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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八十天环游地球》
在这部举世闻名的小说中,斐利亚·福克实现了“八十天环游地球”;可是,当这部作品被搬上舞台时,改编者却给儒勒·凡尔纳耍了个花招;至于《牛博士》一书,他只是跟基金多尼人开了个有趣的玩笑
在海上有高速客轮、陆上有纵横交错的铁路网,交通工具变得越来越快的时代,坏游我们这个小小的地球,实在不需要多少时间。在蒸汽时代,实际上需要多少天才能周游我们居住地一圈呢?1870年发表在《美景杂志》上的1篇文章给我们提供的答案是:80天。
勒内·埃斯凯希先生在他那部论述凡尔纳世界的写得极为出色、学术价值颇高的著作里作了一条注解,理由充分地判断说,这篇文章肯定引起过我们这位驰骋想象的作家的兴趣。他立便注意到,《美景杂志》所作的分析只是相对准确。80天这个数字对该文的编辑来说是确实的,但对旅行者来说未必确实,根据他向东还是向西作这种漫游,而可能需要79天或81天!儒勒·凡尔纳习惯于跟经度打交道(但赫泽尔对此不感兴趣),而且透彻了解一些伟大的旅行家所作的记述,因此,他对这种概念是熟悉的。他尤其受爱伦·坡在《有三个星期天的一周》里阐述这个问题时采用的那种染上幽默色彩的方式影响颇深。《美景杂志》的这篇文章必然使他想起他自己在10年前谈到这位美国诗人的这篇小说时曾经说过的话。“这种关于宇宙学方面的玩笑”使爱伦·坡以戏剧突变的形式结束他的小说。这种形式必然使儒勒·凡尔纳发生兴趣。
他虚构了一个由一位紧迫的旅行者去完成这种业绩的故事。这位旅行者的唯一目的是要克服他可能遇到的各种障碍,在规定的期限内环游地球一周。他觉得80天环游地球挺有意思。他写信给赫泽尔说:“我在幻想作这样1次旅行。这必定会使我们的读者感兴趣。我必须有点痴痴呆呆,任凭我的主人公们的荒谬行动摆布。我只惋惜一点,那就是无法让他们Pedibus cum jambis。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看出,书跟剧本该是多么不同。他向出版商保证说,《八十天环游地球》将于10月上旬脱稿;他还说,要是这部作品能在《时报》上发表,他将感到高兴。实际上,这部作品是1873年才发表的。他并没依从赫泽尔提出的意见:
当福克回到家里时,他发觉时钟停了,事情必须这
样,因为,既然这个时钟指示日期,他必然心中有数,知道
自己争取了1天,而且他对此大概不会产生怀疑,至于儒
勒要让别人到福克家里找他的那个主意,显然破坏我设
计的结局。福克必须在决定性的那1天在俱乐部出现,
大伙儿必须在俱乐部等他。您给我谈到的激情全都存在
于到达的瞬间,存在于到达前3天期间。您别忘了,自从
我作出改变后,整个英国都跟费克斯一起弄错了……只
是在福克到达前3天,真正的窃贼才被抓住,因而全部注
意力都被吸引到那场打赌上面。大伙儿怀着极为激动的
心情在等待福克,但谁也不应怀疑他会回来……福克突
现出现所产生的整个效果必须集中在俱乐部里。
我们都还记得这个题材:英国国家银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失窃案;在谈论这个盗窃犯潜逃的可能性时,斐利亚·福克打赌说,根据《每日晨报》所作的计算,人们可以在80天环游地球1周。该报还透露说,横贯印度的铁路线业已竣工。为了证实这些计算的正确性和赢得这场打赌,福克带着刚雇的仆人路路通立刻启程出发。侦探费克斯认定英国国家银行的盗窃犯不是别人,正是福克,于是便在苏伊士运河等他,并一边要求伦敦发出逮捕证,一边对他进行跟踪,准备一俟接到拘票,立刻将福克损拿归案。
