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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艺术品大盗

  掩耳盗铃欺世人,艺术珍品落魔掌;

  疯狂掠夺癖性成,柏林强盗恶名扬。

  话说11 月初,戈林回到了卡琳庄园。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的情绪和健康状况大为好转。此时,他好像已有点看开了,不太把不列颠之役的失败和希特勒对他的冷落放在心上。他或者同妻女共处,享受天伦之乐,或者在他的艺术品收藏室中,整理和欣赏他在最近一年时间里“收集”来的艺术品,每天倒是悠哉悠哉,自得其乐。

  提起艺术品,值得多说几句。戈林对艺术品的兴趣始终不减,他常常自称“艺术品鉴赏家和收藏家”,而在占领区的艺术商和博物馆工作人员眼里,他则是一个不析不扣的强盗。自大战爆发以来,戈林的收藏室中的艺术珍品日渐增多,其规格已不亚于一个相当级别的博物馆了。戈林每次到占领区巡察,都同古代罗斯国王的索贡巡行一样,必派他的艺术品顾问沃尔待·霍弗等人搜寻一番,所到之处只要发现有价值的艺术品. 一律都想法得到。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戈林收藏的艺术品以当时的价格估算,也已值数亿美元。

  戈林有一次在同别人谈话时,厚颜无耻地宣称:“我收藏的艺术品,都是用最合法的手段,最公平的价格获得的。”

  戈林是纳粹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疯狂掠夺战败国的艺术品的最典型的代表,当时他被占领区的艺术品商人们称为“那个来自柏林的强盗”。

  从1940 年下半年起,戈林利用手中的权利,派他的艺术顾问们或亲自出马,涉足占领区艺术品的黑市交易,得到了大量的稀世珍品,其中包括鲁本斯、伦勃朗、戈雅、哈尔斯、弗美尔、华托、雷诺兹等近代画家的作品和一些古代艺术大师的作品。由于戈林的行为,在战后半个多世纪里,各国政府及其收藏家仍在为收回失去的油画、石膏像、大理石雕刻作品和青铜制品打官司。

  具体地说,戈林在二战中对西欧各国艺术品的掠夺始于1940 年夏天。当德军占领了荷兰和比利时之后,戈林便以视察为名来到了阿姆斯特丹。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寻找一位名叫古德斯蒂克的荷兰犹太富商、艺术品收藏家。

  关于此人的情况,戈林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他拥有一个装饰着各种艺术品的城堡,这些艺术品的价值据戈林的艺术顾问估算,大约在600 万荷兰盾左右,3000 件现代美术作品和古代大师的佳作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其中不乏像高更、克拉纳奇和伦勃朗这样的大画家的杰作。

  在德国进攻荷兰前的几个月,古德斯蒂克害怕纳粹来了之后会没收他的财产,故而已将其转移到了一个由非犹太血统的菏兰人开设的公司里,自己则在德国人攻入之前离开了荷兰。在古德斯蒂克离开荷兰之后,他的代理人在德机轰炸时被炸死。戈林一来到阿姆斯特丹,立即派人了解古德斯蒂克的情况。不久,戈林的副官埃里奇·格里茨巴赫带来了一个荷兰人,此人自称古德斯蒂克的遗孀的代理人。原来,古德斯蒂克在去往美国的途中,因乘坐的客轮触雷已遇难。据这个人说,在战争爆发之前,古德斯蒂克的代理人曾将一批艺术品以抵押的名义存入荷兰银行,后来荷兰银行以古德斯蒂克的遗孀不是抵押人的理由取消了她的赎取权。由于当时的紧急情况,这批艺术品在抵押时,估价仅为150 万荷兰盾,而它的实际价格远远不止于此。一位名叫米德尔的艺术品商人告诉埃里奇·格里茨巴赫说,这批艺术品的价格现在已涨至250 万,在阿姆斯特丹还没有人能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现金。埃里奇·格里茨巴赫让米德尔第二天将有关资料带到德军司令部交给戈林,使戈林大喜过望的是他把古德斯蒂克的全套档案都拿来了。戈林以一个行家的眼光审视后发现,在古德斯蒂克所收藏的艺术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戈林立即表示他想买下这批艺术品,并让米德尔尽力想办法。米德尔说,只要戈林能够给他200 万贷款,他就有办法帮助古德斯蒂克的遗孀从银行赎回这批艺术品,但戈林最后买下的价格可能要达到350 万。财大气粗的戈林答应,只要古德斯蒂克的遗孀肯卖,钱的问题由他来解决,前提是古德斯蒂克的遗孀必须“以合理的价格”卖掉这批艺术品,而戈林则是第一买主,在他挑选后,剩余的才能再卖。经米德尔斡旋,古德斯蒂克的遗孀同意了戈林的要求。

