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1626年)八月,努尔哈赤死了。
他的诸多儿子为了争夺汗位,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最后第八子皇太极取得胜利,继承了汗位。此时皇太极的政权还是不巩固的。袁崇焕就利用这个时机,派人到后金去试探虚实。目的是:
(一)探明努尔哈赤的死讯是否真实。
(二)了解后金新的统治者对明朝的态度,以便研究对策。
(三)设法离间努尔哈赤的许多儿子,以便引起他们的内讧,削弱金人的力量。
(四)乘机解决长期作战所必须解决的军粮问题。因为中前所、前屯卫、中后所、宁远等四城虽然连绵200里,但北面是山,南面是海,宽不过40里。而宁远地区粮食缺乏,必须仿照孙承宗时行之有效的办法,向锦州一带推进,并移商民大开屯田,才能解决军饷民食的问题,免去后方转运粮食的困难。但是要开屯田,必须修筑城堡来保障。因此,他主张兴筑锦州、中左所、大凌河等城。为了保证城堡能顺利地修筑,不致遭到别人的袭击,他想利用与对方谈判的办法,作为掩护。因此,天启六年十月,派都司傅有爵、田成和五台山喇嘛镏南木座(即李喇嘛)以吊丧为名,到后金试探虚实,并约略表示“修好”的意思。事前,他曾把谈判计划向明政府请示过,所以他这样做是秉承明政府的意旨的。派人去后,果然不出所料,皇太极也派人向李喇嘛表示愿意“讲和”。这样,双方的谈判就开始了。
袁崇焕一面同后金谈判,一面就在这一年冬天,亲自和刘应坤等到锦州、大凌河一带巡察,并派赵率教大兴屯田。他们不断地向东推进,扩大了屯田面积,逐渐恢复了高第放弃的土地。袁崇焕、刘应坤甚至魏忠贤都因此受到明政府的奖励。袁崇焕这时又上疏说:“辽东局势败坏,虽由于人心不稳,但也因为失去险要地形,无从稳定人心。我们军队不利于野战,只有凭坚城、用大炮一法。现在关外四城既已修好,就应该再修松山等城”
从这道奏疏中可以看出:经过实践的检验,袁崇焕对“凭坚城、用大炮”的战术已经充满信心,把它作为一条指导思想确定下来,并正式向朝廷作了汇报。
同时,除了固守原有的阵地以外,他还要继续修建城堡,向松山等地推进,以逐步恢复失土,为将来的战略反攻准备先遣部队和前进基地。这种利用城堡来向前挺进的办法比利用城堡固守阵地又前进了一步。
奏疏呈上以后,朝廷批准了他调拨地方部队前往筑城的要求。天启七年(1627年),后金因连年用兵,粮食不足,想缓和一下与明朝的关系,抽出力量来向别的方向发展。因此,又遣人来联系“和谈”。
这时明朝政府已经将王之臣召回,以关内外专属袁崇焕,命他和镇守太监刘应坤、纪用一并见机行事。袁崇焕看到后金派人来联系,便将计就计,一面派人带着文书去谈判,一面乘机派兵修缮锦州、中左、大凌三城。只是后来形势变化,明政府指令袁崇焕派兵作战,谈判才又停顿下来。
在和谈开始时,对袁崇焕不满的人就乘机大肆攻击。一贯反对袁崇焕的阉党分子王之臣甚至说道:“这是重蹈历史上北宋的覆辙,陷于宋人自愚自误之弊。”其实,袁崇焕的“和谈”不过是“敌人以和谈愚弄我,我也以和谈愚弄他”的策略,目的在于修筑城堡,开辟屯田,以便将来持久作战。既不是消极后退,更不是向敌人乞降。这和北宋统治者自己不敢抗金,又不许人民起来抗击,无耻向敌人献金割地的情况是毫无共同之处的。我们只要看谈判过程中,袁崇焕坚决拒绝了皇太极提出的“关内归明,辽东(指辽河以东)归金,辽西(辽河以西)城堡不得修筑”,作为缓冲之地的无理要求,而提出了交还辽东,送还被俘官兵等和谈条件就可以知道。
在这次“和谈”中,袁崇焕没有来得及把大、小凌河等城池完全修复,却已把锦州城修好,把宁、锦防线重新建立起来,大致恢复了孙承宗时代的情形。
这座锦州城后来虽曾一度被阉党放弃,但在重修以后,一直到清兵入关(1644年)的前二年才告沦陷。
这是袁崇焕利用这次“和谈”得到的收获。当他为了“和谈”受到攻击,为了分清是非,曾经上疏说明与后金谈判的原因,说:“锦州、中左、大凌三城一定不能停止筑防,已经召集商民广开屯种,倘若未筑好而敌人已来,势必撤退,那就是功败垂成!所以乘敌人有事江东,姑且以和谈之说作为缓兵之计。敌人来了,则三城已经筑好,战争又在关外400里外,边防就更加巩固了。”
明确说明了“和谈”是利用缓兵之计,修筑锦州等三城,巩固关外的防御。这个奏疏上去以后,明政府虽然“优旨报闻”,但后来这和谈一事,还是被阉党残余用来作为攻击陷害袁崇焕的一个口实。
利用城堡向前推进,大兴屯田,逐步解决军食问题,雇辽人为兵,逐步解决兵力不足的困难,做到“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以天下复辽东,而不疲天下以事辽东”。这是袁崇焕的恢复大计,也是他指导战争全局的战略思想。这种战略思想,无疑是正确的。崇祯前期,御史郝晋提出:“万历末年,综合九边军饷,不过280万。现在加派辽饷900万,剿饷330万,业已停止。不久又加练饷730余万。自古有一年搜刮2000万输送京师,又搜刮京师2000万输送边疆的吗?”确实,明朝亡于民务财尽,而修筑城堡,开辟屯田,不失为救时良策。
可惜辽东将帅除了孙承宗、袁崇焕等人外,大都见不及此。有的还要把关外拱手让人,有的惟恐开辟屯田,刺激了敌人,不敢有所行动。而像孙承宗、袁崇焕这样的人才,或者有而不用,或者用而不专,或者专而不信。结果,人民遭殃,民族受难,国家亦随之覆灭。
反之,如果袁崇焕等始终得到信用,那么辽饷的加派可以渐次减免,人民的负担可以逐步减轻,阶级矛盾可能趋向缓和,“剿饷”、“练饷”可以不必征收,农民起义的次数就可以逐步减少,明王朝的统治可以延长,满族入主中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少,甚至会完全没有这种可能。由此可见,识别人才、爱养人才、信用人才是极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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