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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地志
封域星野形勝里至沿革山川土產風俗氣候歲時風信潮汐海道
嘗考周官,以丘甸、井邑賦車,是即後世疆域、里社之漸,此輿地之志所由來也。臺灣踞大海之中,背山面水。自鄭氏以前,荒邈難稽。洎二十二年歸入版圖,分臺灣為附郭縣,而疆界以定、坊里以詳,流者、峙者,莫不昭昭可考焉。天威所屆,無遠弗服,設險固圉,經濟從茲始矣。是烏可以不志?
封域
星野
形勝
里至
沿革
山
川
土產
風俗
氣候
歲時
風信
潮汐
海道
·封域
老子曰:「至治之世,安生食業,老死不相往來」,固不得以封疆之界域之矣。周官大司徒掌天下土地之圖,周知九州廣輪之數;而臺灣屬在外海,為職方所不紀。
今上文武聖神,削平鄭氏,始入版圖,設郡縣,臺灣為附郭,以其地居三邑之中,故又名中路。邑以內,分為四坊,市肆紛錯,人煙稠密,誠一大都會也。邑以外分為十五里、一莊。南界鳳山,北連諸羅,視三邑之地為最窄;漢人居之,番不屬焉。西望而浮於萬頃汪洋之中者曰澎湖,島嶼相聯,居民錯落,為臺灣之門戶。分疆畫野,各安其居,聲教不及之地,盡為衣冠文物之邦,擴海宇而壯河山,洵為亙古之所未有者矣!
·星野
周官保章氏以星野辨九州之地;凡所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臺灣其域為揚州,其次為星紀,其宿為牛、女,其辰在丑。葢嘗按通志而考之:閩地分野為牛、女,臺屬於閩,分野從閩無疑也。澎湖一島,明時統於同安;同,泉屬也,泉分野從省會為牛、女,則澎湖寧有異於泉乎?澎湖無異於泉,則臺之去澎水程不過四更,而謂臺有異於澎湖乎?且粵隸於臺之南、漳處於臺之西,而閩安則又在於臺之北,汪洋萬頃之中,實相聯屬。漳之與閩,分野同也;粵之與漳,分野又同也;則臺之分野,其屬牛、女也益明矣!故有謂臺在泉之窮南、在漳之極東,而以分野在女、虛之交者,郡志獨闢之,以為坐井觀天之見。王圻之言曰:九州上應星土三百餘度,皆有其驗,豈特十二次?封域皆有分野,千八百國皆有所屬,豈特十二國?知此言,則可以言臺之分野矣。
·形勝
邑治東抵高峰,西臨巨浸。木岡鬱翠,聳一邑之主山;鹿耳紆回,映萬頃之大海。赤嵌樓工巧百出,猶識紅毛之遺蹤;虎井嶼旌旗一揮,遂闢天家之疆土。東吉、西吉,實為入臺之指南;中溪、南溪,莫非歸海之源委。地視兩縣而較窄,險誇三邑而獨雄。
六景:木岡挺秀、蓮湖飄香(即蓮花潭也)、赤嵌觀海、鹿耳聽潮、龍潭夜月(即鯽仔潭也)、金雞曉霞(澎湖金雞澳)。
·里至
縣治附郭,轄四坊、一十五里,一莊,澎湖附焉。考郡志所載:東至保大里大腳山,五十里;西至澎湖,水程四更,除水程外,廣五十里;南至鳳山縣依仁里交界,十里;北至新港溪,與諸羅縣交界,四十里。南北延袤五十里。
當時以初闢之地,未及周詳。康熙五十五年,皇上命大人渡海親丈,而里數遠近確有定據,與郡志所載大不相侔;疆域畫一,允為王朝之規模矣!縣治除澎湖水程四更外,自紅毛樓起,東至保大東山麓,三十五里;西至鹿耳門,十里零七繩;東西廣四十五里餘。南至文賢里二層行溪鳳山縣交界,二十一里;北至蔦松溪諸羅縣交界,一十五里;南北延袤三十六里。
·沿革
臺灣,海外荒徼也。澎湖距臺水程四更,明嘉靖間,隸於泉之同安;後以汪洋遠隔,棄之。
宣德間,太監王三保舟遭颶風入臺,始知有臺灣之名。嘉靖,林道乾沿海作亂,都督俞大猷追之,道乾潛逃臺中;大猷知鹿耳門港窄,軍於澎以待。道乾屯打鼓山(鳳山地名)恣殺土番,膏血造舟遁去,遂竄占城;大猷亦旋師。天啟元年,東洋甲螺(番所設以管漢人之稱)顏思齊與鄭芝龍引倭寇據臺。
崇禎間,荷蘭舟遇風至臺,假地於倭,許之;遂築臺灣、赤嵌二城。庚辰(郡志載庚寅,誤矣),甲螺郭懷一謀叛,事覺被戮,而株連其黨與,遂以何斌代焉。厥後斌逋債逃廈,適鄭成功(芝龍子也)以辛丑敗兵江南,引之襲臺。時鹿耳門水漲數尺,戰艦縱橫而入,荷蘭力戰不克,盡載其財寶以歸。成功居於臺灣土城,改名安平鎮(今屬鳳山轄)。設一府、二縣:府曰承天,縣曰天興、曰萬年。天興轄北路(今屬諸羅轄),萬年轄南路(今屬鳳山轄),中路之地隸在二縣之內,設安撫司三:南、北路、澎湖各一。招集流亡,負嵎自雄。成功死,子經立,改二縣為二州,而裁去其府。
辛酉經死,子克塽嗣,天心厭亂,饑饉薦臻。福建總督姚啟聖縱反間計,結偽賓客司傅為霖為內應,垂成謀洩,為霖誅焉,與謀者盡戮;眾皆離心,士無戰志。癸亥六月,水師提督靖海將軍施琅統率舟師進剿,次澎湖虎井澳。十六日一戰,二十二日再戰,偽兵大敗,遂克澎湖。諸部卒願充伍者,給以月糧;思歸者,載之東渡。歡聲動地,咸切來蘇之慕。克塽知天意有在,納款輸誠。
八月,師撫臺灣,特疏請留。設一府、三縣,以中路為附郭縣,名曰臺灣,澎湖附焉。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土宇皈章,擴千古所未有,猗歟休哉!四省藩籬,實有賴於斯矣!
·山
邑治之山,惟木岡山為最大;參天特出,聳峙於北方,是為臺灣之祖山也。其在木岡山之南,曰番仔湖大山;雖無崇巍積翠,是亦拔地而起,與木岡相聯屬者也。蜿蜒而下,過平坂而隸於番仔湖山之南者,曰柳仔林山;列阜如屏,延亙數里,而皆以是山名之。自柳仔林直趨而西南,曰豬母耳山;山低而小,如丘陵然;其在豬母耳山之南,曰湖仔內山;與豬母耳山若遠而若近、若合而若離者也。湖仔內山之南,曰香洋仔山;率皆培塿繹絡,而擁平疇者也。香洋仔山之南,曰角帶圍山;則因地而得名者也。過此,則與鳳山之岡山相界矣。
·川
邑治之水,其在汪洋大海,固已甲二邑而獨雄;而以溪稱者,亦不概見焉。其水源之出自湖仔內大山者,曰咬狗溪;水淺而流長。順流而下,曰許寬溪;經鯽仔潭,過火燒店,由蔦松溪(溪南為臺灣、溪北為諸羅)入於海。其水源之出自柳仔林內山,過大目降莊後,曰大目降溪(有南溪、中溪二名);合咬狗溪,經鯽仔潭,通蔦松溪,入於海。其水源之出自角帶圍內山者,曰深坑仔;水淺而流長。自深坑來者,曰紅毛寮溪;過下中洲,合岡山溪(發源於大岡山後,臺灣、鳳山交界之溪也),過二贊行溪(溪北為臺灣、溪南為鳳山),由鳳山喜樹仔港入於海。又有坑曰石頭坑;無水源,受眾流小水;經海會寺前,過大橋,由柴頭港;入於海。
·土產
榖之屬
占仔:米有純白,有赤、白相兼。種於五、六月,成於九、十月。諸稻之中,惟此種最佳,然亦以純白者為貴。其種自占城來,故名。
早占:性耐燥,與高地相宜,種於園中。有赤、白二色。春種至秋熟。
埔占:性宜高地,皆種園中。夏種秋熟,米皆赤色。先年皆用以釀酒,近年榖貴,與占粟頗相類,三餐皆用之矣。
大伯姆:性不怕水,苗隨水長。米白,粒大。宜於低田。
過山香:粒大、米白。雜撮米於釜內,餘飯皆香。出於番社。
秫粟:古今注曰:「稻之粘者為秫」。閩中記曰:「閩人供釀之餘,歲時揉粉為團、粽、糕、粿之屬」。其種不一。種於五、六月,熟於九月、十月。田中種之。
鵝卵秫:殼薄、色白,形如鵝卵。諸秫此種最佳。
竹絲秫:米色如竹絲,故名之。
虎皮秫:米白、粒大,赤文、厚殼,故名。
生毛秫:米白、粒大,其殼多毛,故以為名。
禾秫:種於五、六月,熟於九、十月。色白,米軟。土番所種,皆在園中。收成之後,通社會飲為樂。
麥之屬
麥:大曰麰,小曰麥;二麥冬種、夏熟。舊榖既沒,新榖未升,大麥可以療饑。小麥磨粉成麵,功用甚溥。昔朱晦翁訪孫季和,待以麥飯;賦詩云:「蔥湯麥飯兩相宜。蔥補丹田麥療饑。莫道儒家滋味薄,前村猶有未炊時」。
蕎麥:秋種、冬熟。實三稜,而色微黑。吐花如稻,結實於葉,一莖百餘粒。煨食,香美。粉可歛汗(別見「藥部」)。
番麥:狀似黍,實如榴,一葉一穗,穗數百粒。熟之可食。
黍稷之屬
黍:一名番黍。高六、七尺。粒圓而色黃,可用以釀酒。
蘆黍:葉如蘆,粒差大於黍。俗名薯黍,滇蜀名高粱。
鴨蹄黍:其穗狀似鴨蹄,因以為名。釀酒,比他黍為尤佳;名曰鴨蹄黍酒。
麻:俗名芝麻,色有黑白。醡油最佳,內地甚貴之。按麻,五穀之一;詩:禾麻菽麥。周禮:三農生九榖,麻是也。
菽之屬(凡豆之總名,皆曰菽)
黃豆:臺產甚多。其粒比白豆而較大,皮色黃。詩曰:「采菽采菽」,菽即豆也。
白豆:其粒比黃豆而差小,皮色白。煮熟拌粉,可為豆醬,并堪作腐。自港岡出者為佳。
黑豆:皮烏,粒有大小不同。夏種、秋收。作豉用之。
綠豆:性涼能解毒。色綠,故名。磨粉如麵,名曰粉心,用以作糕餅甚佳。
米豆:白皮紫點。內地鄉間,和米作飯,臺則不尚也。
虎爪:一穗數莢,味無甚佳。形似,故名。
土豆:亦名落花生豆。開花落地,結實成房,堪充果品。臺產甚多。芝麻貴時,醡油以代;止充燃火之用,不堪食也。
蔬之屬
芥:味辛辣,菜中之介然者。有剛介之氣,故字從「介」,比之人為烈士云。取其子,研末為芥辣,甚佳。埤雅曰:「今人望梅生津,食芥墮淚」。
芥藍:葉厚,色如藍,俗呼為隔藍菜。有傳大士得鯉魚,以此隔之,故名也。
莧菜:有紅、白二種,俱可食。莖葉高大而易見,故字從「見」。莧不宜與鱉同食,令人生鱉瘕。
浮藤菜:俗呼蟳菜。葉圓而厚,子黑紫色,蔓藤糾纏。
同蒿:葉似艾,花如小菊,其味香。時珍曰:「形氣同於蓬蒿,故名」。
菠薐:根淡紅,葉有稜;種來頗陵國,故名。又曰紅根菜。北戶錄曰:「婆羅國獻稜」;即此也。
蘿蔔:一名蘿菔。根葉皆可食。俗言:「種芋三十畝,省米三十斛;種蘿蔔三十畝,益米三十斛」。言其消食也。
油菜:即油芥也。通志曰:「葉如白菜,青色,根微紫,子可壓油」。
莙薘:一名厚薘菜。葉厚而滑。以其莖燒灰、淋汁,洗衣如玉;未知其說果是否?
