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贝克汉姆,我有话跟你说。”
“维多利亚讨厌到北方去……。”
“大卫要加盟阿森纳了……”
“……即使他不去的话,他也会买一架直升飞机,然后一周飞回曼彻斯特三次。”
当我们在伦敦郊外买丁别墅之后,出现了很多猜测,但是实际情况并没那么复杂。我想,报纸必须有一些东西来吸引读者,如果故事枯燥平淡显而易见,它怎么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事实上,维多利亚在曼彻斯特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没有反对我在那里踢球。至于我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曼联队。我想,甚至连老头子都看到了我们买了新别墅的消息,他显然也知道一些无聊的闲话,于是他将我拉到一边说:“为什么要买下它来?”
他主要的顾虑可能是担心我会不再往返于艾塞克斯和训练场之间了。事实上,即便在我们谈过话之后,他还是花了—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来确信我正在做什么。他不知道那地方还是建筑工地。我花了很多精力来解释我为什么在伦敦买房子:“我在伦敦买房子是因为我来自伦敦。当我结束职业生涯时,我就会搬回去,因为我的家人以及很多朋友都还在伦敦。这就是所有的原因。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除了贝克汉姆先生和太太,还有刚出生不久的第一个儿子。所以,当我退役之后,伦敦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至少我去看望父母会方便些。”
布鲁克林出生的时候,我知道我们要结婚了,这是本能。我们知道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构建一个家庭的地方,一个我们经常可以去看望父母的地方。关于以后贝克汉姆一家住在哪里,我已经有一个很棒的想法了:伦敦东北部,离父母家近,但不能离高速公路太远。我们希望能给布鲁克林一个安全的玩耍的空间,远离媒体;我们也希望在邀请很多好朋友和家人来玩的时候,房屋不会显得过于拥挤;我们还希望能在里面开最棒的晚会。至于我自己,我只想确保家里有足够的空间能放下一个台球桌,并且有足够长的墙壁来挂我收集的签名球衣。所以,现在是从住了一年半的鸽子笼里面搬出来,并且可以伸伸懒腰的时候了,我们不会再在托尼和杰奎琳家里逗留,也不会在柴郡的公寓里住了。
我们找到的房子位于赫特福德郡,在一个名为索尔布里奇沃斯的小村庄的旁边。
我们看中的第一所房屋以前属于拳击赞助商弗兰克·沃伦。我很喜欢那房子,但是维多利亚可能觉得那房子对于我们而言,太大了点。而在索尔布里奇沃斯的这所房子几乎不需要再考虑了,维多利亚对它一见钟情,整个房屋的大小和室内的面积正合适。我知道有些人把它称作“贝克汉姆宫殿”,可是说到底它只是一个住家的房子。管这所房子不需要任何仆人,但是确实还需要为它做很多事情,或许这就是维多利亚十分兴奋的原因。在这一点上我很像她,因为我也对布置房间有很特别的品位:或许你会说我们两个都有“过分敏感”的爱好。维多利亚有一种特殊的想像力,她能将一个地方变成我们都喜爱的地方。她的父亲也是一个很善于布置房间的人,他花了很多时间在布置房间的细节上。在托尼开始自己的房屋生意之前,是索尔布里奇沃斯的一个项目经理。我打赌当我们说“需要一个我们信任的人”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这是4年里最美好的一段时间,当我们开车进入大门时,维多利亚已经设想厂这个房屋所有的变化。
我们即将在索尔布里奇沃斯扎根。我和其他足球运动员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我不再踢球了。这是一个所谓职业运动员应该具有的重要素养:你的生活是围绕着训练和比赛这个中心的,必须是这样。即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一和维多利亚结婚,也是从曼联俱乐部排得满满的日程表中挤出时间来举行的。幸运的是在1999年夏天没有世界杯和欧洲锦标赛的打搅。在我度过了5月在乌坎普这个事业的顶峰,我觉得也是将脖子上挂着的欧洲冠军联赛的冠军奖牌取下来的时候了,该是我们能够集中精力来准备令人兴奋的贝克汉姆杯决赛一大卫和维多利亚在7月4号的婚礼的时候了。
这么重要的一天当然需要周密的筹备,但是我自己并没有做些什么。我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一种一般性的概念。当王子遇见了自己的公主,生活就变成了童话,这正是我们朝思暮想的。然而当从童话回到现实的细节时,维多利亚显得比我辛苦多了,因为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我们一·起畅想过很多东西,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家人和朋友,这些日常的灵感完全来源于新娘。
我们经常谈话:但是直到最后,我也没有非常好的想法。在忙碌的筹备过程中,我是可以发表自己意见的,但是维多利亚和她的母亲,还有姐姐路易丝才对整个过程的顺利进行全权负责。
经过了
1998—1999赛季,尤其是在世界杯上所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习惯了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考虑安全问题。但是我们不想妥协,我们不想敷衍草率或者秘密地结婚。我们需要—个婚礼来让自己和自己最关心的人记住这一天。日子的重要性意味着安全的重要性,这促使我们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我们与一家杂志社签订了一项照相协议。我们发现,《OK!》这本杂志不仅能够保护自己的独家照片权,同时还可以保障我们不受干扰,二是我们雇了一个婚礼协调员,他叫佩雷格林·阿姆斯特朗·琼斯。他看起来完全是个上流社会的入,是个非常可爱的家伙,而且的确将我们的婚礼主持得很好。他能明白我们的需要,并且丝毫无误地满足了我们。
在此之前,维多利亚和佩雷格林在爱尔兰的路特来郡物色了一个城堡,那里面有我们所需的所有东西,甚至我们从没想像过的东西那里也有。当地的教堂还比较正规,但是在城堡地区的小礼堂却很古老,摇摇欲坠,而又有些不可思议。你可以梦想着在这里说:“我愿意!”当新娘和她的伙伴看到这个略显摇摇欲坠的礼堂时,他们很快做出了决定,于是佩雷格林开始了他的工作。小礼堂的下面正好有一条小溪流过,他布置这个景致的构思完全来源于一本很久远的图册,小溪上架着树枝,到处都是小彩灯和花朵。这个地方刚好能容纳30多个人,这样可以让我们的家人和最亲近的朋友们在去城堡和其他人一起狂欢之前呆在这里。太完美了!