  此后,由米德尔出面同荷兰银行进行交涉,当然这里少不了戈林的“帮助”。银行最后同意古德斯蒂克的遗孀以150 万荷兰盾赎出这批艺术品。1940年7 月1 日,一位名叫阿·顿·布罗伊克的人代表卖方在出售合同上签字,米德尔则代表买方签字。戈林拿出200 万现款,交给了米德尔。按照他同米德尔约定的条件,他作为第一买主来到了古德斯蒂克的城堡。按照米德尔后来的话说,戈林拿走了“所有能移动的东西”。戈林命令手下的人将这批艺术品全部包装好运回卡琳庄园,在卡琳庄园,戈林精心挑选出最好的留下,另选53 件送给了希特勒。在戈林挑完之后,米德尔对戈林说,他将以150 万的价格买走其余的艺术品。在这件事之后,通过米德尔,戈林又收购了一些艺术品。

  1942 年后,米德尔隐秘地离开了荷兰。

  戈林后来每当提到这件事,都极为恼火。他认为在这笔交易中,只有他一个人是最诚实的,他对人讲:“我用我自己的钱,使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得到了好处。我按古德斯蒂克的妻子开出的价格付了钱,也使银行得到了应得的抵押款。而米德尔欺骗了我,我付了收买这笔艺术品的全部款项,而米德尔——这个混蛋实际上分文未付,便拿走了艺术品,因此,等于我付给了米德尔一大笔钱。”依戈林的强盗逻辑,买东西花钱,而且替别人付钱,确实是一件让人心痛的事。

  战后,荷兰政府声明戈林所买走的这批艺术品是纳粹“掠夺的荷兰人民的共同财产”,要求德国政府全部归还。这是题外话。

  1940 年夏天,一批专家被纳粹政府派往已沦陷的西欧,搜寻“逃亡的敌对分子”所留下的艺术品。其实,这批人中的绝大部分是由戈林派出的,同时,希特勒也派人参加了这项工作。戈林的主要艺术顾问沃尔特·霍弗,经常以“帝国无帅艺术收藏品保管员”的头衔出面活动,而希特勒派出的艺术专家则是霍弗的朋友弗雷德·罗森伯格,元首交给他的任务是“妥善保管逃亡犹太人所遗弃的‘无主’艺术品,并以逃亡税的名义将其没收。”戈林当然不愿意有人抢了他的好处,即便这个人是他所敬畏的希特勒,因此,他让其手下的亲信时刻注意罗森伯格的行踪。当时驻巴黎的德国占领军头目之一是戈林任命的国务秘书哈罗德·特纳博士,他一直对戈林心存感激,并了解戈林对艺术品的那种狂热的爱好。

  为了报答戈林,他每次都将占领军当局没收的艺术品的情况和巴黎艺术品市场的交易信息提前告诉戈林,请戈林决定如何处置这些艺术品。这佯,戈林往往捷足先登,将有价值的艺术品一股脑装入他的专列“亚洲号”,希特勒的“艺术教授”汉斯·波斯和卡尔·哈伯斯托克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

  纳粹上层的一些人对戈林的行为一开始就颇有微辞。在1940 年10 月下旬,纳粹司法部长拉斐尔·阿利贝尔曾就戈休9 月份在巴黎搜掠艺术品的行动,向巴黎的德国占领军司令艾尔弗雷德,斯雷休斯将军提出过异议,但得到的回答是“帝国元帅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而希特勒的代表罗森伯格没有公开表示什么不满,他只要求给搜集到的艺术品拍照、分类、存档,以备希特勒在未来有可能进行的和平淡判中,用作讨价还价的砝码。

  戈林没有希特勒那么多想法,他只牢记他的货币代理人能够打开任何一家法国银行的金库,因而他在艺术品市场从来都是出手大方。巴黎的艺术品商人也都知道,同戈林做生意根本不用担心收不回钱,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笔钱是从他们的国库里拿出来的。戈林是用法国人的钱“买”法国人的东西,这同掠夺没有什么两样。