白菜:形似芥菜,莖大而葉薄者為上。又有莖小而微圓者,名曰六月白。通志曰:「本出北地」。
芹菜:有二種:莖白者曰荻芹,莖赤者曰赤芹;均可食,作葅尤佳。一名「水采英」。爾雅謂之「楚葵」,詩「薄采其芹」是也。
枸杞菜:爾雅曰枸杞繼,即枸杞也。陸璣曰苦杞,以其味微苦也(別見「藥部」)。
白花菜:枝葉微帶毛,野生,花白,采擷醃葅,味甚香美,鮮則不堪食也。
甕菜:番舶自東彝古倫國來,貯於甕中,故名。水陸皆可生之菜。陸種於園。編葦浮水上種之,謂之「水甕」。
薑:性辣。不耐水,宜於高燥,禦濕之菜。又以能彊禦百邪,故名薑。
蔥:葷菜也。葉青、根白,四時長茂,用以調品。又有「風蔥」,可治小兒風症。
韭:說文:「一種而久生」,故謂之韭。一歲數割,其根不傷也。
薤:如韭而差大。內則云:「切蔥薤,實諸醯以柔之」。杜甫詩云:「束彼青芻色,圓齊玉箸頭;衰年開膈冷,味煖更無憂」;言其溫補也。
蒜:葉青、顆白,能去腥膻之氣。張騫自西域得大蒜種歸,名曰胡蒜。
莞荽:葉細,味辛香。張騫使西域,得種而歸。莖葉布散,根多鬚,故名。
筍:其品不一。詩曰:「其簌維何?維筍及蒲」。爾雅曰:「筍,竹萌也」。唐人食筍詩:「稚子脫錦■〈衤朋〉,駢頭玉香滑」。稚子即筍也。臺地竹筍,必煮去苦汁,浸以清水;不及內地之美也。
匏:甘者可食,苦者佩以渡水。詩:「匏有苦葉」是也。
茄:有紫、白二種,老則黃。一名落蘇。俗謂:秋茄,食之傷眼。
苦瓜:一名錦荔枝,一名癩蘿蔔。泉郡志曰:「長七、八寸,皮皺味苦」。
王瓜:一名胡瓜,又名刺瓜,花葉並如冬瓜而小。臺地十二月即生。醬豉糖醋皆宜。
冬瓜:廣雅:「一名地芝」。花黃、葉綠,蔓生,夏熟。本草注曰:「經霜,而上白衣如粉」。
絲瓜:一物數名。瓜老則筋絲羅織,故名;又筋絡纏糾如織成,謂之布瓜。取絲滌釜,可以去垢。
金瓜:大而圓者則色黃,亦有長者,可為蔬菜。小者有瓣,其色鮮紅,只可充玩。
菜豆:莢小而長。有青者,有紫者。亦名長豆。
扁豆:形似皂莢。俗名肉豆,又名乳豆(別見「藥部」)。
刀豆:皮厚,子可食。以其形似,故名。
紫菜:一名索菜。吳都賦曰:「綸組紫菜,生粘海濱石上」。又以生子月,亦名子菜。澎湖所產。
果之屬
荔枝:漢初,尉佗以備方物,始通中國。蔡君謨曰:「荔枝惟閩、粵、巴蜀有之,種類甚多」。臺雖有而不多,味酸不堪食。
龍眼:肉白、味甘,形圓似彈,一朵五六十顆,作穗。荔枝過,即龍眼熟,故謂荔奴。廣雅作益智,非是。
檨:盛夏大熟。形如豬腰,肉與核粘。切片以啖,甘香異常。初結色綠,熟則色黃。有香檨、木檨、肉檨三種,香者為上,自荷蘭國來者。臺之果,此為上品(檨,無此字,今從俗寫)。
檳榔:異物志:檳榔樹若筍竹生竿,近上五、六寸間,洪腫起如瘣木焉;因拆裂出,若黍秀也。華而後實,天生棘,重累其下,所以禦衛其實也。味苦澀,以扶留古賁灰并食,則滑香下氣。南方草木狀:檳榔樹高一、二丈,皮似青桐、節似桂竹,森秀無柯。端頂有葉,葉似甘■〈木庶〉,條派開破;仰望渺渺,如插叢■〈木庶〉於木杪。風至獨動,似舉羽扇之掃天。葉下繫數房,房結數百子。
浮留藤:俗名蔞藤。葉蔓於樹,子如桑椹。切其片,雜以礪灰,夾檳榔食之,香烈殊甚。臺人納幣,采其葉滿百,束以紅絲為禮。
西瓜:實大如斗,皮綠、肉紅。臺產甚多。早種者熟於仲冬,充貢大廷;以三月半前為期,名曰萬壽果。五代時,郃陽令胡嶠自外國得瓜種植之,是五代時已入中國矣。臺種又自內地來者。瀛涯勝覽云:「韎■〈韋曷〉國有西瓜,一枚用二人舉之」。
桃:興術曰:「桃,五木之精;能壓伏邪氣,制百鬼」。尹喜內傳曰:「老子西遊,省太真王母,共食碧桃紫李」。事類賦曰:「果實多品,惟桃可佳。夭夭其色,灼灼其華。或成仙而益壽,或制鬼而驅邪」。臺所產者,味酸,不及內地。
李:爾雅翼曰:「李,木之多子者,故從子。南方之果也。汁殷如血,味最甘美」。臺所產者,味酸,不及內地。
梅子:色青而實小,皮有微毛。夏熟,味酸。江南梅熟時,細雨連日不絕,謂之梅雨(別見「花部」)。
番柿:似柿而有毛。種自外國來,故名。俗呼為生毛柿。
石榴:夏花、秋實。博物志云:「張騫使西域,得塗林安石國榴種以歸,故名安石榴」。王元美詩曰:「合歡枝上青猶綺,百子池頭紅已然;初疑宛轉珊瑚墜,復似的礫火珠圓」。
波羅蜜:一統志:「安南出波羅蜜,大如冬瓜,皮有軟刺,五、六月熟,核可煮食。樹類冬,青而黑潤倍之,幹至斗大。方結實,多者十數,少者五、六顆,皆生於枝幹之上」。
木瓜:春末開花,色白,微帶紅。樹直無旁枝;實可食。詩曰:「投我以木瓜」是也。切片,漬以糖或醃,俱可食,味亦佳。又能治腳風(別見「藥部」)。
柑:橘屬。皮厚而縐者,謂柑,俗多誤認以橘為柑也。有仙柑、紅柑、雪柑、盧柑、狗頭柑、蜜桶柑數種;邑所產者,惟紅柑、仙柑二種,味亦頗酸。餘皆自內地來。
柚:有紅、白二種。皮深厚近寸;瓣寬而味酸。若桂花及後園猴相等,則來自內地矣。
橘:柑屬。皮薄而光潤者為橘。又有花、實一年相續者,名公孫橘;味酸苦,不堪食也。
番石榴:郊野之間,無地不生。花白,頗香,實如榴,故名。俗呼梨仔茇。
柑仔蜜:形圓如彈。初生色綠,熟則紅,蜜糖以充茶品。
甘蕉:廣志:芭蕉一曰苞苴,或曰甘蕉。莖如芋,重皮相裹,大如盂斗。葉廣尺餘,長七、八尺,子長六七寸、四五寸,兩兩相對,若相抱形。剝其上皮,色黃白,味似葡萄。其莖解散如絲,績以為葛,謂之蕉葛。出交趾。建安卞敬宗甘蕉贊:「扶疏似樹,質則非木;高舒垂蔭,異秀延矚。厥實惟甘,味之無足」。
桄榔子:樹似栟櫚,子如山茱萸。熟於五月。
黃梨:實生叢心,味甘而微酸;葉一簇如鳳尾,故臺人謂鳳梨。盛以瓷盤,其香滿室。截其尾,植之即生。
椰子:南方草木狀:「椰樹,葉如栟櫚,高數丈而無枝條。其實大如寒瓜,外有粗皮,皮次有殼,圓而且堅。剖之有白膚,厚半寸,味似胡桃而極肥美;有漿,飲之可袪暑氣。出安南,嶺南州郡有之」。吳都賦:「檳榔無柯,椰葉無蔭」。
香櫞:皮似橙而色金,味香,切片可為糖品。有狀如佛手,其指有屈有伸;又有形如拳者。色黃而中無肉,其香更甘,名曰佛香柑,置之盆中,其香不散。
甘蔗:宋真宗問呂惠卿:「蔗子從庶,何義」?對曰:「凡草木,種之皆正生;惟蔗獨側生,蓋庶出也,故從庶」。南方草木狀曰:「甘蔗,交趾所生者。圍數寸,長丈餘,頗類竹;斷而食之,甚甘。笮取其汁,曝乾成飴,入口消釋,謂之石蜜」。又有竹蔗,煮糖用之;臺產甚盛。
菩提果:種自西域來。實如枇杷,味甘而香;故又名香果。
釋迦果:實大如柿,味甘膩。色綠,狀類釋迦頭,故名。
蓮子:臺無晒乾,惟生食耳;然終不及建寧之佳也。
菱:紫色,味甘脆,細潤如玉。產水中。一名芰,屈到所嗜即此也。俗呼為菱角。古者采菱作歌,相和甚盛。
薯蕷:山海經曰:「景山北望,少澤,多藷藇」。本草名「薯蕷」。唐代宗諱預,改名薯藥。朱英宗諱曙,遂名山藥(別見「藥部」)。又有一種土薯,巨者一條重數斤,皮有紫、白二色,俗呼為田薯。
