荒诞不经的:“在现时,世界上还没有为人们所知的飞机能够达到招标广告上所提出的条件……世界上难道会有这样的发明家——他拥有广告上要求的这种飞机,他会不以自己特有的地位向政府要求任何合理的高价吗?难道不会是政府,而是发明家成为投标人吗?……也许,通讯兵特种部队受空头理论家的浮夸影响太深。不幸的是,在他们的空谈中航空的神话被吹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而那些理论家们没有实践作基础就在奢谈着解决航空的问题了。空谈是他们进行交易的本钱。

  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政府收到了41份投标建议。大部分投标者都是狂热者。军械部起初正是把莱特兄弟当成了这种人。当这些人不愿提交作为诚意象征的飞机的 10%的款项时,他们的投标就被否决了。除莱特兄弟以外,另外还有两人交了  %保证金。其中一个是芝加哥人10斯各特,他投标一架1千美元的飞机,并保证在185天内交货。另一个是赫林,他的价格是2万美元,在180天内交货。莱特兄弟投标是2.5万美元,在200天内交货。

  接到这些意外的投标又产生了一个问题。知情的人们猜想,除了莱特兄弟外没有哪个投标者有实际的飞机能够提供出来,可是政府还打算接受最低价钱的投标并让优胜者进行表演。不论这个人的产品离要求相距有多远,同他签订合同都要花费时间并且会造成延误。

  通讯兵特种部队的艾伦将军找陆军部长塔夫脱,询问陆军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塔夫脱说他们可以把所有合法的投标都接受下来,要是只有莱特兄弟的飞机能够达到要求,那么其他人就可以排除了。可这样做的困难是,虽然可以不用向其他的投标者付钱,然而假如你没有准备足够的钱,以便付给那些达到要求的投标者的话,那么接受这些投标者也是不合法的。为此,塔夫脱又提了一个方案解决此难题。他知道总统把一笔紧急经费置于他自己的控制之下,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才使用。如果总统愿意的话,他就可以保证,只要投标者的飞机达到了要求,便都能够获得酬金。

  艾伦将军在查尔斯·钱德勒上尉、拉姆中尉以及通讯兵特种部队军官们的陪同下拜见了罗斯福总统。总统立即同意塔夫脱将军的建议。他告诉他们,把所有的投标者都接受下来,并将那笔经费交给他们处置以使这次招标完全符合法律程序。

  有一个投标者不久就向政府索还他那 10%的保证金,从而取消自己投标的资格。虽然政府不同意,可还是把保证金还给他了。除了莱特兄弟以外另一位合法投标者赫林则又拖延了一段时间。

  赫林原来心里所想的只是以较低的价格获得合同,然后再试图把合同转包给莱特兄弟。他甚至还到代顿市去见莱特兄弟,恬不知耻地提出这样的建议。很自然,莱特兄弟对这个主意不感兴趣。

  莱特兄弟的投标是在1908年2月8日被接受的。

  这并不是莱特兄弟那时签订的惟一的重要合同。那年3月3日,他们同一位法国富翁拉扎尔·韦勒订了一个合同,建立一个辛迪加,买下莱特飞机的制造权、出卖权和在法国使用的特许证。在完成了飞机的某些试验的基础上,莱特兄弟将因为专利权税接收大量的现金、股票和供应品。这个公司就是后来著名的法国航空总公司。一些时候以前就采取步骤打算成立一个法国航空公司的多伊奇,也是这个辛迪加的一个成员。

  美国陆军部订的合同中有这样的一个条款:莱特的飞机每小时必须飞64千米,每少1.6千米就从2.5万美元的价格中扣除 10%,也就是说飞机在试飞时,一小时只飞了 62. 5千米,莱特兄弟就将减少10%的收入;假如只飞了 61千米,就再多扣10%,以下照此类推。如果飞机每小时还飞不到58千米,则政府完全不负购买飞机的责任;反之,要是莱特飞机每小时超过了64千米,则每超过1.6千米,在2.5万美元的基础上再增加10%。

  虽然自1905年10月份以来,莱特兄弟没有再进行过飞行,可是他们对飞机和发动机作了许多改进。他们的最新发动机能持续产生 35马力,能使飞机进行长距离飞行,而绝不会发生动力方面的问题。

  当莱特兄弟在霍夫曼牧场进行试飞时,他们都是像小男孩通常滑雪橇一样,是“肚皮骑士”——平卧在飞机上,部分地靠摆动臀部来操纵飞机,这对于试验阶段的飞机来说当然是最方便不过了。然而莱特兄弟知道对一架实用性的飞机来说,驾驶员必须能够像在汽车里一样,采用坐姿用手和脚来操纵飞机。在飞机上平卧一个小时,并抬头观察前方可能出现的障碍物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过了好些年以后,奥维尔有一次说道:“我那时常想,要是让我再忍受一圈,我的脖子非断不可。”

  为了适应驾驶员的坐姿以及给乘客安排座位,莱特兄弟采用了一种与原来不同的控制杆操纵形式。更重要的是坐在飞机任何一个座位上都能操纵飞机。因为到时候,他们还要用这架飞机训练其他的驾驶员呢。

  1907年送去法国进行试验的飞机就是按照这种设计制造的。莱特兄弟改进了1905年在霍夫曼草原使用过的那架飞机,并把后来改良过的设备安装在飞机上。他们的发动机采用垂直的汽缸取代了过去水平的汽缸。他们有了这架飞机,就重返基蒂霍克,以便获得使用新的控制杆操纵飞机的实践经验。

  美国政府安排的试飞,将在华盛顿附近的弗吉尼亚州的迈尔堡进行。飞机交货被定于8月28日。试飞将在稍后一点时间,即在9月份进行。但是几乎在那同时,莱特兄弟中必须有一个人去法国进行飞行表演。

  他们还没有决定由谁在迈尔堡飞行,谁去法国,不过他们做好了两手准备。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时间,他们必须尽快在基蒂霍克恢复和掌握新的飞行技术。

  威尔伯先于奥维尔启程去基蒂霍克,并于1908年4月9日到了那儿。

  一个星期后技师查尔斯·弗纳斯也从代顿市赶来了。首先他们必须做许多工作,重建飞行营地。原来的机库不仅惨遭雷电的破坏,而且被人们拆走了许多木板,当地人还以为莱特兄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呢。飞机用板条箱装好,于4月11日在代顿市装船启运,可是飞机不得不在伊丽莎白市的一个货仓放了一段时间,直到基蒂霍克的机库完全修好了才运过去。奥维尔和飞机都是在4月25日到达基蒂霍克的。

  人们看到现在至少有两个政府对莱特飞机表示有兴趣。人们可能猜测兄弟俩在路途上一定会被新闻记者和其他人包围。可是直到那时,一般的公众包括记者们看来都还不相信人类能够飞行。大约就是在莱特兄弟准备动身去基蒂霍克的时候,一位出版商出版了韦尔斯的一本新小说《托洛邦戈》。在这部小说里,主人翁“按照莱特兄弟制造飞机的方法” 制造了一架滑翔机,后来也终于制造了一架动力飞机。美国几位文学评论家责难这本书的作者把如此“荒谬”的情节用于一部在其他方面还比较真实的小说。

  由于受这种不信任气氛的影响,莱特兄弟在基蒂霍克为公开试飞作准备期间并不期望有许多旁观者,至少那些记者们不会来到试验场。他们认为对他们的计划没有保密的必要。他们没有寻找记者,也没有试图躲避记者,他们只是我行我素,完全没有从各个方面去考虑一下记者们可能进行的活动。莱特兄弟很快就被人们发现了。

  一直到5月6日以后,莱特兄弟才开始进行飞行。一反过去无视莱特兄弟的所作所为的常态,现在的报纸开始报道他们还没有做的事情了。5月1日,诺福克市的《弗吉尼亚向导报》轻率地登出了一则“消息”,说头一天莱特兄弟进行了一次飞行,这次飞行在海面上共飞了 16千米远!这个故事第二天就被许多报纸广泛地采用了。妹妹卡特琳娜于5月2日给她的哥哥们发了一个电报,说“许多报纸”报道了这次飞行。正如莱特兄弟后来听说的,德国的《柏林午报》转载了巴黎的一条消息:“来自美国的新闻说,莱特兄弟第一次当众进行了可控制的飞机的飞行表演。飞行表演是4月30日于政府正式验收前在弗吉尼亚州诺福克市进行的。”

  同样的故事一定也传到了伦敦,因为莱特兄弟收到英国朋友亚历山大的一封电报:“最衷心的祝贺。”

  1903年在基蒂霍克气象站工作的多谢尔这时住在基蒂霍克以北 48千米的地方。他于5月2日给基尔德维尔救生站的人员打电话了解莱特兄弟的情况,也许是应了某家报纸的要求才这样做的吧。同一天,北卡罗来纳州的格林斯伯勒市的《新闻》报刊登了一则5月1日发自伊丽莎白市的电报,说:“以飞行而著名的莱特兄弟和他们那久负盛名的飞机飞越了纳格斯黑德镇。”

