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冷月寒光里,
看你挣脱苦闷的人间;
那时众星低喝挽歌,
人间都沉入悲寂。
可怜我悄悄摔碎灵之琴轸,
唉!评梅!
除你更谁了解这凄调哀音!
记否白屋中的笑语?
记否星夜下的悲情?
这一切而今何堪回忆!
——美丽的蔷薇
已枯萎于秋风里!
唉!评梅!
英灵不泯当听见夜荤之悲泣!
会场黑压压的,五六百人。除了本校的师生,还有女子部的毕业生,高中毕业生,已经考入北大、清华等大学的原来本校的学生,以及评梅任过教的若瑟女校、春明女锭、女一中等学校的学生。
校长林砺儒主祭。
他在《评梅的一生》中报告说:
……评梅只知道负责任,爱公共,而没有丝毫的
自私自利之心,所以遇事情就不计较自己利害,更不
会猜疑别人。她这样天真的性格,在学校当教员,是
理想的好,而以此处世,就有点不足。尤其在现今中
国的社会,到处人情都险诈万分,像她那样的人,自
然要上当吃亏。石先生于体育之外,又喜文学,好作
文章,在北京文坛上很负时誉。
庐隐,以及评梅的学生颜毓①、李健吾②等都以深沉的悲哀致了悼词,台下一片抽泣声,就是男同学也低头垂泪,林砺儒老泪纵横。
①颜筑芳,即颜一烟,当代女作家。石评梅的学生。
②李健吾,(1906~1982)山西运城人。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著有《李健吾剧作选》。当代著名作家。石评梅的学生。
10月2l日午后两点,世界日报社,女师大学生会,蔷薇社,无须社,绿波社,春明女校,女一中1928年三甲级等社会团体,在女师大礼堂再次开追悼会,悼念评梅。
庐隐主祭。
绿波社焦菊隐致辞,
……人生长短本来都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要有意
义。无意义的长寿是无趣味的,至于虽然短促一些,而
是有意义,也倒并不可惜,而石评梅女士的人生却是
有意义的。
我们文坛上,本来很想她来光大一下;但是不幸,
她竟不能继续下去。因此我今天更觉得有极大的悲哀。
瞿菊农先生致辞:
……现代的教育,我们总感到不恰当;但是我们
也没能知道如何才是恰当的。而在评梅的一句话里,差
不多为全世界的教育,提出一条新路来。
这句话是:“我从今以后,处处要用真情感化她
们。”
评梅逝世不久,12月1日,《世界日报》印发了蔷薇社编辑的《石评梅纪念刊》。共计15万多字。
其中,女师大学生会的祭文说:
……评梅每与校中同学,言及邦国颠危,则慷慨
泪下,豪情壮思,殆沈云英、秦良玉之流亚欤?及四
载毕业,主教于北平各中学,复以生花之笔,写哀时
之痛,故读君之诗文者,识与不识,莫不慕君之为人,
而推为女界杰出之秀也。
蔷薇社的祭文,说评梅“若君睿智,早岁蜚闻;志洁情深,待人以诚;啸傲人寰,卓然不群。”
林砺儒的祭文说:
评梅是杰出女教育家,竞不克享其天年以尽展其
才,天乎!酷哉!……我为诸生则痛其失良师,为吾
校则痛其失良才,而哭其私则为失良友,三痛交集,余
将何以堪!
李健吾在《悼评梅先生》一文中说:
她生活在她已逝的梦境;她忏悔她昔日对于那唯
一爱她的男子所犯的罪过;她跳到社会里面,努力要
消耗一切于刹那的遗忘;然而她的思想仍旧是她的,她
的情感仍旧潜在着,她终于不能毁灭她以往的评梅。
……她的情感几乎高尚到神圣的程度,即使她自己不
吟不写,以她一生的不幸而论,已经够我们的诗人兴
感讽咏的了。
师大附中初级二年三班学生颜毓芳在《石先生!别了!》中写道:
恐怕人人都要惊异,人人都要惋惜吧?当中国文
学界,体育界,教育界中的女健将石评梅先生的死耗
传来的时候。唉!……石先生!我最敬最爱的恩师呀!
庐隐在《祭献之辞》中说:
评梅,现在我再报告你一个惨痛的消息,昨天我
接到陆晶清一封快信,小鹿鹿为了你的死,哀痛得将
要发狂。她说:‘梅姊的死至少带去我半个生命’!并
且她还要从南方来哭你,埋葬你!
小鹿是中秋过后,从西湖回到沪滨时,突然接到石评梅病危的信的。
原来,小鹿南下以后,到达汉口,奉国民党武汉中央党部妇女部部长何香凝之命,参加了妇女部的工作。由于“宁汉合作”,国民党中央党部迁往南京,她代表妇女部向南京党部报到后,当晚便回到上海,直奔何香凝住的跑马厅一品香旅馆,向何香凝汇报情况。
大革命失败以后,1928年秋,小鹿由西湖回到沪滨,接到评梅病危的信,她征尘不洗,行装不卸,马上去拍电报询问病情。两天内拍了四次快电,得不到答复,料想已是凶多吉少。果然,一个黄昏,小鹿从做工的地方回到住地,便接到评梅病逝的噩耗!仿佛一把利刃直插入她的心房。她急急忙忙,整装启程。行色匆匆,北上奔丧,收埋她的生死之交——评梅的残稿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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