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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的召唤

第三章 使命 30 同类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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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水缸密室里的声音,那动静让我吓了一跳。发射井里也有同样的声音,不过要响得多。里面是个巨大的房间,一道螺旋梯向上通往屋顶附近的小平台。墙边堆积着五尺厚的机器。我一开始以为有几百台,但当我伸长脖子看到它们直通天花板,有数千台之多。在地板边缘巨大的黑色盒子嗡嗡作响,每个里面都伸出几百根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爬满堆放机器的墙壁。天花板上吊着电灯,但从两百尺高的上面照到我们站立的地方,光线已经很暗淡。空荡荡的房间里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电线,灯光也被切割成错综复杂的图案。外面空气很凉快,发射井里却非常热,空气压抑而静止。当我的胳膊碰到一台机器上时,感觉到金属外壳正在发烫。

  吉普已经把刀拿在手里。“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割电线吗?”

  “不,”我往四面看了看,“我的意思是,那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还远远不够,他们完全能修复那样的损害。我们需要找到它的中心,进入系统中。”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吉普慢慢转过身,头转动着扫视那一大堆金属,上面还不时闪烁光点。我没有动,眼睛仍紧盯着最高的地方,即楼梯顶端的平台。从上面通下来的电线有厚厚的一簇,不得不绑在一起,形成粗重的电线枝干。

  吉普随我的目光越过陡峭的楼梯向上看去,然后叹了口气。“就不能有一次容易点的吗?”我感伤地笑笑。“不过至少我们在下面时还能造成一些损害。”他补充道,试着砍了一下旁边的电线,一道蓝光闪过,他猛地跳回来,把匕首扔在地上。“你说这伤不了人?”

  “我说得不太确切。”我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匕首说道,“或许我们只是把电线拔出来?”

  “不。”他说着拾起匕首,“这吓到了我,但我没事,我们应该这样多搞一些破坏。”他削掉头顶上方一根电线,断裂的两头急速分开,发出一阵嘶嘶声。

  我们在下面迅速绕行一圈,所到之处对着电线又砍又拔,每次我使劲往外拉电线时,感觉到阻力一点点消失,然后被整个拉出来,都回想起在我刚发现吉普时,从他嘴里不经意拔出的橡胶管子。

  吉普在旁边用他的匕首撬开一台机器的外壳,碎片落在地板上发出金属和水泥的撞击声。机器内部是整个房间的缩小版,不同部件被电线连接起来,起初看上去像一团乱麻,但实际上经过精心设计。吉普和我用匕首和手掌一齐对付它,它抗议似的开始冒烟,底部的指示灯快速闪烁,然后一齐熄灭。

  屋里开始哐当作响,火花四射,但却没有人出来制止,我们于是更加大胆了。吉普挥舞着一条窄窄的金属外壳,像铁锹一样砸进机器的控制面板里。地面到处是破碎的玻璃,我们不得不小心脚下。虽然浓烟已经开始侵蚀我的喉咙,但我惊讶地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种搞破坏的动作:把外壳从机器上扯下来,将它们脆弱的内部线缆狠狠拔掉。

  在房间里倒腾了一圈后,我们开始爬上螺旋梯,一路将墙上能够得着的电线全部砍断。厚厚的那簇电线被砍断,掉落在机器的另一面,发出终于安息的铿锵声。我们的大破坏在地面制造了大堆浓烟,在楼梯上感觉薄了不少,但往下看去地板仍模糊不清。烟雾逐渐往上升起,我的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

  快到顶部时,我停下脚步,伸出手示意身后的吉普也停下来。我先眯眼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在我们上方,平台隐约可见,从墙里延伸出来约二十尺,挡住了三分之一的屋顶。在它下方,房间里所有的电线都聚在一起,深入其中。我抬头看着楼梯与平台相接的地方,就在墙壁旁边。从下面望去,我只能辨认出有一个方口,被屋顶的电灯照得亮堂堂的。

  “有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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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扬起一边眉毛。“如果他们已经容忍我们搞了这么多破坏,我猜他们不会想来干一架的。”

  我摇头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注意到,我们正在窃窃私语,于是感到一阵莫名的荒谬感,因为我们已经在过去十分钟制造了不少噪音。“我说不清楚。长期以来,我对她的感觉都很强烈,而这个地方散发出她和扎克的臭气。我认为很可能是她。”

  “你说神甫?”