  5月1日,纽约的《先驱报》给罗阿诺克岛上的曼蒂奥气象站的报务员发电报,打听莱特兄弟的情况。5月2日,《先驱报》刊登了一则发自诺福克市的消息,说莱特兄弟“在海洋上空进行了飞行”。这则消息同样也在 《先驱报》的巴黎版上出现了,并登了一篇社论:假如莱特兄弟 真的飞了3千米的话,那他们就打破法国人德拉格郎热和法尔芒创造的纪录。《先驱报》的编辑们显然还不知道,早在德拉格朗热、法尔芒以及国外其他模仿莱特飞行的人在离开地面飞上天空之前,莱特兄弟就已经能一次飞38千米的距离了。

  由于莱特兄弟还没有真正开始1908年的飞行,纽约的《先驱报》派诺福克市报社自由记者萨利亲临基蒂霍克,具体了解莱特兄弟进行飞行试验的详情。

  萨利于5月4日到达曼蒂奥。按照莱特兄弟的记载,他是在第二天到达他们的飞行营地的。他告诉莱特兄弟,他应纽约一家报纸的要求来调查他们在海洋上飞行的事实。萨利来访后的第二天,莱特兄弟进行那一年的第一次飞行。萨利没有亲眼目睹这次飞行,是基蒂霍克救生站的一个工作人员用电话告诉他的。这个人说:两兄弟中的一个飞了至少3048米,飞机飞离地面约18米。

  萨利记者马上从曼蒂奥把这则简讯发往他认为会对此感兴趣的报社,然而大多数报社都不理睬这条消息。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 《导报》 的电讯稿编辑对这条新闻不但不感兴趣,反而觉得有人竟然把这样一条不可靠的消息提供给他是低估了他的常识,是对他本人的侮辱。为此,他表示十分愤懑,拒绝给提供这条简讯的人付酬金,尽管整条简讯的稿酬还不超过10美分。他给萨利的答复是一个劝告:“停止你那一套胡说八道吧。”现在,同样愤慨的萨利又回了一封电报,列举了许多知名人士的姓名,这些人能够证明他的消息是靠得住的,可还是不能引起该报编辑们的注意。

  当萨利的简讯送到纽约《先驱报》的编辑室时,它使编辑们感到非常困惑,尽管他们登出了一篇短小的更正启事,说明原来报道的飞行并无其事。现在,他们才开始想到原来所有那些有关莱特兄弟的报告都是真的。他们知道这家报纸老板——住在巴黎的贝内特肯定会把那些将真实事件删去的责任编辑解职。他们怀着不安的心情,决定刊登这则简讯,同时还决心派一名记者到基蒂霍克去了解事实真相。他们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最有才华的、受人爱戴的记者明星:拜伦·牛顿——后来,他成了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最后成了纽约海关的税收员。他是当时最能干的新闻记者之一。如果莱特兄弟是骗子的话,那么没有谁能够像牛顿那样有效地揭穿他们。

  编辑们认为揭露莱特兄弟“内幕”的时刻到了。当牛顿到达曼蒂奥的小小的膳宿旅馆后,他又遇见了另外两位记者:纽约《美国人报》霍斯特,伦敦《每日邮报》的麦高恩。第二天,又有两个人到达:作家鲁尔和《矿工周报》摄影师黑尔。

  新来的记者们注意到基蒂霍克的偏僻与荒凉。他们想:莱特兄弟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一定是想独处一地,与世隔绝,假如外界有人闯入这儿,他们很可能根本不飞。他们认为既然莱特兄弟躲躲藏藏的,那他们自己也将照此办理。他们准备隐蔽在离莱特兄弟营地尽可能近的松树林里,用双筒望远镜观察那儿发生的一切。这个计划意味着步行一段路到罗阿诺克岛的码头,从那儿乘船航行8千米到达哈曼湾,横过那个海湾,然后涉过约1.6千米的海滩就可以到达躲藏的地方了。他们同一个船主谈了一笔交易,每天用船接送他们,并且充当他们的向导。从5月11日到5月14日,他们每天都携带着食物、淡水、双筒望远镜和照相机,早出晚归进行严密监视。他们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同蚊子、木虱作顽强斗争,还不时被雨水浇成落汤鸡,然而使他们大为惊讶的是他们好几次亲眼目睹了人类的飞行。

  他们亲眼看见的第一次飞行是在5月11日的清晨。“一连好几分钟,”牛顿写道,“螺旋桨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接着,飞机斜插上天。起先,它直朝我们飞过来,因此我们很难估计它的飞行速度,它越飞近,机身越清楚,速度也就显得更快了。我们深深地为第一次看见飞行而激动着,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能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洞察事件真相的人竟忘了使用照相机,忘了看手表,除了我们头上轰鸣着飞过的 ‘怪 物’,我们简直忘记了一切。”

  然而,摄影师黑尔还是给那次飞行拍了一张很好的照片。

  5月14日,记者们看见了世界上过去还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的事物—

  —一架完全由人操纵的飞机上载了两个人。飞机第一次载的是威尔伯和作为乘客的机械师查利·弗纳斯,这次只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飞行。第二次是奥维尔和弗纳斯,飞机飞了将近4分钟。

  观察了第二次飞行后,牛顿在他的日记中断言:“总有一天,国会将在这儿为莱特兄弟树立一个纪念碑。”

  后来按照国会的命令,纪念碑于1932年11月在基尔德维尔山顶上落成。对于仍然活着的人来说,这个纪念碑可能是世界上有史以来给人印象最深的纪念碑了。在基尔德维尔山顶上纪念碑高达19米。在它的上面有一个大功率的航标灯。人们从好几英里外都可以看见它。在底部的四周都有铭文:“纪念威尔伯和奥维尔莱特兄弟征服天空及其天才的想象力、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无比的忠诚。”为了固定基尔德维尔山上的流沙,人们巧妙地在周围种上了草和灌木丛,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包括基尔德维尔山在内的有着300英亩面积的国家公园。

  1908年5月14日,威尔伯进行了最后一次飞行。这次飞行是由于一次事故而停止的。在飞行中威尔伯错拉了一下操纵杆,飞机摔坏了,修理飞机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莱特兄弟节省下来的时间都用去了,这次飞行试验便到此结束了。他们把发动机和其他的机器装船运往代顿,飞机留在了基蒂霍克的机库里,他们想他们迟早还会回来的。飞行试验的结束是记者们的幸运,因为在那些天里,他们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很晚才回到曼蒂奥,他们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还要连夜写新闻电讯稿呢。

  有一篇新闻稿还引起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尽管牛顿的稿子先于英国记者麦高恩发回去了,而且他在纽约的报社也有足够的时间把电讯稿发往巴黎,并使该稿在第二天早晨的巴黎版上刊出。可是稿子在纽约被耽搁了。这样,伦敦 《每日邮报》的大陆版第二天早晨抢先登出了麦高恩 的“独家新闻”。当纽约《先驱报》的老板贝内特看到他的报纸没有像竞争对手伦敦的《每日邮报》一样刊登出前一天发生在基蒂霍克的轰动一时的飞行新闻时,他大发雷霆,发电报痛斥牛顿。在两个飞行季节里,莱特兄弟在霍夫曼草原总共飞了257千米的距离,当时有着大批记者可供调遣的老板贝内特不闻不问,他没有自责;可现在,当他认为一个记者在工作中发生了失误,他甚至没有等到把情况调查一下就往纽约发电报,命令解雇牛顿。

  尽管牛顿给贝内特去了一封说明事实真相的信,并且因此恢复了原职,可在后来的日子里,牛顿一直对贝内特和《先驱报》心怀不满。

  然而读到麦高恩刊在《每日邮报》“独家新闻”的人们并没有把它当成事实接受下来。伯特兰在巴黎的一家报纸工作,他于5月15日发表了一篇评论:“他(指麦高恩)描述的飞行确实为他的想象力争光不少。

  要不是莱特兄弟曾经到过一次欧洲,人们一定会像不相信他们的飞机一样不相信他们的存在。”

  5月15日,也就是事故的第二天,当确信不会再进行新的飞行试验时,伦敦《每日邮报》的麦高恩在另一位刚来的记者、报业协会华盛顿办事处的加德纳的陪伴下参观了飞行营地。麦高恩说,1897年他在芝加哥《论坛报》工作时曾访问过芝加哥附近的奥克塔夫·夏努特的邓恩帕克营地。一两天前访问过营地的另一位客人,是一个叫伯克哈特的小伙子,他身穿一套崭新的猎装,是个大学生,他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从遥远的尤提卡来的。

