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紫心兰花
叶姑姑摇了摇头,眼望远处,却不再回话……
接下来十几日,梅如雪再也没有出去,想出去也去不了,灵力没有了,身又受重伤,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怎么能再在屋顶行走如风?——慈庵堂的人想要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如此!
躲在房中看完那偷来的几本书,异世的武功秘笈练个几十年还不如夜叉族三岁的小孩的灵力,心中哀叹……当然不练,只要恢复少少灵力还不比练几十年武功好很多?不过招式倒记了不少——这多亏了夜叉族天生过目不忘的本领。
奇门遁甲借助周围环境来设定迷惑人,倒有点像夜叉族的幻影神令,最主要的就是不用怎么练,只要记住就行了。
最后,梅如雪翻到一本书名《毒手药王》的书,里面居然记载了一种能提高功力的奇药:紫心兰花,仔细一看画的花形,竟同自己那个世界的夜灵草一模一样。最主要的是:连功用都差不多——一个是提高功力,一个增强灵力。
难道,这真是同一种东西?如果能找到这种草,说不定能恢复一点灵力,至少,可以重新运用镜心通法术——见了靖王爷之后,梅如雪觉得通心术在这个世界真是太有用了。
看到这里,梅如雪心潮激动,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可不知用什么力法得到?这本书语焉不详,仅仅画了一个图,写了一下功用,连产在哪里,如果得到,都没有标明,仿佛连作者都不相信有如此一种奇花?
一夜无眠,梅如雪把这本书差点翻乱,也找不到再多一点的线索,毫无办法,天亮时终于朦朦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小月儿跑进来叫:“小姐,快起来,太后要来了,叫我们去大堂候着呢!”
走到长廊之外,正看见叶姑姑急急走来,看见她点了点头,携手往前走。又见其它房间的宫女纷纷走了出来,人潮涌涌,直向前厅。
见叶姑姑面无表情,梅如雪低声问道:“怎么太后今天会来这里?”
叶姑姑眼光一闪:“怎么你认为她不会来这里?”
梅如雪一笑:“寂寞庵堂,无名无利,怎比得了权谋宫廷,怎么会有人愿来?”
叶姑姑眼现欣赏之色:“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澈,太后……,”沉思不语,半天方道:“她不应该从这里来的!”
梅如雪更加不明她所讲,也不再问,跟着叶姑姑来到大厅之上。
太后却早已等候多时,众女簇拥,珠环玉绕,在她旁边竟还跟着一人,却是靖王爷。
从来没有男人来的慈庵堂竟来了一个男人,慈庵堂贬谪弃妃眼中又露出希望神色,必竟,峰回路转,重获恩宠,是每一个弃妃的梦。
靖王爷两眼却不望他处,看见梅如雪走进,附耳过去,轻轻在太后耳边讲了几句。太后眼望梅如雪,面露微笑,有点宠溺的看着靖王爷……
招了招手,叫梅如雪过来。梅如雪心中恍然,原来今天这一切源于自已同靖王爷的花园一会。
“果然是一个美人,靖儿,你一天到我那里去三四趟,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太后转头问靖王爷。
“太后,靖儿从来没有为女子之事烦你,这是第一次,你就答应了我吧!”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竟味,梅如雪想不到心机深沉的靖王爷在太后面前却扮作小儿,心中不禁莞而。
太后仔细看了看梅如雪,见她清丽脱俗,神态中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之气,竟连皇后却不比她不上,暗暗点头,靖儿的眼光真是不错,只可惜……
“靖儿,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吧,你知道,我和皇上有约在先,这规矩不能破的……”
“这后宫之中还不是您做主,难道皇上连您的话都不听了吗?”靖王爷意有所指,面露讶色。
太后面色一端:“你怎么说话的,还像个孩子,无遮无拦,也不看看场合。”
靖王爷陪笑道:“姨妈,我不是急的吗?”
