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靳衣在她身边醒来,伸展双臂,又是一夜好梦,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整整一星期,失眠不再上门。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十三岁搬到日本那年吧!原先是不适应新环境,后来是步步为营,躺在床上担心幸子不知又要搞出什么陷害事件,心中越是有事就越难成眠。再更后来,他发下报复心愿,漫漫长夜里,总在暗自盘算,如何夺取工藤家的一切,如何掩饰自己的光芒,如何让叔叔一家对他卸下心防。
严重失眠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即便他让女人消耗掉大半体力,仍然睁眼到天明。他有严重的黑眼圈,幸子嘲讽他纵欲过度,他不反驳,只是淡淡微笑。
但,这星期,他睡得相当不错,一点上床、六点下床,中间没有间隔性的醒醒睡睡,亮君身上的痱子粉香,为他裹起场场美梦。
侧眼看亮君,她睡得很熟,不管他上上下下,把她翻来覆去,拿她当虱目鱼干煎,她还是睡得不省人事。每天,都要他拿她当泡沫红茶,摇过几十下,才能把她摇醒。
刚开始他还会小心翼翼,深怕把她闹醒,后来了解她的嗜睡症,他索性大方起来。
是他要求她把门锁起来的,可是,当天晚上他就后悔了,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没办法,起床拿出备用钥匙,潜入她房间,清晨,回房,不落痕迹。
突然,亮君坐起身,眼睛——,两条腿在地毯上轻采,踩踩踩,踩到她的室内拖鞋,套上,进浴室。
门没锁,从半掩的门缝里可以看到她的动作,没错,她正在尿尿。
靳衣绅士地别开头,心底暗笑,上厕所不关门,他很想看看她发现自己时的尴尬,却没想过自己才是偷渡客,不会唱国歌也不会唱「当ㄛ」。
尿尿完,有冲水声、洗手声,不错,她还算整洁干净,至少保证吃她做的菜不会拉肚子。
亮君走出门外,模糊睁眼,隐约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男人,她揉揉眼睛,影像还在眼前,低头,她对自己催眠:「我在作梦,我还没醒。」
说着,脚跨上床,挪挪身体,她把自己挪进他怀里,手环住他的腰,脚勾上他的大腿,大猫咪抱起来比小猫咪舒服百倍。
两分钟后,她的呼吸平稳,再度进入梦乡。
搂搂她,从没想过,小小的身子竟会给他带来莫大归属感。
靳衣晚了二十分钟下床,出门前没忘记把门反锁。
踩着室内拖鞋,走出庭院,他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看花朵在晨曦间招展,晶莹露珠在草尖处等待升华,淡淡的笑浮上,微笑成了他的生活常态。
八点,靳衣做好早餐、整好行李,走到她门前,省去敲门步骤,他拿出备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跪到她床前,开始摇泡沫红茶。
摇二十下,她睁开惺忪睡眼,他又等了两分钟,确定她意识清醒,读得懂唇语,才开始和她「交谈」。
「快醒,我们要去赶飞机。」
「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门了。」她问了一句不搭轧的话语。
笨!这句话她天天问,问不腻?他摇摇手上钥匙,无奈瞪她。
「以后不锁门了啦,锁了你还不是一样进来。」她嘟嚷。
又是同样的话,她缺乏创意。
「我说要锁,-就锁。」为什么强迫她锁?他自己都弄不懂。
汉摩拉比发威,小老百姓还是乖乖听话。
亮君躺回床上,早餐反正有人做,多赖几分钟吧!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两分。
但亮君的原则不同,他敬她一尺,她就前进两分,他送她三分颜色,她就计划开起染料厂。老板员工之间有了模糊距离,两人都懒得遵守纪律,只有在他大吼大叫而她戴着助听器时,她才会乖乖记起,花钱的是大爷。
「马上起床。」
他扳过她的上半身,强迫她正视自己的唇。
「好嘛。」瘪瘪嘴,她还想温习梦里的大手臂。
「给-五分钟,我机票订好了,飞机不会等人。」
「机票……飞机……啊!我们今天要去出差。」尖叫一声,她想起来了,跳下床,冲进浴室,她……又忘记关门。