  后来,人们问奥维尔:“要是所有那些记者都来到你们的营地,并且住下来参观你们的工作,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不得不继续工作下去,就好像他们没有来一样,”他回答道,“我们不能够耽误工作,要干的事情那么多,可我们的时间又是那么 少。”

  奥维尔1908年6月7日给拜伦·牛顿的一封信表明他们对记者们会以礼相待的。牛顿一回到纽约就给莱特兄弟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同信寄去的还有《先驱报》简讯的剪报,他在信中表示了对莱特兄弟及其成就的赞赏。

  基蒂霍克飞行目击者的许多电讯稿见报了,它们都是登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现在人类能够飞行的事实总该被人们普遍接受了吧。正像牛顿给他的报纸的信中说的那样:“我们对他们以及他们的飞行表演已不再有任何疑问了。”鲁尔也谈到了记者们是怎么向世界报告他们的见闻的,他写道:“一点不错,‘谣言’是真的——人类能够飞行。”然而他们的稿件也有被退回来的时候,并被一些编辑嘲弄道:“我们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了你的手稿,可很难鉴定它是事实还是一篇虚构的小说。”

  3. 不信任的历史结束了

  莱特兄弟决定由威尔伯去法国进行飞行表演,奥维尔留在美国为政府制造一架飞机并且在华盛顿附近的迈尔堡进行飞行试验。

  奥维尔于8月份到达迈尔堡。几天前,他的两名助手、机械师泰勒和弗纳斯就先到了那儿。军队官员在迈尔堡阅兵场的空地上给他们安排了一所房子,作组装和停放飞机之用。

  奥维尔的第一次飞行是在1908年9月3日。这一天,他离开下榻的宇宙俱乐部,乘公共汽车前往迈尔堡。同车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位旅客正前往试验场创造飞行奇迹。奥维尔到达迈尔堡后,他感觉到并不是所有到场的军官都相信他能够成功地达到合同所提出的要求。飞行的空域只有213米宽,305米长。奥维尔和威尔伯过去谁都没有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飞行过。

  奥维尔第一次试飞绕场飞了一圈半,滞空时间为1分11秒,可是到场的观众都“发疯了”。“当飞机第一次升空的时候,”小罗斯福在一封给我的信中写道,“人们的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对飞机感到惊奇,而且是因为对飞机的飞行感到完全的出乎意料之外。我永远不会忘记人们发出的那一阵欢呼声,那是惊呼声呀。”

  奥维尔着陆后,这次轮到他感到惊奇了。冲过来向他祝贺的几个“老顽固”记者是如此的动情,他们每个人的脸颊上滚下了热泪,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

  对这次公开的盛大飞行表演,报界还是显得比较冷静,甚至连华盛顿的报纸都没有考虑到要用第一版刊登这一新闻。第二天,奥维尔用 4分15秒的时间在天空中飞了大约5千米的距离,数千观众亲临现场目睹了这次飞行。据说这次飞行后,一位记者请教了西蒙·纽科姆教授——

  此人几年前曾无可辩驳地解释过为什么飞行是不可能的。记者问纽科姆教授,他是否认为下一步飞机能发展到搭载乘客。

  “不能,”据报道纽科姆是这样回答的,“因为没有飞机能够负荷除驾驶员以外任何人的重量。”人们可能会想,这个时候的纽科姆教授一定变得比较谨慎了。

  9月7日,奥维尔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飞行。第二天又进行两次飞行:

  一次飞了11分10秒,另一次飞了7分34秒。9月9日上午,他用57分25秒围绕场地飞了57圈。那一天晚些时候,他用1小时2分15秒围绕场地飞了55圈。然后,他邀请他的朋友弗兰克·拉姆和他一起飞行,这使拉姆又惊又喜。他们在空中飞行6分24秒钟,绕场飞行了6圈半。

  所有这三次飞行都创立了新的持久飞行的世界纪录,其中两次是驾驶员单独飞行,第三次是载客飞行。奥维尔于9月10日飞了1小时5分52秒,飞机升到 61米的空中,从而超过一天以前他自己创造的持久飞行的世界纪录。11日,他飞了1小时10分24秒,再一次打破了单人持久飞行的纪录。这次他围绕场地飞行57圈,并且做了两次“8”字形飞行。

  12日,奥维尔又创造了两人持久飞行的新纪录,这一次,他邀请跟他一起飞行的是通讯兵代理主任乔治·斯奎尔少校。他们在天上飞了9分零6秒。着陆后,奥维尔紧接着又进行一次单独飞行,这次他绕场地飞了71圈,用时1小时15分钟,再一次打破了单人持久飞行的世界纪录。据估计他的飞机飞到了离地面91米的空中。

  9月17日,奥维尔进行了最后一次飞行,然而这是一次悲剧性的结尾。来自旧金山的西点军校毕业生、26岁的海军上尉托马斯·塞尔弗里奇请求作为乘客同奥维尔一起飞行,他的请求得到了满足。就在他们飞了三四分钟后,当时飞机离地38米,正飞第四圈,奥维尔忽然听到或是感觉到飞机后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敲击声。他猜想声音发自链条传动装置里。他匆匆一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不过他决定关掉发动机,让飞机着陆。几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传来两声巨大的撞击声,飞机猛烈地晃动起来,然后飞机突然转向右边。这表明飞机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故障。奥维尔立即关掉发动机。飞机正前方是长满了小树的溪谷,那是危险的着陆点。奥维尔决定向左转半个圈,使飞机在阅兵场上着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机尾已经无法操纵了。通过扭曲机翼,以克服左翼的阻力,他终于成功地使飞机转过弯来,面向广场飞去。飞机就以这样的机动动作降低了1/3的高度,而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奥维尔于是移动操纵杆,让机翼恢复平直,以便飞机直线向前降落。可是,这时机头猛然指向地面,尽管前升降舵已经被拉到了极限,可是飞机几乎是垂直地向下俯冲了15米。当飞机离地面只有7.6米时,才终于开始被控制住,要是飞机的下方不是7.6米,而是15米或是11米,飞机都有可能安全地着陆的。

  然而对飞机恢复控制来得太迟,飞机着陆时猛烈地撞击着地面,以致使塞尔弗里奇海军上尉的颅骨被一块向上翘起的框架木料击裂了,受了致命伤,几个小时以后就死去了。人们开始以为奥维尔也会受到致命的创伤,事实上,他奇迹般地躲过了死神,只是左腿被摔断,四条肋骨骨折。

  事故后的第二天,机械师泰勒和弗纳斯带着摔坏的螺旋桨和其他损坏的部分来到奥维尔的床前。从这些摔坏的机械部件中,奥维尔能够判断出导致事故的原因。在飞行前,他们将一对新的螺旋桨装到了飞机上,其叶片的长度比过去使用过的都要长几英寸。当右螺旋桨的一个叶片上的纵向裂缝扩大时,惨祸就发生了。裂缝使这块叶片倒伏,从而减少了它的推力,其结果是作用于两个叶片上的压力大小不一样。这样就引起了螺旋桨轴壳的几次剧烈的震动。这种震动使一条连接螺旋桨和发动机的链条松弛了。螺旋桨便开始向左右和前后摇摆,飞速旋转的叶片又撞击和扯松了连接垂直尾翼的链条,从而使尾翼几乎成了水平状态。尾翼下部的压力将尾翼向上举起,飞机便头朝下地倒栽下来。

  奥维尔痊愈以后,他的一个熟人克劳迪来拜访他:“这事使你神经紧张吗?”

  “神经紧张?”奥维尔不太明白地反问道,“呵,你的意思是我不敢再飞行了?我惟一担心的事情是不能尽快恢复健康,以便在明年完成飞行试验的任务。”

  这次事故的代价是高昂的,可是这次试飞的惟一结果是美国人对莱特兄弟成就的普遍怀疑现在终于结束了。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最怀疑的科学家都完全信服:实用的飞机已经问世了。

  4. 威尔伯震惊欧洲

  威尔伯于1908年5月抵达法国。他将要使用的莱特飞机在一年以前就被装进柳条箱,放在勒阿弗尔海关的仓库里。要是他如愿完成了飞行表演,那么与法国新近成立的辛迪加合作的莱特事务的最后条款便可落实。

  上一次莱特兄弟访问欧洲的时候,威尔伯一直同查尔斯·弗林特公司的欧洲合伙人、除英语国家以外所有国家的莱特事务的代表哈特·伯格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此刻威尔伯面临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莱特飞机将在什么地方进行飞行表演。不言而喻,当时的欧洲还没有任何一块地方被指定为飞行场地。

  由于利昂·博勒热情相邀,飞行的场地终于定下来了。博勒是一个汽车制造商,他在离巴黎大约200千米的勒芒有一个工厂。当博勒听说威尔伯到了法国,正在寻找一块适合飞行的场地时,他给威尔伯去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勒芒附近有一大片平地,在那一带无疑能够找到满意的地方。他还说欢迎威尔伯使用博勒工厂的一个边房来装配他的飞机。