太后听他一声姨妈,心早已软,笑道:“你这孩子,真把你没办法,我同皇上商量一下吧!”
梅如雪听他两人对话,心中异感陡生,太后对靖王爷真好……
太后望了望她,挥手叫其它人退下,独留下梅如雪,问道:“你就是那个一入宫就打入冷宫的梅如雪?你知道吗,你还是我亲点的贵妃呢,可惜,你的父亲……”
梅如雪轻笑:“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又怎么能怪家父呢!”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宁静淡定,比那皇后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惜皇上看漏了眼。太后上前接住她的手,承诺般,从手上褪了一只手镯给她,轻声道:“孩子,不用急,一切都有定数,你放心……”
梅如雪手拿镯子,光滑润泽,冰凉如水,以自己对玉器的了解,即使是在自己的世界,都是一块绝世珍品,太后竟随随便便就送与自己,可见对自己的看重,舍得下重本,恭声道:“谢太后,臣妾定不负太后厚望……”
见罢太后,回到已屋,却见靖王爷在屋中端坐等着,动作竟快过自己,知道这就是异世武功的厉害,面上却平静如水,不露惊色,一拂行礼,笑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眼望着她:“你果然与众不同,我没看错。你放心,几日之后,你就能出去了!”
梅如雪笑道:“那倒不急,不过……有一件事,想求王爷!”
王爷兴致勃勃:“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答应你!”
梅如雪眼睛一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靖王爷,我在家也学过几天武功,但在天牢,却被人废掉了,听说有一种紫心兰花能恢复功力,不知王爷能不能……”
靖王爷眼望于她:“难怪,你能走出这慈庵堂,只不过这紫心兰花嘛……”面现难色,沉默不语。
梅如雪面露妄想之色:“殿下要是为难,那就算了……”
靖王爷平时似女子为棋,却不能见梅如雪失望,忙道:“你要多少棵?”
当然是越多越好,心中暗想,嘴上说道:“一两斤就行了。”
“什么,一两斤?”靖王爷轻笑,“你以为是白菜?大街上挑着篮子随便卖?”
梅如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不知错在何处,问道:“怎么……”
第七章偷药
靖王爷用手点了点梅如雪额头:“你知道吗,一棵紫心兰花生于极热之地,长成要十年时间,开花又要十年,花朵成熟又要十年,三十年才长成一株,三年前楼兰国才上供十棵,我求皇上几次,才求得了三棵,送了两棵给别人,我自己用了半棵,现在只剩下半棵,你要的话,就拿来给你,只不过……”靖王爷看了看她,“这紫心兰花虽能提升功力,但也霸道无比,你能抵受得住吗?”
在我们夜叉族还真是满地都是,谁知到了这里,却如此难找?半棵就半棵吧,总好过没有。
梅如雪笑道:“靖王爷不用为我担心,不冒点风险,又怎么能如愿以偿?王爷尽管送来吧!不知剩下的几棵在哪里?”
靖王爷眼现异彩:“想不到你倒是挺大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此胆大,剩下的当然在宫中的奇珍阁中!”
梅如雪轻笑道:“我定不负王爷所望,只要王爷把奇珍阁草图随手送来。”
靖王爷哈哈一笑:“定如你愿。”
两日之后,靖王爷送来半棵紫心兰花与奇珍阁机关草图。这一翻作为又引起了慈庵堂阵阵涟漪,无数的堂中女子心中充满了希望——慈庵堂并不是一个不能走出去的地方,只要有了提携之人,你也能走出去。连看守的公公都跑过来暗示:梅姑娘可以外出随便行走。
梅如雪一概不理,只是想方设法吸收紫心兰花的药效。
若有若无,终于恢复了一点灵力,应该可以使用镜心通法术了吧!
半棵紫心兰花的效力太少了,看来只有用用这奇珍阁草图了。
这次,那罗刹少主不会跟踪而至了吧!——希望他的葵花宝典还未练成!
