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韵冷笑了一声,鄙视的目光将沐子荣从头扫到了脚,他以为这是施舍么,还是恩惠?
他愿意给,她就该感激涕零,前赴后继?
真是笑话!
“你快让开,不然我要叫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锦韵也懒得再和沐子荣讲道理,有些人是说不通的,眼下她才深切地了解到这一点。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沐子荣沉了脸,看着锦韵的目光缓缓不善,他说过女人偶尔的骄纵他可以包容,但若是看不清楚状况的女人,他不介意给她一次教训。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消失在我眼前,从今以后别再出现!”
锦韵控制不住地吼了出来,这个怨魂还要纠缠她多久,是穿越时空的债么?她已经放手了忘怀了,为什么他还要苦苦纠缠?
“你别想!”
沐子荣分握住锦韵的双手,眸中带起一抹狠色!
“痛……”
锦韵微微皱眉,手腕就像被一双铁钳子给夹紧了,好痛……
“我说过,你欠我的,就要还!”
沐子荣一把大力将锦韵整个人给拉近,一俯身,唇便印上了她的柔软,啃噬、辗转、占有……
锦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双手使不上力道,双脚也没有停歇,使劲地踹着沐子荣,耐何那双腿就像铁骨一般纹丝不动,锦韵心一横,一口咬下,只觉得血腥味在口中漫延,两唇随即分开。
“好倔强的丫头!”
沐子荣抹了抹唇角的血迹,眸中却升起一团熊熊的火焰,锦韵已经挑起了他浓浓的征服欲,对她,他势在必得!
“小姐?!”
高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想是他在府门口久等不至,又打探了府里的情况,这才寻到了后巷。
晓笙最先听到高寂的声音,立马一口咬在那捂住她口鼻上的手指,尖声唤道:“救命啊!”
“记住,我们的事没完!”
看着锦韵泛红的小脸以及眼中的怒气,沐子荣哈哈大笑,袖袍一甩转身而去。
锦韵狠狠地用手背擦着嘴唇,沐子荣的味道让她恶心,她心里更加肯定,这个男人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小姐,你没事吧?”
高寂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他身后,晓笙也踉跄着跑了过来,满脸的焦急。
“我没事!”
锦韵靠在墙壁上,小嘴紧紧地抿着,满脸的冰霜。
“小姐,你的嘴上有血!”
晓笙惊呼一声,高寂的目光也随之而往,那樱红的小嘴上不止有着血迹,还微微泛着红肿,那模样就像……
高寂只觉得脑中瞬间轰热了起来,胸中怒火雄雄,双拳紧握,那冰寒的声音仿若来自九幽地狱,“是谁?我要去杀了他!”
晓笙也回过味来,一手捂住了唇,满脸地不可置信,刚才……刚才那紫袍公子竟然轻薄了小姐……
“小姐……”
晓笙忍不住落下泪来,走近了扶住锦韵,这时她才发现锦韵的身体如此僵硬,甚至还带着隐隐的颤抖。
“我们走,别在这里久留!”
锦韵咬了咬唇,撑住晓笙的手臂,勉强行了几步,看向高寂有些赤红的双眼,低声道:“就当是被狗咬了,我们是人,不要同畜生一般计较!”
要说锦韵心中不怨不恨,怎么可能?只是沐子荣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她真让高寂去了,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能安心?
沐子荣那个混蛋,不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无忌么?
至多她以后绝对不单独行动,再让舅舅给她多配几个护卫在身旁,看沐子荣还敢不敢轻易现身欺负她?!
高寂的拳头握得咔咔直响,看着锦韵两主仆缓缓行去的背影,一拳头打在了墙头,最终才不甘地扭头离去。
拳劲过去,厚重的墙头深深地凹陷了个大窝,飞灰如细尘一般飘落在地,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沐子荣并没有走远,自然目睹了这一切,虽然心里气愤锦韵竟然拿他同畜生相比,但又对高寂的内劲与力道惊叹不已,这丫头身边竟然还有这样一个高手,看来他以后行事要尽量避开,那样的力道和拳劲,任何人与之正面对上都绝对讨不了好去。
*
在沐子荣那里受了委屈,锦韵气闷得紧,在街上胡逛乱逛,又跑到酒楼去叫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在那里猛吃了一顿,才觉得心气稍平,但仍然将沐子荣给从头到尾诅咒了一千遍。
晓笙在一旁看着,不免劝道:“小姐,你别气了!”
那位紫袍公子的身份晓笙还没敢问出口,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看那气度以及穿着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我才不会和那种小人置气!”
锦韵冷哼一声,如今高寂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若是有什么动静,他第一时间就能赶到,相信再也不会出现今天早上的那种险情。
“是。”
晓笙低垂了眉目,暗叹一声,若是被小鱼家的那位公子知晓,还不定会是怎样地动怒。
当然,这事也只能烂在心里,她不会说,高寂更不会。
“小姐,有人来了。”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响,有小二热情地引导着客人落座。
这间饭店说来有些奇怪,二楼的雅间都是一室两用,从中间用高高的屏风分隔开来,但却各有各的出入口,若是大声点说话,隔壁也能听得分明。
此刻,锦韵微微凝神细听,那边果然传来谈话的声音,是两个男人……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是老爷!”
