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锡麟赶紧说:“是,职道遵命。在下这就回去张罗,届时请大帅与各位大人早早光临。”他表面镇定,但心里却已焦急不安。毕业典礼提前,意味起义时间也要提前,这可怎么办呢?
徐锡麟回到学堂,立刻找到马宗汉和陈伯平,告诉他们刚才发生之事。陈伯平一听也急了,“可是我们通知浙江的时间是5月28啊。如果我们明天一动,那浙江的清兵岂不已经有所准备了。”
马宗汉攥紧拳头:“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叛徒!”
“看来恩铭早就有提防了。”徐锡麟说。
“那能不能推迟起义日期?我们本来就够仓促的。”
陈伯平问道。
徐锡麟站起身,沉着地来回走着,最后摇摇头说:“不行,眼下形势紧迫,如果延期起义,若叛徒供出了真实姓名,我们就会被一网打尽,不论怎样,明天毕业典礼时,一定起事。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忽然显得很激动,“法国革命经过八十多年才大功告成,其间不知失败多少次,流过多少血。我们几个初创革命,也要有这个准备。我这次就是预备流血的,也许还要粉身碎骨。宗汉,伯平,你们”
陈伯平和马宗汉紧闭嘴唇,双眉紧锁,默默地站在那里。
“你们去分头通知一下几个重要学生干部,其余的学生,等明天吧,愿意跟我们起义的更好,不愿意的可以退出,决不勉强。成事在人啊!”徐锡麟说完,马宗汉和陈伯平两人互相默默看了一眼,就匆匆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安徽巡警学堂的礼堂里张灯结彩,学生们穿着干净整齐的制服,等待毕业典礼的开始。
上午八点,徐锡麟身穿一套蓝呢军服,脚踏皮统靴,腰带上挂了两支手枪,站在学堂门口,等候恩铭到来。
快九点的时候,一队清兵簇拥着七八乘轿子走了过来,徐锡麟把恩铭、毓朗、陆文颐等一干人先迎到客厅,慢悠悠用完茶,然后才走进礼堂。
典礼由陈伯平主持,他见人已到齐,便大喊一声:“毕业典礼开始!”只听礼堂之中鼓乐齐鸣,全体学生起立,朝台口鞠躬,恩铭也抬身答礼。
先由巡抚致词,再是恩铭故作斯文地作了一通新政与武备关系的阐述。最后他对所有学生提出勉励,为大清帝国效忠。
最后由徐锡麟训话。他走上前,向下巡视一周,说道:“同学们,我们苦学苦练,目的在于拯救国家,拯救民族,并非只为个人功名富贵,我希望诸位同学毕业以后能时时不忘‘救国救民’这四个字”
台下一片掌声,徐锡麟接着说:“我自从来到学堂任职,和诸位朝夕相处,相互感情很融洽,内心感到莫大的安慰。但是因为到职时间太短,很少与诸位有畅谈之机。今天,诸位即将离校而去,我希望在此时有所行动,望诸位同学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能用行动证明自己是无愧轩辕的黄帝子孙。”
有敏感的学生已觉吃惊,不知今天要发生什么事。
但大部分仍木然地坐在那里,并不为这些客套之话所动。
徐锡麟讲完,向陈伯平给了一个眼色,便快步向前,双手捧出学生名册,对恩铭说:“请大帅点名。”
恩铭正要伸手去接,徐锡麟忽地把手一缩,大声道:“报告大帅,今天有革命党起事!”
陈伯平和台下的马宗汉听到这句话,都从腰里拿出武器。
恩铭大吃一惊:“徐会办哪来的消息?”话音未落,陈伯平一枚炸弹已扔到恩铭脚下。徐锡麟也已撤身离开,可是炸弹并未爆炸。
恩铭一下子脸色铁青,台上官员也慌作一团。徐锡麟忙过去扶住恩铭,说:“大帅不用怕,这个革命党待职道亲自将他擒住。”说完,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徐锡麟后退两步,大声喊道,“革命党就是我徐锡麟。”说着,对准恩铭连发三枪。恩铭“啊哟”一声栽倒在地,两腿不住抽搐。这时陈伯平马宗汉也冲了上来,对准恩铭补放几枪。
刹那间,礼堂内是一片大乱,他们三人追着官员放起枪来。顾松和陆永颐都被打死,车德文也被打伤。
趁别人不注意,毓朗和冯煦指挥几个亲随忙将恩铭背着跑出了大门。
徐锡麟还要追,猛然想起最重要一件事,他冲上讲台,扶正眼镜,对底下一片大乱的学生喊道:“同学们,救国救民的时候到了,大家跟我革命去!”可是大部分人已逃散了,只有二三十人跟着徐锡麟聚集过来。徐锡麟发出口令:“立正、向左转,去占领弹药库,跑步走”一帮人在徐锡麟、陈伯平、马宗汉三个人带领下向火药库冲去。
而在府衙,逃走的毓朗立刻纠集了几百名清兵,朝他们包围而去。
秋瑾这天化装成一个客商模样,来到钱塘江的东渡口。她来打听杭州城里的消息。
她走到一个卖茶水的摊子跟前,停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摇着白纸扇。这时,旁边过来一个脚夫,问道:“先生,有行李吗?”
“行李就来,有地方歇脚吗?”秋瑾问道。
“有,先生。”
那脚夫带秋瑾来到一个小棚下,把担子一扔,向周围几个人一使眼色,那些人便溜出去,在小棚附近放风。
秋瑾低声说:“绍兴把日子订在六月初十,你们都知道了吗?”
那人道:“都通知了。前三天杭州有光复兵过江,打听得是去武义的。金华、处州那边,这几天没有派人来联络,我看风势不对。”
秋瑾一惊:“赶快派人打听!今天是5月30,按计划安庆和金华都应起事三日,怎么会没有动静。
你格外留神,好好看着杭州的动静。
忽然外面一个人大声说话:“快,快躲开点道儿,那边官老爷来了。”
只见芦棚前十几个清兵拥着一顶大轿过去了。轿里的人揭开轿帘往外看着。
秋瑾一惊,那不是贵福吗?他怎么去杭州城里了。
不行,我得赶快回大通学堂。秋瑾匆匆向那人叮嘱了两句,就出来往绍兴赶。
刚到大通学堂门口,从北面风尘仆仆赶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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