到了孟买,福克和他的仆人乘坐开往加尔各答的火车,但他们误信报上所说铁路全线业已竣工的消息,其实最后一段铁路正在修筑之中;火车把他们放下来,为了继续他们的行程,福克不得不买了1只大象。穿越森林时,两位旅行者遇着印度的互支殡葬队列,这些印度人要让刚去世的1位王公的遗孀一道殉葬。多亏路路通出了1条计谋,福克才终于救出不省人事的少妇艾娥达。文娥达是按英国方式抚育长大的,被迫嫁给这个生命垂危的老土王。3人到达加尔各答,但费克斯竟以一种微末的借口,唆使别人将他们逮捕起来。福克交了保释金,因而得以继续旅行,这使那位警察大失所望。到了香港,这位密探在一间吸烟室里将路路通灌醉,使他无法将开往日本横滨的客轮的启航时刻通知他的主人,结果只有一直处于半醉状态的路路通一个人上了船。这场打赌看来输定了,但福克不甘罢休,租了一艘领港船,从海上追上走上海至横滨的另一艘船。经历了许许多多冒险之后,他们3人重新相聚,并到达了美洲。我们这几位旅客从旧金山乘坐开往纽约的火车。途中,火车遭印第安人袭击,路路通因此而被掳掠而去。福克置自己的旅程和财产于不顾,毅然决然地救出了路路通。各种事故使我们这几位旅客耽搁了时间,本来要将他们带到利物浦去的横渡大西洋的客轮启航后不久,他们才赶到纽约。福克只好搭乘一艘货船到波尔多,一出大海,他便将该船和船员买了下来。这时,我们发觉福克原来是1位精明干练的海军退伍官佐,非常善于应付各种突然事变。他最大限度地加大火力,煤炭烧光了,他决定将船上木料上层结构统统烧掉,到达昆斯顿时,该船只剩一具空壳。福克打算在昆斯敦乘坐开往都柏林的邮车。这时,他竟被费克斯拘捕,只因真正的窃贼被捕归案,他才得以获释,但这使他又白白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由于这种种变故,福克到达伦敦时整整迟误了24小时,也就是说,他本应星期六到达,却推迟到了星期天。他破产了!这场灾难使我们的主人公暴露了他们的情感:艾娥答向福克提议要作他的终身伴侣;这位遇事冷静的绅士的心地比他所愿意表白的还要温良,因而受到极大震动,于是,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男子汉承认了很久以来便暗中滋长的爱情,路路通去要求威尔逊神甫明天举行婚礼。
在最后一章里,我们到了所有参加打赌的人都在等待福克归来的俱乐部里,他们确信他无法在预定时刻——8点45分到达。到了最后一秒钟,福克突然出现,所有的人,包括读者在内都颇觉惊讶。一切全明白了,福克以为自己星期天到达,其实他在星期六早就到达了;他弄错了一天,因为他向东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在转了地球圆周360”以后,他正好争取了24小时。
赫泽尔觉得这个题材挺不错;他甚至提醒说,像这样一部作品,很有必要将它改编成剧本。期间,拉罗歇尔表达了要将儒勒·凡尔纳12年前跟瓦吕特合作编写的一出喜剧《一位从美洲来的侄儿或两位弗隆蒂尼亚克人》搬上克吕尼剧院的愿望。说实话,作者对这部青年时期的作品的命运压根儿不感兴趣,但他趁此机会向拉罗歇尔披露了赫泽尔提出要将《八十天环游地球》改编成剧本的主意。拉罗歇尔爽快地接受了这个计划,并答应在圣马丁门演出这个戏。拉罗歇尔夫人很想帮助一位正处于困难境地的作者,于是向凡尔纳推荐了卡多尔,并要求他一旦要将《八十天环游地球》搬上舞台时,最好能跟卡多尔合作。卡多尔大概因出于需要而显得异常紧迫,打算立刻从拉罗歇尔即将上演《一位从美洲来的侄儿》中获得好处,因而促使保险公司对该剧本发生兴趣,于是,保险问题首欢在戏剧出现。
《一位从美洲来的侄儿》于1873年4月17日在克吕尼剧院上演,剧本由赫泽尔出版。