地瓜:其種來自南海。異物志名「甘藷」。俗呼謂「番薯」。皮紫、肌白,生熟皆可食,亦可釀酒。又有自文來國來者,皮白,肉鬆而微黃,曰「文來薯」。二種內地之人多種之,以佐榖食。近臺中亦多。
芋:葉似荷,長而不圓。史記卓王孫曰:「岷山之下,沃野之陰,下有蹲鴟,至死不饑」。蹲鴟,芋也。青棠集:張九齡送芋與蕭炅,稱蹲鴟;炅不學,答曰:損惠芋拜嘉,惟蹲鴟未至耳。然僕家多怪,亦不願見此惡鳥也。九齡以書示客,滿坐大笑」。臺芋有二種:檳榔芋,肉多紅根而鬆;秫米芋,肉白而軟。
藥之屬
天門冬:本草經:「天門冬,一名顛棘,味苦。爾雅所謂亹冬也(亹音門)。亦作滿冬,在東岳名淫羊霍,在西岳名管松,在北岳名無不愈,在南岳名百部,在中岳名天門冬,在京陸山阜名顛棘」。
麥門冬:葉細如韭,根生連珠。陶景弘稱為辟榖要藥,故有「禹餘糧」、「不死草」二名;飲之尤止虛渴。
車前子:詩名芣苜;「采采芣苜」是也。爾雅曰:「芣苜馬舄」。馬舄,車前也,能利水。
菖蒲:生水間,葉長,根白,亦名水劍草。孝經援神契曰:「菖蒲益聰。葉長數尺而上銳,有脊,如劍,九節者,食之成仙」。梁書:「梁武帝母張氏見菖蒲生花,光彩照燭,非世所有。傍人皆不見。曰:嘗聞見者,當富貴。因取吞之,是月,生武帝」。
土茯苓:蔓生,葉長,根圓。有赤、白二種。葛稚川云:「兔絲之草下,有茯兔之根」。淮南子云:「千歲之松下有茯苓,上有兔絲」。抱朴子按:「老子玉策:松脂入地,千年變為茯苓、千年變為琥珀、千年變為石膽、千年變為威喜」。臺之所有者,非真茯苓也。
薄荷:治風寒要藥。味辛,能發散。蘇州出者為佳。
薯蕷:本草經:「薯蕷一名山芋。益氣力,長肌肉,除邪氣;久服,輕身,耳目聰明,不饑,延年。生嵩山,野人謂之土藷,秦、楚名玉延」。
金銀花:一名忍冬藤花。取其花,晒乾治毒多效(別見「花部」)。
山梔子:俗呼為黃枝。實有稜而長,子如黍米而扁;炒曰「炒梔子」,炒黑曰「黑梔子」。其性涼。本草云:「一名木丹,主五內邪氣胃熱。一名越桃,結子可染黃」。
益母草:葉似艾,夏月節節開花,紅紫色。端午日取之,晒乾,花與叢皆可用;婦人之聖藥。
薏苡仁:元出交南,呼為蓒珠。春生苗,莖葉如黍。開紅白花,作穗,結實如珠子,俗名薏仁。臺產多系土番所種者。東坡詩:「伏波飯薏苡,禦瘴傳神良;不謂蓬荻姿,中有藥與糧。舂為芡珠圓,炊作菰米香。子美拾橡栗,黃精誑空腸。今吾獨何者?玉粒照座光」。
鹿茸:角之初發者為茸;稟氣純陽,故能補陽。又有麋茸,性能滋陰;以大者為佳。
鹿角膠:取角搗碎,用水浸洗,熬煉成膠,溫補益人。
鹿角霜:煉角為膠;渣之粗者,煮而為霜,其功稍遜於膠。
穿山甲:即鯪鯉殼(別見「介部」)。
蟬蛻:蟬生新殼,脫舊殼,掛於樹間;能治熱病(別見「蟲部」)。
三柰:味辛,枝葉與薑相類。
艾:花似野菊而小,揉其葉,晒乾,可灸百疾,故名醫草。西王母曰:「仙家須藥,有靈叢艾」。
枸杞:實為地仙子,根為地骨皮。出於甘州者最佳(別見「蔬部」)。績仙傳:「朱孺子學道,汎於溪。見二花犬,因逐之,入於枸杞叢下;掘之,根如二犬,烹而食之,覺身輕,遂仙去」。
香附:即莎草根,亦名雀頭香。
穿山龍:專治疥瘡,煎洗立效。
扁豆:形似皂莢。花有紅、白二種:白者堪入藥,紅者供蔬菜(別見「蔬部」)。
水燭:形如蠟燭。以其生于水中,故名「水燭」。內有絮如棉花,治刀傷甚驗。
蛇草:形如波蔆,花小而白。凡遇蛇傷,取以泡酒,飲之立愈。
木賊:苗如箭笴,獨莖無葉,寸寸有節。
蒲公英:葉有細刺,花如金錢;開罷飛絮,絮中有子,落地即生。婦人乳上生瘡,取其枝葉,搗爛絞汁,泡酒服之,渣塗患處。
白雞冠:晒乾,專治血崩;紫色、紅色者,俱不驗(別見「花部」)。
急性子:即鳳仙子也。熟時,以手按之,其縫即開,子便落地(別見「花部」)。
蓖麻子:有紅、白二種:紅者幹葉俱紅,能治風疾;白者不驗。
木鱉子:葉如苦瓜,蔓生地上。肉上有刺,其核似鱉。
蜂蜜:一名百花醴,黃蜂釀成。味甘、色碧。人家間有養之廚中,以取蜜焉。
石決明:本草曰:「苗三、四尺許,花紅白色。子作穗,如綠豆而銳。主明目,故名」。
蒼耳子:詩所謂「卷耳」是也。廣雅謂之「枲耳」。爾雅謂之「蒼耳」。陸機疏云:「葉青白,似胡荽。白華,細莖;四月半生子,如婦人耳璫。今謂之耳璫草。蘇子瞻云:「蒼耳花、葉、根、實,皆可食;食久,使人骨髓滿,膚理如玉,長生藥也」。一名「羊負草」。
斑節相思:枝葉似薄荷而大,服之解毒。
蕎麥:能斂汗(別見「麥部」)。
菻荼菰:生於菻荼樹下,雨過即生。有紅、白二種,能療痢疾;治紅痢用白、治白痢用紅,多驗(別見「木部」)。
柏菰:小兒口痛,煎湯洗之,其痛立愈;為本草所不載也。
澤蘭:高二、三尺,葉尖長,微有毛。為人毆傷者,煎湯服之,能散血。
紫蘇:葉下紫色,而味甚香,行氣和血。
天南星:本草曰:「苗類荷,梗直起,葉如蒟蒻,兩枝相抱。花若蛇頭,結子作穗,根似芋而圓」。
花之屬
桂:花有數種:有丹桂、有月桂、有山桂;丹桂無多本,月桂四時俱花,山桂僅秋開而已。臺所植者,惟月桂;來自內地,近年始有。
蘭:玄覽云:「蘭為百草之長」。山谷曰:「一幹一花,而香有餘者為蘭;一幹數花,而香不足者為蕙」。又以花正月開者蘭,香清而雅,一幹一花也;四、五月開者蕙,香濃而濁,一幹數花也。又有葉闊如建蘭者,一幹而六、七花,開於秋間,故知建蘭亦蕙也。凡花白而葉長,幹亦白者為「玉幹」,品之最上者。花白、瓣短而稍圓,幹赤而金者,為「金枝蘭」,品次之。花淺黃色,心有細紫點者,為「大青」,種最蕃。又有拜歲、鶴頂、石蘭、燕尾諸種。又有不土而生小籃貯挂樹上者,為風蘭,皆蕙之屬也。臺之所有者,惟「大青」而已。至於梢細葉短,幽香特異,曰「素心蘭」,絕品,不可多得,省會間或有之。
梅:色有深紅、淺紅、純白之別,葉有單葉、百葉之不同。紅者皆百葉,白者相兼。春至吐蕊,故為百花之魁。臺地和暖,臘初盛開,疏影橫斜、暗香浮動,諸花莫及。又有一蒂三花為「品字梅」、有花白而蒂綠者曰「綠萼」,種之最貴者,皆臺之所無也。
樹蘭:樹高大,花碎細,如黍米,色黃,一年而數開者,為「暹蘭」。
賽蘭:一名雞爪蘭,以其形名也。花如金粟,開於夏秋之間,佛經所謂「伊蘭」是也。王敬美閩部疏曰:「賽蘭蔓生,樹蘭木本,其香皆與蘭等」。
蓮花:有紅、白二色,又有白而紅邊者。百葉者貴,周茂叔謂花之君子者也。內郡夏月始開,臺則隆冬猶發花。考一統志:清水池在廣東儋耳城東,其中忽湧出四季荷花,清香奇艷,連綿不絕,臘月尤盛。是隆冬之有蓮花,又不特臺為然也。
桃花:其色有大紅、二紅、碧桃、緋桃;又有「三月浪」者,三月始開。
菊花:禮記:「季秋之月,菊有黃華」。注云:「菊色不一,而專言黃者,秋令在金,金有五色,而黃為貴,故菊色以黃為正」。范石湖菊譜:「有勝金黃、疊金黃、太真黃、御袍黃;又有金鈴、毬子、金杯、玉盤等名」。
