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一日,到天色人夜时分,行到了一座大镇之上。
君中凤从未在江湖之上走动过,也不知到了何处,听那关西在车外叫:“姑娘请下车来吧!”就依言下了篷车。
抬头看去,只见两盏气死风灯,高高吊在一座大门之上,上面写着“迎宾客栈”四个大字。
原来是停在了一座客栈前面。
关西低声笑道:“委屈姑娘今夜在客栈之中休息。”
君中风道:“有劳老前辈费心照顾,晚辈感激不尽,家兄……”
关西接道:“令兄自有我等照顾,姑娘先请入店中休息。”目光转到店伙计的脸上,道:“带这位姑娘到一座幽静的客房中去。”
那店伙应了一声道:“小的给姑娘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君中凤随在那店伙的身后,行入了一座跨院之中。
这是一座很幽静的跨院,三间客房,打扫得十分干净。
店伙计低声说道:“姑娘吃点什么?只管吩咐小的。”
君中凤接道:“我不饿,你去吧!”缓步行入内室。
只见内室中一张宽大的木榻上,被褥折叠得十分整齐,旁侧一张木桌上红烛熊熊,照得满室通明。
君中凤心中突然感觉到,不应跟这两个人来,但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忖思之间,突听步履声响,传入耳际。回头看去,只见关西满脸笑容,缓步行了进来。
君中凤一颦柳眉儿,低声说道:“老前辈,家兄……”
关西接道:“姑娘放心,令兄已被送至另一座客栈之中,在下已让他眼下了两粒培本固元的丹药。”
君中风道:“多谢老前辈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咱们要去之处,还有多少路程?”
关西道:“照咱们今日的走法,至少要五日左右。”
君中风道:“那人究竟是谁,不知老前辈是否可以先行告诉我?”
关西微微一笑道:“届时姑娘就会知晓了。”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请问姑娘。”
君中风道:“什么事?”
关西道:“关于令尊的事。”
君中风道:“家父的事,晚辈所知不多,不知老前辈要问什么?”
关西道:“姑娘可知令尊昔年的事么?”
君中风道:“晚辈不知。”语声微微一顿,道:“唉!晚辈自解人事之后,记忆之中,家父一直安居襄阳,从未离开过襄阳一步。”
关西微微一笑,道:“在下相信姑娘说的句句实言,不过……”
君中凤奇道:“不过什么?”
关西重重咳了一声,道:“这话老夫本不该说,但见姑娘确实是一位涉世未深,不解人世险恶的人,老夫又不忍不说了。”
君中凤只听得莫名所以,说道:“老前辈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晚辈洗耳恭听。”
关西微微一笑,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五个著名绿林人物,结为兄弟,纵横大江南北,专以抢劫珠宝、古玩、玉器、名画,使整个武林为之震动。”
君中凤接道:“那和家父何关呢?”
关西道:“那五人被称为‘河岳五怪’,令尊就是五怪之一。”
君中凤呆了一呆,道:“老前辈对家父的事,似很清楚?”
关西微微一笑,道:“何止老夫清楚,当今武林之中,四十岁以的人,又有谁不知那‘河岳五怪’的大名。”
君中凤道:“老前辈何以不肯早些把此事告诉晚辈?”
关西道:“现在也不迟呢!”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令尊等五位专以劫取珠宝、古玩,足迹遍天下,收集之丰,可算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些事君中凤从未听人说过,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来。
关西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是不信在下之言么?”
君中凤长长叹一口气,道:“那柳长公、原子谦,可是‘河岳五怪’中人么?”
关西沉吟了一阵,道:“这些事,在下本不该告诉姑娘,但姑娘急欲知晓内情,在下只好从实说出了。”
君中凤道:“晚辈感激不尽。”
关西道:“据在下所知,‘河岳五怪’乃异性结拜兄弟,柳长公为老二,原子谦是老三,令尊排行第四。”
君中凤接道:“五怪之首是谁,那排名第五的又是何人?”
关西笑道:“在下说了虽无妨,但姑娘知晓了却是毫无益处。”
君中凤虽然没有江湖上的阅历经验,但她却是一位十分聪明的人,略一沉吟,道:“老前辈受人之托,那人不是老大,就是老五了?”
关西道:“姑娘果然聪明,但你并未完全猜对,在下等乃是受两人合资所托。”
君中凤道:“老前辈曾经提到晚辈两位父执人物,那也是指该两人而言了?”
关西道:“不错。”
君中凤道:“老前辈带我同行,也是向我那两位父执覆命了?”
关西道:“姑娘小小年纪,却有着人所难及的断事之能。”语声微微一停顿,又道:“姑娘再猜猜看,在下为何要把内情告诉姑娘呢?”
君中凤呆了一呆,道:“这个晚辈就猜不着了。”
关西道:“河岳五怪,人人收集之丰,富可敌国。”
君中风接道:“先父却未如老前辈想象中收存有那么多珠宝。”
关西哈哈一笑,道:“如若我是令尊,也不会把那些价值连城、难以数计的珠宝,放在家中。”
君中凤道:“老前辈之意是……”
关西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告诉姑娘这件事而已。”
君中凤道:“你是说先父把那些珠宝,藏在别处,是么?”
关西淡淡一笑,道:“江湖上有一个传说,说当今之世,珍宝、玉器、名画、古玩,有一半为‘河岳五怪’所有,虽然此说有些夸大,但却可见他们五位收集之多。”
君中凤听他一直谈说此事,一时间想不出对方用心所在,只好默不接口。但她心中已然隐隐感觉到自己已铸成了大错,不该跟他们来。
但闻关西接道:“咱们兄弟追杀那白衣凶手的代价是,生擒活捉,明珠百颗,外加黄金万两,如是把他杀死,明珠五十颗,外加黄金五千两。咱们兄弟师徒四人,每日的食宿费是黄金十两,除了‘河岳五怪’中人物之外,谁能出得起这等大的价钱……”语声微顿,接道:“但话又说回了头,没有这个价钱,也请不动我们兄弟师徒四人。”
君中凤道:“如若先父确有老前辈所说那么多珍宝、古玩,你杀了那白衣凶手之后,晚辈将另行奉赠明珠百颗,以酬辛劳。”
关西哈哈一笑,道:“关某不似令尊的那几位义兄义弟,珠宝古玩,名画玉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关某要它何用?”
君中凤心头一震,呆在当地,半晌讲不出话来。
关西却起身接道:“姑娘好好休息,明天咱们还要赶路,我去瞧瞧令兄的伤势。”言罢,大步出室而去。
君中凤呆呆地望着那关西大步而去的背影,直待那关西离去很久,才急急把门关上,只觉一股莫名的感伤,泛上心头,不自禁热泪夺眶而出。
长夜漫漫,君中凤未曾闭过眼睛,她已警觉到关氏双刀末存好心,是以处处留心戒备。
哪知这一夜竟然平安而过,天亮时分,重又起程。
君中凤默察关西、关中,仍和过去一般,不见有何异样,但想到关西昨夜谈话,仍感忐忑不安。
她一夜未眠,此刻独坐在篷车之中,心头亦较为放宽许多,那左刀关西,也不知让那君中平服下了什么药物,一直睡得十分安稳,君中凤想了一阵,渐觉疲倦难支,不知不觉中睡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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