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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兵败莫城

  烽火难熄怀倦意,对姜宣战心如焚;

  局势急转呈败象,才知元首非圣明。

  前面说到德军最初一个月在苏联战场的胜利使得纳粹党徒欣喜若狂,一场以谋取私利为目的的政治角逐在纳粹上层展开,戈林等人的注意力已从战场转向了官场。可是,这些人高兴得太早了,俄国人至少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德军统帅部不得不承认,“巴已罗萨计划”受挫,不仅仅是因为行动得太早,最根本的是低估了苏俄的力量。德军越是深入苏联的腹地,德军最高统帅部的忧心越重。他们简直不敢相情,苏俄在已经损失数百万军人的情况下,还能投入如此之多的兵力予以德军从未遇到过的顽强有力的抵抗。德军最高统帅部在给希特勒的报告中说,“开战后,俄国方面按照他们自己的战略计划,集中了12000 辆坦克和8000 架军用飞机,这足以证明俄国人对受到进攻已有准备。”

  然而,纳粹的上层人士始终不愿上视现实,他们对战争的结局已下定论,那就是俄国人在三个月之内必将被彻底击败。至于军方的忧虑,希特勒则认为那是德**方历来的弱点。他对戈林说:“即使俄国人就像陆军所说的那样强大,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俄国人已经没有力量抵挡住我们进一步的打击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巩固在俄国的统治。”

  在入侵苏联不足一个月的7 月16 日,希特勒就曾召开会议,研究在战争期间及战后如何巩固对占领区的统治的问题,戈林和各部部长都参加了会议。希特勒首先强调彻底消灭俄国的决心:“我们再也不离开这些领土,在乌拉尔以西再也不会有任何军事大国,即使我们要战斗一百年也在所不惜。

  剩下的问题只是在四年计划(戈林负责)、党(鲍曼负责)和警察(希姆菜负责)各部门之间分配责任。”戈林兴奋异常,再次在会议中间站起来保证,空军将在未来的战争中尽最大的力量。他还对希特勒亲自授予战斗机王牌飞行员、戈林的战斗机部队司令维尔纳·默尔德尔斯骑士十字勋章表示感谢。

  接着,希特勒对瑞典人在苏德战争之前的行为进行了抨击,戈林作贼心虚,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他在希特勒的话音刚落便跟着指责瑞典人“堕落”。

  那一天,希特勒的心情好像格外地好,对戈林居然又恢复了从前亲密友好的态度。会议结束后,还特意留戈林单独呆了一会儿,询问他的身体和家人的情况。当话题转到“巴巴罗萨计划”时,希待勒很恳切地对戈林说:“你应该知道,我对这场战役非常担心,因为这是关系到德国命运的一次战役。

  假如在战争开始之前,我知道苏联军队的总体实力,特别是知道它有庞大的坦克部队,真不知道我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但是,很清楚,俄国的问题必须解决,而现在正是着手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等到明年可能就太晚了。”听到希特勒道出肺腑之言,戈林受宠若惊,大为感动,因为希特勒很久没有这样推心置腹地同他谈话了。在向希特勒告别之前,戈林满腔赤诚地立下誓言,他愿为元首的千秋大业效尽犬马之劳。

  在7 月16 日的会议之后,戈林根据会议决定,建立了东方领土经济活动参谋部,全权负责被占领地区的经济事务。

  实际上,从7 月下旬开始,战争形势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德军从前方传回的战报已不像最初那佯鼓舞人心。为了防止形势继续逆转,希特勒命令戈林指挥空军对莫斯科实施“恐怖袭击,以加速布尔什维克内部的分裂”。7 月21 日、22 日两天,德国空军猛烈地轰炸了莫斯科,但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苏联人没有一点退缩的表示,从莫斯科那里也看不出任何“崩溃”的证兆。戈林非常希望了解莫斯科方面的动向,为此专门同纳粹情报部门首脑卡纳里斯密谈了一次。卡纳里斯告诉戈林,“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场战争不会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造成布尔什维克主义内部的崩溃,甚至连一点刺激作用都没有。”闻听此言,戈林前几天的亢奋情绪一扫而光。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瑞典人达勒鲁斯在戈林同卡纳里斯会谈之后,突然又神秘地出现在卜琳庄园,戈林在密室里同他的这位老友单独谈了4 个多小时,至于究竟谈了什么,对于其他人来说只能是个谜。第二天,达勒鲁斯匆匆地乘飞机走了。