月黑风高,正是盗者猖狂时,梅如雪轻易的通过了八卦连环阵,来到奇珍阁中,紫檀木架上,层层叠叠,放着的都是各国进献的奇珍异宝。却不知那紫心兰花在哪个盒子之中。
梅如雪运起才恢复的灵力,闭上双眼,仔细冥想,飘忽间,鼻间传来各种气息,有的其淡如菊,有的浓如麝香,有的散发冰雪气味……
倏然,一阵微弱如空谷幽兰般的气味从鼻间飘过,转眼即逝……
梅如雪心中暗喜,睁开眼,向那香味处寻去,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描金雕龙的紫檀盒中,散发出阵阵香气,正是紫心兰花之味。
梅如雪心中暗喜,将紫心兰花放入怀中,正要离去,心中忽生异感,十丈之外,有人正走过来。
共有两人,一人脚步轻盈稳重,呼吸似有节奏,功力虽然不高,但龙腾虎步,步步带有王者之气,另一人连脚步声都差点听不到,呼吸绵长微弱,几不可闻,竟是一个绝世高手!能力几可达到夜叉族人十岁水平。
梅如雪躲在墙角红木大柜之后,屏息静气,将心跳降为最低,却听到两人左转右拐来到身前木架,开盒声起:“皇上,这件如何,送给娘娘应该足够了吧!”声音尖似女声,又如鸭叫,原来是个公公。
“随便吧,送什么不是送!德公公,事情办得怎样,都布置好了吗?”
发问者音虽不大,但却带着无上威严,声音宽厚温和,令人不敢拒绝。
“三大后宫全都布置好了,没人能逃脱。”德公公躬身回报。
“想不到朕的后宫生出如此多的争端,哼,竟有人建立巨网,擅乱朝纲,如果被朕查到,定不轻饶。”
“微臣近几日又发现一趣事,竟有人不顾宫规,想要向太后要取慈庵堂弃妃……”
“这事我已闻知,他不敢亲自前来,却委托太后,我已答应了太后,毕竟她还是我的母亲,有时还要给她几分面子,何况,只是一个弃妃而已……”年轻的声音轻轻笑道,浑厚的笑声传播开去,在空旷的奇珍阁引起阵阵回音。
梅如雪听到有关自己之话,浑身一颤,呼吸放粗。
“什么人?”鸭公声起,一声断喝,却已被发觉。两人一起向柜后奔来。
梅如雪往柜的另一边急退,身形连闪,越过几处木架,想要冲出奇珍阁。
两人却不言语,对望一眼,忽分开身形,左右互堵,一个封住出口,一个向梅如雪追来。
梅如雪正要向门口冲出,门口却多了一人,年轻俊美,身着一袭黄色长衫,双手背在身后,向自己微微而笑。
梅如雪倏地凝住身形,身后风声忽忽,知那公公倏忽就至。
忽然咧嘴一笑,做了一个鬼脸,向那年轻人直冲而去,左手昆仑掌,右手千手千叶指,虽无内力,胜在招式古怪,把那年轻人搞了个手忙脚乱,等省起之时,梅如雪左手已拿着一把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朝正要冲上来的德公公微微而笑。
德公公投鼠忌器,倏地凝住身形:“好大胆,连皇上都敢劫持,还不放开……”
“原来你就是那不分好歹的皇上,看来我押对宝了。”梅如雪嘻嘻一笑。
“你又是何人,我怎么不分好歹了?”皇帝声音之中毫不见惊慌之色,从容冷静。
梅如雪把手中之刀往内移了移,刀锋触颈,现出一道红印,就不信你不怕:“动不动就诛连九族,罪及妻儿,还不是不分好歹?”