  (由雕塑家保尔·朗多夫斯基在勒芒建造的莱特纪念碑于1920年举行了落成典礼。)威尔伯和哈特·伯格乘火车到了勒芒。他们在那儿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寻找一个好的牧场”。最符合理想的场地是离勒芒大约9千米远的奥尔营,那儿有一片陆军部用来进行炮兵演习的很大的开阔地。可那儿是不能使用的。他们注意到另一个较好的地方是于诺迪雷斯运动场,跑道中椭圆形的场地看来足够大了,正符合他们的需要。那儿虽然有几棵树,但威尔伯说他可以很容易地避开它们。第二天在巴黎,赛马俱乐部的主任尼古拉和于诺迪雷斯运动场的老板同意把场地出租一个月,如果需要还可以更长些。

  这时,用柳条箱包装的莱特飞机从勒阿弗尔车站运到了博勒的工厂。6月份下半个月,威尔伯都在那儿工作。他把飞机的各部件装配起来,并对发动机和冷却系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测和试验。7月4日,威尔伯遇到一桩严重的事故,由于冷却系统里的一个橡皮接头胀破了,他的左臂被热水严重烫伤。除了这次事故,还有好几次不可避免的耽搁,这使那些怀疑论者认为在威尔伯打算进行飞行表演以前还要等一段很长的时间。一家巴黎的报纸说:“这种虚张声势的欺骗还在继续下去。”有人还引用了威尔伯的话,说那些试验将是“孩子的游戏”,而这种“儿戏”

  正被怀疑的人们用挖苦的口吻不断重复着。

  虽然威尔伯带着烫伤,他还是从这次事故中看到了有趣的一面,并给家里写了一封令人捧腹的信。他在信中说法国医生给水疱带来了一张“油脂的图解表”。

  不久,威尔伯在制造冷却系统时需要一个螺旋金属弹簧,想将它插入一条软管以防由于吸力而胀坏冷却系统。一位曾经协助过威尔伯的工人跟他一起到附近的一家工厂去找人制造弹簧。使威尔伯感到惊奇的是,需要的那种弹簧很不容易弄到手,他把这事告诉了他过去的翻译。

  那个法国人说,金属弹簧是可以得到的。

  “那么,”威尔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弄一个呢?”

  “呵”,法国人解释说,“因为当他和工厂的那个工人谈到这个问题时,他们觉得威尔伯想使用一个缠绕的金属弹簧不是好办法!”

  当威尔伯在博勒工厂摆弄他的飞机的时候,看来他只是按照常规工作,而没有想到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这博得了工人们的好感。

  他像工厂里其他的人一样遵守作息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他也是这个厂的工人一样。午餐的哨子吹响后,他放下手中的活儿,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工装裤去用午饭。威尔伯不摆架子、平易近人的作风得到了许多工人的好评。

  对威尔伯最为赞赏的人恐怕就是利昂·博勒本人了。尽管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可他们能够设法交流思想,建立深厚的友谊。博勒是一个矮胖的人,鼻子下长着时髦的小胡子,生性幽默。当他慷慨地向威尔伯提供厂房时,他并没有想到要捞取任何好处。当然,威尔伯在厂里装配飞机也没有影响博勒汽车的销售。

  不久,装配飞机的工作就从博勒工厂迁到了于诺迪雷斯,人们在那儿匆忙盖起了一座飞机库。要准备的另一项工作就是建造一座飞机发射架,这座发射架同莱特兄弟曾经在霍夫曼草原第一次使用的那座发射架相似。绳子的一头拴着巨大的重物,绳子经过滑轮,它的另一头有一个铁环,这个铁环被飞机前面的钩子钩着,飞机被发射出去以后,绳子就自动脱落了。就像过去的试验一样,当准备起飞的时候,飞机被放在一个有两个凸缘轮子的小车上,而不是直接在一条大约18米长的裹铁皮的木质单轨上滑行。

  直到8月8日,威尔伯才准备进行第一次飞行。许多人来到了飞行表演现场,其中大多数人来自勒芒和附近的农村,人群中还有不少人是法国航空俱乐部的成员以及巴黎各报社的代表。

  几年以后,在谈到那天的情景时,哈特·伯格说:“威尔伯相当自信的表情使人们消除了疑虑。对于我来说,有一件事使他的外貌更具有戏剧性色彩,那就是他没有穿那种将要从事某种冒险的或者不平常工作的服装。他没有穿戴特殊的驾驶员的头盔和皮夹克。他还是穿着他常穿的那件普通的灰色上衣,头戴一顶布帽。正如他有时没有穿工装裤一样,威尔伯的衣服上露出高高的僵硬的衣领。”

  在这些旁观者中间,至少有一个人肯定这次飞行不会成功,他就是航空俱乐部里的重要人物阿奇迪肯。阿奇迪肯是如此地相信威尔伯将要一败涂地,以至当起飞的时间快要到来时,他还一再向看台上坐在他身边的人们解释莱特飞机的设计“错”在何处,以及为何不能期望它飞得起来。

  威尔伯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是做得非常细心的。首先,起飞的轨道要准确地被置于逆风的方向。由两个人来发动引擎,他们分头将两个螺旋桨上的一个叶片往下旋转。飞机被一个连着钩子的绳子拉向后退。威尔伯松开驾驶员座位旁边的闸柄,发动机烧热了以后,伯格的司机弗勒里扶着飞机的右翼,这时飞机开始随着下降的重物往上冲去。弗勒里边跑边帮助保持飞机的平衡,直到飞机速度加快,把他丢在后面。飞机快冲到轨道尽头的时候,就凭着足够的速度腾空而起,并向天上冲去。

  当威尔伯的飞机升起的时候,在他正前方不远的地方有几株很高的树。威尔伯并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他很容易地把飞机转向左边,然后继续把那个圈转完。飞机几乎载着他又回到了起飞点上,威尔伯又向右边转了一个更大的圈。在飞行的大部分时间里,飞机离地面9米到11米。

  威尔伯这次在空中只飞了1分45秒,可是他写下了历史。

  人们很清楚,他们看到了“重要的事件”,因而表现得十分狂热。

  在激动的喧闹声中,人们能够反复听到这样的呼声:“这个男子汉征服了天空!”“他不是骗子!”是的,威尔伯确实征服了天空,他不是骗子。当美国关于莱特兄弟的报道在法国引起争论的那段时间,美语“骗子”这个词是用得很多的,而现在,“骗子”比任何时候都更多地变成了法语的一部分。“想一想那些称莱特兄弟为‘骗子’的人吧!”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地使法国的新闻界感到惭愧和悲哀。

  威尔伯着陆后的几分钟内,立即被激动的法国人包围了。他们急于用法国表示祝贺的方式来吻威尔伯的双颊。伯格不断地笑着挡住围拢过来的人群,他想威尔伯会不会担心这次表演引起了人们过分的狂热。

  航空俱乐部的一个持怀疑观点的气球驾驶员爱德华·苏尔科夫到试验场晚了一些,他只看见了威尔伯在天上飞行。此时,他几乎成了全试验场最热心的人了。他朝伯格冲去,并大叫大喊道:“这是本世纪最大的错误!”很明显,不相信莱特兄弟的事迹至少是一个错误,但不是本世纪最大的错误。

  惟一一个批评和低估威尔伯声誉的人正是他本人。当纽约《先驱报》巴黎版的一位记者问威尔伯,他是否对这次飞行表演感到满意时,威尔伯回答说:“很不满意,在空中飞行时,我犯了不下10个错误,那是因为我太久没有飞行的缘故。但是我迅速地改正了这些错误,所以我想观看的人群并不真正知道我所犯的任何一个错误。我感到非常高兴的是我在法国的第一次飞行终于被法国人民接受了。”

  一群航空俱乐部的成员和一些崇拜者坚持要请威尔伯跟他们一起回巴黎,在最豪华的大饭店里共进晚餐,以庆祝飞行表演的成功。威尔伯谢绝了他们的热情邀请,说他想对他的飞机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那天晚上早些时候,报纸报道了这件事,“他就睡在他的创造物的旁边。”

  第二天,法国报纸不只是把这次飞行当做最大的新闻,而且还引用航空界各位竞争者的话对它大加赞赏。人们一致承认法国已经造出来的最好的飞机和威尔伯·莱特进行表演的这架飞机相比还有着遥远的差距。早在1908年5月,当莱特兄弟还在基蒂霍克的时候,法国人亨利·法尔芒向他们发出挑战,要他们跟他进行飞行竞赛,胜者得5千美元——

  后来升到1万美元。可是这份挑战书只是在一家公共印刷物上刊登了,没有直接送到莱特兄弟手上。在今天来说这恐怕只能称为一种“宣传噱头”。实际上1908年3月21日在法国的伊西,法尔芒最成功的一次直线飞行也只有2千米,远远比不上莱特飞机。自从威尔伯进行第一次飞行表演后,没有人再听法尔芒说过“挑战”了。一家法国报纸评论说,法尔芒的飞机和利昂·德拉格郎热的飞机几乎完全是仿造莱特飞机。然而莱特飞机“看来更坚固、更好操纵、更科学。”