  7 月31 日上午,埃米从巴伐利亚打来电报,告诉戈林她将返回柏林同丈夫见面。戈林冒雨来到空军司令部,准备在埃米到来之前,将手头的文件处理完毕,然后同埃米一起回庄园休假。下午6 点左右,就在戈林准备去车站接埃米的时候,他的副官报告说盖世太保头子海德里希求见。戈林不禁有些诧异,猜不出海德里希找他会有什么事,他平时一向不太过问盖世太保和党卫军的事情,深怕引起希姆莱的猜疑和不快。但他又很想把海德里希这位年轻气盛并且精明强十的党卫军办公厅主任拉拢过来,使他能为自己所用。现在,海德里希找上门来了,机会难得,戈林忙让副官传见。海德里希对帝国元帅毕恭毕敬,弄得戈林心里非常舒服。海德里希说,他来这里是想让戈林在一份文件上签字,这份文件是他以帝国元帅的名义亲自起草的,内容主要是授权海德里希,“全面解决德国人的势力范围内的犹太人问题”,“在组织上物质上作好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并提出一个包括有关措施的总体方案”。戈林接过文件匆匆看了一遍。只见他的乞字已被打在了文件版头。

  戈林问海德里希为什么不找希姆莱签署这份文件,海德里希回答说,他认为帝国元帅更有权威性,海德里希的恭维恰到好处,戈林微笑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痛痛快快地在文件上签了名。海德里希走后,戈林立刻心情愉快地赶往车站接埃米。此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刚签署的这份文件正是5 年后他被判处绞刑的最重要的罪证之一。戈林很快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直到在纽伦堡审判中法官出示证据,他才回忆起来。

  接到埃米后,戈林陪她回卡琳庄园住了一段时间,接着又从卡琳庄园去巴伐利亚度假。在居留慕尼黑时,戈林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博物馆,并拿走了一些艺术品。8 月中旬,戈林以参加空军的作战会议为名来到巴黎。其实,他对会议没有任何兴趣,这次来巴黎的直接原因是得知驻守在巴黎布瓦德布洛涅城堡的海军通信部队,在一名犹太富商的城堡里发现了一只保险柜,里面装有一批18、19 世纪的珍贵的油画。戈林来到巴黎后. 立刻派人将这批画作送到他下塌的饭店,然后在象征性地参加了一欢会议之后。心满意足地返回了柏林。

  在戈林休假期间,希特勒同陆军总司令部之间在战略问题上的分歧日益严重。希待勒一直主张德军在苏联战场上形成钳形攻势,一路指向列宁格勒,一路指向乌克兰和高加索。希特勒之所以坚持这样的战略方针,除了因为他对乌克兰的粮食和高加索的石油垂涎已久之外,同时他还认为攻占这两个地区,还可以诱歼坚守在基辅东面的苏军布琼尼集团军。而打下列宁格勒不仅可以在心理上给苏联人以致命的打击,而且能同芬兰军队会师。出于以上种种考虑,希特勒下令,在没有达到上述目的之前。暂不进攻莫斯科。但是,以勃劳希契和哈尔德为首的德国陆军总司令部则力主立即进军莫斯科,理由是苏军主力正在向莫斯科集结,打下莫斯科,就可以使苏联失去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他们还指出,莫斯科是苏俄最重要的军火基地,也是苏俄交通的主要枢纽,莫斯科一旦被拿下,后方的苏军就很难被输送到前方方。双方备持己见,互不相让,希待勒大骂陆军司令部的将军们“全是一些脑袋被过时的理论弄得陈腐不堪的人”。那边也不甘示弱、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同勃劳希契商议,如果元首再坚持他的意见。他们就一起辞职。

  戈林回到柏林后,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希待勒一边,拼命攻击勃劳希契和哈尔德,声称他们干扰了元首的战略意图。8 月20 日,戈林在由他主持召开的军事会议上,指责勃劳希契“正在背叛元首,总是阳奉阴违,惯于在背后捣鬼”。如此激烈的言辞终于激怒了一向对戈林唯唯喏喏的勃劳希契,他站起来同戈林大吵了一通。结果戈林和勃劳希契均因心脏病发作,不得不在下午的会议上将他们各自的保健医生带来。