  我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他站在我下方的台阶上,手沿着扶手伸过来,在我手上握了握。

  “我觉得如果我们不上去面对她,就没办法把这里的事解决。”

  “我从没想过会渴望见到派珀和佐伊,但我们不该回去跟他们一起吗?”

  我摇头。

  “卡丝,我很确定你在战斗中会是个悍妇,但当你说‘把事情解决’的时候,如果有更多,你知道的,扔致命飞刀的叛军加入进来,你觉得会不会更好些?”

  “不,我们带给他们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他们来冒风险。抵抗组织的大多数人还要依靠他们领导。不管怎样,跟神甫过招,只会是精神上的战斗,我不认为她会比我们两个能打。我说‘把事情解决’,并非意味着要见血。我只是说……”我停顿了一下,努力想解释给他听,“我的意思是,这一切因我们而起。一直以来,我感觉到的都是她,比扎克还要强烈。我们不能一直逃避她。所有这些,”我指了指下方布满机器的房间,“她是所有这些的核心。我们如果不面对她,就没办法解决这件事。”说着我把匕首插回腰带上的刀鞘中。

  他手里拿着刀,往上走了一步,站到我身旁。螺旋梯很窄,我们两个紧紧挤在一起,都有些失衡了,但我很高兴有他在身旁,陪我一起迈上最后几级台阶,走到平台上去。

  在紧靠墙的位置,挨着一扇关闭的铁门,有块巨大的控制面板,神甫坐在旁边的轮椅里,眼睛紧闭,但我能看到她的眼球在抽搐的眼皮下不停转动。她双手在操纵台上忙碌,一会儿按下按钮,一会儿摸下表盘。在她额头缠着一条金属带,或者说是一道铁环,上面有根电线垂下来,与中央操纵台相交。

  “是她吗?”吉普在我身旁低声问。

  我点点头。

  神甫不慌不忙转过椅子,面向我们说道:“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我张嘴想要答话,却看到神甫甚至连瞅都没瞅我一眼,仍然盯着吉普。她站起身来,摘掉头上的金属带,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露出笑容。“我们猜测这会导致损伤,但亲眼看到还是很好奇。你比我意识到的要糟糕。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一张白纸,是吗?着实令人瞩目。”

  “关于吉普,你都知道些什么?”我问道,声音传了出去,又从发射井顶上反射回来。

  “吉普,这是他们给你的称呼吗?”她朝吉普走了几步,直到两人间的距离只剩几尺远才停下来。“以前我也有另一个名字,时间太长了,如今我几乎都不记得了。你看,我跟你非常像。”

  “你跟他一点都不像。”我急冲向前,从她手里抢过金属带,把上面的电线扯下来,然后将它从平台上扔下去。这个不知是什么的装置撞在房间另一边的墙上,然后反弹到地板上,最后发出响亮的咣当声,声音十分难听。

  神甫一动不动,只是举起手,耸了耸肩。“你尽情发泄吧。你们在下面开始你们的小把戏时,我切断了高压电。空着手用匕首砍通电的电线,你们没被电死算是运气。我一直在用备用发电机。”她的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但她无视我们迷惑的表情,继续说道,“这点电压,足够给你们一场漂亮的烟火秀,让你们忙活一阵。当然,还给了我时间通过对讲机通知你的哥哥,让他知道,他那个在外流浪的孪生妹妹回来了。”她向平台外瞥了一眼下面烟雾弥漫的案发现场,“顺便告诉你,大多数损害都是表面的。当然,这些电脑是不菲的资产,但大部分至关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她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看向我,“不过,这些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你没必要给我们多一个动机来杀你。”吉普狠狠地说。

  神甫笑了。“相信我,你可不想这么干。”

  我冲操纵台挥了挥手,下面的机器乱成一团。“你怎么能对自己人做出这些事?”