長春:淺紅色。四時皆花,臺呼為「月見」,以其一月一開也。
麗春:多葉而深紅,亦長春之類。盛開於春冬之時。
山丹:仙遊縣志:「其一葉百蕊,狀如繡毬,深紅色,一花四英。四月開花,至八月尚爛熳。又有四時開花,曰「四季仙丹」。
紫荊:樹無皮,花微縐,紫色,一簇數十蕊。通志謂之「不耐癢花」。爪其本,枝
葉皆動。俗誤認為紫薇也。
指甲:草木狀:「有花名指甲,胡人自大秦國移植南海。五、六月開,花細而正黃,頗類木犀;中多須口,香亦絕似。其葉可染指甲,紅過於鳳仙,故名」。
芙蓉:開於秋,有大紅、粉紅、白三色。又有「三醉芙蓉」,一日之內,花容三變,由白而淡紅、桃紅;唐詩云:「一枝嬌臥醉芙蓉」是也。一名「拒霜」,一名「綺帳」,一名「文官花」,一名「木蓮」。又有「九子芙蓉」,一本上有九色;未之見也。
李花:仲春花開,色白而細;陳叔達謂「李花有九標」。臺產亦不多得。
瑞香:紫色,臘月開,一名「睡香」。昔有僧夢聞花香,覺而尋之,因名「睡香」。人奇之,為花中之瑞,遂以「瑞」易「睡」。臺中無多本,皆來自內地者。
番瑞香:籐本,蔓生。花緣五稜,一簇數蕊,三、四月開,夏盡而止。別具奇香。
素馨:一名那悉茗。南方草木狀曰:「那悉茗,茉莉花,皆胡人自西國移植於南海者」。陸賈南越行記云:「南越之境,五穀無味、百草不香。此二花特芳香者,緣自胡國移至,不隨水土而變,與夫橘化為枳異矣」。梁張隱素馨詩:「細香穿弱縷,盤向綠雲鬟」是也。又有黃色,不香;有紅色,花小而繞枝甚盛,一穗數十蕊,味亦不香,臺人謂之「節節紅」。
海棠:有鐵幹海棠、西府海棠、垂絲海棠、木瓜海棠,秋海棠數種。臺所有者,惟「鐵幹」一種。花殷紅,有百葉、單葉,夏秋間開。草木子曰:「世謂海棠無香,獨蜀昌州海棠有色、有香,故號海棠香國」。
洋茶:種類甚多,色亦不一。來自日本。又有川茶、寶珠茶,亦足珍寶。
茉莉:南方草木狀稱其「芳香酷烈」。又洛陽名園記作「抹厲」、王十朋作「沒利」、洪景盧作「末麗」、皆以己意名之。蘇東坡詩:「暗麝觸人簪」;此單葉茉莉也。又有種自外國來者,花開百葉,其花較大,更為可貴,名曰「番茉莉」。
薔薇:花色淡紅,三月盛開。婦人取花中露水,和粉抹面,香嫩異常。種來內地,多不開花,地土之不同乃爾也。
酴醿:藤本。青莖,多刺,以架引之,或結籬依焉。洛京歲進醿酴酒,言酒色似酴醿也。
萱草花:花有百葉、單葉,又有金萱、密萱、秋萱。秋間著花,冬不葉凋。說文:「萱,忘憂草也。以其忘,故名為萱;萱,忘也」。丁謂詩:「草解老憂憂底事?花能含笑笑何人」?風土記:「宜男草也。懷孕婦人佩之,則生男」;故謂之「宜男」。
雞冠:開於夏秋,如雞冠之狀,故名。色有白、有紅、有紫,又有紅白相間。花甚耐久。有中幹,開一大朵。旁枝開數十小朵,名曰「百鳥朝鳳」。又一種名「壽星雞冠」,即「矮腳雞冠」。白者可入藥(別見「藥部」)。
美人蕉:扶蘇非樹,質則非木。蕉有數種,有甘蕉、銕蕉、鳳尾蕉,以美人蕉為最。花出瓣中,略似蓮花,紅如火炬,累日不壞。
紫蘭:葉似栟櫚,色綠而末銳,吐花與蘭略似而紫。其下根結為白芨。來自內地,亦不多得。
繡毬:藤本。花初青、後白,一簇數蕊如毬,依於壁上;非如內地之木本也。
鳳仙花:或紅、或白、或黃、或紫、或紅白相間、或粉紅;又有單葉、有百葉。初夏至秋深開盡,隨開隨結實。有云:種處蛇不敢經,未知果否?子可入藥(別見「藥部」)。
玉樓春:即百葉梔子花。色白、氣香,開於夏間。
木槿:花如葵,朝生夕隕,夏日盛開。王摩詰詩有「山中習靜烹朝槿」之句。
夜合:晝開夕合,又名合歡,即「交枝樹」,其枝互相交結。每風來,輒自解,不相牽綴。味甘平。生川谷。安五臟、和心志,久服輕身明目。生益州。
含笑:花紅白色,初吐則香撲鼻,開透則不聞矣。施宜生含笑花詩:「百步清香透玉肌,滿堂皓齒轉明眉;褰帷彼客相迎處,射雉春風得意時」。
葵:四月花開,色有數種,開必向陽。說文:「葵常傾葉向日,不令照其根」,詩曰:「葵花向日開」;俱是也。
玉蘭:樹高大,先花後葉,花色白,開於正、二月。來自內地,然亦罕見。
金銀花:蔓生。花初開色白;隔夜而黃,比「月下香」蕊小而葉薄,味香(別見「藥部」)。
萬壽菊:花與菊相似,色黃如金,閱月不凋。本大者,可開百餘蕊。
番花:先花後葉,四、五月開。色黃白相間,味濁(別見「木部」)。
番蝴蝶:花紅黃相間,花心有鬚一簇,百餘蕊,自本開至杪。開畢發新芽,芽各有花,長開不斷。實如皂莢而小。
莿桐花:葉微似桐而小,花殷紅,二、三月盛開,遠望遍樹如火(別見「木部」)。
月桃:葉與蓮蕉相類,花白紅相間,味香而濁,每莖十餘蕊。端午摘插小兒髻上,臺人呼為「虎子花」。取其葉,包朮米為角黍。
噴雪:通志名「潑雪花」。白蕊點點如雪。
錦竹:高可尺餘,叢生。花如纈錦,深紅、淡紅、紫色、紅白相間,諸色俱備。又有色紅而旁如剪刻者,曰「剪春羅」;又有色白者曰「白剪絨」。又有「洛陽錦」、「碎剪羅」、「狀元紅」,色雖不一,而其種類則無甚殊也。
胭脂花:葉如浮藤,花類兔絲,有紅、黃二種,開於夏月。
曇花:質則非木,葉綠,末銳,花吐於莖,一朵數十蕊,有紅、白二色。夏開。佛寺多種之者。
兔絲花:藤蔓於木,或附於籬。花紫色。秋開,朝生暮謝。一名「凌霄」。
月下香:一名雪鴛鴦。葉似鹿蔥,花出叢中,色白,一莖數十蕊。花開自下而上,晚而益香,故名。
金錢花:一名午時花。色紅,無香,午開子謝。
千日紅:有色無香。其紅耐久,故名。
草菊:高尺餘,葉如薄荷。花淡紫色,春夏秋皆開。葉之嫩者可充蔬品,味如茼窩。
龍船花:端午競渡,其花盛開,故名。俗呼百日紅。內地惟五月開,臺則長年皆花也。
玉芙蓉:色綠而粉,葉似艾,微香,摘插頭上,能去髮垢。
一丈紅:扶蘇直上,與葵相類,花深紅。一葉一花,開則自下而上。
金絲蝴蝶:花色金黃,心有鬚,形如蝶,故名。華彝考謂之「金莖花」。
老來嬌:幹紫,直上,無旁枝。葉紅,老而益嬌,因取以名;一名「老少年」、一名「秋紅」、一名「鴈來紅」。沈石田題以贈美童云「白白紅紅絢綵霞,牡丹雖好不如它;無端蜂蝶休相近,此種元來不是花」。
莿毬:葉綠,樹多莿。花略似小菊而黃,不香,每多野發。一名消息花;以其莿兩兩相對,又名牛角莿。
唐棣:陸璣草木疏:「唐棣,即薁李也;一名雀梅、一名爵李、一名棣李,亦曰車下李」。
佛桑:一年長開。涂皇日疏云:「佛桑出嶺南,枝葉類江南槿樹,花類中州勺藥而輕柔過之,開時婀娜可愛。有深紅、深紫、淺紅、黃色數種。剪插於土即活」。
斑支花:先花後葉,狀類頳桐。二、三月盛開,朱色,如紅霞障天。花落結實,中有子而帶棉,用以為褥,鬆而不熱,暑天宜焉。
水仙花:如蒜頭而無瓣,葉亦相類,具有一種奇香。楊誠齋以重葉為真水仙,不如單葉者多風韻。單葉者名「金盞銀臺」,心深黃;重葉者花片捲縐,密蹙,下輕黃、上淡白。山谷詩曰:「何時持上紫宸殿?乞與宮梅定等差」。其見重如此!