德公公见皇上脖子有血丝流下,急得额头冒汗:“有话好好说,不要伤害皇上。”
梅如雪轻笑:“可以,你退到百步之外……”
德公公如有恶鬼附身般,向后急退。
梅如雪一怔:“真的很听话……”
左手一松,拿开短刀,右手在皇上背心一拍,顺势而起,向黑暗中飞去。
皇上踉跄几步,手抚脖子,脸上似笑非笑……
德公公急急上前,跪下磕头:“老臣该死,护卫不周,我一定追查到底……”
站起身来,想要去追,皇上摇了摇头却不恼怒:“不用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罪臣之女,又有如此国色,想来只有那慈庵堂的梅如雪了。派四大影卫围住慈庵堂,等我早朝回来,再做定夺!”
“是,陛下!”,担心的看了看皇上的脖子,“要不要请御医看一下?”
“不用了!”皇帝想了想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太后。”
德公公躬身答应,前去布置。
“我会让你负出代价的,梅如雪……”皇帝又摸了摸脖子,忽然一笑,“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儿!”
第八章皇上驾到
梅如雪吃下一棵紫心兰花,全身运转,却发现这具身躯太过虚弱,不能呈受紫心兰花的霸道力量,灵力几乎暴体而出,梅如雪在床上翻滚,好不容易压下这股霸道的力量,全身汗水淋淋,却发现灵力不仅没有恢复,反而少了几分——原来,半棵紫心兰花是这个异世身躯所能呈受的极限!
恍惚间,听见小月儿门外惊喜的叫声:“小姐,快出来,皇上来了!指名要见你!”
惊出一身冷汗,前晚的事看来已经暴露,看看左右想要跳窗逃走,才发现窗户全开在长廊——比从门口出去好不了多少,再说,自己走了,小月儿怎么办呢?
调整面上表情,打开房门,小月儿惊喜交加的面容正在眼前,正思考着要不要打昏小月儿一起逃走。
四面危险气息如潮般涌来,将自己包围其中。
德公公鸭公般的声音响起:“娘娘,皇上在正厅恭候,请娘娘立刻见驾!”
梅如雪转过头来,德公公手握拂尘,恭身请示,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得意。
梅如雪勉强笑道:“德公公,愧不敢当,我已不是娘娘,你能不能改改称呼?”
德公公面容逾加恭敬:“娘娘永远是皇上的娘娘,奴才岂敢不恭。”
梅如雪嘴里发苦,唯有跟着德公公向大厅走去,第一次产生无所适从的感觉。
大厅内侍卫云集,鲜衣怒剑,拥着年轻的皇上——金铭。
聂铁影在站在侍卫之中,看见她来,躲闪着她的目光。
他只着平日的便装,简洁流畅,却更显得整个人风神俊秀,目若点漆。看见梅如雪战战兢兢低头走进,嘴角含笑:“朕的梅妃,朕还从未见过,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怎样的颠倒众生!”
梅如雪听着他猫戏老鼠般的声音,气不打一出来,猛然抬起头来,挑衅地望着他,看见他脖子上受伤的地方被高高的领子遮着,忽掩嘴而笑:“皇上好冷吗?竟穿如此高领的衣衫?”
旁边宫人大惊失色,一时间人人望着她,如同见到将死之人。
见到她的笑容,如雪中红梅绽放一般,皇上哈哈大笑,温和宽厚的笑声传遍整个大厅。
见到皇上笑容,德公公目光现出慈爱的光芒,这孩子,有多长时间没笑了?
梅如雪尴尬而立,望定皇上,心中思索脱身良策。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太监通禀之声:“太后娘娘驾到。”
今天是怎么啦,全赶到一块儿来了,最冷清的慈庵堂竟热闹过寿景宫?
“老远就听到皇儿的笑声,不知所为何事?”太后娘娘慈谒的声音响起。
皇帝体贴上前,扶住母亲:“母后也来了,听闻母后前日所言,知慈庵堂有一奇女子,儿臣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太后娘娘喜道:“那皇儿是不是应承……”
皇帝笑道:“母后的懿旨,儿臣自当尊从,就赦免她的禁足之罚,除却贵妃封号,跟在孩儿跟前,做一名常在吧!”