我喜欢准备过程中的每—分钟:尝食物,尝葡萄酒和选音乐。
曾想像婚礼的准备工作有多么的复杂,但是令人吃惊的是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要从爱尔兰海的那一头取来新娘的婚纱为止。
大家都知道,我在结婚当天之前是不能看到维多利亚的婚纱的。
《OK!》杂志的入非常谨慎,害怕消息泄漏,于是租用了一架小飞机将我们送至爱尔兰。布鲁克林、我、维多利亚,还有她的父母、她姐姐、她姐姐的孩子莉贝蒂、她的哥哥克里斯汀,都挤进了那架小飞机。随后飞机上的工作人员说,那个装着大秘密的大盒子无法装进飞机,这就是说必须把婚纱从盒子里拿出来,再从乘客门送进飞机。所以我被赶到飞机跑道上闭着眼睛等了20分钟。在整个去都柏林的途中,我都必须背靠着婚纱坐着,当然,当我们着陆时,这一套程序又要进行一遍。
我是肯定不能看到它的,而且我们也必须确保没有任何照相机看到它。很遗憾,如果将那天下午的场景拍下来,会是一部很好的无声电影。
我们在婚礼前两天到达城堡,头天晚上我的父母也坐飞机赶来,其他的客人也开始陆续赶来。婚礼前一天,我们为所有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后,我和维多利亚一起在城堡外散步。我们去了准备用来接待的大礼堂,那里有一片冬青树枝和花朵组成的小树林,来宾需穿过这里才能进入城堡。当时,我随身带了一瓶香槟和两个杯子,正当我告诉维多利亚,我有多爱她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柔柔的细雨。
在这个温暖的夏夜里,一切都太完美了,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场景比这个更加浪漫。
最终,新娘和新郎必须分开度过这个特殊的夜晚。回到城堡之后,维多利亚理所当然地住进了整个城堡最好的房间一我们的婚礼套房,而我自己必须在楼下的一间客房里将就一夜。我睡觉之前,曼联的队友和我其他一些男友聚在一起喝了点东西。由于大家都比较累了,这个只有男人参加的酒会进行得并不疯狂,我们仅仅喝了点酒,玩了几局台球。到了夜里2点钟,我还是很清醒,我希望我能记住这奇妙的每一分钟。
然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为明早的致词发愁。我心里很明白,我要感谢我的父母赐予我的一切,同时还有琳恩和乔安妮,我也要感谢杰奎琳、托尼、维多利亚的哥哥和姐姐,谢谢他们那么欢迎我。克里斯汀正是我经常梦想希望自己能有的那种哥哥。接下来就是维多利亚了,在这次婚礼之后,她就将成为我的妻子了。
我开始觉得只有在我手中握着斟满香槟的酒杯,只有在那一刻特殊气氛的刺激下,我才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我于是只有打电话给佩雷格林。
“佩雷格林,抱歉这么晚打搅你。关于我的致词,我还是不知道我所说的是不是我真正想说的,也不知道我说的方式是不是对的。”
他还没有睡,也许他是假装没有睡。
“没问题,我马上过来!”
5分钟之后,我站在床头,而佩雷格林拉了只椅子坐在我面前。
“那么继续吧。当我是听众,让我来听听你要说什么,或许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我很尴尬,但是他说我迟早要经历这一天的,现在权且把这当做一次练习吧。
我几乎是刚刚开始说,就听见他不停地清嗓子和咳嗽。我艰难地继续着,他却抛出这样的评语:“这不是很有趣!”
随后,他开始摆弄椅子,想方设法让我陷入窘境。他心里很清楚致词会进行得十分顺利。我们换了一些话题,但是在婚礼当天我没有用到一点我准备的那些草稿。
他其实只是想告诉我,我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听众说话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在佩雷格林折磨了我很长时间之后,我也疲倦得不行了。至少我还是得到了一些帮助的,而伴郎加利·内维尔却必须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独自感受,这会令他汗流浃背。
第二天早上,我在走廊里面走来走去,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加利房间的门口,我听见他在说话。房间里没有别人,而且听起来他也不像是在打电话,因为城堡石制的墙壁不会影响他手机的接收效果,他不需要如此大声的说话。我非常想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轻轻地将门推开,看见加利正对着镜子站着,把一只装除臭剂的瓶子当做麦克风举在面前,他正在练习他的讲话。我很清楚他当时的心态,因为我昨晚和他一样紧张。我看着他笑了起来,他也笑了。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一天,我知道他非常重视这场婚礼。因为就在我婚礼的那一天,当指甲修饰师来的时候,他平生第一次修饰了他的指甲。所以我感到很荣幸。
被邀情参加婚礼的宾客纷至沓来,这至少可以让我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不用老是把精力集中在紧张的情绪上。我自己准备好了之后就下楼去招呼来宾。辣妹组合的其他几个成员最先到。她们总是对我很好,即使我有时在她们面前会害羞,但和这些辣妹在一起我不需要强迫自己去和别人交谈,她们都很体谅我。她们看起来比我还要兴奋,想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我的父母当时也在场,他们让我不至于太兴奋。
一般来说应该由伴郎开车吧!但是我决定不要这样,我是世界上最差的乘客。
虽然从城堡到举行仪式的地方开车只要两分钟,但是我想这足以让加利把车开进泥塘:况且那辆车是辆本特利·大陆,我付过钱了,所以我不想后悔自己没有开它。
我们将车开到了举行仪式的地方,我第一次看见了礼堂内部是什么样。我可以听见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寻找适合拍照的场景。当我一步——步走上古老而长满青苔的楼梯,穿过门口时,脚下水流的声音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我好像走人了童话世界:微弱的灯光在我们头上闪烁,玫瑰随处可见,常春藤爬满了墙壁,树枝做成的地面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每一个细节都是维多利亚亲自设计的,美极了!我忍住了当天的第一次哽咽,我太激动了。