  那次飞行表演后两天,即8月10日,威尔伯又进行了两次短距离的飞行。第一次在空中作了“8”字形飞行表演,另一次则做了3个圆形飞行表演。8月11日,他飞了3分43秒;12日飞了6分56秒;8月13日飞了8分13.2秒。这一次,正如法国人所描述的那样,他做了7次大“圆”飞行。那一天在着陆的时候,飞机的左翼被碰坏,修理飞机占去了他好几天的时间,一直到8月21日他才重上蓝天。8月24日,威尔伯抽空参观了一个农产品交易会,记者们发现他对肥猪和奶牛深感兴趣,一家报纸写道:“他谈论牲畜比谈论飞机还更有话讲。”

  在最初的几次飞行之后,负责管理奥尔营炮兵试验场的军官们表示,假如威尔伯愿意在炮兵试验场进行下一步的表演,巴黎军界将感到骄傲。由于试验场比于诺迪雷斯的场地更开阔一些,威尔伯自然乐于换一个场地。于诺迪雷斯的飞机库——威尔伯坚持称它“工棚”——被拆掉了,24小时之内人们在奥尔营又建起了一座。由于这两地只相隔 16千米远,威尔伯本可以驾机飞过去的,可是有许多工作需要他关照,所以他没有机会进行这次飞行。飞机被纵向地放在利昂·博勒汽车后安装的轮架上。这样,飞机被完整地拖到奥尔营。在奥尔营试验场建立飞行基地的一个月内,威尔伯多次驾机飞行往返在奥尔营和于诺迪雷斯两地之间。

  这时,全法国都充满了印有威尔伯和他的飞翔中的飞机的明信片。

  法国人民把他作为英雄来崇拜。人们谈论着有威尔伯为公众签名的纪念品。不久以后当法国大使抵达美国纽约时,他宣称法国人民已经把威尔伯·莱特当做伟人来颂扬了。不仅仅是他在空中的成就赢得了人民,他那谦虚的品德、正派的作风以及渊博的知识,也给人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法国的报纸热情地评论这样一个事实:从交谈中,人们发现他不仅在科学技术上,同时在艺术上、文学上、历史上、机械上以及国际事务方面都有着丰富的知识。

  报界人士喜欢威尔伯,因为他总是很明确地表示他们是受欢迎的人。也许,他们喜欢他是因为像一个笑话所说的,他经常让他们帮他做体力活,找工具啦,或者帮忙把飞机从机库推出推进啦,等等。

  到过飞机库的人都会对那儿的整洁和井井有条留下深刻的印象。白天,威尔伯的帆布吊床被粗绳子一拉拉到天花板上。而他休息的房间被他用包装箱的矮木板跟另一间隔开了。威尔伯解释说一个房间是他的卧室,另一间是他的食堂。威尔伯另一个对法国人有感染力的性格是:他对所有的约会都是守时的,没有人在约会时等过他一分钟。

  看起来,对法国报纸来说,凡是威尔伯说的话,没有一句是不重要的。有一天他对助手说“好”,就马上有人把这话告诉了报社。第二天,法国一家报纸解释说威尔伯的意思是“小伙子们,我们把这些绳子系紧吧。”

  威尔伯收到了雪片般飞来的各种各样的信件。有些是科学家咨询的信件,其他成百上千封信都是姑娘们寄来的。她们希望能够结识威尔伯。

  威尔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回答所有那些科学家们提出的问题。其他的信件则一律投进了火炉。他对那些关心科学事业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包括那些潜在的竞争者——这些人都亲自来拜访他了。对那些真正感兴趣的人,威尔伯都耐心地向他解释有关自己飞机的任何技术细节。但是他也能相当尖锐地讽刺那些用所谓的“空气动力学”来开导他的教条的人们。

  现在对巴黎人来说乘火车到勒芒,然后从那儿换乘汽车到奥尔营观看威尔伯飞行成了一种时髦。这里面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由于飞行表演并不总是事先登广告的,所以那些来观光的人就不得不靠碰运气了。一些到那儿的人发现威尔伯碰巧那天没有飞行,他们觉得这对自己几乎无异于一个当众侮辱。当一位住在巴黎的上流社会的美国妇女被告知莱特先生正在午睡,因此那天下午他将不会飞行时,她大发了一通脾气。“我从这么老远跑来看他飞行,亏他想得出还要睡觉!”她气极败坏地说。

  威尔伯在勒芒飞行的消息很自然地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英国航空学会的会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去勒芒,他们心怀疑窦,威尔伯的飞行真像报道的那样出色吗?而他们回国的时候,已经坚定不移地确信:实用的飞行时代已经到来了。

  第一批来自英国的参观者中有一个人,名叫格里菲思·布鲁尔。1891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气球的飞行问题。为了避免被人误认为过分轻信,布鲁尔半道歉似地向他的气球协会的老会员:罗伊斯—罗尔斯汽车公司的创始人查尔斯·罗尔斯吐露了想去法国看威尔伯飞行的心曲,罗尔斯大笑着说他刚从法国看飞行回来。

  到达勒芒后,布鲁尔步行到奥尔营试验场的机库去。当时在机库的对面,试验场的中心,威尔伯正在把他的飞机翻转过来。由于威尔伯身边围着一群人,布鲁尔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过去,而是在机库旁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抽烟。当一位机械师从飞机旁走进机库去拿工具的时候,布鲁尔交给他一张名片,并请他将名片转交给威尔伯·莱特。威尔伯向名片瞥了一眼,向布鲁尔点了点头,便继续埋头于他的工作了。那一天不会飞行了,可是威尔伯干了很久,没有离开他的飞机回到机库来。后来威尔伯又进机库呆了很久,布鲁尔开始想,自己会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呢?这时,威尔伯出来了,他边走边穿上大衣,说:“好了,布鲁尔先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他们在波利特太太小旅店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一顿便饭。尽管布鲁尔急于想谈谈飞行方面的问题,可是,他想,发明家在休息时可能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于是他跟威尔伯谈论美国的事情,威尔伯很喜欢这个话题,他们就这样建立了友谊。

  9月12日,勒芒政府部门和萨尔特航空俱乐部热情邀请贵宾——威尔伯出席在巴黎举行的晚宴。人们知道威尔伯是不愿意在公开场合演说的,可是来自勒芒的参议员、宴会主持人德斯图尔内尔男爵仍然要请他讲话。威尔伯为了不想说很多的话却说了一句很著名的话:

  “我听说有一种鸟,名叫鹦鹉,它会说话,可它飞不高。”

  9月16日,威尔伯第一次在法国进行载客飞行。第一位乘客是气球驾驶员欧内斯特·曾斯。

  两天以后,也就是9月18日的早晨,正当威尔伯准备进行飞行时,他听到一天前发生在迈尔堡的悲惨事件。海军上尉塞尔弗里奇死于飞机事故;奥维尔受伤,当时人们还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几个小时以后,美国来电说奥维尔的伤可以治愈。听到这个消息,威尔伯才能够在第二天再次进行飞行。两天后,也就是9月21日,他用1小时31分25.4秒飞了大约64千米。这个消息对在华盛顿治伤的奥维尔来说无疑比任何药物的作用都要大得多。

  这时,许多人作为旅客跟威尔伯一起进行了短时间的飞行。10月3日,纽约《先驱报》巴黎版的编辑迪金先生和巴黎《费加罗报》的弗郎兹·赖歇尔都飞上了天。赖歇尔在天上飞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是如此的激动,飞机一着陆,他就张开臂膀拥抱了威尔伯。

  利昂·博勒的第一次飞行是在10月5日。第二天,阿诺德·福代斯和威尔伯一起飞了1小时4分26秒,这是世界上最久的一次载客飞行。

  既然威尔伯能够载重进行较长时间的飞行,《先驱报》的编辑们对用飞机运送邮件的可能性开始相信了。这意味着当为“空运邮件”而出现的特殊的邮票问世后,航空邮政的时代也就到来了。

  10月初,这些飞行的一个目击者就是英国航空协会的主席巴登·鲍威尔少校。他对他所看到的飞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他对他的同胞们提出了警告。1908年10月6日纽约《先驱报》巴黎版引用了巴登·鲍威尔少校的话如下:

  “只要我们英国的一部分人能够看一看或者设想一下莱特先生现在正在做的事,我敢肯定,他们会受到巨大的震动。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征服天空,其意义都要远远超过一个普通人愿意承认或者能够想到的一切。威尔伯拥有一种掌握各国命运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哈特·伯格于10月7日飞上了天空。他的第一次飞行持续了3分24秒钟。不久,威尔伯又带伯格夫人飞了2分零3秒钟。这是世界上有史以来第一个妇女飞上天空。