  11 月4 日,被不列颠战役拖得疲惫不堪的戈林来巴黎散心,法国维希政府专门派官员接待了他。次日,戈林在人们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举世闻名的卢浮宫博物馆。博物馆馆长马赛尔·奥伯特教授代表“全法国的艺术家们”

  感谢戈林在德军进攻巴黎时,下令禁止轰炸这座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物。在参观中,戈林对几件雕塑作品流露出非常欣赏的意思,特别是罗丹的青铜雕塑《泉边号角》。参观结束后,他命令罗丹的铸造工罗迪尔为他复制一件。

  戈林对卢浮宫中的藏品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因为他知道出于政治目的,希特勒禁止任何人染指这些宝物,而法国犹太人手中的艺术品则不在此列。这次来巴黎,戈林最想看到的就是在卢浮宫网球场大厅中存放着的,希特勒的代表罗森伯格搜罗来的一批珍品,即从逃亡的犹太巨商拉扎尔·威尔斯泰因那里得到的302 件艺术品。看过之后,戈林让他的随从将其中的4 副绘画作品从墙上摘了下来,并用一种威严的,不容置疑的语调对罗森伯格的工作人员说,这几幅画他将带回德国。当看到罗森伯格的工作人员表示为难时,戈林对他们说,你们会接到收条的。当天晚上,戈林发布了一项指令,对在卢浮宫负责管理没收的犹太人的艺术品的工作人员的任务作了规定:一是为这些艺术品分类;二是为元首和帝国元帅选中的艺术品装箱,“在德国空军的帮助下”迅速运到德国;三是拍卖剩余的艺术品。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戈林最后又规定:“拍卖所得将交给法国政府,用于对战争死难者家属的抚恤。”这笔钱究竟用于何处,别人是无法过问的。

  在这种情况下,戈林更是为所欲为。1941 年2 月4 日上午,戈林的两位艺术顾问——安格雷尔和霍弗,得知网球场大厅又来了一大批新搜出的犹太人藏匿的艺术品,立即报告了戈林。戈林让他们去作进一步核实,安格雷尔和霍弗很快回来告诉戈林情况属实。第二天一大早,戈林就急不可待地带着这两位艺术顾问和大批的随从去了那里。戈林一行刚一登上台阶,两名德国文职官员闻风走出迎了上来。这两个人戈林都见过,一个是驻巴黎德国陆军美术品委员会主任、大名鼎鼎的弗里茨。沃尔夫·梅特尼希伯爵,另一个是分管网球厅艺术品的官员本杰斯。戈林傲慢地告诉他们,他要参观一下“阿拉丁岩洞的珍宝”,他们两人显然对帝国元帅的“参观”有些不安,但谁也不敢阻拦。戈林对这批藏品极感兴趣,他饶有兴味地边走边看,发现能看上的东西,就在上面留下记号。本杰斯疑惑地问戈林:“这是什么意思?”戈林告诉他,他将把这些打过记号的艺术品运回德国。

  本杰斯结结巴巴地对戈林说,“拿走这些东西,在法律上也许会惹出麻烦,另外,法国政府也会提出抗议。”

  “德国驻巴黎的军事总督卡冯·施蒂尔普纳尔将军就被没收的犹太财物的处理问题又签发了一个文件,规定这里的艺术品的处置将由陆军部负责。”

  梅特尼希补充说。

  听了他们两人的解释,戈林不禁大怒,他咆哮着喊道:“我的命令高于一切!”他指着本杰斯说:“你就按我说的办。”本杰斯膛目结舌,不知所措。梅特尼希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戈林拿过一张纸草草地写下几行字,把它交给了本杰斯,然后,和颜悦色地拍着本杰斯的肩膀说:“亲爱的本杰斯,外交和法律上的事情由我来操心,”他突然又提高了声调,“我就是这里的最高法律权威。”

  戈林一行走出大厅后好大一会儿,本杰斯才缓过劲来。他将戈林留给他的纸条打开,见上面写道:

  1.所有标有“H ”的画是给元首的。

  2.所有标有“C ”的画是给我的,外加没标记的柳条箱。

  3.所有特殊的黑色柳条箱是给元首的。克里斯塔护士有钥起。

  另:我的东西——画、家具、银器、挂毯送到我的住处。

  在巴黎沦陷的4 年里,逃亡法国的德国犹太富商和法国的犹太富商的艺术财富,通过设在卢浮宫网球场的这座纳粹珍宝库,源源不断地流入戈林的艺术收藏室中。应当承认,纳粹基本上没有公开掠夺法国非犹太人的艺术品,到后来,对从犹太人手中夺来的艺术品,也要公开标价拍卖,尽管买主往往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戈林。为此,纳粹工作人员还聘请了一位奴颜婢膝的法国教授雅克·贝尔特伦德,专职为艺术品估价。身为法兰西版画家协会主席的贝尔特伦德慑于戈林等人的淫威,每次估出的价格都低得荒唐。有一次,他给马蒂斯的两幅画、莫迪格里阿尼和雷诺阿的各一幅肖像画的总估价仅为10 万法郎(当时约合500 美元),毕加索的两幅画估价仅为3.5 万法郎,华托的名作《风流景象》为3 万法郎。戈林对此非常满意。既要满足自己的私欲,又不想落下恶名,贝尔特伦德帮了他的大忙。不过,戈林及其同伙的举动无异于掩耳盗铃,以低廉得出奇的价格“买”走珍贵得惊人的物品,至少不能算作公平交易吧?对这不公平的交易背后的名堂,人们有目共睹,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戈林时刻注意着巴黎艺术品市场的动向。每当得到那里出现值得他收藏的东西的消息,他都要亲自去看。他的“亚洲号”经常处于待命状态,以便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把心急如焚的帝国元帅送到巴黎。在巴黎和柏林盛传着身为帝国元帅的戈林,经常像黑社会的头子一样,保缥身前身后簇拥着他,在黑市同那些“最不可靠的通敌艺术商人、声名狼藉的律师、类似商人的评估专家们”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的“谣言”。也许戈林听说了这些传言,他尽量不再采用毫不掩饰地掠夺的方式,而是设法找到一种至少表面上看来公平一些的交换办法,拿走他想得到的东西。对有些珍品,戈林甚至肯出令时人咋舌的大价钱。希特勒的艺术品代理人卡尔·哈伯斯克在同一位帝国部长谈话时曾经说过,他们在收购艺术品方面之所以经常被戈林的人抢了生意,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有的是钱,开出的价格要比我们的高得多”。战后当米德尔又在阿姆斯特丹露面时,曾经有人找到他,询问他当时同戈林做的几笔生意的情况。在被问到戈林是如何在他的帮助下,用什么手段得到了埃米尔·伦德斯所收藏的佛勒芒的原作时,米德尔一口咬定,那幅作品是卖主心甘情愿出售的,他还为此赚取了一大笔佣金,因为戈林出的价钱——1200 万比利时法郎高出市价几倍。后来,在戈林的艺术顾问霍弗的档案里发现,确有证明米德尔没说假话的证据。

  在可以不花钱便达到目的时,戈林当然决不会多花一分钱。1940 年底,戈林曾到一个名叫唐·威尔金森的客居巴黎的英国人家中作客。对他到这个素不相识的英国人家中作客,他手下的人开始迷惑不解,去了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威尔金森一家对八面威风的纳粹德国的帝国元帅的到来诚惶诚恐,丝毫不敢怠慢,戈林则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同威尔金森谈笑风生。在主人的陪同下,戈林参观了他的艺术品收藏室,主人发现戈林对他的收藏品似乎不感兴趣。走出收藏室后,戈林好像漫不经心似地问道:“听说贵府有一幅朱丽安娜·冯·斯托尔伯格的肖像画?”威尔金森终于明白了戈林来访的本意。他把戈林带到了主人的小起居室,戈林在一幅肖像画前停下了脚步,两眼放出了贪婪的光。“可以拿下来看一下吗?”戈林问道。威尔金森快步走上前去,摘下那幅画恭恭敬敬地送到戈林手中。戈林把画拿到窗前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然后一声不响地将它挂回了原处,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的塞纳河。回到客厅坐下后,戈林像是不经意地问起了女主人。威尔金森面带愁容地说他的妻子因为一件小事被拘留了,他乞求得到戈林的帮助。戈林看了一眼威尔金森,一字一顿地说,“我将尽力而为。”不久,戈林收到了威尔金森写来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对戈林帮助他的妻子获释表示感谢,信的最后写道:“我们都同意,让您拥有‘朱丽安娜’,以此来表示我们全家对您的最真挚的谢意。”几天后,戈林果真收到了那幅16 世纪的德国名画。