石榴花:來自安石國。單葉者結子(說見「果部」)。百葉有深紅、水紅、白三種,夏秋開花,燦爛奪目。
綠珊瑚:樹可出墻。有枝無葉,不花不實,形類珊瑚而色綠耳。折其枝,插之土中,即發生焉。種自外國來者,近年始有;或種之盆中,以供清玩。
草之屬
萍:月令:「仲春之月,萍始生」。爾雅:「苹,萍也。無根,浮水而生。其大者名蘋,一夕生九子,故名九子萍」。
仙草:高五、六尺。晒乾煮爛,絞汁去渣,和漿粉再煮而成凍,色黑;暑天和糖泡水飲之,甚涼。
鼠曲:平地無處不生,高寸餘,葉頗似玉芙蓉而小,上微有白毛。花黃,晒乾、煮熟揉爛,去渣,雜米粉和以糖,歲時作糗,皆用之。
虎耳草:高寸餘,葉大倍於錢,面綠背紅,有毛。性喜陰濕,人多栽石上為玩。
龍舌草:名為草而實非草。長尺許、厚半寸。中有液,婦人用以潤髮。以其形類舌,故名。俗呼為蘆薈是也。
仙人掌:長尺餘、厚寸許,尾圓,其形如掌,故名。墻邊曠地多種之。圖經曰:「貼壁而生」,非也。
藜:高八、九尺,直上無旁枝,老則自枯。取以為杖,堅梗而輕,名曰藜杖。
白曲草:臺無米曲,取此草,雜米粉為曲,釀酒作糟,皆用之。
乳草:枝柔葉細,貼地上而生。折其枝葉,俱有乳流出。婦人少乳者,用此草同雞及豬肉煮而食之,通竅多乳。
芒:葉似茅。人取其莖穗,以為帚。
茅:粗而高七、八尺者,大頭茅是也;用以蔽墻垣。細而低四、五尺者,金絲茅是也;用以葢屋。
菅:似茅而無毛,燒火用之。
莿莧:葉細而尖,色綠而帶紫,幹色純紫,無地不生。以其多生莿,故名。
齒草:枝柔、色綠,葉似浮藤菜而差小。土番取嫩枝以擦齒令黑,漢人則無用也。
鹹酸草:其味鹹而帶酸,故名。高寸許,花盆中及地上多有之。
含羞草:高四、五寸,葉似槐。爪之則下垂,狀如含羞,故名。
木之屬
榕:南方草木狀:「榕樹,南海桂林多植之。葉如冬青。樹幹拳曲,是不可以為器也;其本稜理而深,是不可以為材也;燒之無焰,是不可以為薪也。以其不材,故能久而無傷。其蔭十畝,故人以為息焉。而枝條既繁又茂密,細軟條如藤垂下,漸漸及地;藤梢入地,便生枝節。或一大株有根四、五處,而橫枝及鄰樹即連理;南人以為常,不謂之瑞也」。
桑:有牝牡二種。葉可飼蠶,椹可止饑。臺俗不養蠶,故植之者少。
斑支樹:幹直起,至丈,方發枝。初生時,有礌而生莿;樹大,則礌莿俱落。
柳:白玉蟾記曰:「太微宮中,箕宿之精化而為柳,垂垂裊裊然於淡雪疏雨之間」。古今注曰:「白楊葉圓,青楊葉長;蒲柳生水邊,葉似青楊,俗所謂楊柳也」。枚乘柳賦:「階草漠漠,白日遲遲,吁嗟細柳,流亂輕絲」。即垂絲柳也。二種臺俱有之。
椿:高而直上至一、二丈,無旁枝。味香,摘其芽,可食,所謂香椿也。又一種,樹與葉皆相類,但不香耳;是謂之木椿。泉志曰:「木之壽者也」。
番花樹:高至丈餘,蔭亦甚大;皮青白,葉類枇杷。葉落之時,枝頭圓淨如指。
楝:樹大亞於榕,但不密蔭耳。葉小而尖。實圓而小,味苦;故樹為苦楝,而子為苦楝子。
桄榔:廣志:「桄榔洪直無枝條,其顛生葉不過數十,似栟櫚;其子作穗,生木端」是也。木性至堅,有花紋,色黑而微赤。工人解之,以制奕枰、筆筒、雜器,雅致殊甚。本出九真交趾」。
樸:樹如苦楝,取其葉,晒乾,用以磨錫器、犀角、象牙等物。
銕樹:幹黑色,皮如鱗而厚。葉似桄榔而長,叢生木杪,永為不花之木。
九荊:樹無皮,質理甚堅;用為棟柱,入土不朽。臺人呼為九芎,以之燒炭甚佳。
荊:即埔薑也,生於平原曠野。有五葉、七葉二種。七葉者,能療行人中暑之症;取其嫩葉食之,或揉其葉縛臍間,無不立驗。
水漆:高不滿丈,皮赤色。有液,粘於肉上,立腫如漆樹然。以其生子海泥中,故名水漆。插之地中,無不發生。
莿桐:樹如梧桐,幹多生莿。老而莿落,折枝插地。即生,隨處皆有也。詩義疏曰:「嶺南有莿桐,枝幹有莿」。是莿桐不特為臺地有矣(別見「花部」)。
鹿子草樹:即楮也。其皮可搗爛作紙。臺無造紙,以其枝葉為鹿所嗜,因名鹿子草。爾雅翼曰:「皮斑者為楮,皮白者為榖;有瓣者曰楮,無瓣者曰構」。
破故子樹:樹無甚高大。葉有三尖,差類芙蓉。實圓而小;臺人取而鹹之以當蔬。
栟櫚:廣志曰:「棕,一名栟櫚」。張楫曰:「木高三丈,葉如車輪,萃於木杪;其下有皮,重疊裹之,每皮一匝為一節,是也。其皮可用以為索」。江淹栟櫚頌:「異木之生,疑竹疑草;攢叢石逕,蓯蓗山道。煙岫相珍,雲壑共寶,不錦不縟,何異工巧」?
梧桐:桐類不一。青桐:枝葉俱青而無子。白桐:有華與子,其花二月舒黃。紫色梧桐,皮白、葉青而有子,子肥美可食;臺所有者,此耳。東坡云:「凡木本實而末虛,惟桐反之。試取其小枝削之,皆堅實如蠟,而其本皆虛也」。
加冬樹:樹高大,垂蔭如榕,臺產甚多。
菻荼:樹類黃梨,高至丈餘,葉生樹杪,而旁多莿。臺人種之園邊,牛羊不得入。樹下能生菰(別見「藥部」)。
莿豆:大如榕樹,葉似苦楝,莿生枝上。三、四月開花,結子大如白豆,一穗數粒。
茄籐樹:有黃、白二色。生於海濱,質理堅緻,樵采供爨;其紅者,或用以染網。
黃目樹:樹高大。實如枇杷,中有子,去之,用其皮以澣衣,能去膩垢。
百日青:色黃,堪為小屋樑柱。砍至數月,而色尚青,故名。
象齒:質性硬直,色白。利於高燥,濕地立腐。偽時無杉木,多用以為桷。
烏栽:色黑,質不堅實。樵取供薪,亦不耐燒。
赤鱗:赤色質堅,皮如鱗縐,入土不朽。
猴栗:質堅,偽時多為樑柱之用。然久則蟲自內蛀,易於朽腐。
木瓜:樹直上而無枝,高可一、二丈。葉生樹杪,結實在葉邊。或醃或蜜,皆可食;樹身去皮,醃食更佳。樹有雌雄,雄者不結實。
竹之屬
莿竹:莿多橫生,極堅利。高四、五尋,鄉人屋後皆密植為竹圍;葢茅屋,多取棟樑之用。
鳳尾竹:枝葉森翠,狀如鳳尾,亦名「觀音竹」。可為盆景。
箬竹:幹小葉大,取以造篷笠、包角黍。臺產本無此種,近有一、二株。
長枝竹:一名鱟腳綠。椅棹床架之屬悉資之。
麻竹:莖圍高大,質不堅厚。糖籠器用多取諸此。
空涵竹:上竦,無旁枝,直而不曲,比長枝竹而差小。茅屋用以為桷。
棕竹:短節而有皮,類於栟櫚。小者盆中多植之,配英石以供玩。
蘆竹:生溪澗處。叢小葉疏,狀如蘆黍,故名。
珠籬竹:長七、八尺,如指大。質頗堅,編籬多用之,故名。
羽之屬
雞:曲禮曰:「翰音,陽物也;陽動則鳴,故謂之靈雞」。劉孝標演連珠曰:「雞善司晨,雖陰晦而不輟其鳴」。臨海異物志曰:「伺潮雞,潮水上則鳴」。
鴨:一名野鳧,又名家鶩。博雅云:「鳧,鶩鴨也」。雲林異景志曰:「浮光多美鴨,太原少尹樊千里買百隻,置後池;載載車浮萍入池,使為鴨作茵褥」。臺之鴨,味勝於雞。
鵝:晉史:「山陰道士好養鵝,王右軍往觀,意甚悅。道士云:為寫道德經,當舉群鵝相贈。羲之欣然寫畢,籠鵝而歸」。洞冥記云:「喜日鵝,每日出時,鼓翅而舞。亦名舞日鵝」。
烏:瑞應圖曰:「烏,太陽之精也。亦至孝之應」。說文:「烏,孝鳥」。禽經:「慈烏反哺」。春秋運斗樞曰:「飛翔羽翮為陽。陽氣仁,故烏反哺也」。恪物論云:「大喙及白頸而不能反哺者,南人謂之思雀,又謂之割鶡,又謂之老鴉。鳴則有凶咎,人皆惡聞其聲」。
鳶:張華曰:「鳶,鴟類,摩風回翔」曲禮曰:「前有塵埃,則載鳴鳶」。言鳶知風,塵埃風所為也。
鸛:博物志:「鸛,水鳥也。陳藏器木草,人探巢取鸛子,其巢中以泥為池,含水滿池中,養魚及蛇以哺其子」。