  伯格试图用一根绳子圈住他妻子裙子的下摆,以免在空中被风吹开。当时在观看的人群中有一位巴黎的时装设计师,她看见伯格夫人在飞机着陆后,由于绳子扎着她的裙子,使她只能姗姗而行。女设计师的灵感顿时受到启示:这种样式的裙子肯定会成为时髦货,一种在踝骨和膝盖之间收紧的裙子使得自然的运动感到困难。这种式样的裙子对于那些富有而不动脑子的姑娘是颇有吸引力的。这样,“蹒跚裙”就问世了。

  在一个不长的时间内,这种裙子被认为时髦而风行一时。

  第二天,也就是10月8日,意大利的王太后玛格赫里塔殿下旅行到法国来观看飞行表演。

  “您让我看见了有生以来最有趣的奇观。”她对威尔伯·莱特说。

  在10月8日同一天,格里菲思·布鲁尔第二次访问了勒芒,并且得到了第一个飞上天的英国人的荣誉。几乎紧接在他后面飞行的是英国航空协会的另外三位会员:罗尔斯、布尔特和巴登·鲍威尔少校。

  一个英国人评论说:“当许多人乐于出成百英镑来获得飞行的特权时,威尔伯却从没有收过一分钱的报酬,他是多么慷慨呀。”

  在那年的年底以前,威尔伯一直在奥尔营进行载客飞行。在这些客人中,包括10月10日飞行的法国研究院的佩因利维先生。当飞机起飞后,佩因利维高兴地向周围的人们挥手,偶然拉动了头顶上的一根绳子。

  这根绳子是用来关闭发动机的。威尔伯再次启动发动机后,飞机飞行持续了1小时9分45秒,飞了74千米。这就在距离和时间上同时打破了载客飞行成功的世界纪录。除了伯格夫人以外,还有两名妇女——利昂·博勒和拉扎尔·韦勒进行了短距离的飞行。10月24日乘飞机的人是意大利著名的头饰制造商皮雷里博士。后来,在11月份,欧洲第一批相信莱特兄弟飞行的拉姆第一次乘机进行了飞行。在作为乘客飞行过的有地位的人中有两人以后是死于刺客的枪弹:国会议员,后来的法国总统保尔·杜梅;另一人是法国公共工程和空中运输部部长,后来的总理路易·鲍索。

  根据莱特兄弟和新近成立的法国公司签订的合同,其中有一条便是莱特兄弟要训练三名飞行员。威尔伯在奥尔营开始了这一训练。接受训练的学员是查尔斯·兰伯特伯爵、保尔·蒂桑迪尔和卢卡斯·吉拉德维尔上尉。蒂桑迪尔和兰伯特作为乘客都于9月28日进行了飞行,可是这次飞行后停了一段时间。卢卡斯·吉拉德维尔上尉于10月12日作为乘客也飞上了天。兰伯特伯爵于10月28日第一次听到了威尔伯给他讲的飞行课。

  12月16日,威尔伯又使目击者大为吃惊,他在61米的高度关掉发动机并让飞机慢慢地滑翔下来。在12月18日,他飞了1小时54分53.4秒。那一天晚些时候,他又赢得了萨尔特航空俱乐部为100米高度所设的奖金。威尔伯那天比所要求的高度还增高了10米。这是飞行高度上又一个新的世界纪录。12月31日,也就是他在奥尔营飞行的最后一次,他创造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纪录,在天空中持续飞行了2小时30分23.3秒钟。为了这一功绩,他赢得了4千美元(2万法郎)的米什林奖金。

  由于勒芒的天气起了变化,对飞行来说已经不理想,这就有必要寻找一个较为温暖的地方来继续进行飞行。按照保尔·蒂桑迪尔的建议,威尔伯决定迁到波城去。波城坐落在比利牛斯山脉的边缘,是一座有着3.5万人的美丽的冬季旅游城市。该城向威尔伯提供了试验场地和飞机库。1932年,在波城也建立了莱特纪念碑。

  大约也就在同时,在迈尔堡负伤的奥维尔迅速恢复了健康。他和妹妹卡特琳娜一起来到巴黎同威尔伯会合。然后威尔伯南下到波城,而他的弟弟、妹妹一两个星期以后也赶到了那儿。在去波城的路上,他们乘坐的火车在达克斯镇附近发生了撞车事故。事故中死了两个人,他俩侥幸没有受伤,可是奥维尔为了另一原因而受了一点惊吓。当碰车事故发生时,他的床垫翻到了一边,与此同时,他的手表、袖珍书及其他东西从桌面上和架子上全滑到了床下边。这样,他的珍贵的物品全埋到了床垫下面,在他费力地把它们一一找回以前,他简直像被人抢劫过似的一无所有了。

  像在勒芒时一样,威尔伯住在飞机库里。在那儿,殷勤好客的拉桑斯市长在全城为他挑选了一位有名的法国厨师。他的弟弟、妹妹住在加西翁旅店,这儿离著名的亨利四世出生的老城堡不远,而且离市中心也不很远。拉马廷曾说人们从那儿可以看到世界上最壮丽的景色。莱特兄弟不久就发现这儿的生活是非常理想的。威尔伯的法国厨师证明他烹调上等的地方风味是十分拿手的——尽管卡特琳娜·莱特并不认为他在使用扫帚打扫房间方面有良好的技术。一位伦敦报纸的摄影师给了奥维尔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他的妹妹在教那个法国人如何掌握好一把扫帚。

  在到波城来的时候,莱特兄弟无意中同纽约《先驱报》和巴黎的《先驱报》的老板詹姆斯·贝尔特开了一个玩笑。几年以前,当贝尔特到这儿来过冬的时候,他举办了一个“嗬,嗬”晚会,而晚会上有个什么人引起了警察的注意,这一事件被当地的报纸报道了。贝尔特对此事十分愤慨,他为他的两家报纸订下一条规矩:尽可能少报道波城的消息。可是现在,威尔伯在那儿进行飞行,这座城市就很难再被忽视了。发自波城的消息又再次经常出现在贝尔特的报纸上。

  威尔伯不打算在波城再创造任何新纪录,而是把他的大部分时间用来教授法国—莱特公司的年轻的飞行员。

  查尔斯·兰伯特继续进行他的训练,他的妻子也几乎同样热情地迷上了飞行,她作为一位乘客飞上了蓝天。另一位在波城飞行的妇女就是威尔伯的妹妹卡特琳娜了。正像她笑着说的,尽管她满耳朵都灌满了“飞行”二字,可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真正乘飞机进行旅行。

  一位来自美国费城的拥有数百万家财的富翁在波城逗留了一段时间,他那以金钱培养起来的自信让他宣称,“他愿意同威尔伯在天上飞一飞。”当人们告诉他威尔伯这时不载客飞行时,他回答说:“呵,我敢说他们会为我作出安排的。”

  “我倒想跟在你身边,看看那是怎么安排的,”伦敦《每日邮报》的老板诺思克利夫勋爵评论道。他最近才到达波城,并且结识了莱特兄弟。后来那位美国大富翁只好悻悻地离开了波城。

  2月份,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带着他的随从人员到达波城。在飞机场,人们把莱特兄弟介绍给他,“能见到你们使我感到很荣幸,也很愉快。”

  国王说。

  阿方索几乎比所有的人都更表现出对飞机的孩子般的热情。他也急于飞上天去,可是王后和他的内阁大臣坚决地劝止了他。可他还是爬上了飞机,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着迷地听着威尔伯详尽地给他解释飞行的每一个细节。

  不久以后,也就是3月17日,另一位国王来到了波城,英国的爱德华七世是在侍从的陪同下乘汽车从附近的比阿里茨来的。他在飞机场接见了莱特兄妹三人。爱德华表现了他通常那种彬彬有礼的习性。他没有询问有关飞机的技术细节,他的兴趣只是看看飞行,再接见一下莱特兄弟。

  就在爱德华国王逗留期间,卡特琳娜·莱特小姐进行了她的第二次飞行。

  另一些前来波城的著名人物中有一位是英国前首相阿瑟·鲍尔弗勋爵。当威尔伯准备飞行时,来访者总是争着帮他拉绳子,把吊锤拉上发射架。鲍尔弗坚持说他不应该被拒绝享受 “参加一个奇迹般事业的特 权”。结果他如愿以偿。那一天得到拉绳子“特权”的还有一位年轻的英国公爵。

  诺思克利夫在波城会见了莱特兄弟后,也变成了英国的莱特兄弟最热情的支持者。

  很久以后,他公开作出了这样的评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威尔伯、奥维尔、卡特琳娜更单纯、更真挚的人了。

