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赵安，保阳富绅赵凯之子也，幼失怙，奉母至孝。兄平性放纵，时忤母旨。嗜赌博，一日以逋欠故，为母所闻，痛责之。平愧悔远出，誓谋自立。有胡柱者，女仆胡妪子，闲常导平作狎邪游，及是安母亦斥之使去，胡妪为之缓颊，许之一月行。妪恨甚，与柱谋席卷纵火害其家。计售，安遂与母处窘乡。不数载，生活益艰，议投其舅孙思富家。初安父在日，思富曾因债务乞凯代偿，并与款往张垣经商。凯感其义，以女慧娟字安，时安犹在襁褓中也。至张，孙已富，见安褴褛，骤变初心，仅云与凯为相识，推姻债事不知，且出一圆钱授安。安忿出。孙妻何氏闻之，与女议，暗遣女仆田妪赍款及书往济之。书款既达，平亦以经商由库伦归；经此，因雨得遇于庙中，悲喜交集，叙别后之情。平以得利且娶妻告母；安以罹灾见拒及孙女之矢志从一玉洁冰霜[清]告兄。一家团聚，其乐陶陶。平因故室已成焦土，遂家于是。孙悉安之复旧观也，颇悔前愆。未几，以款饷事被控，而胡妪且以讹索缢孙宅。柱白官诬孙，思富益困，计无所出。女为之斡旋，求助于赵。平、安不念旧恶，力助之。孙遂得脱重累，既愧且悔，乃和好如初焉。噫！思富固今世之写真欤？何其兴之类也！见利思迁，至以其女为市物而不惜。慧娟何不幸而有斯父！何氏何不幸而夫斯夫！田妪亦何不幸而仆斯主也。赵氏固积善之家，乃平以逸而败家，胡柱母子卒因之酿不测祸。上天相人固如是耶？然平之□□□，亦卒无自立之机，殆碌碌终耳！家之不兆焚如，则赵氏犹盛，两家当仍其旧。思富又何能出其炎凉之习、利禄之态。人将以之为常人。安、慧姻缘亦将与世俗等，又何得知安之志、慧之烈哉？呜呼！人情浇漓，贤不肖以分，君子于是知世变矣！
记者曰：神州暗暗，天地为愁，国体呼声，瀰满禹域。有志者丁斯大难，正奔走呼号，冀醒帝梦之不暇。而我校独别开生面，于奄奄一息之际，欢欣鼓舞，以庆祝此十一周年纪念，且循例演新剧焉。有心之士，得勿伢其为毫无心肝，乐其所乐乎？曰：非也。国事达今，已无转圜之机，欲求振兴，惟俟之异日。然民智若是其暗，民德若是其卑，不谋启之励之，虽百余年后，恐亦将如今之唯唯否否，惟力是趋之民类耳！埋石之责，既若是其重，司之者又舍教育无与归，此吾校新剧之演不可以已也。况学校教育在青年，欲联社会与化之，则新剧又为此集中利器也。盖改良社会，端赖感化劝导之功用，而新剧感人最深，迥非旧剧之以声调音韵胜。明乎此，则吾校新剧不为虚演，观者不至无所动于中。而吾记亦将不虚作，庶可免于后庭花之讥，天宝宫人之议也。
【注释】
〔1〕本文是一篇作文（据手稿），编者考订写于1915年10月。文后有教师评语：“前半叙事，用错踪参伍法，笔不平沓。入后按时系言，激昂慷慨。”
2007/09/10
本校十一周年纪念新剧《一圆钱》记〔1〕（一九一五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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