  由于希特勒不肯让步,陆军被迫改变了进攻的方向,开始向基辅和列宁格勒进军。9 月19 日,南路集团军占领基辅。德国通讯社发布消息说,苏军大约有65 万人被消灭。陆军方面也并不是毫无保留地向希特勒妥协,中路集团军两个月来一直按兵不动。在攻占基辅之后,希特勒同意了陆军司令部攻打莫斯科的要求。然而,时过境迁,为时已晚,俄国的秋雨季节马上就要来临,接着便是令德国人发惟的冰天雪地的严冬。

  戈林时常对战事心生厌倦,对陆军的胜利更是不屑一顾。9 月初,他来到罗明顿,不顾雷雨和冰雹,每天出没于猎场,恣意作乐。跟随戈林来这里的空军副总参谋长瓦尔道在9 日那天的日记里写道:“为了追逐猎物,我们每天要兜80 英里的圈子……我们这种生活方式同部队是无法相比的。一整天,都下着瓢泼大雨,公路变成了沼泽。我们即将进入冬季战役,真正的考验将来到。”

  瓦尔道并不完全理解戈林此刻的心情,开战以来,还发生了一件他一直不愿提及但又使他懊丧万分的事情。戈林的空军由于要应付西欧、北非、俄国和意大利战区的繁重的飞行任务,随着战事的日趋紧张,飞机的数量明显不足,空军司令部的官员们为此伤透了脑筋。而戈林的老友,他亲自任命的空军军械局局长——恩斯特·乌德特,却一直没有办法增加飞机产量。有一段时间,戈林多次催促乌德特拿出改变现状的办法,乌德特每次都拿着一大堆图表来向戈林叫苦,语无伦次地诉说材料和人力严重短缺,飞机的生产已经到了极限。头几次戈林相信了他,后来觉察到“我上当了”,再后来戈林发现,酒精中毒已使乌德特的精神和身体状况极度恶化,他几乎不能正常工作了。于是,在戈林的劝说下,乌德特将军住进了空军中心医院。

  乌德特事件很快过去了,可这位空军军械局局长所造成的损失却不是一下子就能挽回的,空军装备短缺成了戈林的一块心病。戈林明白,他即便再巧妙地隐瞒事实,也难以骗过希特勒。因为他无法阻止各军团向最高统帅部发出派空军配合的请求,况且最高统帅部的那些将领们早就巴不得他在希特勒面前丢脸,他们肯定会添枝加叶地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希特勒。

  进入8 月份之后,军备不足的德国空军在各条战线上都放慢了行动。为了应付作战任务,他们只好最大限度地增加复飞架次,仅驻守苏联前线的第4 航空队,一天就得飞出1600 多架次,但仍然满足不了陆军方面的需要。在这段时间里,英国皇家空军每天要对意大利北部的德军进行数次轰炸,最高统帅部的情况通报中说,空军作战不利,已经严重影响了驻意大利的德军的十气。而以马耳他为基地的英国空军,则使北非的隆美尔军团的供应线经常处于极大的威胁之下。隆美尔直接给希特勒发去电报,要求空军能够“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而不是游戏”。10 月2 日,戈林和意大利空军参谋长在罗明顿举行会议,商谈支援北非战场和保护意大利北部制空权的问题。会后,根据戈林的建议,希特勒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批准把第2 航空队和整个空2 军从苏联前线调往意大利。

  进入10 月份之后,德军在莫斯科外围的攻坚战中取得了重大战果,他们在其仆从**队的援助下,于维亚兹马和布良斯克一举消灭苏军75 个师。德军最高统帅部向希特勒报捷:“我们已经最终和毫不夸张地赢得了胜利!”

  这时,戈林也认为夺取莫斯科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因此赶紧命令空军参谋部绘制一幅包括莫斯科航空区在内的新地图。那顺内克在给前线部队的电报中说:“空军最多在莫斯科前线呆到11 月6 日……至多到那时,我想空军在莫斯科的任务就将基本完成。”

  尽管战斗仍在继续,德**官们却早早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包括戈林在内的纳粹上层人士们更是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应该在战争中得到的那份好处捞到手。然而,他们还是算计错了。由于气温急剧下降,德军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就连在相对温暖一些的南乌克兰,冰雪也使得德国空军的飞机无法起飞。空军和陆军之间的矛盾尖锐起来,空军埋怨陆军行动缓慢,陆军则指责空军配合不利,戈林还不时在希特勒面前指出哈尔德和勃劳希契指挥失当之处。10 月23 日,纳粹谍报局头子卡纳里斯到最高统帅部汇报他的部门在德军夺取高加索油田时将采取的行动。当他在谈话中提到第二天要去看望戈林时,最高统帅部首脑、陆军元帅凯待尔毫不掩饰地大发雷霆,“帝国元帅,”他高声喊道:“真成了不在职的最高统帅部首脑!他总是在我的背后捣鬼。”