  5. 1909年的进一步探索

  莱特兄弟搬到波城后不久,就接待了一位德国人:艾尔弗雷德·希尔德布兰特上尉。他已经不是一次试图见到他们了。1907年,他参加了在圣路易市举行的国际飞艇比赛,回国时曾在代顿市停留过。他到那儿后才听说莱特兄弟都去了欧洲。希尔德布兰特上尉代表一家报纸出版商来到了波城。他的委托人是《地方新闻报》的老板赫尔·谢尔。这家报纸在柏林是一家主要报纸。谢尔想,如果能安排莱特兄弟进行一次盛大的公开飞行表演,然后以报纸的名义对公众发出邀请,那将为他的报纸做了一个很大的广告。为了大笔的酬金,莱特兄弟商定两兄弟中的一个在那年晚些时候将到柏林进行一系列的飞行表演,这个任务落到了奥维尔的肩上。

  意大利也出现了邀请莱特兄弟到罗马进行表演的活动。人们相信曾经在勒芒和威尔伯一起飞行过的意大利头饰制造商皮雷里博士第一个建议购买一架莱特飞机,这个建议导致了在罗马成立一个航空俱乐部。人们建议这个俱乐部至少要得到意大利政府的部分支持。意方同莱特兄弟签订的合同要求他们把两名意大利中尉训练成飞机驾驶员,其中一人来自海军,另一人来自陆军。

  制造6架新飞机的零部件和材料已经装船从代顿市运到了欧洲,其中一架飞机的零部件送到了法国波城。莱特兄弟将它们组装成一架完整的飞机。然后,这架飞机又被拆卸开来运往罗马。原来威尔伯在法国第一次进行飞行表演的那架飞机变成了法国—莱特公司组织者拉扎尔·韦勒的私人财产,后来它被送进了法国的博物馆。

  1909年4月,莱特兄弟从波城回到了巴黎。在那儿停留了短暂的时间,威尔伯就启程去罗马。后来奥维尔和卡特琳娜也到那儿去与他会合,他们住在巴伯里讷宫对面的旅馆里。意大利贵族塞勒里伯爵和夫人在琴托塞尔飞机场附近有一幢房子,这所房子毗连着他们的别墅,他们把这所房子让给威尔伯使用。后来,当塞勒里伯爵夫人作为旅客乘莱特飞机飞行时,她觉得她得到的报偿比她所给予的多得多。

  被拆卸开的飞机从法国波城运到罗马后,在城外弗拉里昂大道旁的一家汽车工厂中被组装起来了,然后装上车,由一队雄壮的灰色马拉拽着经过城市,到琴托瑟勒军事演习区去。当这奇特的飞机被拉过古罗马大街,穿过那古代建筑废墟时,人们会想到那些惊愕的观看者是否曾经见过新与旧之间如此强烈的对比。

  威尔伯几乎一到达目的地就开始训练意大利飞行员:海军的考尔德阿拉中尉和陆军工程兵的萨瓦中尉 (考尔德阿拉后来成了意大利驻华盛 顿大使馆的空军武官,而萨瓦中尉成了著名的意大利航空公司的首脑)。

  意大利国王维克托·伊曼纽尔来观看飞行了。当他挎着折叠式照相机在机场上溜达时,人们很可能错把他当成了一名旅游者。到飞机场来的人还有摩根和著名的铁路工人詹姆斯·赫尔。在那些与威尔伯一起参加过飞行的人中有一位是美国大使劳埃德·克里斯康。还有一位是意大利前总理索尼诺。就在那以后不久,一位摄影师有史以来第一次从空中拍了电影。

  在罗马的时候,莱特兄弟同另一位德国人冯·凯勒上尉建立了友谊,他们上次去柏林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在筹建德国的莱特公司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冯·凯勒上尉是德国研究航空的一个组织“研究学会”的总负责人。

  这个组织早在1906年某些著名的德国工业家和德国皇帝会晤之后就成立了。德皇曾邀请克虏伯和其他有实力的工业家的代表到波茨坦去参加一个由他本人举办的宴会。在会上他说他认为德国应研究发展飞艇 (轻于 空气)。至于该做些什么,他无意不懂装懂。这个问题,他说他要交给他们去讨论。代表们都知道皇帝的意思。作为爱国责任,他们必须在飞艇研究领域拿钱出来进行各种试验,否则便会失去德皇的信任。于是,“研究学会”便应运而生了。这个组织开始建造一种以设计者帕斯瓦尔 少校命名的飞艇,然而进行这种试验十分费钱。两年以后,捐款将近枯竭而计划远未实现。捐款者们害怕德皇会又一次邀请他们赴宴。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关于莱特飞机在法国飞行的消息,于是他们对此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认为新型飞机的试验也许比飞艇试验的费用便宜得多,而且飞机的前程要比飞艇远大得多。

  冯·凯勒上尉去罗马同莱特兄弟会谈。他告诉他们“研究学会”里一些有钱人愿意成立一个德国莱特公司。在冯·凯勒离开罗马以前,他们签订了一个初步合同。合同规定莱特兄弟将接受现金、公司的股票、所有售出飞机的10%的专利费。最后的合同是在1909年8月份完成的。

  离开罗马后,莱特兄弟又在巴黎作了短暂的停留,然后他们到勒芒去接受萨尔特航空俱乐部作为礼品赠送给他们的一件青铜艺术品。由路易·卡文制造的这件青铜像表现了莱特兄弟正站在一个峡谷的边缘,凝视着天空中一只正在翱翔的雄鹰,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带翼的人—

  —那是航空的精灵。

  莱特兄弟离开法国后到了伦敦。在正式的宴会上,他们接受了大英航空协会和联合王国航空俱乐部授予他们的金质奖章。在出席这些宴会以前,布鲁尔向威尔伯描述了他将要见到的那些人。其中有一个人,他是这样说的:“你要准备认清这个人,因为他是航空协会中最爱吵架的人。”威尔伯回答道:“这回他将失去这个特性,因为这次我们两人都要出席宴会。”

  回到纽约以后,莱特兄弟参加了美国航空协会为祝贺他们的成功而设的一个午宴。航空协会授予莱特兄弟的奖章是一个月后由塔夫脱总统在白宫正式颁发给他们的。

  在离开了几个月后,莱特兄弟于5月上旬回到了代顿。5个星期以后,这座城市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祝会来祝贺莱特兄弟。家乡开始认识到莱特兄弟的重要性了。莱特兄弟的这次“回乡仪式”持续了6月17日和18日两天。

  6月17日上午9点钟,他们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们并没有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代顿市每一家工厂都拉响了汽笛,全市的钟都敲响了,礼炮在轰鸣,乐队在演奏,——这个响声持续达10分钟之久。10点钟时,在乐队的簇拥下,莱特兄弟登上一辆四轮马车去参加这一庆祝活动。奥维尔童年时代的朋友埃德·辛斯和威尔伯的老朋友埃德·埃利斯在马车上陪同他们。辛斯和埃利斯恶作剧似地频频向马路两旁所有那些向莱特兄弟欢呼的人群招手致意,好像他们是凯旋而归的英雄似的。广大的人群中还没有几个人能认出谁是莱特兄弟。

  下午看完庆祝游行后,莱特兄弟回到他们的自行车铺。那天晚上他们有机会看到了一个焰火晚会,他们的画像也出现在晚会上,肖像画足有2.5米高,一面美国国旗缠绕着画像。

  在这两天中,代顿的商店除了销售表现霍夫曼草原、霍索恩街旧居、法国勒芒飞机场以及迈尔堡检阅场的纪念明信片外,实际上所有的营业都停止了。

  第二天,发明家的父亲莱特主教把政府各部门颁发的奖章授给了他的孩子。一枚奖章是由国会订做,由陆军通讯部队司令詹姆斯·艾伦将军授予的;另一枚是俄亥俄州的立法机关颁发的,由州长哈蒙代表授予的;第三枚是由代顿市的市长代表市政府授予的。在2500名穿红、白、蓝三色服装的学生的簇拥下,莱特兄弟接受了一面巨大的美国国旗,爱国热情达到了**。

  家乡的乡亲们现在知道莱特兄弟能够飞行。他们还知道巨大的国际声誉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性格,他们还像过去那样谦虚、谨慎。

  庆祝活动快要结束以前,威尔伯和奥维尔乘火车到了华盛顿。完成迈尔堡飞行试验的日子临近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奥维尔在迈尔堡第一次飞行是在6月28日。他于7月30日完成了全部的飞行试验。在这一连串飞行试验中有几次最值得记忆,其中一次是奥维尔和作为旅客的陆军军官本杰明·福洛易斯中尉进行的最后一次飞行。那次飞行是有飞机以来第一次进行的飞越国土的飞行,他们从迈尔堡飞到亚历山大里亚,然后飞回来,总距离大约为16千米——在这次飞行中要是出现了意外情况,飞机连个合适着陆的地点都没有。这是一次速度测验。这架飞机的速度比上一年那一架的速度每小时还要快大约6.4千米。飞机折回的地点是亚历山大里亚的舒特山,那儿现在有一座叫做马索尼克的庙宇。在山顶上有一个被拴住的气球。一条电线事先被拉到了山顶上,一位报务人员呆在那儿。假如奥维尔飞过了,他就发信号。