  “同一个阿尔法人跟着欧米茄抵抗组织到处乱跑比起来,这并不算什么。”

  “我们不会告诉你关于他们的任何事。”吉普说。

  “噢,你指的是你的朋友佐伊,派珀的孪生妹妹。没错,我们知道她的一切。而且我很确定,一会儿审讯员就会问你她和派珀的行踪,还有其他事情。不过,我并不是在说她。”

  吉普和我面面相觑。

  “说到自己人,”她继续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对先知来说一切都没那么简单。欧米茄人厌恶我们,因为我们不像他们一样畸形。而阿尔法人也害怕我们,我们和他们很像,只不过要更好。我们不属于任何一类人。”

  “我属于。”我说。

  “哪一类?跟你的父母一起?他们热切渴望把你处理掉。还是你被自己人踢出来后,在那个荒凉的小小定居地勉强生存的人?还是自由岛上的人?尽管你对那里充满归属感,却留下他们任人屠杀,这说起来真是古怪啊!”

  “跟我一起,”吉普说道,“她属于我,还有派珀和佐伊。”

  神甫轻轻地笑了。“真是感人哪。但是,你跟他们并不完全是一伙的,对吗,卡丝?你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有价值。至少这个派珀必然意识到了你对他们的价值,否则他知道你和扎克的关系后,早就把你杀了来解决扎克了。”她微微抬起头紧盯着我。“不过,我已开始怀疑,我是否低估了你,我们是否低估了你。我相信,你有你的辉煌时刻。我猜,疏散大多数自由岛上的人要归功于你,很可能新霍巴特的大火也是一样。但是,我很奇怪你居然有盲点。看起来,你还是不能很好地运用自己的能力。”

  她又离我们近了些,但和往常一样,她的精神力量才是最具震慑力的。在她平静的目光背后,充满深思熟虑,对我的精神探查也让我想要逃避。

  “你真令人失望,卡丝,和这些机器一样,到头来我们发现,它们并非是我们期望的一切。噢,它们对于信息存储很在行,所有信息都存在这里。”她冲下面堆积的机器轻轻挥了挥手。“你应该见过在温德姆保存记录的房间,在扎克和我把它搬到这里的电脑中之前。那里边有所有信息,但处理起来非常困难,现在,如果我想直接找到某个信息,那非常之简单。想象一下,我们需要数千个文员,要处理数百万份文件,只为了记录基本细节。有了电脑之后,所有这些都合成到同一个系统中,就像活的一样。所以,我能接入进去,与之互动,使用里面的信息,和思考一样顺畅。如果我们还在用纸张记录,就永远也不能干成我们已经做到的事。”

  “那将是多么悲惨的损失啊!”

  神甫完全无视吉普,继续道:“但电脑仍然……该怎么说呢?受到限制。对于复杂的事情,比如预测和演绎,它们仍比不上人脑。有一天它们会赶上,或者在大爆炸之前可能赶上过人脑。尽管如此,我还是怀疑,它们能否比得上先知的本领。不过,在彼时它们曾经达到的程度,是你不敢相信的。”

  “哦,关于这一点我相当肯定,我们都知道它们达到了什么程度。”我说。

  然而这次插话再次完全被她无视。“在大爆炸之前,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力量,都存在于一台机器中,比这些发电机还小。我们还没达到那一步,而且因为顶着保密的压力,要实现起来更加艰难。人们还没准备好拥抱它带来的益处,这或许是我们的错,长期以来,我们对于禁忌的保护太过热忱了。因此,目前我们只能依赖这些来开展计划,而且还要偷偷进行。对于那些真正复杂的东西,就要靠我了。”

  “我们也能利用你的力量,如果你跟我共事的话。你可以成为它的一部分。目前仅靠我一个人,就有随意访问所有信息的能力,已经没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了。那可比我对自由岛干的事要厉害得多。想想吧,在东方有个欧米茄煽动者,给议会的税收带来不少麻烦,他身边还有抵抗组织的战士随身保护?我们能找到他的阿尔法妹妹,在半小时内换个名字赶到南部海岸去,然后在半天之内就能把匕首插进他的咽喉。有个温德姆的阿尔法人跑来参加竞选,跟你哥哥对着干?你会惊奇于他自动退休,回到乡下种地的速度有多快,只要我们把他的孪生妹妹关起来。更妙的是,我们还能预测潜在的危险地区。我们已经有了算法,用来时刻监控一切,以前我们绝对无法做到。我们能密切监视,哪个城镇登记率偏低,哪里的税收太少,然后提前行动,在暴乱发生之前除掉整个地区。扎克专注于那些水缸,但没有这里的机器,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那为什么如此不设防备?我们俩轻轻松松就跑到这里面来了?”