  戈林大概终于知道了德国人不会轻而易举地在苏联战场取得胜利,因此,在10 月下旬至11 月上旬,他开始奔走于各兵工厂,督促他们加紧生产。

  为了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戈林还专门召开会议,研究将苏联俘虏用于战争工业的问题。正当戈林为堵上军械局局长留下的漏洞而奔忙时,11 月17 日中午,有人打电话告诉他,当天早晨乌德特自杀身亡。戈林的心头一阵惊颤,自从把乌德特送进医院之后,他几乎忘掉了这位老朋友。放下电话后,戈林马上赶到了空军医院。走进自杀者的房间,戈林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床前,看着他胡乱涂抹在墙上的临别“留言”:“铁石心肠的人,你抛弃了我!”

  在场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是谁,戈林却明明白白,他忘不了他早年的绰号,而这个绰号被死者写在了墙上。戈林手指着墙上的字转身吩咐道:”立刻把这些东西抹掉!”随后阴沉着脸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空军部发布了这样一则公告:

  “1941 年11 月17 日. 在试验新式武器时,空军军械局局长乌德特上将因严重事故致伤死亡,以身殉职……元首已下令举行国葬。”

  戈林不知是为了维护老朋友的声誉,还是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编造了谎言。在安葬乌德特的那一天,戈林命令空军系统的所有建筑物都要下半旗致哀。葬礼的规模很大,在柏林的党政要员云集空军部大礼堂。戈林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脚蹬棕红色皮靴,身穿灰色制服,制服上缀有金色飘穗,浑身上下,齐齐整整,在人群中显得很扎眼。在葬礼结束之前,主持人请戈林讲话。他作出悲不自胜状,用变了调的声音说:“对于他的死,我只能说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朋友。”

  葬礼结束之后,同戈林一起回到空军司令部的米尔希对他说:“对乌德特的许多工作需要重新加以检查,否则将会对空军装备的生产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戈林点头称是。他无需在米尔希面前掩盖乌德侍的失误,因为他知道对于米尔希这样的行家来说,任何借口都是拙劣的,都会被看穿。戈林长叹了一口气,对米尔希说:“看来我是用错了人,乌德特一直在欺骗我。”

  接着队他那宽大的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图表,扔到米尔希面前,恨恨他说:“你看看这些东西,乌德特长期以来就是用这些东西愚弄、欺骗了我,使我成了瞎子!”他又站起来敲打着这些图表大叫:“他就是用这些三色笔绘成的图表骗我。”米尔希默默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戈林尽情表演,尽管他有许多话要说。显然,戈林长期以来对乌德恃的放纵和庇护,已使德**工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此之前,米尔希曾多次提醒戈林,要他注意空军军械局的情况,可戈林每次都回答说,他对乌德特的工作是满意的。戈林真要追究责任的话,那最终的责任者只能是他自己。

  不久,希特勒任命米尔希为新的空军军械局局长。米尔希果然没有辜负元首的厚望,到1944 年4 月,德国飞机制造厂的产量。

  比乌德特担任军械局长时增加了14 倍。

  乌德特死后不久,又一出悲剧在德国空军中上演,战斗机部队司令默尔德尔斯在驾机返回东线时,于布雷斯劳坠毁。为默尔德尔斯举行过葬礼之后,戈林委任加兰接替了死者的职位。12 月1 日,戈林在加兰的陪同下,乘坐他的“亚洲号”专列去了巴黎。他想尽快离开充满肃杀之气的柏林,呼吸一下塞纳河畔的清新空气,再从那座令他无法忘怀的网球场大厅中搜寻一些中意的艺术品,让他那被一系列变故弄得发昏的大脑休息一下。