  可是那天一阵强风把电报线刮下了山,并且使得气球太贴近地面,以至奥维尔在飞行中没有看到转折点,并且飞过了所要求的距离。当飞机在返回的时间还没有出现在天边时,人们非常担心是不是出了事。当飞机出现,朝检阅场这边飞来时,汽车的喇叭声和人们的欢呼声响成了一片,它表明每一个人都相信他们看见了一个不平凡的事件。飞16千米的时间为14分钟,或是每小时略少于69千米。这样,莱特兄弟除了合同规定的基本价格之外又获得5千美元的额外奖励——每小时超过 64千米,每超过 1.6千米,便增加10%的奖金。莱特兄弟的飞机这次卖了3万美元。

  几乎就在迈尔堡的飞行试验刚刚结束,美利坚合众国政府于8月2日正式接受了莱特飞机之后,奥维尔在妹妹卡特琳娜的陪伴下出发去柏林。奥维尔在完成了希尔德布兰特上尉代表 《地方新闻报》安排的飞行 表演后立即就要为德国莱特公司训练一名飞行员。

  在德国的飞行表演是在柏林市郊,当时的阅兵场——滕珀尔霍夫广场举行的。在进行首次飞行那天,狂风大作,陪伴着奥维尔到广场来的希尔德布兰特上尉思想很矛盾,他既不想让观众们失望,又害怕看见奥维尔担太大的风险。到底飞还是不飞?奥维尔对希尔德布兰特说他将按主人的愿望办事。

  希尔德布兰特说:“好,那我们今天不飞了。”

  第二天,到场的人更多了。奥维尔在天空中做了一次15分钟的飞行。

  他着陆以后,狂欢的人群围拢过来,他们的热情几乎使他窒息。人们争先恐后地挤到他的身边,他们不仅希望能有机会就近看一看他,而且想要碰碰他,摸摸他。男人们、女人们、孩子们都对他伸出热情的手。很明显,人们相信与这位创造奇迹的人身体接触一下,也是非常荣幸的事情。

  后来,当奥维尔在空中飞行了55分钟后,包围着他和卡特琳娜的人群是那么密集,以至奥维尔觉得有责任尽快远离他的伙伴们,以免他们在拥挤中受伤。后来德国士兵组成了人墙,以使人群停留在安全的距离之外。

  德国王储弗雷德里克·威廉寻机与奥维尔取得联系,要求观看飞行。

  他打了一个电话到埃斯普拉纳德旅馆奥维尔的套间里。电话是由卡特琳娜·莱特的德语翻译——德国姑娘接的。

  当这位姑娘发现电话那头竟是一位皇室成员在说话时,她吓得丢下话筒,几乎晕了过去。当旅馆的工作人员得知皇室成员正在找他们的两位房客时,他们惊慌的心情也不亚于那位姑娘。

  奥维尔与他的妹妹应德皇威廉本人的邀请出席了 (惟一的两位平民 客人)8月29日齐伯林伯爵驾驶的最近制造的飞艇的飞行表演。这次飞行将从腓特烈港起飞,降落在柏林的泰格尔广场。

  见到冯·齐伯林伯爵后,奥维尔主动提出第二天带他乘飞机飞行。

  伯爵在说了一堆赞扬话后,以没有时间为由谢绝了邀请。可是他又邀请奥维尔陪他于9月5日一起进行从法兰克福到曼海姆的飞艇旅行。奥维尔接受了这一邀请。在这次旅行过程中,奥维尔通过他口袋中的一个计秒表和数电线杆,便能了解有关飞艇速度的报道是否准确。早在1907年莱特兄弟在欧洲时,他们就曾经看到过飞艇在不止一个国家飞行。他们注意到德国德·格罗斯飞艇是惟一一架公布了飞行速度的飞艇。他们所需要的就是知道飞艇的长度,然后在使用一个计秒表的同时,目测一个建筑物的某个角,他们便能估算出每一秒钟这个飞艇前进了几个艇身。

  9月16日,奥维尔把世界飞行高度的纪录从100米提高到172米。

  两天以后,他又创造了一项新的世界纪录,他载着保尔·恩格尔哈特飞了1小时35分47秒钟。

  奥维尔在德国后一阶段的飞行表演是在波茨坦附近的贝恩斯塔特进行的。就是在那儿,他为德国莱特公司训练了两名飞行员——恩格尔哈特上尉和赫尔·凯德尔。

  德国王储第一次见到奥维尔,就毫不隐瞒地表示了他的心愿:盼望作为一名乘客飞上天。早在9月9日,奥维尔就为他进行了一次15分钟的特别飞行,尽管奥维尔愿意满足他的愿望,可是考虑到德皇很可能不会同意,因而难以作出决定,他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拖延着。奥维尔曾经受到过警告,要是他违背德皇的意愿载着王储飞行,那他立刻就会变成不受欢迎的人。在奥维尔看来,谨慎的方法是把这事通知皇室成员。

  皇室成员一次又一次地到贝恩斯塔特广场来,奥维尔遇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谈到他和王储不久将要进行一次飞行。由于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德国王储终于在10月2日成为皇室家族中第一个乘飞机上天的人。飞机着陆后,王储作为礼物送给奥维尔一枚宝石胸针——用红宝石制成的王冠,宝石上有一个代表王储威廉名字的字母“W”。

  在这同一天,奥维尔在一次非正式的飞行中创造了488米高的世界纪录。

  10月15日,奥维尔在德国作了最后一次25分钟的告别飞行。德皇威廉也观看了这次飞行,他热情地直率地谈到对飞机的看法,他说他相信飞机将使战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当然他还谈到飞机能够用于不同的军事用途。给他印象最深的是飞机的机动性,奥维尔曾在不到31米宽的空间飞了完整的圆圈。

  当奥维尔在德国进行这种轰动一时的飞行表演时,在美国的威尔伯正在做着分担给他的另一部分光荣的工作。9月29日,在哈尔逊—富尔顿的庆祝仪式上,威尔伯做了惊人的飞行表演,观看的人数达到了一百万。有两次飞行表演是在加弗纳斯岛上空进行的。另一次是从加弗纳斯岛上起飞,绕自由女神像一圈后再飞回去,10月4日,威尔伯从加弗纳斯岛起飞后,沿哈得逊河飞了34千米,飞过格兰特陵墓后又飞回原地。

  这是飞机诞生以来很大胆的一次飞行。为了谨慎起见,威尔伯事先买了一艘红色的独木舟,并将它安在飞机的下部,独木舟的船舵被蒙上油布使其密封,不漏水。威尔伯想,要是在飞行中出了什么事,独木舟也能像一个救生圈或者浮筒一样使飞机浮在水面上。当他在河上飞越渡船上空时,从船舱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使飞机上下颠簸,这在人们看来是十分惊险的了。

  第二次飞行计划在那天下午进行。很多有权势的人都申请进入加弗纳斯岛上的军事禁区观看这次飞行表演,可是他们大为失望,因为飞机发动机的一个汽缸出了故障,使得这次一系列的飞行表演提前结束了。

  几乎就在哈得逊—富尔顿庆祝会刚一结束,按照美国政府购买一架莱特飞机的合同所要求的,威尔伯又立刻着手准备把两名陆军通讯部队的军官训练成为飞机驾驶员。这个工作是在华盛顿附近马里兰州的学院公园里进行的。受训的两人是弗兰克·拉姆中尉和汉弗莱。训练于10月8日开始,10月26日结束。作为一名旅客,拉姆中尉第一个飞上蓝天,现在他又第一个接受了飞行教育。可是汉弗莱比拉姆早几分钟放了单飞。

  从10月23日到27日,威尔伯还给本杰明·福洛伊斯中尉讲授了飞行课。

  奥维尔和卡特琳娜乘“亚得里亚号”海轮离开了欧洲,于11月4日抵达纽约。离开德国后,奥维尔调查了新近成立的法国莱特公司的情况。

  调查表明这个公司的前景将会是令人失望的。兰伯特伯爵曾通过驾驶一架莱特飞机在巴黎上空飞翔,环绕和飞越埃菲尔铁塔来为这家公司做了最好的广告。可是法国莱特公司很明显更多的是依靠政治影响和招待那些要人,而不是依靠卓越的推销术。在购买飞机的问题上,陆军部由于害怕公众的批评还在犹豫着。有一次陆军部长皮卡特将军问莱特兄弟,他们是否能直接从美国买到莱特飞机。

  莱特兄弟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这样做同与法国公司签订的合同是相抵触的。此外,还有另一条理由,那就是在美国莱特兄弟还没有组织起飞机的大批量的生产,尽管当时在欧洲已有两家制造莱特飞机的公司,可是在美国还没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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