晓笙也是满脸惊讶,小声地低语道。
锦韵点了点头,示意晓笙不要说话,在这个时候陆柏松怎么会上酒楼?
俩人都不明所以,但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隔壁的对话。
“孔爷,您走南闯北这么多地,见识也多,京城世家里的是什么货色,也不用我多说,您就爽快点开个价吧!”
陆柏松一身灰色布袍,满脸的青色胡茬,五官几近凹陷,一双细眼下是深深的黑影,整个人消瘦得可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足足老了十岁不止。
“京城里的货色自然是好的……”
那被唤作孔爷的男子是名四十多岁的胖子,一脸络腮胡子,大鼻头,厚厚的嘴唇,一说话便唾沫星子四溅,显得十分粗犷,只是那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
“至于你家里那位,我也要亲自看过再给价不是……”
孔爷慢吞吞地说着,小眼睛斜睨着陆柏松,闪过一丝精光。
孔爷虽然也是商人,却是不入流的跑脚行商,钱倒是赚了不少,可老婆倒是没讨上一个,这次来京城出货,他也是想看看有没有运气买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那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通礼识趣,听说京城的女人都白嫩,他可是垂涎了好久。
今儿个顺道在赌坊里转了一圈,通过相熟的人搭上了线,知道这陆柏松最近输了不少,手头缺钱,便有人给他指了这门道。
陆柏松这小子如今落魄了,当初可是出自名门世家,家里更有两房美妾,虽然是生过孩子的妇人了,可那不是更懂风情么?
他们这种商人要的也不是黄花闺女,只要够味就行!
“那行,我们吃过饭就往家里走一遭,您看中哪个直接带走,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陆柏松是给逼急了,到处想办法无果,这才经人指点想到了这一出,家中的两个贱妾,虽然是半个主子,那也算是半个奴婢,任由买卖,连官府都不能说道。
原以为锦堂的官职会在年前下来,谁知拖到如今也没有音讯,娶了林家小姐以为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嫁妆,谁知道却是被赶出家门的女子,分文不值。
还有大哥陆柏涛那里,原本以为逮到了把柄吃到了两回甜头,他便味口大增,谁知陆柏涛最后竟然不买帐了,他一气之下闹到陆府,这下好了一切说白了,陆柏涛更是无惧了,索性把那个外室同儿子一起给接进了陆府做了姨娘,刘氏哭闹也没法,连他也生生断了财路。
如今家中能卖的都卖的,能当的也都当了,可还不够填那输掉的洞啊。
没办法,为了他活着,看来这卖人也必须要做了。
“行,咱吃了就去!”
孔爷拍了拍陆柏松单薄的肩膀,豪爽地一笑,那眼睛都眯成了一条逢。
正在这里,小二吆喝着上菜,俩人遂停止了交谈。
而隔壁间里,晓笙早已经是脸色大变,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走,去陆家!”
锦韵阴沉着脸色,起身便往外走,眸中泛着薄怒,这陆柏松倒是越来越长志气了,如今买卖人口都卖到自己家里去了,就是不知道他想卖的是谁?!
自从林碧娆嫁到陆家也有三个来月了,当初的西洋镜被揭传,陆家众人曾经大闹了一通,想要找林家毁婚,可林碧娆也不是吃素的,那狠劲一上来,紫苏也不敢和她对着干。
陆柏松很无奈,但看着锦堂又一心维护着林碧娆,再想到以后还要靠着儿子的官身,遂也能增只眼闭只眼,女人嘛,娶一个不够再多纳几个,只要对陆家有帮助的便是多多益善。
于是乎,一大家子人,又没有谁有个正经的营生,陆柏松又沉迷于赌博,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就连那被紫苏藏好了的丽娘的嫁妆也被陆柏松给翻了出来,为了这事,他们俩人还大打出手,最后,以紫苏被揍成了猪头收场,她第一次见识了这个男人的狠劲,再也不敢轻易出头了。
至于那些田产与商铺,也不知道当初刘氏派给他们的是些什么管事,以致田产管理不善,商铺经营不佳,如今都还倒欠着工人的饷银,早就关门大吉了。
陆家众人过起了有始以来最落魄,最穷困潦倒的日子。
这一切,林碧娆都有在书信中告诉给锦韵,锦韵问她需要不需要帮忙,林碧娆却是一口拒绝了,正好趁这次机会甩掉这些毒瘤。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一段日子以来,虽然过得艰辛,但林碧娆夫妇却是互相扶持,甘苦与共。
面对家人的责难与漫骂,锦堂总是挡在林碧娆身前,没有让她受到一丝委屈,当所有矛头又指向他时,他才看清平素那些巴结奉承的嘴脸。
父亲的冷漠,姨娘的冷嘲热讽,就连平常爱亲近他的弟妹们都露出了讥讽的笑意,他才骤然醒悟过来。
是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磨,他根本没有办法养活这一家老小。
可朝中的任命又迟迟不下,也不知道这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他也想托人问清楚,可看着昔日的同窗纷纷走马上任,官服加身,那耀眼的光环闪耀周身,他开不了这个口,而在他们面前他便更显得渺小。
他也不是没去想过到辅国将军府里托舅舅打听,可如今的窘迫他又实在没脸让母亲与舅舅知晓,这才一拖再拖。
看着妻子辛苦操劳,从一个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大小姐变得如今要自己洗手做羹汤,仆役早就请不起了,就连妻子贴身的丫鬟翠萍和黄莺都被打发了,即使她们不要工钱,这家中也养不起多一个吃饭的人。
午饭之后锦堂借故出门透气,在巷子里转来转去,如今不是办法,他也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出门打些临工好养活这一家大小,不能让妻子太辛苦了。
锦韵在巷子口便下了马车,与晓笙高寂徒步而来,打老远便望见了锦堂的身影,却见他微鞠着背来回踱步,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靠近。
“哥哥!”