主持婚礼的科克主教早就到了,他穿着——件深紫色的长袍。他是个十分有趣的人,同时也是——个疯狂的曼联球迷,他对这个礼堂已进行过祝福,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举行仪式。爱尔兰一共有12个主教,而在我们的婚礼之后,科克主教被其他11个主教戏称为“紫衣辣椒”。我站在圣坛前面,看着来宾一个个走进礼堂,远处小提琴和竖琴正在演奏,这一切都是如此地完美和安详,我感到我自己像一片树叶一样在颤抖。由于我一直在冒汗,所以一点不觉得冷。我扭头一看,发现我的亲友都在身边,有我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辣妹组合的姑娘们、我的好朋友戴夫·加德纳、加利·内维尔的父母等,总共大约有十几个人。就在我们充满着盼望等待的时候,我听见礼堂外来了另一辆车一维多利亚来了。
我还没有看见维多利亚就开始颤抖,我能感觉到音乐的起伏,他们在演奏《我来了》。
维多利亚的父亲托尼走了进来。我对自己说,这一切就要开始了。
随后,维多利亚走进来了。我抱着布鲁克林,眼睛里感到—丝刺痛。我回头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艾玛·邦顿,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于是我也受到了刺激,鼻子开始发酸,幸亏有人递给了我一张面巾纸。之后,我看见了维多利亚。我希望她嫁给我,因为我爱她的一切,她的样子、她的身材、她的性格、她的幽默感。我觉得她是我所见过的入里我最了解的一个,而且我们总是能够相互理解。
然而,当她一步一步向圣坛走来时,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候,我很难用语言来表达我当时的感受。我好像回到了第—次见她的时候,但有一种全新的感觉。是什么造成的呢?是那套婚纱?这些布置?还是我们即将变成丈夫和妻子的事实?维多利亚是我的一切,她知道我想要的,我也以为我十分了解她,可是她现在的样子让我感到吃惊,使我毫无防备,不知所措。她比任何时候都漂亮,甚至比我想像中的样子更加美丽。
我已紧张得满头大汗,毫无疑问,从我的面巾纸里已经可以挤出水来。维多利亚走到我身边,我情不自禁俯身吻了她一下。新娘看着我,好像在说:“我们昨晚排练过的,你不是故意的吧!”
然后仪式开始了,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说“我愿意”的环节。这时,维多利亚开始颤抖,我们两个人的眼泪同时流了出来。
我们继续穿着礼服来迎接一些后来的客人,惟有埃尔顿·约翰和他的搭档大卫·费尼什来不了。埃尔顿答应过我们要在婚礼上为我们唱歌的,但是他在婚礼的当天早上突然病倒了。我们当时对他身体的担心甚至超过了对他不能来婚礼唱歌的担心,我们都很喜欢他,也很想念他。我想埃尔顿可能也在为让我们失望而内疚,或许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病痛。幸好。他没有什么大碍,否则我们会很伤心的。
大帐篷里聚集了300多个亲戚朋友—起用餐,当我们从另一个房间看到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而他们是我们生命中重要的人,这种感觉十分地奇妙。我们也吃了一些东西,而在上甜点之前,我还和维多利亚一起上楼换了衣服。我很喜欢我的西服,所以我想继续穿着它,而维多利亚没有别的选择。她的礼服上有一部分是那种较紧的胸衣,那是一个叫珀尔的小个子为她制作的。这个小个子自己每天都穿着这种胸衣,他甚至还故意拿掉了自己的一根肋骨,使自己的腰看起来苗条一些。由于胸衣实在太紧,维多利亚很不舒服,所以我们决定带着布鲁克林一起回到楼上的婚礼套房,换了衣服,以免一晚上都在不适中度过。
我们为自己准备了国王的座位,为小布鲁克林准备了一只很高的椅子。我们是在一个城堡里,所以一切都那么有意思,我们就好像是城堡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我们的小随从穿着紫色的西服,看起来帅极了。看着他的样子,我想起了我自己几年前在另一次贝克汉姆家的婚礼上当小宾童的扮相,真有意思。当我们回到大帐篷时,布鲁克林看起来好像吃了什么他不喜欢的东西,吐了我和他自己一身。一定要看好孩子,千万别让他做出太严重的事情而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清理小布鲁克林和我自己衣服上的东西的时候,正好是该我致词的时间。
感谢我的儿子,感谢佩雷格林先生,我再也不用做致词了。好笑的是,从那时起我好像总是觉得自己在说:“女士们,先生们,我希望从……”
接下来应该是托尼的讲话,他做得很棒。我和维多利亚的喉咙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想托尼在台上应该可以明白我和维多利亚的感受了。
“大卫和维多利亚的出生地只相隔了15分钟,尽管他们没有见过面,他们成长的背景是非常相似的。他们都是那种努力为自己争取和勤奋工作的人。当维多利亚去舞蹈学校的时候,大卫则开始了真正的足球训练。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刻苦奋斗的结果,而现在他们幸运的走到了一起,从今以后他们将在一起为自己更美好的未来奋斗。”
随后轮到加利了,我的伴郎向维多利亚借了一条布裙,在这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轮到他做讲话的时候,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了,大家情绪都很高涨。我们都不清楚他想说些什么,当他穿着布裙站起来时,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加利的确很有趣,虽然最有趣的事情总是突如其来的,每次他讲了个笑话之后,他总是忘记将话筒从嘴前拿开。他不是在房间里练了很长时间吗?正因为话筒在嘴边,我们总是可以先听见他自己的傻笑。他实在太紧张了,和我昨天一样,但是他是伟大的加利,他的讲话很棒。那一整天都很棒!