常在是最低等的嫔妃封号,仅比普通宫女高一个等级,但对慈庵堂众宫人来说,这可是开了一个特例,人人皆露出羡色。
太后听到他的安排,面色一僵,但梅如雪到底曾是皇上的妃子,这口气却发做不得,微微笑道:“皇儿到底念着旧情,这么安排,我就放心了,不会埋没这么一个可人儿。”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梅如雪来到叶姑姑房中,向她告别,叶姑姑眼中露出复杂光芒,似欣喜,又似哀伤:“你是慈庵堂建成以来唯一走出去的人,以后,可要自己保重了,宫中风云变幻,你可要小心……”
梅如雪手抚叶姑姑脸上伤痕:“姑姑,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脸上的伤。”
“傻孩子,你还记得这个!”叶姑姑沉默良久又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不要同皇上走得太近,在这宫中,皇上并不能保护你什么……”
梅如雪淡淡一笑:“皇上——,现在可恨死我了。”
叶姑姑眼望于她:“怎么——?”
梅如雪却不答话,只道:“姑姑保重,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看你的。”起身告辞。
寿景宫中,太后重重坐下,闭上双眼,旁边宫女,见神色不对,忙屏息静气,轻手轻脚,过来捶背揉腿。
太后呼了一声痛,一脚踢过去,将正帮揉脚的宫女踢在地上,骂道:“贱婢,你想揉死我啊,小安子呢,叫他来……”
一旁一直跟着的太监总管宁公公心知肚明,忙挥手让她退下,亲自动手,捏着太后的肩膀问:“主子,您别生气,这次咱们虽然棋差一着,但未尝不是好事,从此有梅如雪在皇上身边,为我们互通生气,岂不更好?
“皇上明明知道靖王爷求我将这丫头送给他,却故意来这么一招,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和我作对!”
“靖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
太后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心想,就帮他一次吧,谁曾想……”
宁公公见安公公走了过来,忙道:“小安子,快过来,帮太后捏捏……”
可怜的罗刹少主啊!沦落到帮人捏脚——虽然这脚是太后之脚。
安公公心中叹息,面上却露恭色,将新近学的葵花宝典中穴位运行之法融合到按摩之中。
“小安子,你的手势真是越来越好了,病了一场,技艺提高不少,看来我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太后叹息道,“小安子,你看,皇上今次行事是不是太过了?”
“说到底,梅妃是皇上的妃子,皇上这样做也无可非议……”
太后点了点头:“这次就算了,看来,靖儿那里只有另外帮他找一个了。”
安公公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太后对靖王爷比对皇上还好。
第九章御书房
御书房中,梅如雪问德公公:“公公,我住哪里?小月儿去了哪里?”
“你放心吧,你那侍女调过去服侍太后了,至于你嘛——这个,皇上说他会亲自安排!”
“今晚皇上不是说去乾宁宫不回来吗?那今晚我住在哪里?”梅如雪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德公公吱吱唔唔:“这个,这个,皇上不回来,我也不知道,只叫你到御书房等他!”说完,也不理她,径自走了。
见他走开,梅如雪拿起桌上的点心,一口一个,转眼之间,一碟点心落肚,嘘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口侍卫,递一声点心过去,侍卫自然不接,感到没趣,想要外出,侍卫又不让,更觉无趣,竟拿起案台上奏章,径自翻阅起来。无非是一些水灾旱涝之类的事情,其中一本奏章,引起她的注意:楼兰国使者,如约前来上贡。
楼兰国——不就是进贡紫心兰花的国家吗?如果这个国家有这种花,是不是代表可以在这里找到回去的路呢?