  就在戈林出发去巴黎的那一天,在冰天雪地的苏联前线,包克元帅命令他的集团军向莫斯科发起总攻。气温降至零下31 度,冰雪覆盖着大地,德军的行动受到了限制,装甲部队施展不开。古德里安将军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天寒地冻,无处避寒,身无棉衣,人员装备都遭受了严重损失,燃料也供应不上——所有这一切,都使我无法再履行司令官的职责……。”12 月2 日,莫斯科的气温继续下降。古德里安指挥他的第二坦克集团军向莫斯科城南突进”可是,坦克车驾驶员冻得不能正常工作,坦克炮塔被冻住,炮弹卡住动不了,严寒使炸药只能发出嘶嘶的响声,与此同时,苏军的抵抗却越来越顽强,古德里安只好下令暂缓行动。到12 月5 日,德军全线停止进攻,并在部分地区出现后撤现象。坐镇大本营的希特勒如坐针毡,一天当中给包克发去数次电报,命令德军务必坚守阵地,为“新的攻势”作准备。

  12 月6 日,在苏联红军中路战线司令朱可夫将军的指挥下,由100 多个师组成的苏军反攻部队发起了进攻。尽管为了扭转局势,希特勒曾亲自飞赴莫斯科前线督战,并撤换了包括古德里安在内的一大批前线指挥官,但还是无济于事。

  戈林仍旧在巴黎消磨时光,对前线的局势漠不关心。他每天不是到卢浮宫参观,就是同一些艺术品商人打交道,抽空还多次到埃米在巴黎开设的一家时装店参观,他在此期间所做的唯一一件公事就是和加兰一道视察第26战斗机大队,他们在那里检查了新式战斗机的性能。转眼之间,一个多星期过去了。

  12 月9 日晚上,戈林得到了日本军队进攻珍珠港的消息。他大吃一惊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派副官去把加兰找来。

  副官出去后,戈林走到窗前,凝视着宁静的夜空,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事态究竟将如何发展,尚不可预料,思前想后,戈林心乱如麻。他知道,希特勒早在年初,就曾指示里宾特洛甫,尽力说服日本进攻英国在亚洲的领地。

  因为希特勒认为,只要日本人在亚洲挑起事端,使美国在那个地区的利益受到威胁,美国人卷入欧洲战争的可能性就极小。即使罗斯福想要参战,美国国会中的孤立主义势力也不会同意在两线同时作战。这样,美国人就只好留在太平洋地区,同世界上最强大的日本海军作战,保卫自己的西海岸了。可是,戈林却不这样看。尽管在公开场合,他一再挖苦美国人“唯一擅长的就是制造汽车——而不是飞机”,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他对美国的军工生产能力比谁都了解,知道大批制造飞机对于美国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美国人一旦在亚洲占了上风,就会抽出身来同英国人一起对付德国。到那个时候,战争的结局就不那么乐观了。此外,还有另一种可能存在,那就是假如德国不向美国宣战,美国即使打败了日本,也并不公开介入欧洲战争。在戈林看来,这种可能对德国人最为有利,也比较有希望成为现实,想到这里,戈林不由得暗暗地祈祷,希望希特勒千万不要向美国宣战。

  加兰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戈林的沉思。戈林告诉加兰,“日本人已经向美国人宣战,日本海军袭击了珍珠港。我们马上回柏林。”停了一会儿,他拿起那根特制的元帅手杖轻轻地敲打着写字台,自言自语似他说:“这一下子,我们就得全体上阵了。”

  第二天中午,戈林的专列临时停在莱茵兰车站,他同希特勒通了电话。

  希特勒在电话里说,他已决定向美国宣战,并已通知德国驻华盛顿的临时代办在明天下午3 点半钟,向美国政府递交宣战宣言。戈林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这样一件大事,希特勒事无竟没同他商量,竟把他这位帝国元帅蒙在了鼓里。戈林恼羞成怒,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大声对希特勒嚷道:“根据三国条约,既然日本首先开战,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向美国宣战,条约规定只有在日本受到美国人的侵略时,我们才有义务向美国宣战。”希特勒打断了戈林的话,说,“这种话里宾持洛甫也说过。但是,如果我们不向美国宣战,那么三国条约就等于失去了政治上的意义。况巨,我们现在实际上同美国已处于战争状态,他们一直在大西洋对我们的海军实行打击,只不过是我们在克制——好了,你尽快回到大本营,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没有人能让我改变主意。”“啪”的一声,希特勒把电话放下了。戈林慢慢地放下电话,颓然跌坐到椅子上。