尽管我们把佩雷格林的保姆借来了,我和维多利亚还是亲自把布鲁克林送上床睡了。我们下楼回到帐篷里,舞会还在继续,到处都是软垫、枕头和窗帘,这是东方式的布置,好像是印度尼西亚的风格。大家喝完酒之后,开始眺舞,在舞会里,新郎和新娘必须是第一个跳的。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终于有机会到处转转,和大家说说话,照照相。到了午夜,所有的人都来到城堡外面看烟火。这一切太奇妙了,用如此壮观的景象来结束完美的一天,我和维多利亚都没有想到。
我非常高兴,而且非常自豪,有一种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当别人称呼我们为先生和太太的时候,我们很是激动。我认为当时到场的所有的人都和我们一样地开心,毕竟在足球界,主教练总是希望看到自己的球员婚姻美满,生活安定。但是在婚礼后的几天和几周里面,我觉得我注定是这条规则的反例。
赛季前训练即将开始,而我还在和其他的新婚丈夫一样沉醉在蜜月当中。主力阵容被拆散了,大部分人去澳大利亚参加巡回比赛去了。而国家队的一些人由于夏季训练开始得比较早,所以还有多余的几天空闲时间;或许是个错误,但我还是去问了问我能否再多休息几天,这样维多利亚和我可以在国外呆一个礼拜。实际上不是我去问的,是我的经纪入托尼·斯蒂文斯,他在和曼联俱乐部主席马丁·爱德华兹谈公事的时候,顺便提到的。他们谈到了我的婚礼,然后托尼说我希望和新娘出国呆几天。我们当然不希望刚刚飞到国外,就必须立即飞回曼彻斯特来。马丁·爱德华兹觉得这是入主常情,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当话传到了老头子的耳朵里时,他以为我们要背着他离开。他显然不是很高兴,而且他将自己的不满告诉了我们。我并不担心电话那头的咆哮,只是我只能有一次像阵风一样快的蜜月,然后得在其他国家队队友回来之前去俱乐部报到,估计到那时,其他俱乐部队友还在世界的另一边和预备队一起训练。
我们最近刚刚获得了三冠王,而且我们希望在新的赛季里能再次获得三冠王。
然而一切都无关紧要,老头子提醒我们要从赛季初就意识到,没有想当然的事情。
他可能想尽快将我从美丽的世界拉回到现实来:我刚刚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6个月,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6个月更加美好了,无论在老特拉福德还是自己家里。
可是如果他问起我,我会告诉他在赛季初,我不需要任何提醒。这在曼联好像是一种做事的规则,任何人都可以给其他人提个醒,无论是队友、工作人员,还是老头子自己。我不同意这种做法,但是我理解老板的那种反应,因为他—·直都只是想为球队做最正确的事情。
于是,我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即屈服并继续下去。
在那场有意思的和阿森纳的半决赛之后,我们觉得自己的球队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每次参加比赛都会抱着必胜的信念。这种信念一直贯穿了整个1999——2000赛季,我们一开始就踢得很好,在接下来的9个月里我们一直保持着信念。即使有过那场奇怪的失利一我记得我们正切尔西输了个。比5,但是我们仍然没有失去动力。
我在家里呆得很开心,但是踢球使我更加开心,在曼联如此,在国家队同样如此。
即使在最失意的1998世界杯,我也从来没有为我能为国家队踢球而惊讶过。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为自己是一个国家队球员而自豪,所以我从没想过停止踢球,即使那可以减少一些压力。我现在惟一的疑虑就是我能否在格林·霍德尔的国家队里长期呆下去。我总有种感觉,他迟早会把我从他的考虑范围内除去的。
回想起1998年秋天,我们在欧锦赛预选赛里开局不利,英格兰的球迷对我们的表现很不满意,而且有些媒体也在炒作更换主教练的消息。即使是这样,当更换主教练的消息真的来临时,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对我们糟糕的表现,格伦要负多少责任,我也不知道格伦犯的错误中有多少是媒体捏造出来的。然而,当我第一次听见别人引用他谈论残疾人和他们过去的生活的话时,我知道事情闹大了。事隔一夜,似乎每个人,包括首相都觉得有必要对此事发表一些意见。当格伦的谈话出现在头版头条时,没用多久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人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就在2月初,格伦的谈话被公布后几天,他就离开了。足总为此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球迷们十分疯狂,甚至有一个英格兰球迷因为在会上大闹而被拖出了会场。尽管我和当时身为主教练的格伦有严重的分歧,我还是很同情他,那天下乍对他而言一定是最难过的一天。
霍华德·威尔金森随后成为临时主帅,执教了几场友谊赛。当足总做出最终任命时,他们找到了一个与上任完全不同风格的人选一凯文·基冈。我一直很欣赏他的执教风格,也很喜欢听他谈论他所理解的足球,他的激情和诚实令我尊敬。在温布利对波兰的一场争夺出线权的比赛中,我第一次出现在了凯文·基冈执教的英格兰队中,这太令我激动了。我总是在想,如果将霍德尔的优点结合在基冈身上,那将是多么的完美呀!不可否认,格伦是一个优秀的教练,但是他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处理和队员的矛盾上了;而凯文则很不一样,他是一个出色的人员管理者。就在对波兰的比赛之前,我们在比山阿比开了第一次动员会议,会上凯文的激情鼓舞了所有的人。他能告诉你作为一个英格兰国家队队员应该怎么做。星期六在温布利比赛的时候,每个人都斗志高昂,斯科尔斯上演了他的“帽子戏法”(一人进三球),于是我们将波兰队赶回了老家。我想在国内没有人会怀疑凯文是国家队教练最合适的人选,至少这场3比1的比赛可以说服所有的人。
在凯文的带领下,全队沉浸在欣喜的气氛中,但是想要进入2000年欧锦赛的决赛阶段还是很困难的,因为我们必须和苏格兰队进行附加赛。在厄普顿公园球场进行的客场比赛中,我们以2比0获胜。但是回到主场时,在我们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唐·哈金森的进球终于使苏格兰队在上半场领先。毕竟,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最后出线了。我们花了6个月的时间来忘记之前的比赛,集中精力准备去拿冠军的奖杯。我们都很有信心,我自己也相信凯文会给我们带来荣誉。在我们淘汰掉苏格兰队之后,我开始对凯文这个人产生了完全的信任。
1999午10月中旬,我们得在一周内踢两场重要的预选赛。我们首先在温布利球场迎战前来的卢森堡队,4天后的星期三,我们又跑到华沙挑战波兰队。对卢森堡队比赛的那个星期五的夜里,我一直呆在英格兰饭店里面,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维多利亚从她父母那里打来的。她知道在大赛前一天的夜里,饭店是不会将她的电话接到我房间里的。线路不是很好,但是我还是从咝咝声中听到了我该听见的东西:警方接到情报怀疑有人企图在第二天,当我在温布利为国家队效力的时候,绑架维多利亚和布鲁克林。我的大脑突然空了,感觉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不停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告诉谁”。我的震惊对维多利亚起不了任何帮助,她之后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一句:“我马上打回给你!”