  在大多数时候,戈林不用亲自出马,他手下的艺术顾问们就能替他安排好一切。这些人当中,要数霍弗最为能干,最受戈林重用。在戈林的档案中,有一封1941 年9 月26 日霍弗写给他的信,霍弗报告,因价格上涨,同时也由于没有太值得购买的货,在最近举办的一次拍卖会上,他只为戈林买了一幅18 世纪的画。但在那个网球场大厅里,他已谈定了一笔价值为378 万法郎的交易,打算买入的画作包括卡米耶·科洛待的7 幅作品、奥诺雷·多米尔的3 幅作品、莫奈的4 幅作品、雷诺阿的5 幅作品、凡高的1 幅作品,这些画作全部来自犹太人,都是通过“特别适当的交换”弄到手的,由于霍弗“工作”得卖力,在自1941 年9 月至1942 年10 月这一段时间里,至少有596 件画作、雕塑品、挂毯和家具从网球场大厅流入戈林的艺术品收藏室。

  为了“合理”分配从法国掠夺来的艺术品,戈林于1940 年11 月5 日专门颁布一道密令,命令有关人员对艺术品按下列分类方法分别处理:

  1.元首对其用途保留决定者。

  2.对充实帝国元帅的收藏有用者。

  3.适于送交德国各博物馆者。

  对戈林**裸的掠夺行为,一些法国官员曾提出过抗议,可戈林只把他们的活当作耳边风,依然我行我素。当一位名叫本耶斯的德国艺术家提请戈林注意,他的所作所为违背了有关国际公约时,戈林居然毫不隐讳地宣称:

  “这份心还是由我来操吧。我是全国最高法律权威,我的命令就是最终的决定,你的任务就是遵照执行。”本耶斯留下的报告写着:“准备归元首所有的文物,以及帝国元帅看上的文物,将用两个车厢装运,挂在帝国元帅的专列之后,运往柏林。”

  戈林的艺术收藏品的另外一个来源是意大利。他在战争爆发之前,早已对意大利的艺术宝藏垂涎三尺,可碍于墨索里尼的威势和情面,总是不能肆无忌惮地攫取。大战全面爆发后,特别是墨索里尼由于在军事上一再失利,由德国纳粹的盟友变成受其操纵的傀儡之后,情况有了变化。墨索里尼开始在各个方面着意讨好德国人,戈林这位曾受过他的冷遇的德国纳粹二号人物,此时更成了他拼命巴结的对象。尽管墨索里尼后来曾为化解他同戈林之间的积怨作过努力,但戈林始终难弃前嫌,这是很令墨索里尼发愁的一件事。

  1940 年1 月,在戈林过47 岁生日时,墨索里尼投其所好,通过霍弗送给他8幅维普蒂诺的作品,作为庆贺的礼物。戈林十分高兴,马上给墨索里尼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和友好之情。

  从此,意大利的艺术宝库向戈林敞开了大门。戈林仍像在其他国家一样,以他所认为的合法的手段疯狂地购买意大利的艺术品。只是意大利毕竟不是德军占领的荷兰和法国,海关税总是要交的,为此,戈林的代理人经常以压低报价的方法逃避关税。意大利海关管理人员就这个问题请示墨索里尼,墨索里尼哪敢得罪戈林,他赶忙作出指示,凡是戈林的东西,他想报多少就算多少吧。得知墨索里尼的态度,戈林手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1941 年11 月的一天,几名德国人开着一辆汽车来到罗马海关报关。货物是发往卡琳庄园的,货物清单上的货名一项填着艺术品,总数有34 个柳条箱,报价却仅为20 万里拉(当时相当于1000 美元)。海关人员明知有诈,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知。事实上,柳条箱里装着大批的艺术珍品,文艺复兴时代威尼斯和佛罗伦萨的艺术大师们的一些画作都在里面,其中有15 件艺术品是霍弗在这一年的5 月29 日和10 月20 日,两次共花1250 万里拉从佛罗沦萨的一家古玩店买得的。次年7 月,霍弗又以同样的逃税办法,把67 个装有古代和文艺夏兴时代的艺术珍品的柳条箱运出意大利海关。

