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名人传记 > 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病好了,她同大伙去作礼拜,但幼小的心里并没有上帝的位置,所以她东张西望,很不专心。这时美国人朱太太在她身边跪下,用颤抖的声音劝她:“亲爱的孩子,上帝来祝福你!”
“我不信上帝,我没有看见上帝在哪里!”她说。
“哦!亲爱的孩子,上帝正在你的左右,你不能用眼睛看见,但是他是时刻都不离开你的……主呵!你用绝大的力量,使这个可怜的孩子皈依你吧……她是你所迷失的一只小羊,主呵!你领导她……”朱太太虔诚地祈祷着,并哭起来。
这时,弱小的,心灵空虚的,没有母爱、被兄妹抛弃、又经病魔折磨的庐隐,为了朱太太的话,感动得哭了起来:“我信了,我真的信了!”庐隐就是这样皈依了宗教,她后来说:“宗教的信仰,解除我不少心灵上的痛苦,我每次遇到难过或惧怕的时候,我便虔诚的祷告,这种心理作用,我受惠不少……现在虽觉得是一件可笑的事,但也多谢家教,不然我那童年的残破的心,必更加残破了!”
1911年,当革命军在武汉高擎义旗的时候,残忍的家庭竟抛下庐隐和她的两个表妹而躲到天津租界去了。待清王朝被推翻以后,她在大哥的帮助下,第一次开始练习作短文,由于她拼命用功,竟考上了高小。这时母亲和亲戚的脸上有了喜色,从此笨小鸭居然有了聪明之誊。后来她更加勤奋,不久又考取了师范预科,这更使家里人倍加惊奇不已。
“因为我自己奋斗的结果,到底打破了我童年的厄运,但这时候我已经十二三岁了,可贵的童年已成为过去,我再也无法使这不快乐的童年,变成快乐……”(《庐隐自传》)这是她对自己童年一个满怀怅惘的小结。
二
庐隐十三岁考进女子师范学校,开始了她的少女时代。她是班上最小的一个;年龄小、身材小,因而处处都被同学优待,似乎第一次发现人间还有友情。但学校的规矩太严,压迫太狠,在那个牢狱般的环境里,动辄得咎,所以每逢星期六回家,她都像被囚禁的鸟儿飞回树林一样高兴。可是到了星期日,一吃过午饭,心情就紧张起来,因为下午四点前,必须回到学校。当时,她总希望自己生病,好躲一躲那可怕的学校生活。尽管如此,她们总还是不停地在这个罗网里寻找那小小的自由和快乐。她和五位好友结成了全校有名的“六君子”,她们调皮的主要形式就是“笑”,只要见到哪个同学的举动、面孔、衣著上有所异样,便开始大笑,一声接一声,直到那人被笑得下泪方可罢休。
中学一二年级,是她年龄上的黄金时代,就这样地过去了。到了三年级,她十六岁了,生活在她天真的心镜上投下了一些暗影,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母亲开始关心起她的婚事,而她,对于结婚却很害怕,觉得那是一件很神秘的事。就在这时候,她回忆说:“我发现了看小说的趣味,每天除了应付功课外,所有的时间,全用在看小说上,所以我这时候看的小说真多,中国几本出名的小说当然看了,就是林译的三百多种小说,我也都看过了,后来连弹词,如《笔生花》、《来生福》一类的东西,也搜罗净尽……”那些多情善感的小说,尤其适合她的脾胃,从此她的兴趣一天大趋向文学,在学校还得了一个“小说迷”的绰号,连家里人都知道她爱看小说。
她在舅父家里认识了一位表亲林鸿俊。这位少年读书不多,人却聪明漂亮,其家境贫穷,无依无靠。庐隐从他手里借了徐枕亚的那本描写一个多情而薄命的女郎的遭遇的小说《玉梨魂》,情节凄婉,使她淌了不少眼泪。后来他发现庐隐是一位多情的人,于是便给她写了一封述说自己平生不幸的信,庐隐看后十分同情,且为他也洒了眼泪,这样他们俩渐渐亲密起来。接着林鸿俊向她提出结婚,而她的母亲和哥哥觉得他太没深造,家又穷,因此拒绝了他。当时庐隐正莫名其妙地憎恶和恐惧结婚,并想过一生独身的生活。但母亲和哥哥的作为激起了她一腔义愤,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挺身仗义反对母亲和哥哥,于是给母亲写了一封信:“我情愿嫁给他,将来命运如何,我都愿承受。”母亲深知庐隐倔强的性格,只好答应。她签了字,接受母亲的条件:大学毕业后才能举行婚礼。
1916年,她十八岁,中学毕业了。但当时还没有女子大学,别的大学又不开女禁,暂时不能继续升学。这时,母亲希望她工作,以帮助家庭。这是人生的十字路口,她无可奈何地思考着,彷徨着。但不久,在母亲和表哥们的活动下,竟被北京女子中学聘为体操、家多园艺教员。她被吓了一跳。那耍棍棒、操哑铃球杆,她还可以,而家事园艺于她根本一窍不通,那时她连父族母党的称呼都还弄不清呢,种花培草,如何布置庭院更是不懂。这个学校的校长、训育主任都是俗物,教学上她努力去做,并精心组织了一次颇令校长满意、又为学校出风头的运动会。这个学校的学生多半个子比她高,有的年龄比她大,三年级有几个学生对她教课不满意,说她念错了字,园艺讲不清。这种挑剔正中了她的心愿,使她有了借口,于是春假过去,便悄然辞职,结束了她最初的教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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