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提要:当社员铃声惊春梦,初上工遭遇“鸡奸犯”
成为人民公社社员的第一天,春被安排去给农田送肥。被村人称为“鸡奸犯”的雷建海总是跟他套近乎……
(3)
本章提要:劳动者游戏生命,“开火车”履地狱门
几天来连续拉粪。桑园歇茬地肥送够了,又改给南岭地送肥。所谓南岭只是一个很大的土丘,阳面是本公社龙阳大队的农田,背阴面是雷庄三队的一层层梯田。送肥先从最远最高处开始,去时很陡很长的上坡路,所以队长安排除人力之外再套上毛驴,春仍然跟雷奎生搭帮。
套驴的感觉跟纯粹靠人力很不一样。除了上南岭坡陡人和驴都要竭尽全力,南洼一段平路上,驴在前头拉着,人只要手握辕把掌握架子车的平衡就行了,根本不用使劲儿。回来空车子,两个人可以后面坐一个重的,前面坐一个轻的,一起一伏像压翘翘板一样悠闲舒适,任由驴子拉着车前进。
“开火车,开火车!”这天后晌把第一车肥送到地里,大家准备往回走时,雷新海提议。雷新海是雷建海没有出“五服”的本家兄弟。
所谓“开火车”,就是将两辆或三辆架子车链接在一起,大家坐在上面,由一人“掌舵”,利用下坡路所产生的惯性,体味风驰电掣般飞驰的快感,同时也省却了走路的麻烦。这是当时流行的劳动中的游戏。虽有人在这游戏当中发生意外造成伤害,但社员中有许多人乐此不疲。
“少弄这些没名堂的事!”拉粪的负责人雷建海斥责他的远房堂弟。
“管我呢?你不就是个拉粪的领导么,你还真当是个官?你是个狗屁。”雷新海并不尊重他的堂兄,他不顾雷建海的劝阻,仍然积极地组织开火车,“来来来,把架子车链上,我开。”
“欢娃,咱走,咱车子不跟他的链。”雷建海吩咐自己的搭档,“春,你也甭跟他开火车。那事情怕怕,能把人摔死。”
虽然有雷建海劝阻,但是春的搭档雷奎生对“开火车”很热衷:“没事没事,经常开呢。新海哥有老经验,春你放心坐上。”
春本来还在观望,但经不起雷奎生动员,另外雷建海的劝阻反而使他产生了逆反心理。春迈腿坐到了“火车”上。
除了雷建海和孙欢娃的架子车没有参与外,其余三辆架子车将驴卸了套,让驴子自由自在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其中两辆车辕相对,用绳子链在一起,前面一辆坐两人,后面一辆坐四人,由雷新海负责驾驶掌握方向,还有一辆架子车放在后面,由雷奎生拉着,车尾蹭地,速度太快时能起一点刹闸的作用。
所谓“机耕路”在岭中间,路两旁的梯田一级连着一级。与梯田同步,道路也是一级一级的,下一道坡,有一段较平坦的路,紧接着又下坡,又有一段平路,如此反复循环,正适合“开火车”。最下面的一道坡很长很陡,还有两个转弯,但是下完坡正好有一大片平坦的苜蓿地,可以让“火车”缓冲、减速一直到停止。
“开火车”春见过多次,但坐“火车”还是头一次。在梯田阶段,“火车”遇到下坡路作加速运动,越来越快,遇到平路作减速运动,逐渐慢下来,有时还需要某位乘员跳下去推一把。这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变速运动,在送粪的这伙人看来十分惬意。在最后那长拐弯坡道上,“火车”越来越快,还真有点儿风驰电掣的味道,耳畔风声呼啸,头发朝后飘散,遇到颠簸大家一起发出惊叫,顺利完成惊险路段的运行,大家又一起发出欢呼。
一直到拆散“火车”,重新套上驴徒步前行,乘员们还意犹未尽。
“春,咋样?我是老司机了,火车开得美吧?”雷新海对着春自吹自擂。
春笑了笑,表示赞许。
“少吹牛皮!”雷建海给他的远房堂弟泼凉水,“等董下烂子了你屄嘴就不能了!”
“咋能董烂子?我几个小心着呢!你少说些不吉利的话。”雷新海把堂兄的话当耳旁风。
“哎,你的‘开火车’啦?看我不告队长!”桑园地里女劳力在拾棉花,妇女队长秋凤冲着拉粪的人喊。秋凤是雷新海的媳妇。
“这烂婆娘!把你屄嘴夹住。”雷新海说。
“再甭开了。小心翻车了!”秋凤语气诚恳地劝丈夫。
“你那臊老鸦嘴!”雷新海正为自己当“火车”司机的业绩兴奋,嫌自家婆娘的话扫兴。
跟秋凤一起站在棉花地边上还有一位姑娘叫何蓉蓉,亭亭玉立,面若芙蓉。看着秋凤跟雷新海叮嘴,这姑娘掩嘴而笑。
“你狗日的小心栽死!”秋凤笑骂自己丈夫。
“这熊婆娘,屄嘴臊的!”雷新海从路上拣起一个土疙瘩,朝秋凤掷过去。秋凤低头躲过,再仰起头,笑得“咯咯咯”。
春朝秋凤那里看了一眼,不料正好与何蓉蓉目光相遇。他突然一激灵,身上像过电一般。这女子的眼窝咋这好看呢?怕怕。春想。
后晌,雷新海仍然组织“开火车”。跟雷建海搭档的孙欢娃有些眼馋,说,“建海叔,你把空车车拉上,叫我坐一回‘火车’。”雷建海不允,说,“拉上车车走你的路!你看他的少跑几步路,要是栽了就划不着了。”雷建海还说,“春,你再甭坐‘火车’了。你咋就不听我的话呢。”春不理睬他,仍旧坐到“火车”上去了。
第二天早晌眼看要收工的时候,由雷新海组织的“开火车”发生了严重翻车事故。(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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