飞的感觉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飞机很平稳,四十分钟的航程,亮君始终探向窗外,起飞时,渐渐缩小的房舍道路,降落时,从天堂落入凡间的喜悦,还有比棉花糖更轻柔的云朵,刺眼的金色阳光,她体验了生平第一次飞行。
偶尔的乱流让机身摆晃时,她笑着问他:「要是坠机,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我们会变成怎样?」
他没好气地回答:「直接变成骨灰。」
她笑笑说:「哈!我们坐那么近,到时骨灰一起掉进土地里,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浪漫到不行。」
坠机浪漫?他又瞪她,全天下只有她这种残障人士才会这样认定。
下飞机,饭店派来双B房车接他们,车子飞快在路上奔驰,亮君把窗户打开,让风舞动起她的长发,发香渗进他的鼻息间,干净的气味、干净的亮君,她是干净的最佳代表作。
「牛!牛!」她手往后捞,拉起靳衣的手,直指向窗外。
「天天在吃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浇她冷水。
「不一样,那是会跑会走的牛,你看有牛宝宝,跟在牛妈妈身边,好温馨哦!」
「再温馨,还不是要进到-我的胃袋里。」他好笑。
「以后,我再不吃牛肉。」她手比天,立誓。
「看过活体-就不吃尸体?」他刻意把话说得恶心。
她才不介意呢!她的心情太好,好到没时间同他计较。
「你看,有滑翔翼,和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好厉害哦,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不到三十秒,她又大喊起来,兴奋溢满心田。
没错,滑翔翼,那是他带她到垦丁「出差」的主要目的,她的发现让他心喜,可他的声调还是冷冷的,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靳衣双手横胸。
「有什么了不起,从上面往下跳,谁都会。」
对他来讲当然简单,大学时期,他迷上这项运动,每个星期假日,都在空中度过。
「才不是,那个要经过特殊训练,不是所有人都能飞上天,一不小心是会摔得粉身碎骨的,你不要轻忽,知不知道?」她转脸面对他,郑重叮咛。
她认真的态度敦他发噱,彷佛他是三岁顽童,要母亲时时叮嘱。
「不相信我?好,我带-去飞。」
他点点前座司机的肩膀,和他交涉几句,不到二十分钟,他们来到滑翔机练习区。
这个下午,他们在空中度过,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们包下所有课程,靳衣带着亮君,遨游飞翔,他坐在她身后,抱住她,为她掌控方向,耳畔间飞过的是风声、是她串串笑语,眼底停栈的是她的崇拜与敬佩。
之前,他不懂得快乐,耍尽心机赢得财富,却赢不来满足快意,而他的快乐在她笑靥中重新学习,他在工藤家接收到的敌意不屑,自她的敬佩中获得弭平。
他乐于宠她,只要一点点宠溺,她便回鲭给他无数好心情。
「你说,快乐像什么?」在天际遨游时,她问他。
他不答。
「快乐是钻石,反射阳光,照亮别人。你被我照亮了吗?」亮君大笑。
是的,他被照亮了。「快乐是日历,随着年纪增长,越用越少。」他回她一句。
「才不会,快乐是传染病,你的快乐用少了,我便传染一些给你。」她说。
「快乐像青春,再多的金钱都换不回。」他用悲观回应她的乐天。
「错、错、错,快乐像灭火器,总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替我们熄灭痛苦。快乐是生命中的惊叹号,带给我们无数欢欣时光。快乐是星星、是月亮、是太阳,点缀我们的生命、丰富我们的视野。」
她说了数不清的快乐,也带给他数不清的幸福,今天,他宠她,她回赠爱溺。
夜里,他们各自躺在床上,东一个、西一个,两人刻意拉开距离。
床只有一张,当初订房时,靳衣压根没想过和她分房睡,反正每个夜里,他早早习惯,有她在怀里。
然而现在,原本累到不行的两个人,在躺上床铺时,竟强烈尴尬,背对背,各自心思。
「我从五岁起,就自己睡。」亮君小声说。
了不起吗?他和爸爸妈妈睡到十三岁,十六岁后,每天清晨,总有不同的女人在他身边醒来。
「可不可以……你去睡沙发?」她的要求无理,可她是女生呀,偶尔无理不算可恨吧?