  在艺术品交易中,占尽了便宜的戈林偶尔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比如,他曾弄到一幅他一直想得到的维尔米尔的作品,几年之后,他才得知这幅价格昂贵的画作是出自一个伪造专家之手的赝品。还有一次,戈林花400 万法郎从巴黎的一位艺术商人那里买了一块描写查理曼大帝的生活的挂毯,后来得知这块挂毯是卖主最近以不到40 万法郎的价格收购的,戈林连呼上当。不过,这样的事并不多,当时敢骗戈林的人毕竟没有几个。

  曾任纳粹德**备和战时生产部部长的阿·施佩尔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戈林却在战争中想尽一切办法来增加他的艺术品收藏。卡琳庄园的各个大厅和房间的墙上挂满了贵重的绘画作品,达三四排之多。墙上挂满之后,他还在宽敞的门厅的房顶,安上了一组画。……在楼上的一个大厅里,四壁都是绘画,它们原是荷兰一位著名的艺术品商人的财产,德军占领荷兰后,被迫以玩笑般的低廉价格卖给了戈林。在战争中期,戈林以高出原价几倍的价钱,抱它们卖给了党的大区区长,并且非常可笑地告诉我,这些画作由于曾是“大名鼎鼎的戈林的收藏品”而更显珍贵,因此要额外加上一笔钱。

  大约在1943 年的一天,我从一个法国人那里听说,戈林正在给维希政府施加压力,要用他所收藏的一些没有什么价值的作品去换卢浮宫中的一幅名画。我知道希特勒是不允许侵犯卢浮宫的收藏的,所以便对这位法国人说,你们不要屈服于戈林的压力,如果戈林坚持那样做,就再来告诉我。后来听说戈林没再坚持。……对这位“国家第二号人物”掠夺艺术品的行为,希特勒常常怀有愤恨之情,但从来不敢当面责问他。

  到1944 年底,戈林自己为卡琳庄园的艺术收藏品估算的价格共计为5000万德国马克,这样一笔巨额财富,使得戈林的政敌们无不又妒又恨,鲍曼等人经常庄希特勒面前就此事抨击戈林。希特勒一向对戈林的个人生活比较宽容,甚至持放纵的态度,但这回他终于忍不住了。有一天,希特勒向戈林问起这批艺术品将来如何处置的问题,戈林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批艺术品属于德国人民,他只不过代为收集与保管——“有朝一日,我将把它交给元首,让元首代我交给德国人民。”这番话听起来情真意切,说得戈林自己都有些动情了。此后,希特勒再也没向戈林提过这个问题。

  实际上,收藏艺术品就如同他无法戒掉的毒瘾一样,已成为戈林的一种有些变态的需要,而不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或者说同艺术本身的关系不大。

  一直到纳粹德国面临灭顶之灾,戈林仍在着迷地搜集、欣赏艺术品,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艺术品收藏狂热到了什么程度。据施佩尔的回忆录记述,在战争快要结束时,有一天,戈林请他和他的朋友布雷克尔到卡琳庄园作客。用过午餐后,戈林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去看他陈放在地下室的珍宝,其中有一些是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博物馆的珍品。在介绍这些收藏品时,戈林始终是一副骄傲、陶醉的神色,而那时离纳粹德国垮台已没有几天了。

  1945 年2 、3 月间,英、美、苏三**队日益逼近柏林。同所有的纳粹要人一佯,戈林知道第三帝国灭亡的命运已经注定。六神无主的戈林此时早已无心过问军事上的事情了,心中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被他视若生命的艺术珍品。他派人到奥地利去物色合适的隐匿地点,经过反复考虑,最后,将这一地点确定在奥地利阿尔特奥塞的一个废弃矿井中。戈林先后多次派人将卡琳庄园的艺术品运到这里分头藏了起来,而一些太重或太大的艺术品由于搬运不便,戈林则下令就地掩埋。

  关于戈林收藏的艺术品的去处,是战后对他的审讯的一项重要的内容。

  然而,无论审讯者使出多少计策,戈林直至告别人世,也没有露出一点儿口风。

  正是:强盗本自柏林来,贪心至死终未改。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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