黃鶯:詩義疏曰:「黃鸝也。自關而東謂之倉庚;又名商庚;自關而西謂之鸛黃」。開元遺事:「唐明皇於禁苑中見黃鶯,呼為金衣公子云。當椹熟時來,鳴於樹間,其音宛轉可聽」。
鳩:即斑鳩也,項有花點。語曰:「天將陰,鳴鳩逐婦啼中林,鳩婦怨啼無好音」。臺之所有者,非此之類也。其色青黑而雜以白者曰斑甲,其頂赤色比斑甲而差小者曰火隹,皆鳩之類也。
白頭翁:淮南子曰:「形似鶺鴒,其飛似燕之頡鳩。頭上有白毛,身蒼色。宋魏野有白頭翁詩」。
鶺鴒:爾雅曰:「鶺鴒,雝渠也;雀屬。尖尾,長喙,頸黑青灰色,腹下正白。飛鳴不相離,有急難之意」。故詩人取以喻兄弟相友之道也。
伯勞:爾雅謂之鵙,易通卦驗云博勞。性好單棲,其飛■〈唆,羽代口〉;其聲嗅嗅,夏至應陰而鳴。俗謂之不孝鳥。
雀:有黃雀、麻雀二種。麻雀老而班、黃雀小而黃,口躍而不步。禽經曰:「雀以猜瞿。今雀俛而啄、仰而四顧,所謂瞿也。朔漠有白翕雀,雖窮冬沍寒不易處」。大明一統志:「海南有五色雀,旱見輒雨、潦見輒霽。羅浮山亦有之。有貴人至,則先翔集」。
鷹:蒼黑色,嘴勾爪曲,能捕禽攫兔。李善曰:「鷙擊之鳥」;廣雅:「鷙執也」。取其能服執眾鳥也。廣志曰:「有雉鷹、有菟鷹、有胡鷹,?a class="__cf_email__"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data-cfemail="f72b5cb7155856">[email protected];Ⅹ椖茱w捕虎豹,大如牛,翼廣二丈」。
海鵝:似鴨而脛長,腳高;伺海濱食魚。其羽為箭翎。
鳧:水鴨也,背上有紋。莊子曰:「鳧脛雖短,續之則憂」。
鷂:鸇類。大如鷹,蒼黑無尾,善擊鳥雁。西京雜俎云:「鶻生三子,一為鷂」。
蓽雀:即雀之類而小。其色紫,其聲唧唧。人家取而養之,細吟不絕;熟則自為往還。
海雞母:大如雞母,而腳高,色純黑常宿海嶼中,故名。味甚甘美。
白鷴:蕭穎士曰:「白鷴,羽族之幽奇也。彩有玄素,文不綺斑;游必海裔栖必雲間」。李白詩:「白鷴白似錦,白雪恥容顏;照影玉潭里,刷毛琪樹間」。
鷗:禽經:「鷗,信鳥也」。張華注云:「鷗,水鳥,如蒼庚而小。群鳴喈喈,隨潮來往,迎浪蔽日,謂之信鷗」。
雉:易曰:「離為雉。離,火也,其體文明。俗名山雞」。南越志曰:「其色鮮明,五色炫燿,又名錦雞」。禽經曰:「腹有采文,曰錦雞」。虞衡志曰:「頭項鬃毛金色,身紅黃相間,極有文彩。目微白。湖南北亦有之。周成王時,越裳獻白雉,去京師三萬里」。抱朴子曰:「今之九德,則古之越裳也;白雉之所出。周成王以為瑞者,貴其所自來之遠,明其德化所被之廣,非謂此為奇也」。
燕:爾雅:「燕,乙也;齊人呼為鳦」。玄中記:「胡燕斑胸聲小,越燕紅襟聲大」。古今注:「燕一名神女,一名天女」。
烏鶖:色純黑,比鸜鵒而小。遇鳶,則高飛而搏其背。
鷦鷯:一名桃蟲。詩義疏:「桃蟲,即小雀鷦鷯也」。狀類黃雀而小,青綠長尾,喙利如錐。取茅為巢至精密,以麻紩之,如刺襪然,懸著樹枝,故關西謂之襪雀。
畫眉:羽黑黃色,似鶯而小。眉白如畫,巧於作聲。本地所產眉多不白,與內郡稍差耳。歐陽公詩:「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園林自在啼」。
■〈盧鳥〉鶿:似鶂而黑。嘴曲如鉤,食魚入喉則爛;其熱如湯,吐而生子,多者七八,少者五六,相連而出,若絲緒焉。夔州圖經稱:「峽中人謂■〈盧鳥〉鶿為烏鬼。蜀人皆養此鳥使之捕魚,得魚則倒提出之」。杜子美詩:「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
鴿:野鳥,人家畜之,自為來往。雌伏卵時欲出游食,則雄代覆藉之。雛生一月能飛,逾百日即成配合。
鸜鵒:南唐李煜謂之「八哥」。酉陽雜俎:「鸜鵒,舊言可使取火,效人言勝鸚鵡。取其目睛和人乳滴眼中,能見雲霄外物」。荊楚之俗,五月鸜鵒子毛羽新成,取養之,以教其語。
翡翠:爾雅曰:「翡翠鷸也;雄曰翡,雌曰翠」。廣志:「翡色赤、翠色紺,出交趾興古縣」。今婦人首飾皆取其毛以為之。郭璞贊:「翠雀鷸鳥,越在南海;羽不供用,肉不足宰。懷璧其罪,賈禍以采」。埤雅曰:「翡翠之小者為魚虎,又名魚師;謂其善搏魚也」。
布穀:一名戴勝,即鳲鳩。月令「鳴鳩拂羽」是也。常以播種之候鳴,俗呼為催耕。
鷺鷥:詩義疏曰:「鷺,水鳥也」。所好潔白,謂之白鳥。齊魯之間謂之春鋤,吳楊謂之白鷺,張華曰:「鷺小不踰大,飛有次序」。詩以振鷺比百寮,雍容喻朝美。
竹雞:格物論曰:「竹雞比鷓鴣差小,毛羽褐色,多斑赤文。自呼泥滑滑,竹中多有之」;梅聖俞、文與可俱有「泥滑滑」之詩。
鵂鶹:嶺表異錄曰:「鴞,又名鵂鶹。夜飛晝伏,能拾人爪甲以為凶,凶則鳴於屋上;故人除爪甲必藏之。又名夜遊女,好與嬰兒為祟。又名鬼車、又名魚鳥,能入人屋收魂氣。鵂鶹晝目無見,夜則目明」。
毛之屬
牛:有水牛、黃牛二種;研蔗用水牛;駕車二牛兼用。臺人選黃牛母之健者,掛鞍以代步。造化權與曰:「坤為牛。坤,陰物也,牛故蹄坼」。埤雅曰:「牛,陰物也,故起先後足、臥先前足」。
馬:三才圖會:「馬火畜也,火性健決躁速,故易乾為馬。乾,陽物也,故其蹄圓,臥先後足,起先前足」。
羊:曲禮曰:「柔毛,有黑、白二色,歲兩生息。在畜屬火,故易繁而性熱;在卦屬兌,故外柔而內剛。性善群,故於文羊為群」。
犬:俗呼為狗。爾雅云:「長喙曰獫,短喙曰猲獢」。詩曰:「載獫猲獢」是也。犬以三月而生,在畜屬水、在卦屬艮,其宿應婁、宿。史記:「秦時殺狗,碟四門以禦災」。言犬之血可以辟不祥。
豕:禮曰「剛鬣」。爾雅曰:「豕,彘也;彘,豬也。其子曰豚。豕之大者謂之豜,小者謂之豵」。方言曰:「豬燕朝鮮之間謂之豭,關東西謂之彘、或謂之豕,南楚謂之豨。其子或謂之豚、或謂之豯,吳楊之間謂之豬子」。
貓:輕捷能捕鼠,去苗之害,故字從苗。郊特牲迎貓,為其食田鼠也。性畏寒而不畏暑,蓋陰類也。玉屑云:「中國無貓種,出於西方天竺國,不受中國之氣。鼻常冷,惟夏至一日煖。貓死,不埋在土,挂於樹上。釋氏因鼠咬壞佛經,故畜之。唐三藏往西方取經,帶歸養之,乃遺種也」。
獺:獺如小狗。水居,食魚,率以正月取魚,水傍四面陳之,謂之祭魚。性能知水之高下,其為穴,必預度水所不至。鄉人以是為潦水之候。
兔:典略:「兔者,明月之精」。博物志:「兔望月而孕,口中生子,故謂之兔」。論衡又曰:「兔舐雄毫而孕」。未知孰是。禮記:「兔曰明視」。
鼠:穴虫之黠者。抱朴子曰:「山中稱社君者,鼠也」。盧元明鼠賦:「爾雅所載,厥類多種;詳其容質,並不足重。或處野而隔陰山,或同穴而鄰嶓塚;或飲河以求飽腹,或吸煙而游森聳」。
鱗之屬
鯉:神農書:「鯉,最為魚之主」。埤雅云:「鯉,魚之貴者」。故爾雅釋魚,以鯉冠篇。養魚書云:「鯉不相食,故其種易畜;陶朱公畜魚,每歲雌雄二十四頭,生子七萬枚,此其驗也」。列仙傳云:「子尊者舒鄉人也,善入水捕魚。得赤鯉魚,愛其色,持歸著池中,數以米榖食之。一年長丈餘,遂生覺,有翼,後尊乘鯉上昇」。李商隱詩:「雙鯉迢迢一紙書」;蓋古人尺素結為鯉魚,以緘贈耳。
鯊:有數種:長喙如鋸者名「胡沙」,小而皮粗者曰「白沙」;皮上有丈,又曰「龍文沙」,此其最佳者。