「没必要。」他一口气回绝。
「那……我去睡沙发好不好?」她又问。
「不好。」
他在等着她熟睡,好把她揽进怀里,享受她的干净清新。
「为什么不好?你的固执很没意思。」她翻身,转过一圈半,转到他身边。「虽然我们什么事都没做,被老板娘知道,她们还是会生气吧?」
「-没有老板娘。」
靳衣双手支在脑后,从这个角度看她,看见一个瘦瘦的尖下巴,她瘦得离谱,瘦得不符合他的条件,他喜欢丰满的女人,喜欢圆润的触感,她太排骨,难怪夜夜同床,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我在讲你的女朋友啦!说实话,你很厉害,那么多个女朋友都能摆平,这不是普通男人能办到的事情。」说着,她眼底升起敬意。
他就是喜欢这号眼神,在她眼里,他顶天立地,是母亲一直期待他成为的男子汉,不是米虫,不是教人看不起的富家子弟。
靳衣眼光调向天花板,不过,他的能干关她什么事!
「说说看,如果Anger老板娘撞到B老板娘在你床上,你怎么办?或者两个老板娘连手去找C老板娘的碴,你选择偏心谁?」她的好奇心取代尴尬,两人开聊。
「她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对她们的情绪,他不关心。
「如果她们发觉你是花心菜头,提出分手怎么办?」
「随便。」
「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觉得。」
「我会替你可惜。」
她替他可惜?这什么论调!「无聊。」
「才不无聊,老板娘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有的身材好,有的脸蛋美,有的气质出众,跟哪个分手都是可惜。老板,如果到最后你想结婚,你会选谁?」
她没把汉摩拉比法典铭记在心,左一声老板娘右一声老板娘,对于他的冰脸,她早已免疫。
「选-的头啦。」
他吼她一声,声音太大,她的助听器抗议,吱叫一阵,害她只听到前面两个字,这两个字让她吓破胆,两圈半的左翻滚,她滚到床铺下方,揉揉屁股,她退到离床半公尺远处。
「不要选我啦!我不聪明、不漂亮、不懂诱惑男人,而且还是领有残障手册的聋哑人士,你选我,一定要后悔莫及的啦!」
反应那么大?就算听错,也不需要一脸欠收惊的表情,想他钦点的女人一大堆,哪个像她?
不过……说她不懂诱惑男人?她太自谦了,瞧她,摔下床,头发凌乱,扣子掉一颗,软软的白皙春光外泄,玩玩……是种毋需后悔莫及的活动。
下床,玩她变成睡前不错的康乐活动。
走近她,他把她压靠在墙边,语调暧昧:「我不介意-领残障手册。」
热热的呼气在她耳际吹拂,滑过她的颈项。
现在是夏天,还不需要开暖气设备啦!亮君缩紧肩膀,手推开他的下巴,她拿他当吸血鬼看待。
「你、你不要乱碰我哦,我不想当你的老板娘。」
亮君手在胸前打XX,拒绝态度坚决。问题是,她越坚决,他就越想玩她。
「没办法,我没带老板娘出差,只好将就将就,拿-来替代。」
「不行啦,不行啦,我、我……」她急着找话搭。「我是圣女贞德投胎转世的,你不可以乱碰我。」
「我若是硬要碰呢?」
「你会害我被火烧掉。」她恐吓他。
圣女贞德是因为被男人碰触,才被活活烧死?她的历史观念有待加强。
他大笑。
「我是认真的,以后我要童女怀孕,生下耶稣,所以绝对不可以和男生乱来,要恪守贞洁,懂不懂?」
借口更好笑了,靳衣再装不出冷酷,笑弯腰,他拔去她的助听器,一把将她丢上床,跟着,他上床,将人收入怀里。
她挣扎半天,摆脱不了他长手长脚的禁锢,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的眼睛读唇语。
「不要乱动,不要说话,乖乖睡觉,不然我就让『童女怀孕』。」轮到他恐吓了,他的恐吓比较起她的强而有力。
「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说。」
「是不是我不乱动,你就不逼我做老板娘?」
「对。」
「再问一个问题?」
他不回答,她自顾自问:「我们真的是来出差的吗?」
「是。」他言简意赅。
「为什么我们整天都在玩,没有工作?」
她问住他了,不过胡乱塞给她答案,是他的习惯兼常态。
「我要投资旅游业。」
「哦,所以我们要考察各个观光景点?」
这时候,他除了回答「是」之外,还有别的选择?