  “人们对这里缺乏好奇心,我们也没有特别热心要改变这一点。议员和士兵们对禁忌仍然非常畏惧,没人想知道这里有什么装置。哦,他们知道一点,但并非全部。”她指了指下面的地板,“下面还有其他发射井里的发电机,为半个温德姆提供了电力,大多数议会建筑如今都以某种形式接上电线了,而且,议会也知道水缸的事。他们真是一群伪君子,虽然非常乐意让电灯照亮他们的私人住所,甚至将他们的孪生兄弟姐妹关进水缸里,但却不能忍受将禁忌公之于众。他们没这个胆子,而且看不到其中的潜力,将电的应用更推进一步。”

  “然而,你的哥哥和我则目光长远,计划将这一切推向合乎逻辑的结局。我们为什么要保持低调?因为这是我们的计划,如果我们开始起草关于安保方面的细节,那每个人都想来打探一番了。”

  “合乎逻辑的结局。”我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把我们都关进水缸里。而你和你的阿尔法朋友照常过日子,就像我们从未存在过。”

  “她说话真夸张,不是吗?”神甫对吉普说,“事实上,比那要复杂得多。有几百万欧米茄人要处理,想想后勤怎么跟得上?即使我们最近试验了大容量水缸,仍然需要数不清的基础设施。不管扎克的愿望多么迫切,这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正因如此,我们才聚焦在这个数据库上,目前只把具有战略意义的关键目标人物关进水缸里。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还有大量的低价值目标供试验阶段使用。我们整整努力了三年,才发展出第一批可用的水缸。在开发阶段,我们着实损失不少。”

  “你们?损失不少?”吉普一直在靠近中,手里拿着匕首。

  “她有个孪生哥哥,吉普。”我低声说着,紧紧抓住他衬衫的后摆。

  “所有被她害死的人也都有。她就是整个系统,如果我们把她除掉,就能把这一切关闭。想想我们能做到什么吧,这正是我们来这里的计划。”

  “不是,我们进来时,并不知道整个系统是一个人。”

  “她基本上不能算是一个人。”

  “这正是阿尔法人对我们的看法,”我说,“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

  “我们必须如此。”

  吉普向前冲去,我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我能听到自己的脉搏急速跳动,几乎和吉普弄出的动静一样响,他把神甫狠狠按到地板上,椅子被撞进控制台里。他压在神甫身上,膝盖抵住她的胸部,而神甫用双手抓住他,用力扭他的手腕,想把匕首反刺向他。他的独臂抵挡不住这股力量,不得不翻身避过匕首,神甫借机骑到他的上面。我往四面看了看。腰带里的匕首太致命了,而整个平台上都是玻璃和钢铁,只有椅子还能拿来一用。我把它捡起来,不自觉地咕哝了一句,然后将它举到身后,狠狠砸在神甫的脑袋上。

  起初我以为自己不小心砸到了吉普。神甫重重跌到一旁,头触到地板又弹起来。吉普做了同样的动作,他双肩落向地板,牙关紧咬,后脑勺重重撞在金属表面上。但这不合逻辑,椅子并没有碰到他。我看着椅子撞在神甫脑袋侧面,然后落到平台另一侧的边缘,现在歪倒在门上,底部的轮子仍在旋转。

  吉普和神甫都已昏迷不醒,在一片寂静中,我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个念头迅速成为焦点,就像数月之前,吉普的面孔从水缸的模糊暗影中突然出现一般。我怀疑自己是否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就像母亲警告我关于看护室的事情,其实我一直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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