皇上走进御书房时,眼前的女子脸颊映着烛火,雪白的肌肤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宝石般的眼珠散发出纯净的光芒。
看着她,年轻的皇帝忽然觉得心中满是平静,却又忍不住想逗一逗她:“好啊,你偷看朕的奏章,难道想干预朝政?那可是死罪!”
梅如雪吓了一跳,却笑道:“这我可担当不起,只怕是陛下自己疑心生暗鬼吧!”
皇帝看见她笑咪咪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抚了抚她的头顶:“你这个梅儿,嘴巴怎如此的毒,朕可是皇上。”
梅如雪听他叫得自己如此暧昧,心中异感忽升,脸上微红,避开他的手:“皇上,您还是叫我梅常在的好,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皇帝看着她扭捏的样子,心情忽然大好,也不再逗她,拿起手上的奏章,看了看她看过的那本:“怎么,你对楼兰国上贡之事感兴趣?”
梅如雪轻叹一声:“是啊,可不知他们今次来上贡,拿的是些什么东西?来的又是些什么人?”最好是有很多的紫心兰花带来……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少年心性忽起:“不如,我带你出宫看看?”
梅如雪嘴张成O型:“真的可以吗?”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之后,就没有出去过,真的很想看看宫外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皇帝招了招手,身边忽闪出一个黑衣人,躬身等候吩咐:“准备一下,多拿一套小号衫,叫德公公来。”
黑衣人点点头,又无声无息般躲入黑暗。
梅如雪心想:看来,自己也要学一学武才行……
德公公拿来两套衫,一大一小,皇帝拿过一套小码衫,叫梅如雪换上。
梅如雪对镜着装,一阵间,换装出来,变成一个俊俏后生。
皇帝早已换装等候多时,看她出来,眼前一亮,点头而笑:“不错,不错,似个书僮样子。”
两人走在朝阳大街,大街上却空无一人,只有寂寂街灯,还有打更木郴之声。
梅如雪大失所望:“街上不应是人潮涌涌,热闹嘈杂的吗?”
皇帝抚抚她的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街上怎会还有人?”
梅如雪推开他的手:“没人,那有什么好看的?”脸现捉狭笑容,“我知道了,这个时辰,只有一个地方最多人,你莫非——想带我去那里?”
皇帝本是男人,哪有不知她头中想法,啼笑皆非:“想都别想,今晚是曹大人摆寿酒,曹大人主管外事,那帮楼兰国使臣也会去,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灯影艟艟,人声鼎沸,曹府摆寿,差不多大半的朝臣都到了,皇帝和梅如雪扮作一平常祝寿商人混入祝寿人群之中。
觥酬交错间,忽闻有人传道:“曹妃娘娘回府省亲,曹大人接驾!”
梅如雪愕然望向皇帝,见皇帝微笑不语,心中释然,知他早已安排此事。
一排排宫女,衣着流云彩衣,手持宫灯,花团锦簇般,拥着一位宫装丽人走了进来。
曹府一般人等随之下跪迎接,行臣子之礼。
梅如雪望看皇帝,脸露微笑:“你也下跪吗?”
皇帝脸上现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撩起下摆,拉了拉她,一同跪下,隐入人群。
曹妃看见家人,眼中泪花莹然,上前扶起自己的父亲:“父亲不必多礼,自己家里人……”
一家人簇拥着向后庭走去。
梅如雪伸颈而望,直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皇帝在旁轻笑:“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
梅如雪拍手赞成,两人蹑手蹑脚跟了过去。来到后庭之中,一班宫人守住后院。
皇帝拉着梅如雪,指了指墙,两人略一提气,从墙头翻过。只见后院之中,寂静无人,只有一间主屋有灯火透出。
两人贴近窗前,沾湿窗纸,从洞中望去。
只见屋内灯火透亮,曹妃泪湿沾巾:“父亲,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女儿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梅如雪不由看了看皇帝,脸露讽色,一国之君,自己的女人一个又一个愁云惨淡,当然也包括自己——如果自己真是梅如雪的话。
“女儿,你说什么傻话,你的富贵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又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没有子嗣,在宫中一点地位都没有,您不想想办法,让我怎么呆下去?”