「垦丁是个不错的考察景点,尤其是飞行伞,好玩极了,只可惜地面上没有乳牛和黄花,不然由上往下看,一定更美丽。」
「我下次带-去瑞士铁力士山,那里有牛有花。」一不小心,宠她又成习惯。
「真的?我爱死出差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闭嘴,睡觉。」
压下她的头,让她顶靠在自己胸口,半-眼,他不认识胸口间那涨涨的滋味,是幸福滋味。
盼啊盼,终于盼到月休日。
一大早,亮君拿着薪水袋,先到银行缴贷款,再回家,把房子整理干净,然后逛一下午的街,买了个很棒的礼物,在七点钟时归营。
她想,老板大概还待在工作室里赚钱,没有她喊门,肯定记不得晚餐时间,细心的她,为靳衣带回一袋卤味、咸酥鸡和东山鸭头,全是高油高热量的东西。
另外,她还买了两杯波霸奶茶,这是为了响应老板的特殊偏好。
特殊偏好?对男人而言,喜欢波霸不算特殊偏好……而是常态,所以,老板娘们不管是温柔娇媚,或聪明体贴,她们总有一个共同特征--胸前伟大。
想到这里,亮君低头看自己,哈!难怪老板总是对她凶巴巴,不怪他,怪自己发育不全,在他眼里,她不是女人。
虽然老板对她凶巴巴,皮皮的她,还是适应下来,他们常聊天,也算相谈甚欢,尽管多数时间是她在滔滔不绝,而他被迫收听。
他给她一大堆规定,她只遵守两件,一是绝不向老板娘透露他的职业,二是工作室是他们共同的秘密空间,不能让外人得知,除了从日本来的松岛叔叔。
第一个规定她能理解,老板大概是害怕老板娘们知道他很有钱后,会向他勒索,所以不让人知道他有工作,至于第二点……随便啦!她就拿工作室当秘密花园,和老板有共同的秘密,这代不代表她是公司里,最受重用的员工?
「我回来了。」走进屋里,她习惯对空气说话。
咦?客厅里有人?走到靳衣身边,她低头九十度大鞠躬。
靳衣瞄她一眼,低头,假装专心看报表。
他有问题,靳衣确定。
问题不大,却让他惊吓不已。什么问题呢?问题出在亮君。
昨晚,拥她入怀,睡前,想起她今天休假,欣喜自己能找到一天安宁,没想到,从她走出家门那刻,他开始心不在焉,工作情绪欠佳,脑袋三不五时飘上有她的画面。
勉起撑了一上午,后来他分析自己,大概是长时间习惯被噪音骚扰,临时适应不来没有女人的唠叨。
于是他打电话找Anger,没想到她一进门,他就受不了她身上那过分浓郁的香水味,频频皱眉,上床,始终进不了状况,Anger试了又试,最后体贴地放下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关系,我下次再来。」
好胜的他,受不了激将法,硬是磨枪上阵,把自己弄得人仰马翻。
在Anger餍足离开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自己的反应和几个星期前相差太远,他身体健全,心理是无障碍空间,问题出在……人不对。
没错,就是人不对,Anger的声音太嗲,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是她的矫揉造作让他提不起胃口。
再拨电话,靳衣找来Avril,他要求自己进入状况,闭紧眼睛,幻想画面,在骄傲自己的成功之际,靳衣猛地发现,自己幻想的画面人物居然是尹亮君!
好不好笑?他居然幻想尹亮君?她是发育不良的小女生耶,他幻想她?几时起,他得了恋童癖?
再说,他抱了她几十天,从没有过非分念头,他不过喜欢童年的味道,恋上她的干净罢了,怎么弄一弄,把她弄成幻想人物?