泥■〈魚賣〉魚:形如馬鮫,大者重至二、三十斤,味極甘美,臺魚之最佳者。澎湖亦多產。
烏魚:本草名鯔魚,出海中者名「海烏」。神仙傳云:「介象與吳王論膾,何者最美?象曰:鯔魚為上。乃于殿前作坎,伋水滿之;象垂綸坎中,食頃,得鯔魚作膾」。注云:「鯔魚生淺海中。食泥,身圓、口小,骨軟、肉細,其子醃食,味更佳。出自冬天」。鹿耳門最多。
麻虱目:生海塭中,水紋所結者,形如子魚,味雖清而帶微酸。
鯽魚:本草:「鯽魚一名鮒魚,形亦似鯉;色黑而體促,腹大而脊隆。所在池沼皆有之。七華洞庭之鮒,出於江岷。紅腴、青■〈盧鳥〉,朱尾,碧鱗」。呂子曰:「魚之美者,洞庭之鮒」。鮒,小魚也,即今之鯽魚。其魚肉厚味美,性不食釣」。
鰱魚:小口、細鱗,身扁,色白,略似鰣魚。又一名曰■〈梳,魚代木〉。■〈梳,魚代木〉好群行相連,故謂之鰱。鄉人常畜之池中。
馬鮫:一名草鮫。無鱗、無鯁,類泥■〈魚賣〉而小。
鮎:一名■〈魚嚴〉。大首、方口,無鱗而多涎。黃者肥美。
鰻:爾雅謂之「鰻鱺魚」。無鱗甲,白腹,似繕而大,色青。有雄無雌,以影漫鱧而生子。本草名曰「白鱔」,又曰「鮎」,多產鰻;蓋其乳子三分之二為鮎,其一為鰻。味甚肥美;池養者佳,釣獲者次之。
鱔:腹黃,故俗解黃鱔。似蛇無鱗,體多涎沫。
鰍:今泥鰍也。似鱔而短,俗謂之鰍。以入秋最多,故名。
金魚:一名變魚。初黑色,久乃變紅或白,或紅白相間。尾作三岐,脊尾皆金,燦爛可愛。
敏魚:狀似鱸而肉粗,大者可十餘斤。張東沙謂之「輓魚」。
黃爵:長五、六寸,身小而薄,淡黃色。
青鯽:通志曰:「青鯽色青,鱗厚大如拇指,長五、六寸」。
鮡魚:青黑色,身有白點。骨軟而味甘。生海邊泥中。
沙梭:色黃白,狀如織梭,肉豐骨脆。
■〈魚倉〉魚:首銳、腹廣,尾細如鏢鎗,故名。
午魚:狀似鱸,圓厚而短蹙。其味豐美。
貼沙:附沙而行,上紫、下白,兩目相比。通志謂之鰈沙。
黃魚:色黃,身扁。脂厚,味香而多刺。
扁魚:俗名塗剃,形似貼沙。肉較薄,晒乾,味甘美。
帶魚:其形如帶,味比內地稍淡。
烏鰂:埤雅云:「烏鰂八足,絕短者;集足在口,縮喙在腹。懷板含墨,每遇大魚,輒噀墨,周其波以衛身害。小魚蝦過其前,即吐墨惹之」。
鎖管:身直而圓,狀如鎖管,故名。其味甘肥。
鰳魚:似鮒魚而小,身薄,骨細。冬月出者,一名雪映魚,味佳;至夏,則味減矣。
烏頰:身短而闊,其頰烏,故名。
紅紗:鱗細、色紅,通身如淡珠。
繩魚:體圓,味腥。麥熟時出,俗呼大麥繩。
金鐘子:狀圓而扁,細鱗有光,望之如金。肉味甘美。
狗母魚:身圓,細鱗,多刺,粗肉。
獅刀:頭長而狹薄,腹背如刀,一名刀魚。大者為佳。
鱸:隋唐佳話曰:「吳郡獻松江鱸魚膾,煬帝曰:所謂金■〈敕上韭下〉玉膾,東南佳味也」。說苑云:「松江鱸魚,長橋南所出者四腮,天生膾材也;味美肉緊。橋北近崑山,大江入海者三腮;味帶酸,肉稍慢,不及松江」。
花鈴:體微圓,色青,斑點如花。
金錢:狀如花鈴,而體微薄,多刺。
黃翼:狀似烏頰,身小而薄。其翅黃,因以為名。
鐵甲:其尾有鱗,硬如鐵甲,故名。
魴魚:形圓、尾長,色紫黑。廣州記:「魴魚廣而肥甜,魚之美者也」。
水尖:身狹,嘴長而尖,因以為名。
白腹:身圓而狹長無鱗。腹白,故名。
塗虱:產陂圳潭窟中。頭扁,兩頰有刺,黑色無鱗。通志謂之田瑟(圳,無此字,今姑從俗)。
鬥魚:泉人呼為丁班,臺人呼為三斑。身有花紋,紅綠相間。性善鬥,養之盆中,可供清玩。
鮕鮐:尾有月,多穴於田堘或泥岸中。
水雞:腰細口大,皮蒼黧色。一名螻蟈,俗名田雞。
青約:一名青蛙。背青綠色,似水雞而小。
土蝚魚:狀如烏鰂而大。肉亦厚,味甘美。澎湖所出者。
章魚:即韓昌黎所謂章舉。其身圓,其首八腳縮聚,當中有口。腳上有窩如臼歷歷成章。囊中有黑膏及黃膏。行則手足向下,身向上高舉而疾逝。澎湖所產。
鱖魚:身圓而長,皮有斑色,頭微有角。肉甘而潤。俗呼為髻魚。又有脊上帶珠者,謂之珠髻。澎湖所產。
鶯哥魚:狀如鯉魚而闊。色綠,嘴尖而勾曲,似鶯哥嘴,故名。澎湖所產。
龍尖:狀如黃翼。味甘而美。品之佳者,澎湖所產。
介之屬
龜:說苑曰:「靈龜,文五色,似玉似金;背陰而負陽,上隆象天、下平法地。背衍象山,四趾轉運應四時,文著象二十八宿。蛇頭龍脛,左眼象日、右眼象月。千載之化,下氣上通,能知存亡吉凶之變」。
鱉:一名團魚。爾雅曰:「鱉以眼聽」。俗謂鱉之所在有浮沫,謂之鱉津;捕者以此占之。
鱟:廣志:「鱟魚狀如便面。鶻眼,眼在背下。其血碧色,皮殼甚堅。然性畏蚊,蚊小,螫之輒斃。雄小雌大,置之水中,雄者浮、雌者沉。雌常負雄而行,雖波濤終不解失。雄則不能獨活,故號鱟媚。漁人拾之,必得其雙」。郭璞云:「鱟形如惠文冠,青黑色。十二足,長五、六寸,似蟹,悉在腹下。腹中有子,如粟而大,中醢」。
螺:有香螺、花螺、響螺數種。香螺長數寸,肉雪白而尾有膏。花螺圓而小,殼白,有斑點,味清。響螺大者長滿尺,類於香螺,其殼可吹。又有生於田中者曰田螺、生於池中者曰池螺,殼青,黑色;但田螺殼薄,池螺殼厚耳。
牡蠣:鹹水結成,磈礧相連如房。本地生於海中。取者乘桴,用長竹如剪夾起。
蚌:與蛤同類異形,蛤圓、蚌長,大者間有珠。郭璞蚌贊:「萬物變蛻,其理無方。雀雉之化,含珠懷璫,與月盈虧,協氣晦望」。
蟳:膏多於肉曰紅蟳,無膏曰菜蟳。大者長尺餘,能與虎鬥。隨大潮退殼,一退一長;其殼最為堅強。生於海邊泥塗中。
蟹:生溪澗中,隨潮解甲。又螯有生毛者,名曰毛蟹。陳簡齋詩曰:「但見橫行疑是躁,不知公子實無腸」。
■〈懺,虫代忄〉:闊殼斑點,其螯甚銳。
鯪鯉:南越志謂之鯪魚。形似蛇而四足,腹圓五、六寸,頭似蜥蝪,鱗似鎧甲。異物志謂之鯪鯉,吳都賦所謂「鯪鯉若獸」是也。注云:「四足,似鼉而短小,狀如獺。故云若獸」。遍身鱗甲,居土穴中,能陸、能水;蓋獸之類、非魚之類也,特其鱗色若鯉。鄉人謂之穿山甲,以其力大能穿穴故也。
蚶:贊曰:「蚶子蚌屬,形如瓦筒;縱橫其理,五味具充」。又云:「十歲蝙蝙,化為魁陸;別名為蚶,形如瓦屋」。
蝦:蝦有數種。鬚長於身,海中生者大、溪澗生者小。
花蛤:說文曰:「蛤有三種,皆生於海。蛤蠣,千歲鳥所化也;海蛤,百歲燕所化也;魁蛤,一名復老,服翼所化也」。禮記:「季秋雀大水為蛤」。
車螯:蛤之大者。殼厚微黃,肉白多漿。
蛤蜊:臨海土物記:「蛤蜊殼白,厚而圓。肉如車螯,消渴,開冑氣,解酒毒」。酉陽雜俎曰:「蛤蜊候風雨,能以殼為翅而飛」。
水龜:一名龍虱。醃食甚佳。
海豆芽:似蜆而大。形扁、殼綠,吐尾如豆芽。內郡賤之,臺則以為珍。
珠螺:比花螺而小,殼堅硬。螺嘴有皮,厚而圓,如半面珠,故名。澎湖所產。鮮食者少,醃食為佳品。
蟲之屬
蜂:埤雅曰:「蜂毒在尾,垂穎如蜂,故謂之蜂」。傳曰:「蜂蠆垂芒」;此之謂也。蜂有數種:有色黃而身長者曰長腰蜂,有黑而大者曰虎頭蜂,皆有毒。惟蜜蜂無毒,人家養之櫥中以取蜜。王元之記:「凡取其蜜不可多,多則蜂饑而不藩;又不可少,少則蜂惰而不作」。
蜾蠃:歐陽公賦:「爰有桑蟲,實曰螟蛉;與夫蜾蠃,異類殊形。負以為子,祝之以聲;其子感之,朝夕而成。嗟夫人子,父母所生!父祝之言,子莫之聽;父傳之業,子莫克成。父歿母死,身覆位傾。鳴呼為人,孰與蟲靈?人不如蟲,曷以人稱」?