曹盾面现难色:“女儿,这种方法太损阴德,折了阳寿,对你一样不好,我看还是算了吧!”
曹妃脸现坚毅之色:“在宫中站不稳脚,我还要那阳寿干什么?叫那两个楼兰人进来吧!”
曹盾无奈,拍拍手掌,两个身衣异装的楼兰使者出现眼前。
躬身行礼之后,楼兰使者一字一顿说道:“娘娘,真-的-愿-意-行-求-子-大-法?”
曹妃似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曹盾挥挥手,两名下人抬进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妇人,腹部高耸,似有孕在身。
梅如雪脸有异色,难道又要演一出代孕记?可怜的皇室血统啊!
望了望皇帝,皇帝脸上青筋暴出,眼中利芒突现,不由安慰的拍拍他的手。
屋中情形又变,只听那两个楼兰使者同、围着那妇人团团而转,吟唱起一只古老歌谣,绵然悠长,语意不祥,将手中所持粉未撒向那名妇人。
梅如雪忽觉一阵熟悉的香味由鼻端传来,如兰似麝,久违许久,却是夜叉族常用的返魂香,难道楼兰国真和夜叉族有关?
第十章曹妃
回家有望,心中又喜又悲,却也恍然大悟,他们竟想用古老的返魂术将孕妇的胎魂植入曹妃体内,使曹妃一旦恩宠,立即有孕,万无一失。
返魂术邪恶非常,一经施术,孕妇与腹中胎儿都不能成活,竟害了一尸两命。
心中恼怒,手摸地下,想要寻一物击之,地下却极为干净,正恼恨间,手中被塞一物,却是一块玉佩,情急之下,将那玉佩向屋内楼兰使者扔去,正中其中一个面部,打得他口流鲜血,吟唱停止。
曹妃尖声叫道:“是谁,是谁在屋外?”
曹盾却拾起摔成两截的玉佩,看着上面的龙凤呈祥的花纹,面色惨白,面向门口,扶低跪下:“皇上,臣有罪……”
曹妃跟着跪下,籁籁发抖。
皇帝一拉梅如雪的手,两人走了进去。
皇帝金铭眼望两人,面无表情——有时候没有表情就是真正的表情。他心中的怒火,如巨浪狂涛般。
本以为曹妃本性纯良,在宫中素有贤妃之称,虽无绝色,但在宫中也算中规中矩,从不惹事生非,金铭对她,不会太宠爱,也不会太过冷落,谁曾想,她却有如此一面。
他眼中利芒一闪,冷声笑道:“真真摆的一个好阵势,贤妃。”
后面两个字,他把声音拉得极高,满含讽意。
曹妃冷汗如浆般流下,心惊之下,竟一声不出,昏了过去。
曹父想要求情,谁知望了一眼金铭毒蛇一般的眼睛,竟讲不出话来,一交坐倒,只顾扶在地上发抖。
平素温和的皇上竟有如此雷霆一面,让梅如雪都感觉到一丝寒意直透心房。
金铭拍拍手掌,德公公不知从哪里闪出,躬身等候。
金铭淡淡道:“贬为废人,送入慈庵堂吧……”却望都不愿意再望跪在地下之人。
德公公躬身答应,挥了挥手,门口鱼贯而入几名侍卫,押着曹妃走了。
梅如雪吐吐舌头,原来带了这么多人,自己却不知道,可怜的灵力啊,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金铭用手摸了一下眉头,厌倦之感从心底升起:“回宫。”
旁边伸来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拉了拉他,回过头来,梅如雪淡然一笑:“皇上,争名于朝,争利于市,凡间俗人,皆不可免,她一妙龄女子,处于宫中险恶之境地,不用一些手段怎么能生存,”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她用得太过阴毒。”
金铭听她这么一说,心情稍稍好转:“梅儿,你是不是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梅如雪皱皱眉头——又叫我梅儿:“我现在只是你身边一名宫女,唯一的希望就是活着,哪有别图……”
金铭看看她淡漠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回宫,回宫。”当下迈开大步,带头走了出去。
梅如雪感觉到他的无名怒火,喃喃自语:“异世的人啊,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快?”
