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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委员长与兰花 ——虞佩珍

  兰花是我国传统名花,花朵端庄秀丽,高雅朴实,具有独特的风韵。人们常以兰花寄托我们民族高洁、坚贞的性格,所以,兰花特别受到人们的喜爱。

  每当兰香飘逸的季节,我都会沉浸在深深的思念中,敬爱的朱德委员长,他那魁梧伟岸的身材,他那饱经沧桑的面容,和他那温和慈祥的教导,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戎马终生、运筹帷幄的总司令,竟和那深山幽谷中的兰蕙结下了不解之缘。也正因为兰花,使我这个普通的园林工作者和他老人家有了接触的机会。当兰花事业正在全国各地深入发展并取得一定成绩的时候,更加深了我对朱德委员长的怀念之情。

  50年代后期,我们中山公园开始种养兰花,他老人家经常来园观赏并指导。当年朱老总第一次来看兰花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一天,当听到他老人家要来时,我们几个同志急忙整理花棚周围的环境。在这以前,我们从未接待过这样高职位的领导同志,对这样一位为国家立下丰功伟绩的革命老前辈,全国人民心目中的领袖,我们怀着敬仰、喜悦、兴奋而又有几分神秘、好奇的心理。当他老人家走下汽车的时候,我们又感到是那样突然,显得有些紧张拘束,手足无措,连一句问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还是他老人家先解了围,边走边打招呼,面带笑容和我们一一握手,气氛顿时轻松下来。他细细观赏着每一盆兰花,对名贵品种,更是全神贯注,仔细端详,深深品味。在这不足五百平方米的兰棚下,他老人家足足看了两个多小时,偶尔和我们交谈,介绍他自己的栽培经验。他临走时,嘱咐我们要养好兰花,多向老师傅学习。

  从此以后,他经常来我园,每次花展他都不会放过。就是在他要离京到外地之前,也总是先到我们兰花棚下转一转,看一看,问问有什么兰花新品种可以送给人家,还需要带回一些什么新品种来。他不断地为我们作着兰花品种的交换工作。经他手给我们带来的有无锡的名种春兰,海南岛的“象牙白”,湖北鸡公山的蕙兰,四川的雪兰以及云南的“红舌头”等等,真是数不胜数。从而沟通了我们和全国各地的联系,为我园搜集兰花品种作了大量的工作。

  朱老总看到我们有这样多江浙名种兰花,每次来园都谆谆教导我们要养好名种,发掘野生种。他把兰花既看作宝贵的祖国文化遗产,又当作一种资源与财富。他不单纯要我们养好,还要我们争取出口,换取外汇。他要求我们普及兰花知识,让兰花深入到老百姓家,低价卖给兰花爱好者,人家养坏了可以送回来,你们养好了再给人家,好好服务。当时,康大姐也在场,提出了异议,说人家是事业单位,怎么能不顾成本呢!大家哈哈大笑,在轻松的谈吐间,可以看出他老人家对兰花事业的关切。

  一天下午,朱老总兴致勃勃地来看兰花。那时,我们的花房与花圃很简陋,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他老人家从四川青城山的野生兰花谈到江浙一带的名种,切磋养兰的技术,谈了好一阵,愈谈大家兴趣愈浓,使我们受益不浅。临走时,他邀请我和养兰花的师傅随他同车到中南海去看兰花。朱老总乘坐的车是苏联产的大吉斯,后座前有两个加座。他老人家上车后,亲自打开加座,要我们上车。那时,我还很年轻,第一次进中南海,又是坐着领导的汽车,异常兴奋。中南海花圃的温室里,兰花种类非常丰富,有四川的夏蕙,广东的墨兰、银边大贡,贵州的野生种,无锡的名种春兰等等,来自全国各地的兰花千余盆。他老人家一一作了介绍和讲解,一片“兰”的海洋,真是大开眼界。

  我们想养好兰花,但缺乏这方面的资料,其他省市也很少,可以从图书馆借阅比较完整的资料,只有一套日文版《兰花谱》,是30年代日本人小原荣次郎编著的。作者主要总结了中国传统养兰的经验,对我们很实用。当朱老总知道我们阅读日文有一定困难时,他想方设法请人翻译成中文,印发给我们。同时,还印发了《四川的兰蕙》、《我的艺兰生活》、《兰蕙》等书,并分赠给杭州、四川、广州等其他省市。这些书,为我们对我国的兰花历史、栽培技艺及兰花文化等,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1964年秋季,朱老总决定把他自己珍藏的大部分江浙名种都送给中山公园,这为我们公园兰花的发展,打下了丰厚的基础。多年来,我们对朱老总的鼓励与信任,始终牢记在心,精心养护着这些兰花,深感责任之重,情意之深。

  在这里,我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花为媒”的故事顺便说一说:那是60年代初期,中、日两国建交之前,日本的知名人士松村谦三先生,来我国进行友好访问,他与朱老总对兰花有着共同的爱好。在访问期间,曾来我园观赏兰花,并点名要了如意素、寅谷素、寰球荷鼎和绿漪等四个兰花名种。朱老总都一一答应了。

  不久,松村谦三先生又回赠了几株日本杂交兰。就这样以花为媒促进了两国人民间的友谊,为中、日建交开辟了途径。对这些作为友谊象征的兰花,我们非常珍惜。如今,两位老人都已离开了我们,但友谊之花仍年年开放。松村谦三先生的长子松村正直先生来京时,总要来看看这些有纪念意义的兰花,并对我们为养好这些兰花所付出的努力表示感谢。