  戈林怀着满腔愁绪回到了柏林。12 月11 日上午。他主持召开国会会议,通过纳粹德国对美国宣战的宣言。在希特勒即兴发表充满煽动性的演说时,戈林面无表情坐在后面一排。恐惧感、失落感牢牢地控制着他,使他的心情坏极了,他觉得自己同台下那些不时向希特勒欢呼的头脑简单的国会议员没什么两样,都仅仅是元首的战争棋盘上的一个可以随意摆放的棋子。

  国会会议结束后,希特勒的副官让戈林到国会大厦的一个房间里等希特勒,戈林以为希特勒会向他解释在向美国宣战之前没同他商议的原因,没想到希特勒却只字不提这件事,只就各个战场的情况同戈林交换了意见。希特勒对戈林说,空军一定要在俄国和北非战场上继续发挥作用、并对前一阶段空军在这两个战场上的表现表示满意。戈林本来做好了聆听希特勒对空军在北非的作战情况的批评意见的准备,却意外地受到了表扬,不由得想元首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活题一转入苏联战场,希特勒便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不断地痛骂陆军的将军们无能,从包克一直骂到勃劳希契。戈林趁此机会公报私仇,说了他们许多坏话。希特勒大骂一通之后,心里痛快了一些。他对戈林说:“我不能再让这些将军毁了我们这场战争。从现在开始,我要亲自指挥军队——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勃劳希契和哈尔德,无论在任何形势和条件之下,都不许后撤。我真不明白,他们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只要后撤,用不了几天,我们在莫斯科的部队就得全部垮下来。

  他们忘记了,我不是拿破仑,我不会做出那种千古憾事。”

  “我同意您的看法,因为在莫斯科的后面,没有任何可使我军顺利后撤的防线,后撤的军队很可能几天之内就在严寒中垮掉。”戈林附和着元首。

  希特勒接过戈林的话头说:“还有士气,他们忘记了,一旦在这种情况下后撤,我们的士气就要受到影响,就会使失败的情绪像瘟疫一样,波及其他战线,我决不允许在我们的部队中出现这种情况。”

  回到卡琳庄园后,里希待霍芬将军来访,戈林急忙让他汇报一下前线的情况,里希特霍芬绘声绘色地把德军的悲惨境遇描述了一遍。他讲了在零下30 多度的严寒中,衣着单薄的士兵如何坚守阵地,讲了坦克部队已陷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中。他正滔滔不绝他讲着,戈林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说:“不要再讲了,我想我军在前线的情况不会糟到这种程度。你悲观地估计形势,大概是因为受到陆军那些无能的将军们的影响,你是空军在莫斯科前线的司令,会将这种情绪带到部队中去!”

  里希特霍芬非常生气地站起来辩解:“我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最真实的情况。如果您只想听好听的,那么您完全可以找别人来说,何况您也不应该只要求听好听的。”

  戈林对里希特霍芬的态度似乎没太介意,他也站起身来,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慢吞吞地问道:“这么说,你认为现在我们在莫斯科的部队只好撤退了,既然你将前线的形势说成是这个样子。”

  “不,恰恰相反。”里希特霍芬显然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不安,他尽力压低声音说:“我对您说的只是前线的真实情况,说这些并不等于就是说我们现在己被俄国人打败。前线的形势严峻,才说明了我们的士气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如果现在我们撤退的话,那就只好步拿破仑的后尘了。”说着说着,里希特霍芬又重新激动起来,他说:“既然陆军的兵力不够,就应该把空军多余的人员统统送到前线去。要告诉每一个士兵,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元首必须向前线的将士们呼吁,全军将士一定要不屈不挠,决不后退。”说完这番话,里希特霍芬平静下来,等着戈林的反应。

  戈林大声叫道:“说得好,你不愧是我们空军的骄傲。我今天和元首谈的就是这个问题。我和元首的意见完全一致。我们不能从莫斯科退下来,撤退只能是陆军那些糊涂将军们的想法。”接着,他又亲切地拍着里希特霍芬的肩膀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元首那里,将你的看法再向元首讲一下。”

  顿了一下,他缓缓他说:“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不久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看到戈林露出异常沉重的表情,里希特霍芬歉疚他说:“帝国元帅阁下,我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向您道歉。”