至于合作编写《八十天环游地球》,卡多尔显得极不认真。剧本被拒绝了。拉罗歇尔后悔在卡多尔与儒勒·凡尔纳之间所起的媒介作用,因而显得十分焦急。要将这部插曲小说搬上舞台,必须找一位善于灵活地摆脱传统的戏剧原则,并能成功地运用一种新的套式的剧作者。这位作者必须诸晓戏剧技巧和全部职业诀窍。拉罗歇尔想起在情节剧中非常善于运用这些诀窍的那个人,于是提出了当纳里的名字。儒勒·凡尔纳欣然同意了这种满有把握的合作;1874年1月,我们发现他到了昂蒂布跟当纳里一道编写剧本。他指出说:“这决不是将原书作简单的剪裁,这是一个剧本。我认为,这个剧本一定很有意思,很有变化。”
卡多尔虽然没能将这项交易办好,但他不愿放弃自己的利益,因而公开发表了一封抗议信。对此,儒勒·凡尔纳向赫泽尔陈述说:
我对卡多尔就此事发表在《费加罗报》上的那封信感
到十分愤慨。此人喜欢发牢骚,他所完成的仅为我的
1/20,却要跟我平分收益。我写了封信提出如下两点更
正:
第一,剧本刚写出来,卡多尔便曾以书面形式授予我
全权,让我跟我认为合适的人商谈生意、对剧本作什么处
理都行,甚至无需征询他的意见。因此,我是尽可能照顾
他的利益行事的。
第二,虽然他是遭拒绝的那个剧本的合作者,但并不
如他所称的那样,他的确从未参加过小说的创作。我提
供了这部完全属于虚构的作品的全部事件,甚至艾娥达
这个人物、她所遭受的酷刑等等都是我本人设计的。卡
多尔并没创造一个事件、一个结局、一种性格、一个人物。
我求助于您的证言,因为我早就向您叙述过全书的内容,
而且又是您对我说,必须改编成剧本的是这部书,而不是
《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卡多尔的自尊心受到挫伤,这我理解。但他从来没
下过功夫,我也从来没在他那里得到过帮助。他说他写
了20场剧,这是真的,但他并没说,他是在我全部写出来
以后才开始创作的,而且没说他的创作完全是根据我的
劳动成果。
这实在太卑鄙。我根本不想就这种事情开展笔战,
请您相信这一点,亲爱的赫泽尔,我讨厌在这样的情况下
让公众关心起我的事来。但我无法容忍报纸上说,卡多
尔提供了原书,提供了事件、性格和情景,因为压根儿不
是这么回事。
合作编写遭拒绝的剧本,这是事实;合作编写小说,
没那回事。有几节对话在原书和剧本里是一模一样的,
如此而已,况且只能这样,原先已经商妥,我可以使用我
认为有用的一切东西。在整部书中,重复的还不到10个
句子,这是一种可耻行为。
当纳里和儒勒·凡尔纳在昂蒂布合作编写剧本的时候,卡多尔一直感到焦躁不安,他甚至给拉罗歇尔写了封信。
这是一封卑鄙的信。他在信中把当纳里、拉罗歇尔
夫人和我全骂了一通;拉罗歇尔拒绝将这封信转给我,给
他退回去了……看样子,卡多尔想将这场辩论提到委员
会上面去。什么样的辩论?辩论小说的合作问题?这关
委员会什么事?辩论剧本的合作问题?剧本已经得到承
认,并付了钱!我真闹不明白……拉罗歇尔夫人读了他
的信感到十分气愤,并请我原谅她让我跟这样一个人打
交道。她说,他一直处于穷困境地,想通过这次合作使他
稍为摆脱一下困境。她对此感到后悔。
深受震动的儒勒·凡尔纳向赫泽尔求助:“我作每一件事情都征求您的意见。您十分清楚,我把什么事都告诉您,甚至关于《八十天环游地球》这件事,也是您劝我干的。”赫泽尔到了摩纳哥。儒勒·凡尔纳跟奥诺里娜到摩纳哥去找他,然后,凡尔纳本人又亲自到当纳里家去了一趟。
这个事件最后以某种安排解决了。这种安排使赫泽尔大为不满。作家正埋头创作另一部小说,急于要从这起他认为无非是“金钱问题”的事件中解脱出来。他将被采纳的那个剧本的一半著利权让给了合作编写遭拒绝的那个剧本的卡多尔,这样,他对该剧本的著作权就只剩1/4了。这事招来赫泽尔的一顿奚落。“算了吧,”儒勒·凡尔纳回答他说,“您取笑的这1/4还是相当可观的”!