  朱老总不仅有丰富的养兰经验,对兰花的鉴赏也有较高水平。有一次,海南岛的“象牙白”正在开花,那时,我们还不认识这是哪种兰花。朱老总就说:你们看,这像不像翩翩飞舞的海燕,咱们就叫它“海燕齐飞”吧!当时,在场的同志都觉得这花确实具有海燕飞舞的神采,这名字非常形象而且逼真。所以,一直到今天,我们仍把这种兰花称为“海燕齐飞”,以纪念他老人家。又有一次,“台兰”开了,这是一种一个花序上开好几十朵小花的多花兰,呈红褐色。他老人家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这花多像一群忙忙碌碌正在采蜜的小蜜蜂啊!于是,“蜜蜂兰”便因此得名。

  朱老总对兰花的深情,确实无法用笔墨来形容。“文革”中花卉作为资产阶级玩物的象征也蒙上了冤屈。我记得,1972年春节后的一天,天气很冷,他老人家又来到了花圃。花洞子阴暗,台阶的阶梯又高,我看他老人家身体较弱,深怕他跌倒,告诉他凡开花的都送展室去了,劝他别到花洞里看了。但他老人家出于对兰花的喜爱和对兰花事业的关切,还是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低于地面一米左右的花洞子,当他看到生长茁壮的兰花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地连说了几声:“好啊!好啊!”

  “文革”后期一个“五一”节,他老人家突然出现在中山公园的兰圃。因为好久不见了,我们特别兴奋,互相问好。当他看到大部分兰花依然生长健壮,便面带笑容地鼓励我们说:“作为国家珍贵财富,要好好保护这些兰花。你们养护得好啊!”当时,我们长时间受到压抑的心情,不知有多激动。当“五一”游园会的工作人员赶到兰圃时,我们才知道,朱老总是作为中央领导同志的代表,出席在音乐堂举办的节目庆祝活动的,老人家是特地忙里偷闲,来看望这阔别数年而又寄有深情的兰花的。那些艰难的日子,他老人家又是怎样度过的呢!

  有一次,我们要到南方去采集兰花,他知道后就告诉我们,在战斗的岁月里,他路经广东北部从化县一带的山区时,看到那里兰花很多。我们就遵循他的指点,到了从化县的小雨水等偏僻的山区。那里是次生林带,林下山溪所经之处都有兰花。我们几个在北方生长的人,真是开了眼,也顾不得长时间跋涉的疲劳和脚上磨出的水泡,伸手就挖,恨不得全都背回来。当然,这次是满载而归。他老人家看到后,给我们讲述当年战斗的历程。在那艰苦的战争岁月里,兰花坚贞纯洁的性格,与朱总司令的革命乐观主义融成了一体。

  在朱老总的身上,我们不仅学到有关兰花的知识及栽培技艺,更看到他老人家高尚的品德。有时,他看到心爱的兰花开了,想带回去多看些时间,常常很客气地询问:“借给我拿回去看看好吗?过几天再送回来。”说得那样认真。其实他老人家送给我们那么多兰花,拿回去几盆看看又算得了什么!弄得我们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件事给了我们很大的教育,这不正反映出他老人家公私分清、廉洁奉公的高尚品德吗?!

  又一次“五一”节,朱老总精神焕发地来到中山公园唐花坞。那天游人很多,为了使他老人家能尽情地赏花,有的工作人员提出是否关下门,控制一下游客量。朱老总马上说不要关门,平时大家忙于工作,好不容易有个节日出来游玩,绝不能让大家扫兴。他自己也在群众的簇拥下,缓慢地边走边看。当他走到花房中厅时,一位游人发现了朱老总,大声说:“这不是委员长吗?”好多游人前来和他握手,问好。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游客们以敬仰的眼神注视着他老人家。朱老总对大家挥手致意,并抚摸身边的孩子们,谈笑风声。此刻,公园内顿时一片欢乐的笑声,大家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为能亲眼看到这样一位可敬的领导而感到庆幸,感到这个节日是欢快而又有意义的。他老人家在细小的事情上,也是为群众着想,把自己置身于群众之中的。

  1976年7月6日,朱老总逝世的噩耗传来,我的心情无比沉痛,很长时间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前几个月他老人家还来公园看过兰花,怎么会这样快就离开了我们呢。直到我们接到布置遗体告别与追悼会场地的任务时,才如梦初醒。于是,我们用自己培养的鲜花,怀着对他老人家崇敬的心情,献上我们的一片敬意。我们精心选择了郁郁葱葱的龙柏、米针柏,象征他老人家的精神似苍松翠柏,永存于世。同时,还选了四盆他老人家送给我们的兰花和大量君子兰,表达对他老人家君子之风的崇敬。以洁白的东洋菊、色彩缤纷的绣球花、洋蝴蝶、扶桑等,环绕在他的遗体与遗像的四周,表示他永存在群众之中。

  虽然他老人家离开我们十五年了,但他当年的音容笑貌,却依然留在我的脑海中。近年来,我们的兰花事业迅速发展,我们和全国各产兰地区加强了合作,与日本、新加坡等国及台湾也进行了交往。今天,我们在留有朱老总足迹的旧兰圃原址建起了“蕙芳园”,终年展出兰花。他老人家亲笔写下的“兰室”两个大字,高挂在展室的门额上。这两个字刚劲有力,浸透着他坚强的个性,也激励着我们更好地发展我国的兰花事业。

  1991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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