辉煌的宫中,宫灯闪烁,照在坐在贵妃榻上的一位丽人身上,娇慵柔弱,面如珠玉,拿起手中香茗,精致的青花瓷杯上正印着两只交颈而眠的鸳鸯,她轻轻的用手指抚了抚那鸳鸯:“曹妃,听说是三国曹操的后人,一代枭雄,后代怎么如此不济?”
旁边侍立的一位慈详嬷嬷笑了:“不是她不济,而是主子您手段高明,别说是什么曹操后人,就是上面那一位,不也要听您的……”
丽人拿着手帕,掩了掩嘴,动作妖娆柔美,轻轻笑道:“那曹妃平日里装得恭良贤淑,谁知被我轻轻说两句,那心就动了,竟真去找那楼兰使者。”
嬷嬷望了望坐着之人:“娘娘也太冒险了,这样的话应该由别人去说才是,到时如查到是你怂恿,那可……”
丽人端了一下脸:“你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她被送入慈庵堂,为免除后患,看来只有……”左手在脖子上优美的比划了一下。
嬷嬷心领神会:“还是派老常去吗?”
丽人轻笑一声:“当然……”
嬷嬷招招手,一个小宫女点头领命,飞奔而去。
梅如雪近几日心情不错,紫心兰花的药效慢慢的发挥,灵力恢复了一点,至少可以在宫中来去如风,只要不使用巫术,纵跃弹跳还是轻而易举。
自从出宫那天回来之后,皇上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仿佛连话都懒得同她说。
梅如雪自然乐得轻松。除了每天端茶递水的当值,剩下的时间,就在宫中乱逛。
忽想起好长的时间没去看叶姑姑了,还答应帮她治脸呢,如果自己灵力恢复,要治好她的伤,自是举手之劳,但现在,哎!还是去看看她吧!
来到慈庵堂,看守之人一见是她,知道皇上亲自来接她出去的,连问都没问,就让她进去了。
慈庵堂内还是那样的幽冷寂静,只有小桥流水发出的潺潺声音,梅如雪一路走来,分花拂柳……
池塘边,假山旁,有一宫人望着水中金鱼,眼泪如线般流下……
梅如雪定睛一看,原来正是那被贬曹妃。
正要上前招呼,一侍女匆匆行来,递过一张纸条给她。
曹妃一望那纸条,脸色大变,几欲昏倒,跌座石凳之上:“父亲,女儿不孝……”
梅如雪心中恻然:曹父获罪下狱,不日开斩,花团锦凑的一家子,转眼烟飞云散……
曹妃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以手抚头,踉跄几步,向小路走去。旁边侍女忙上前扶住……
闪电般,梅如雪心中不安倏地升起——那侍女诡异的笑容……
施展灵力,如飞上前,左手抓住那侍女想要扶住曹妃的手,灵力至处,头脑中忽然雪亮,右手一捏,捏开那侍女的嘴,
一只黑色甲虫从侍女嘴中跌落——本来是要放在曹妃的颈上。
这分明就是黑叶虫,想不到异世大陆也有这种剧毒甲虫,难道真的有一个能回到夜叉族的通道?
镜心通术运起,却感觉那侍女脑中一片空白,
见那侍女嘴流黑血,面带诡笑,已自杀身亡。
曹妃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懵懵懂懂,终恍然大悟。望向梅如雪,依稀记得是皇上身边之人。
惊惶失措:“救救我,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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