我们不禁要问,遇事冷静的福克对于这种手段有什么想法?为了这部著作,他不是下过4万英磅的赌注吗?但这位怪僻的绅土作完这次旅行后又赢得了什么呢?“除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外,什么也没赢得。这位女人竟使他变成最幸福的人,这简直有点不大真实。事实上,为了比这更少的好处,人们不是也作环球旅行吗?
在随时准备燃烧的巴黎与安逸的亚眠之间所形成的鲜明对照,不是产生了一个平凡的故事和儒勒·凡尔纳后来举行的一次舞会吗?这两件事都十分滑稽可笑,而且都想促使如基金多尼的那些正直人一般态度刻板的亚眠人活跃起来。
1872年,《家庭博览》发表了《牛博士》,1874年,这部作品又以单行本出版。故事发生在佛兰德的一座小镇基金多尼,当然,在任何地图上都是找不着这个地名的。这座小镇十分平静,而且一直是这样,因此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儿。基金多尼人的欲望都被抑制住了。他们是恬静、克制、沉着的佛兰德人,那里的行政官员只有一件事情需要操心,那就是千万别作出任何决定。然而,这些麻木苟安的人终于还是同意让牛博士去考虑该镇的照明问题。牛博士花费很大力气,用自己发明的一种方式进行试验:使用氢氧混合气体以保证公共照明。实际上,牛博士的计划倒是要作另一项实验,所有基金多尼人都将成为该项实验的牺牲品;管道安装起来了,有些输送氧气,有些输送氢气;牛博士偷偷地打开输氧管道,而且先从供应公共场所的管道开始;他手头上只缺灯嘴,基金多尼剧院正在慢吞吞地演出歌剧,每个动作都因过于缓慢而走样,整整六个小时,才演了两幕多一点,简直史无先例。那天晚上,一种奇特现象发生了;台上正在演《胡格诺教徒》,观众大厅突然异乎寻常地骚动起来。起初是一种简直使作者气愤得要跳起来的“庄重的慢动作,”到了第四幕,突然出现一种着魔似的高速度。歌手刚来得及把歌唱完,观众便轰然而起,有人鼓掌,有人呼唤,有人喝彩,大伙都在东奔西窜,乐队指挥将指挥棒往提台词者的桌上一敲,指挥棒折断了;琴弦一根接一根地绷断了;定音鼓手把定音鼓敲裂了;单簧管吹奏者竟将他的乐器的簧吞进肚子里……“从前持续六个小时的这第四幕,如今只花18分钟就演完了。”一上大街,基金多尼人又恢复了通常的那种沉静。
管道全部安装就绪。这种激动情绪如传染病似的迅速蔓延。居民、牲畜,乃至花草树木都摆脱了约束。争吵、口角每日时有发生。正当基金多尼人的兴奋达到顶点,以了结九百年前的一件旧案为借口,要跟邻村干将起来的时候,制造这种奇异气体的工厂发生爆炸,从而结束了他们的极度兴奋,并使他们回复到原先那种冷漠的状态之中。牛博士非常开心地让基金多尼的大气层饱含氧气,居然使平素沉静的佛兰德人激动起来!
菲利普·吉尔根据这个幻想故事编了一出滑稽剧,奥芬巴赫给该剧谱了曲子,于1877年在杂耍剧院演出。该书作者对改编不甚满意;他本来希望改编得更精彩一些。
这个闹剧故事似乎是这位滑稽歌舞剧和《从地球到月球》的作者的活泼性格的最后一次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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