  戈林宽厚地一笑:“不,我应该向你道歉,是我先发的火。”里希恃霍芬深受感动,心情舒畅地离开了卡琳庄园。

  第二天,戈林果然带里希特霍芬去见希特勒,将他们的意见向希特勒陈述了一遍。帚特勒认真地向里希特霍芬询问了前线的情况和德军的士气,然后对戈林和里希霍芬说:“你们的话使我坚定了决不后撤的信心。”同日,希特勒正式向莫斯科前线的德军指挥部下达决不允许后撤的命令。

  然而,莫斯科城下的德军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尽管希特勒严令不许后撤一步,但朱可夫指挥下的苏联红军的猛烈进攻,使得德军每坚持一天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盛怒之下,希特勒接受了勃劳希契的辞职。在同一天,希待勒宣布,他将亲自出任陆军总司令。戈林得知一向同他不和的勃劳希契辞职的消息,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戈林后来在和勒歇泽谈起这件事时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是有些怜悯勃劳希契,尽管在此之前,我对陆军的行为不满……他是一个可怜的人。”

  希特勒没同戈林商量便发布命令,指示德国空军在俄国的全部力量一起出动,摧毁莫斯科附近所有可能被俄**队利用的民居和其他建筑物。对希特勒越过自己,直接向空军发布命令,戈林心生不满,但又敢怒不敢言。

  戈林急于从没完没了。越来越棘手的战事中脱身,他想暂时离开东线。

  出发前,他本来说要回卡琳庄园,可在半路上改变了主意,提出先去贝希特斯加登,然后再转道去看埃米,这样就得绕出1000 多英里。戈林顾不了许多,他只想走得远一些,快一些,而不想在柏林多呆一分钟。在去贝希待斯加登的途中,戈林问陪他出来的勒歇泽:“你说,我们经过千思万虑,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都有所考虑,到头来怎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勒歇泽不知如何作答是好。也许戈林心中己有了答案,那就是原因在于希恃勒战略指挥的失误,可有谁敢这么说呢?现在,希特勒跳到了前台,所有的陆军和空军将领,包括他本人在内,都只能充当希特勒的传声筒了。想到这里,戈林不禁一声悲叹。

  戈林人在千里之外,心却无法从元首身边离开,他一直关注着希特勒的态度。几天过去,他见希特勒这次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在圣诞节到来之前赶回了希特勒的大本营。

  在1941 年的最后一天,戈林向陆军方面力荐的汉斯·冯·施波内克中将违抗命令,擅自率领部下从克里米亚的刻赤半岛撤下。为了表明自己不徇私情,更为了效法希特勒从严治军,戈林主张严惩施波内克,没想到这引起了他手下的工作人员的义愤。在一次会议上,空军作战部主任霍夫曼·冯·瓦尔道不客气地批评他,“你不能老是高高在上,只管发号施令,等出了问题再让别人去作替罪羊。”后来,在希特勒的总部对施波内克进行了军事审判。

  瓦尔道在日记中写道:“3 年来,我小心翼翼,克尽职守,长期忍受着精神奴役,几乎为工作牺牲了个人的一切,并毫无怨言。但今天想到我们这些人将对事态的发展负有最后责任而又无法影响它时,沉重的负担使我认识到,3 年已经足够了。”可以说,戈林的“冷酷无情和不负责任,使瓦尔道坚定了离去的决心。

  在逼人的寒气中,新的一年到来,可新的一年并没有给德国人带来好运气。

  1942 年1月份,莫斯科前线的德军的处境更加不妙,可以说已到了炭炭可危的地步。1 月2 日,在同希特勒商谈如何挽回东线的败局时,戈林别有用心他说,严厉地制裁不称职和玩忽职守的陆军将领,是制止溃逃和巩固战线的唯一措施。他还奉承希特勒说,这是希特勒所做的“最伟大的事情之一”。

  1 月8 日,接替包克担任第4 集团军司令的克鲁格,不断地给希特勒打电话,在谈完前线的情况后,他总是焦虑他说,如果再不后撤,莫斯科前线的德军阵地在几天之内就可能被冲垮,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当天晚上,希特勒终于同意德军撤退,同时又指出“必须是有组织地后撤,以便保持部队之间的联络”。到2 月末,德军已退到离莫斯科二百英里的地区。从此,德军的力量开始走下坡路了,没有一个士兵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会站在克林姆林宫的脚下。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巴巴罗萨计划”变做一场迷梦,莫斯科战役成为第三帝国致命的转折点。

  正是:战场风云多变幻,人间恶魔难如愿。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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