我告诉的第一个人是加利·内维尔,他听了之后想都没想就说:“你应该告诉主教练,快到凯文那里去。”
我于是走向凯文的房间,敲了几声门,然后走了进去。我敢肯定凯文也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因为我浑身都在发抖。我告诉他发生的一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我,他很理解我的感受,这是在像我遇到的这种情况下最有必要听到的话。
“大卫,我曾经也经历过这种类似的事件。当我在德国踢球的时候,我和我的妻子都收到了死亡恐吓,这确实是很恐怖的事情。
我们现在必须到你妻了和儿子身边去,我们一起去,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当时已经是夜里10点了。几分钟后,凯文、我和队罩的保安雷·惠特沃斯出了饭店,一起上了一辆轿车,我在车上告诉维多利亚,我们止在赶来的途中。很快我们就到了维多利亚的父母家。一进门,尽管凯文从没有见过维多利亚和她的父母,但他很快地控制了场面。他显然知道维多利亚当时的感受,我们也需要他来安慰我们和教我们该怎么做。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饭店了,我们包下了整栋楼,而且我们还有自己的保安,没有入能随随便便进来。赶快打点一下行李,带上布鲁克林,我和大卫先回去整理房间,你准备好之后我们在饭店见面。”
维多利亚的父母也和她一起来到了饭店。凯文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帮助了我们。他做出这些决定时想都没想,虽然第二天下十我们还有一场比赛。我不再理会凯文当主教练是否合格,凯文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他能做到,是发自内心的,并非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我永远不会忘记凯文在这件事卜给我们的帮助,只有他能确保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事件发生之前,我和凯文的关系就处得很好,显然,在这之后仍然这样。其实,不光是我,任何英格兰队队员遇到困难时,他都会提供帮助。不管这件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做同样的反应。他实在人伟大了!
维多利亚和布鲁克林在我的房间唾了。第二人一大早,凯文还是很担心我的情绪。
“大卫,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是一段很困难的时期。如果你想踢比赛,那太好了,因为我希望你上场;可是如果你不敢肖定自己能不能上场,也没有关系。我希望你自己来决定,你自己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行了。”
我选择了参赛,我们以6比0击败了卢森堡队,这预示着我们儿人后在波兰的比赛将决定我们能不能出线的问题。这是一场大赛,凯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星期六晚上我们山发去波兰之前,我们又谈了一次话:
“如果你想和你的家人离得近一点,没关系,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去波兰。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在这里照顾维多利亚和布鲁克林。”
我坐在维多利亚身边,问她,我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我们没事的,我们会有人照顾的。代表国家队比赛是你的工作,你应该去!”
我于是去了波兰。维多利亚说得对,我的确应该去。比赛进行得很惨烈,比分为0比0双方互交白卷。这就决定了我们能否出线,要取决于几个月后瑞典队在主场迎战波兰队比赛的结果。结果瑞典队击败了波兰,我们拿到了参加附加赛的资格,对手是苏格兰。
到1999年圣诞节的时候,已是尘埃落定。虽然不是那么完美,英格兰还是拿到了参加夏天欧锦赛决赛阶段比赛的入场券。2000年千禧年时,曼联在地球的另一头参加比赛。作为欧洲冠军联赛得主,曼联队被邀请参加国际足联在巴西举办的第一届世界俱乐部锦标赛,这无论是对曼联队,还是对英格兰俱乐部都是一种荣誉。比赛将在1月时在巴西开始,而在那之前,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因为我们在英格兰足总杯第三轮的时候正好得在巴西参加比赛,于是足总决定让曼联队放弃1999——2000赛季英格兰是总杯接下来的所有比赛。
对于这个决定,足球界所有的人都颇有微辞。人人都知道英格兰足总杯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出色的淘汰制比赛,而如果卫冕冠军曼联队不能参赛的话,就等于抛弃了它所有的传统和人们对它的信任。这种处置方法不仅仅是曼联俱乐部的损失,也是所有人的损失。我甚至觉得从根本上来说,这只是一个排挤曼联队的借口。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接受决定。谁都知道在英格兰足总杯和世界俱乐部锦标赛冲突的时候,我们只有放弃英格兰足总杯,因为锦标赛是由国际足联举办的世界性的比赛,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参加。如果柜绝参赛,不仅是毁了我们的球队,同时也毁了英格兰足球。
坦白说,我们在球队更衣室里对这件事的谈论不比老特拉福德外的人少,我们渴望去巴西参赛,渴望在世界各地为球队效力,但是我们谁也不想错失参加英格兰足总杯的机会。回想起前一个赛季我们对阿森纳的半决赛和对纽卡斯尔联队的决赛,那比赛、那结果是多么美妙呀!英格兰足总杯对我们太重要了,不能为继续保住奖杯而奋斗令人十分遗憾。或许我们可以直接进入英格兰足总杯的第四轮,等我们从巴西回来之后参赛,然而这只是幻想,一切还得由定总和俱乐部来决定。当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没有决定权,我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决定,所以我们只有去巴西参加比赛,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是在英格兰每个赛季的惯例中长大的,试想当别人在为应付巨人杀手、糟糕的场地和天气做准备时,我们却出发去了一个阳光普照,有着满地沙滩和华氏100度热浪的地方,谁能习惯呢?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一点也不后悔来到巴西。尽管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不那么令人愉快,尽管这里几乎是让人遗忘的角落,我们还是觉得这次巴西之行很有意义。这对于我们整支球队来说是一次为余下的赛季充电的机会,我想我们还是能夺得英超冠军的。但是,我们没有从巴西带回任何荣誉,除了大家晒得黝黑的皮肤。最后的结果在我看来,这次参赛更像一次度假,因为我在第一场对阵墨西哥内卡萨队的比赛中就得到红牌被罚下场,于是不能参加第二场比赛。而在第三场对阵南墨尔本的比赛中,我又只出场了20分钟,那时我们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在第一场比赛中就得红牌对于一个曼联球员是一种耻辱。当时在中场附近为了争夺一个高高弹起的球,我有一个铲球动作,但是我绝对是冲球去的。所以当裁判告诉我被罚下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赛后我看了录像,我必须承认从电视上看来,那很像是一个危险动作。虽然看起来是,但是我还是觉得我的那个动作很干净,好在老头子也这么认为。他在比赛结束后十分生气,不是生我的气,而是生那些赛场执法官员的气。我想,对方球员的表现是我被罚下的重要原因,我早该意识到,我当时是在南美踢比赛,墨西哥离南美显然比我们近。那天晚上我的确很失落,但是后来其他队员必须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与瓦斯科达加马队的比赛时,我却在游泳池边闲逛,这无疑让我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巴西真的是个好地方,找还记得有天夜里我‘个人去了科帕巴卡那沙滩。你或许听说过那地方,但是你不亲自去就永远不知道它有多么美好。沙滩仅仅延续了几英里,整个沙滩上到处都是门柱和聚光灯,那天晚上,成千上万的孩子们在沙滩上踢球。我想,难怪巴西队总是得世界冠军。那些孩子们简直不是在踢比赛,而是在表演杂耍,他们有的在颠球,有的在玩网式头球,有的三三两两在玩传球。他们的足球天赋好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有几个孩子认出了我,请我罚几个任意球,由他们的同伴来守门。如果足球有灵魂的话,我敢肯定,它的灵魂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沙滩上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那些孩子们一起度过的那—夜。