Avril走后,他再无心工作,到楼下等她回来,他想有必要弄清楚想法。
「你没工作吗?这样不好哦,我不在就偷懒不赚钱,等到月底付我薪水付不出来时,你就惨了。」她笑笑,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拿碗筷盘子。
惨了?她以为她的薪水有多少?不过是九牛一毛,他在身上随便摸两摸,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满地「毛」。
「我想你没吃饭,帮你带东西回来,这些是高油高热量,偶尔吃吃可以,常吃会得心脏脑血管疾病,少碰为妙。」
看到食物,他才想起自己饿坏了,拿起筷子,不等人招呼,在胃袋受了一个月的荼毒之后,这些食物成了人间美味。
「你很饿?是不是中午没吃?不用问也知道,我帮你准备的午餐还在锅子里,你动都没动,蔬菜的颜色都丑了,我只好把它丢掉。这样浪费食物实在很糟糕。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她问,他不答,反正不管他有没有听过,她都会把故事从头说一遍,逼他听进耳里。
「有一对浪费的双胞胎姊妹,她们为保持身材,常常把食物丢进垃圾桶,几年后姊姊死掉,妹妹花钱请人带她去观落阴。
到了地狱,她看见姊姊坐在几十桶馊水中间,在吃发臭食物,妹妹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这是她在世间时浪费的食物,现在要把它们全吃完。
妹妹看了心生不忍,问她:『-还要吃那么多桶啊?』姊姊说:『不!我只有手边这桶,剩下的,都是-的。』
你说,可不可怕?所以人生在世不能浪费食物。」
故事未说完,垃圾食物全吞进肚子里面,他满足地喝着珍珠奶茶,人生再没有什么比吃饱更爽的事情。
扬扬空空的碗筷,他笑说:「我全吃光,没有丢掉。」
「我说的是中午那些。」
「那些是-丢的,不关我的事。」他的推卸功夫不错。
「不是这样算的,那些是你的份,不是我的。」
「东西是谁准备的?」
「我。」
「谁丢的?」
「……我……」
「还有什么疑问?」
再喝口珍珠奶茶,QQ的口感在唇齿间散布,滋味美妙。
他笑望她,忘记自己要追究的答案。亮君就在眼前,饱饱的胃、饱饱的眼,他的人生在这刻满满的,是餍足。
「就是你们这种推论方式,难怪坐在馊水桶前面的都是女人。」她闷声说。
「别忘记,阎罗王是男性。」
「男生主控人间世界,又要控制地狱天府,女生要出头天,真的很困难。」
「那是什么?」他指指她买回来的礼物,转移馊水话题。
「枕头啊,我帮自己挑的礼物,用我第一份薪水买的。」
「这里的枕头不够-躺?」
他拿过她的枕头细看,那是个ㄇ字型枕,做成一只粗大手臂形式,这东西他看过,日本人发明的,专供单身女子使用,听过可以增加安全感。
「你不觉得它的造型特殊?老板说,这可以让我增加安全感,就像小时候睡在爸爸妈妈怀抱里的感觉一样。」
「以前没有这个东西,-睡不着?」他反问。
「也不是这么说,是、是……还不是你害的,上次到垦丁,你逼我跟你一起睡,睡完后……我觉得、觉得效果还不错……就就……」
一句话,她讲得零零落落,不过他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上回她同他睡,睡得很舒服,认为有双手臂躺很愉快,于是买来替代品。很简单嘛,干嘛说得这么拖沙?
「以后睡觉不要锁门。」
「为什么,是你规定我要锁的。」
「晚上我去陪-睡觉。」他决定化暗为明。
「陪我睡觉?」她尖叫。
「有什么不对?是-自己说效果不错。」
「是效果不错啊,可是……我又不想当老板娘……」
「有什么差别?又不是没睡过。」
「也对啦……可是……为什么呢?」
睡就睡还有为什么,女人就是太闲,无聊到满脑子胡思乱想,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偏偏要追出原因,弄得大家都麻烦。
「这是员工福利,-不想要吗?」
员工福利……没人不要吧?老板都这么说了,外商公司总有外商公司的制度作法嘛,妈妈说过入境随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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