走得近了,锦韵才唤了一声,锦堂怔了一怔,这才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吞吐道:“锦韵,你怎么来了?”
如今家中的情况锦堂根本不想让顾氏那边知道,锦韵的突然出现太让人意外了。
“我再不来,你们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想起陆柏松今日的作为,锦韵便气不打不处来,这还是人么,恐怕禽兽都比他好!
锦堂看着憔悴消瘦了不少,身上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直裰,洗得微微泛白,仔细看去,衣角还破了个小洞。
锦韵轻叹了一声,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何苦呢?
“你说什么?”
锦堂不明所以地看向锦韵。
“走,屋里说去!”
锦韵想越过锦堂往陆家而去,却被锦堂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面上焦急不已,家中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实在是简陋地可怜,不能待客啊!
锦韵微微挑了眉,“哥,你干什么?”
锦堂有些心虚地看了锦韵一眼,遂勉强笑道:“今日不太方便,妹妹改日再来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已经多日未来,我想嫂子了,正好见见她!”
锦韵使了一个眼色,高寂便上前将锦堂给挡住了,几人的步伐拖拉地往前走着,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
丽娘正拄着扫帚在院里休息,在她面前是扫拢在一堆的垃圾尘埃,她正一边抹着汗,一边向众人看来,当看到锦韵时,她的目光陡然一亮。
“丽姨娘?”
虽然听过林碧娆描述陆家的现状,她当时也在心里拍手称快,但如今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番心情。
丽娘一身粗布衣衫,梳着简单的垂髻,头上插着一根素银簪,面上脂粉未施,洗尽铅华,打扮得素雅至极,若是不留心看去,定是以为这是一个打扫院落的粗使仆妇,哪里能与昔日身娇肉贵妖艳如花的名门贵妇相比呢?
“三小姐!”
丽娘眸中泛着泪花,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锦堂红了脸站在一旁,羞愧地垂下了头。
“哥哥,家中的日子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也不肯和我说么?”
锦韵看着锦堂,眼眶微红,心里也泛起一丝酸楚,是该说锦堂有骨气,还是怨他拉不下面子呢?
她的哥哥嫂子她自然不会不管不顾,至于其他的人,酌情考虑。
“是哥哥没用……”
锦堂摇了摇头,声音落寞而低沉。
“也不能怪二少爷,实在是老爷他……”
丽娘也走近了几步,缓缓道:“若不是他沉迷于赌博,依咱们分家时带走的那些东西,也不至于是眼前的这份光景……”
“家里人都在么?我们进去说话。”
锦韵点了点头,与锦堂先行进了厅堂,丽娘则在裙子上抹了两把手,飞快地跑到后苑去唤其他人了。
得知锦韵到来,紫苏也是欣喜不已,简单地打扮了一番,带着锦茜与锦琦便奔了过来,林碧娆稍稍落后一步,她们姐妹心照不宣,自然是知道今天这戏该怎么唱。
走到厅堂之外,林碧娆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衣衫,抿了抿耳边的乌发,这才神情淡然地举步踏了进去。
“嫂子!”
锦韵当先便向林碧娆迎了上去,两姐妹顿时热泪盈眶,自然忽略了候在一旁一脸希冀的三人。
“妹妹怎么来了?”
林碧娆咬了咬唇,看着锦韵欲言又止。
“三小姐,”紫苏颇有些急切,忍不住在旁边插话,今日陆家的几人中就她稍微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半旧的暗金色芙蓉花底纹的长裙,头上别着一根精致小巧的玉簪,看着倒是挺秀气的,可那话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哭腔,“我们可把您给盼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们这一家老小可就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唯历史小说频道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发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更新!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