1月的巴西很炎热,是个很适合度假或夜里在晦边走走的季节,但是在这个季节能踢球吗?巴西为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人们总是嘲笑英国人出国的事情,想看看我们在太阳底下是什么样子。
当曼联队来到里约热内卢参加世界俱乐部锦标赛时,那个笑话应验了。第一次去马拉卡纳体育场,当我们从大巴下来走到大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全身湿透了。
随后,我们走向更衣室,几个队友还在谈论炎热的天气。突然,大家都不再说话了,我们发现更衣室的正中间挂着?个氧气面罩。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嘿,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接着,我们出去热身一身子还用得着热吗?当时是中午l
点钟,而且室外温度是100华氏度。俱乐部的服装管理员艾伯特·摩根给我们准备了传统服装,而墨西哥人当时穿着背心在场上慢跑,我们穿着黑色的训练上衣上场,所有的人都冲向了底线附近,那里有看台留下的一小块阴影。艾伯特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那场比赛过后,我们惩罚了他。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在巴西度过的13天,我们代表俱乐部参加了世界大赛,看到了很多人,比如科帕巴卡那沙滩上的那群孩子们,我们代表俱乐部在里约热内卢贫民区拜访的那些年轻人,我们学到很多东西。
回到家里我很开心,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维多利亚和布鲁克林了。我电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赛季余下的比赛了。我们不用再挂念英格兰足总杯了。在我们离开的一段时间里,没有球队赶上我们的积分,所以我们在英超联赛里还是排在第一,我们要夺得联赛冠军,而且我们仍然在欧洲冠军联赛的比赛中有一席之地。回来后的第—场比赛是在主场迎战劲敌阿森纳队,他们差一点让我们大吃一惊,还好最后的比分锁定在了1比1.虽然我们没有获胜,但是我想,他们其实更需要这场比赛的胜利。从此以后,我们好像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很放松,完全享受着足球给我的快乐,我责问自己何必那么在乎其他的事情。前面或许确实有些潜在的灾难等待着我,但是我已经完全准备好应付一切事情了。
2月12号是星期六,我们以3比0战胜了纽卡斯尔联队,但是这似乎并不能让老头子以及其他一些人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有好心情。我们即将在周末迎来一场同样是重量级的比赛一客场挑战利兹联队。为了照顾像我们这样一周双赛的球员,我们得到了一点自己支配的时间,于是我回到了伦敦郊外的家,准备在星期三晚上赶回俱乐部参加星期四早上的训练。那一天,布鲁克林好像很不正常。由于是第一个孩子,我们认不清症状,所以只要孩子有点什么事情,我们就会十分担心,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当父母。或许现在,如果罗密欧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像以前那么担心了。
星期三晚上7点左右,布鲁克林开始发烧,而且全身无力。我把他抱在我的腿上,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布鲁克林到底怎么了,任何父母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很害怕。后来医生来了,给布鲁克林做了检查后诊断为肠胃炎,于是我决定当晚留在家里,第二天早上再开车去队里报到。
布鲁克林显得很烦躁,我不喜欢看到他这样,等着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了,已经是深夜了。我在他的房间呆了一宿,然后在他的小床边睡了几个小时。星期四早上6点钟,我出发北上回俱乐部,我本打算在车后座多睡一会的,但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布鲁克林。我怎么能扔下病重的儿子和妻子,一个人离开呢?维多利亚认为我应该走,布鲁克林会没事的。但是我的本能告诉我,我的心还在布鲁克林身边,直到我确信他没有什么大碍,我想亲眼看到他病情的好转。车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行驶20分钟了,我让司机掉头往回开。
说实话,即使我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我打电话到俱乐部里找史蒂夫·麦克拉伦。这是我9年里的第一次缺席训练,我想只要我解释清楚,他们会理解我的,史蒂夫当时不在,于是我留了言给他:“布鲁克林病得很严重,我现在不来可以吗?我认为我应该留下来陪他。”
没有人回电话给我。
事后证明,我在那句留言里面应该提到我是从伦敦打来的。但是伦敦是曼彻斯特的死对头,我和老头子的紧张关系完全来源于我的家庭生活,所以当时我想,如果我在电话里提到我从伦敦打来,会激怒他的。早上10点钟,布鲁克林醒了,他看起来好多了。一小时后,我又驱车前往曼彻斯特。我再次给史蒂夫打电活,这回打通了。那时已经是中午了,队友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我问他我是否应该来卡灵顿自己训练一下,他告诉我说不用了,随后他又补充:“大卫,我必须告诉你,主教练很不高兴。”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当然,当时不太好和史蒂夫说下去。
我想,没关系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而,我错了。
星期五早上我正准备去训练,这时史蒂夫·麦克拉伦告诉我老板很愤怒,并让我去见他。我想等我训练完再去见他也不迟,于是继续训练。当训练进行到自由时间时,老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和史蒂夫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着我吼道:“贝克汉姆,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突然,我当着全体主力球员的面和曼彻斯特联队的主教练发生了口角,我企图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老头子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再次向我咆哮道:“滚出去和预备队训练吧!”
在那么多队友面前被他如此羞辱,这对我的自尊心是极大的打击,尤其在我认为我什么也没做错的情况下,这谁也受不了,于是我拒绝了他。我走出了体育场,来到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向我的汽车。突然我停住了脚步,我对自己说:“明天有一场重要的比赛不要让事情变得太严重,你是一个职业球员。”
于是我又回到了更衣室,换回运动装在健身房自己练习。大约半小时之后,罗伊·基恩来了。我不知道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于是我问他该怎么办。他毫不犹豫地说:“你应该和主教练好好谈谈。”
我相信要是换了罗伊一定会这么做,但我不该听取他的意见。
我径直走到老头子的办公室,敲门之后走了进去,我领教了我职业生涯里最狠的一次训斥。在他看来,我的观点完全错误了。我针对我的态度向他道歉,但是我没有放弃自己的主张。
“不是我不想来这里训练,你也知道,我总是把家庭看得最重的。我的儿子病得很厉害,所以我没有来参加训练。”
老板可不这么认为:“你的责任是来这里踢球,而不是在家里照顾你儿子。”
不要误解我,我明白老头子的意思,也理解他。即使我不同意,但是在这个赛季关键的时候,从整个俱乐部的运作上考虑,他是有道理的。那天真正导致一场大争吵的,是维多利亚星期三晚上在慈善活动上露面的照片,那正是我缺席训练的前一天晚上。到了下午茶时间,布鲁克林表现得很正常,于是维多利亚决定在儿子睡着的时候出去几个小时,履行一个很久以前的承诺。老板却不是这么看问题的:“当你老婆在外面卖弄风骚时,你却在家里看孩子。”“卖弄风骚”这个词和他讥笑的口吻让我失去了理智:“别那样说我的妻子,如果我那么不尊重你的妻子,你会怎么想?”
我确实应该迟些时候再去见他,我预料到他会对我发脾气,但是我没有预料到我也会对他发脾气。他让我不要报名参加对利兹联队的比赛了,也不让我见其他的队员。
我走下楼来,在更衣室里换了衣服,然后离开了训练场。我不敢相信主教练仅仅因为这个就不让我去参加比赛,但是他的确这么做厂。到了晚上,我和大家在一起,知道自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
夜里,我和其他去参加对利兹比赛的队员一起上了车。第二天早上,主教练在我们住的宾馆里宣布了首发出场名单,我当然不在其中。当我们下楼之后,他又宣布了替补名单,我竟然连替补席都去不厂。后来,新闻终于报道了这件事情,还有那天下午我在看台上看着我们队1比。获胜的照片。回想起来,媒体的作用真是十分巨大,我真怀疑是不是星期五我从训练场走出来的照片和媒体编造的一些故事,是促使老头子做出弃用我的决定的原因。如果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一些呢?
在对利兹联队的比赛之后,我被国家队征召去参加比赛。当我回到曼联时,我和老板、史蒂夫·麦克拉伦,还有加利·内维尔坐在一起谈了一次话。这次会面没有被媒体报道,这有利于我们更好地解决问题。在每个人都发表了意见之后,老头子说:“不如大家把这件事忘了吧!让我们回到足球上吧!”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得到解脱。老板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发生争吵的人,不仅仅因为当他生气的时候很可怕,也不仅仅因为他可能不让我参加比赛。在我的事业上,老头子是为我带来一切的人,如果说曼联队是我的第二个家的话,他就是我的第二个父亲。
在我离开父母之后,我就已经把老特拉福德当成了自己的家了。无论老头子怎么对待我,无论我怎么生他的气,我还是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球队能取得好成绩。从我还是少年时,来到老特拉福德之后,无论在球场上还是球场下我都受到了他巨大的影响。也许正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使我的情绪非常激动。
那一天下乍,在训练完毕之后,我去了特拉福德购物中心购物。当我刚刚走出中心回到车上时,电话响了。是老板打来的:“你他妈的在哪儿?”
“什么?”
“你他妈的在哪儿?”
“我在我自己的车上呀。”
“别骗我了,你在巴塞罗那,对不对?”
我几乎大声笑了出来:“我的确在我自己的车里,我刚从特拉福德购物中心里出来。”
老头子好像一点也不相信我:“我朋友说刚才在巴塞罗那机场看到你了。”
我能说些什么?我于是把购物中心的停车场描述了一下,并告诉了他我的车位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那好。再见!”
我后来才知道,在给我打电话之前5分钟,他先给加利打了个电话,告诉加利他听到的消息,并问加利是否知道我在哪里。经过了那天早上的四人会谈之后,加利放下电话对我说:“大卫,事情都这样了,你千万别在巴塞罗那出现呀!”这种事情实在太怪了,我都不敢相信我曾经和老头子有过这种对话。他几乎认识曼彻斯特所有的入,能了解他球员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别人会不停地向他报告所见所闻,这其中或许有入告诉过他,我刚在巴塞罗那下飞机。问题是无论这些消息是真是假,都会激怒老板,这对故事的主角是绝对不利的。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非常遵守职业道德的球员,我总是很小心地照顾自己,从不酗酒或彻夜不归。当我回伦敦看望我的家人时,我从不自己开车,都是司机开的。只要星期六有比赛,我最晚也会在星期三晚上驱车回到曼彻斯特。有些谣传说,我每天都要驾车往返于伦敦和曼彻斯特,老头子居然相信了。他很恼怒,因为我知道。他觉得我的私生活严重地影响了最重要的东西一为曼联赢球。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相信我,但是我可以做些事情让一切好起来:那就是踢球。
在繁忙的英超联赛赛程中,世界俱乐部锦标赛对我们来说是—次中场休息。当我们回到英格兰的时候,觉得自己十分强大。客场对利兹的比赛过后,我又赢回了我的主力位置,而在那之后直到整个赛季结束,我们只平了两场比赛,其余全胜。
最后我们夺得了冠军,领先第二名阿森纳队18分,这种差距说明了一切。整个赛季我们只输过三场比赛,没有哪支球队能做到这一点。显然,去巴西意味着我们没有机会卫冕英格兰足总杯了,但是那个赛季最大的遗憾,是我们没能卫冕欧洲联赛冠军。在欧洲赛场上的经历,让我们学会了在输掉奇怪的比赛和队员普遍发挥不佳的情况下,如何从小组赛里出线。然而一旦进入淘汰赛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杯赛制,对手是世界上最强的几支球队。最后在2000年的四分之一决赛中,我们被皇家马德里队淘汰了。
第一场在伯纳乌举行的比赛中,我们与皇家马德里队0比0打平了。他们踢得很棒,但是我们还是有机会取胜。和皇马踢比赛总有机会取胜,只要我们踢得比他们还好。如果能在西班牙争取到一个客场进球,那么一切都将不一样了。我们都非常期待回到老特拉福德的主场比赛,我们坚信能击败他们,球迷们和媒体也这么认为。但是皇马可不这么认为。那时的皇马还没有齐达内,没有菲戈,也没有罗纳尔多,但是他们还有很多优秀的队员。老板总是说他认为劳尔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球员。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在我们企图击败他们之前先进了一球,我们败了。输给皇马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是最后的冠军,而我们则被彻底地击败了,我们本来有机会的,但是没有珍惜。
这场比赛和2003年我们在马德里比赛的上半场有些相似。在老特拉福德比赛的下半场前15分钟,他们好像着了魔一样,每次进攻都能有所建树,而我们却怎么也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我可以清晰地记得他们那时的左中卫阿根廷人雷东多,他以—个不可思议的转身拉球晃过了海产·博格,然后传中,跟上的劳尔轻松推射入网。
完美的过人,完美的传中,完美的进球,一气呵成。上半时我们已经有一个失球了,下半时劳尔又梅开二度,就在这场我们不能输的比赛刚刚进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我们已经0比3落后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我们开始反攻,我进了一个球,然后斯科尔斯进了一个点球。
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把我们淘汰了。
我不是住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我实在为自己的那个进球感到高兴。我摆脱了罗伯特·卡洛斯之后,瞄准了球门的上角射去。我曾经多次和卡洛斯交手,代表曼联对阵皇马,代表英格兰对阵巴西。
每个人都在谈论罗伯特·卡洛斯的进攻有多么犀利,但是那天晚上,他证明了自己也是一个出色的防守球员。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左后卫。有人说他因为太喜欢助攻而经常在身后留下空当,但是实际上这家伙在落后别人5—10英尺的时候仍然能追上去将球铲断。我总是很喜欢和罗伯特·卡洛斯交手,因为对手不是皇马就是巴西,当我和我的队友和世界上最强的球队交手时,真的很兴奋。
离开欧洲赛场之后,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坐在那里表示遗憾。无论我们有多难过,都必须通过再次赢得欧洲冠军联赛来证明我们自己。我想曼联队区别于其他球队的最大长处就是我们对失利的态度,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精神。在比赛当中,整支球队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十十么时候失败过,总是保持着必胜的信心。即使我们真的输掉了比赛,不管多重要,所有的队员在一个月之内肯定会恢复过来,把输掉的比赛补偿回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像1999—2000赛季那样连续很多场不败,最终夺得联赛冠军,这一点老头子功劳不小。曼联队的教练组成员,包括以前的诺比·斯蒂莱尔斯和埃利克·哈里森,他们也都能激发起球员的斗志。即使在青年联赛和预备队联赛里面,我们也总能通过训练和比赛恢复由失利带来的低落的士气。
这种精神可以称作顽强,正是这种不甘得第二的强烈欲望,使我们取得了1999—2000赛季的英超联赛冠军。在曼联,每个人的血里都流淌着职业精神,人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反射着职业精神。我想这种精神,在我们这群90年代在曼联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身上表现得尤其突出,比如我、内维尔兄弟、保罗·斯科尔斯、莱恩·吉格斯和尼基·巴特。罗伊·基恩经常嘲笑我们这群“92班”,但是只要你认真比赛,他就会承认你的重要性。
我们在一起有一种融洽,—种默契,没有人能够摧毁或复制这种融洽和默契。
它是我们这群人一起在曼联那么长的时间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我们之间有完全的信任,没有人会脱离这个群体,充其量我们只是让某些人感到失望,但我们绝对不会失和的。
还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我们都是为了足球而生,为了为曼联队效力而生。近两年,尤其是在我们一无所获的2002年,一些无聊的评论家和一些球迷开始呼吁是拆散“92班”的时候了。
显然,现在我不得不离开这个集体。但是对于俱乐部,我觉得它正在冒险,长期以来确保胜利的精神很有可能就要失去了。不是很多俱乐部都有这种精神的,而且这种精神作用是曼联俱乐部从今以后无法用任何东西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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