蟬:兩翼,啄長在腹,不以膀鳴者也。其色黑,其殼曰「蟬退」(別見「藥部」)。溫嶠賦曰:「饑吸晨風渴飲朝露」。李百葉詩:「清心自飲露,哀響乍吟風;未上花冠側,先驚翳葉中」。又有小而色微綠,鳴於秋,曰秋蟬。
蟻:合璧曰:「微蟲也。穴居卵生,有白、黑、黃、赤、大、小數種」。白者生於濕處,曰白蟻;黑者較大,走疾,曰走馬蟻;黃者差小,能識君臣之義,說文所謂螘是也;赤者極小,曰黃絲蟻。化書曰:「螻蟻之有君臣也:一拳之宮與眾處之,一粒之食與眾蓄之,一罪無疑,與眾戮之」。
蜻蜓:六足、四翼,翅輕,薄如蟬。古今注曰:「蜻蜓即蜻蛉,好飛集水上。有青、赤、黃三種:色青而大曰蜻蜓,小而黃曰狐黎,小而赤者赤卒,又名絳縐、又名赤弁丈人」。
蝙蝠:夜飛畫伏。仙經:「蝙蝠一名仙鼠」。古今注:「一名飛鼠」。爾雅:「蝙蝠,服翼也,一作伏翼」。玄中記曰:「百歲之鼠化為蝙蝠」。又曰:「百歲服翼色赤,止則倒懸;千歲服翼色白如雪,食之壽萬歲」。
蝦蟇:腹大,皮上、腹下有黑斑點。本草曰:「身小,能跳接百蟲」。酉陽雜俎曰:「蝦蟇無腸」。
蜣螂:古今注:「一名蛣蜣、一名弄丸黑甲蟲。能以土包糞,轉而成丸,圓正無邪角。其類似有雌雄。五、六月間經營穢場之下,一前推之一後挽之,掘地為坎,納丸其中。久之,輒羽化」。
蛺蝶:古今注曰:「蛺蝶,粉翅,有鬚,一名野蛾、一名風蝶。有五色者、有白色者、有黃色者、有黑色者,諸色俱備。俗通呼為蝴蝶」。
蛾:眉勾曲如畫,故詩稱蛾眉。古今注:「飛蛾善拂燈,一名火光、一名慕光」。
蠅:酉陽雜俎云:「其類有蒼者,聲甚雄;負金者,聲清聒。其聲在翼。身青者糞能敗物。巨者首赤如火,號景跡。或曰大麻蠅,芋根所化」。
蚊:說文曰:「蚊,嚙人飛蟲,長吻如針。性惡煙,以艾燻之則潰。夏秋最多」。
蠅虎:如蜘蛛而小,專捕蠅而食。
螢:腐草所化。夜飛,腹下有火,故字從火。梁元帝詩:「著人疑不熱,集草訝無煙;到來燈下暗,翻在雨中燃」。呂氏本草:「螢,一名夜照,一名熠燿,一名景天」。
蜘蛛:結絲如網,自處其中,以取飛蟲。昔龔舍見蟲觸蛛網而死,嘆曰:「仕宦,人之羅網也」;掛冠而退,時人謂之蜘蛛網。
螳蜋:色綠,身長,兩股有刺,工於捕蟬。莊周睹異鵠執彈而留之,睹一蟬得美蔭而忘其身;螳蜋執翳且將捕之,見得而忘其形;異鵠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真。
螽斯:青色,長角、長股,以股鳴者也。蟲之不妒忌者。一母百子;故詩為子孫眾多之比。
蛇:按本草、山海經、爾雅等書曰:「本毒蟲,有無毒者;本鱗蟲,有無鱗者;鼻本皆向下,而有鼻向上生者。有所謂蝮、有所謂虺、有所謂帶、有所謂虺,蛇螣蛇龍,類能興雲霧。蟒,蛇中最大者;帶,小蛇也。虺與蝮,又自一種。蝮黃黑色,黃頷尖口,毒最烈;虺形短而扁,毒不減於蝮。又一種浮游水上,不傷人,其名曰蛇婆,俗謂之水蛇」。臺產有數種:其最大者曰山■〈⺶束〉,長六、七尺,專捕鼠。有至小者,長一、二,尺,曰草花仔俱不傷人。有頭扁身圓,長可六、七尺,見人則以尾著地而走,快不可當,曰飯時倩。有背上有紋,類龜殼紋,常縮作一處,頭在前、尾在後,如龜形然,曰龜殼花。此兩者最毒,俱能傷人。
蚯蚓:月令:「孟夏,蚯蚓出;冬至,蚯蚓結。天寒,蚓入穴,首向下;陽動,則首向上。其身屈曲,食壤飲泉,與阜螽交」。淮南子曰:「蚓無筋骨之利、爪牙之強」。
蚰蜒:夏月積暑,濕氣化生。吐白涎,成銀色;蜈蚣遇涎則不敢動。農家云:夏秋螺出殼,產於田間,雨漂殼去,不能自適,化為蚰蜒;或然。
蜈蚣:赤腹、黑頭,多足。爾雅曰:「螂蛆,蜈蚣也。性能制蛇,一名高距。北燕謂蛆蟝,大者謂馬陸,見蛇便延而食其腦」。
蠹:一名壁魚、一名衣魚,俗呼蠹魚;蠹書蟲也。山經云:「衣魚三食神仙字,化此」。
蜥蜴:身扁,四足。在壁間行走,或在草澤中。說文云:「蜥蜴蝘蜓,守宮也。日十二時變色,故曰易也」。方言云:「在澤中者,謂之蜥蜴」。師古曰:守宮,蟲名。術家云:以器養,食之以丹砂。搗治萬杵,以點女子體,終身不滅;若有房室之事,則滅矣。言可以防閑淫逸,故謂之守宮」。傳云:「東方朔語,武帝試之果驗」。臺之蝘蜓能鳴,其聲嘎嘎;或謂過澎湖溝則不鳴矣。
水蛭:一名馬蜞,俗呼蜈蜞。生濁水中,能入人肉者,又名馬蟥。
■〈虫倉〉螂:狀如龍虱,漆色,善飛。好藏廚篋中,喫物食之。
蟋蟀:色黑如漆,善鬥。天寶遺事:「唐宮中,每至秋時,妃妾以金籠閉蟋蟀,置枕函畔,夜聽其聲。庶民之家皆效之」。詩餘有云:「蛩聲泣露驚秋枕」。
毛蟲:俗呼毛蛓。渾身皆毛,有毒螫人。
器之屬
車:旁設兩輪,中駕一牛,引重致遠,人無負戴。
木櫃:用楠木為之,中隔兩坎。藏寶貨、衣服於內,竊盜不能挖。
甲萬:用堅木為之。商人以貯賬目者。
床凳:木者,來自內地。本處皆以竹為之,臺故多竹也。
貨之屬
鹽:取水於海,倒注埕內,用日晒成。醃物不腐。
糖:砍蔗研汁,煮而成糖,裝在■〈石屚〉中,其色微黃;覆以泥土,遂變成白。再煮堅冰,又名冰糖。
酒:本地俱為草曲釀成。俗傳多飲,輒得風疾。
麴:磨米作粉,和草以製。
油:有香油、菜子油、落花生油、蓖麻油各種。用以和味,或代燭蠟。
菁■〈艹殿〉:取藍草條並葉,以石灰水浸久,取其下凝者為■〈艹殿〉以染。
籐:多產山中,有水籐、莿籐二種。邑無深山,所出亦少。
麻:種於草地。解剝其皮,可以織布,或作綍繫物,無所不可。
菁:粒如米大。臺產極佳,商人多販內地以取倍價。
薯榔皮:實如芋大,皮黑肉紅,用以染布,利水堅緻。
茄籐皮:多生海邊,一名海兼葭。皮可染絳,與薯榔同功用。
炭:以九荊木為上,質堅耐燒。其灰色白,內地多購以煉宣爐也。
灰:蠣殼燒成,用以塗墁。
論曰:古者山林川澤,與民共之,所以溥美利而不為私也。然而同民之中,不廢厲禁者。葢以非時恣取,既為立匱之原;即果實不熟,或啟傷生之漸。樽節愛養,政事攸寓。臺地僻處海外,物產有限;但凡耳目所見聞,飛潛動植,無不備載。敢曰一物不知,引為己恥?庶幾食之以時、用之以禮,方策具在,可考而知也。
·風俗
海外之區,風尚習俗,三邑約略相等。鳳、諸二志,載之詳矣。然二邑地廣,番漢雜處;邑治窄狹,惟漢人居之。通都大邑之中,其風醇、其俗雅,彬彬然一衣冠文物之邦;較之僻野孤村,不無懸殊。姑撮其大概而紀之。
婚姻之禮,重門戶、不重財帛,古也。臺之婚姻,先議聘儀,大率以上、中、下禮為准:其上者無論;即下者,亦至三十餘金、綢綾疋數不等,少者亦以六疋為差。送日之儀(送親迎之吉期也,俗云乞日)。非十四、五金不可。在富豪之家,從俗無難;貧窮之子,其何以堪?故有年四旬餘而未授室者,大抵皆由於此也。若夫女家既受人厚聘,納幣之日,答禮必極其豐;遣嫁之時,粧奩必極其整。華奢相尚,每以居人後為恥。
至於親迎,無論貴賤,乘輿結彩,鼓樂張燈,親友騎牛乘馬,花炮之聲,沿途不絕。婿到女門,駐轎庭中,妻弟出揖,三致食物;婿飲於轎中,各具儀答之。從者捧鴈置兒上,新婦出堂,先拜祖先、次拜父母;紫姑致鴈新婦,婦外向三拱,轉致於婿家。父母以帕蓋其首,升轎同行。二日,父母遣人賫湯餅餪房;三日、廟見;七日旋馬,乃執婦事。是之謂婚姻之俗。
邇年來邑內紳衿,亦有稍變舊俗者。議婚不以財,親迎必登堂奠鴈,於禮近矣。而華靡之習未改。蓋積弊既深,難以驟復;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其此之謂?歟習之所宜亟變也。移風易俗之權,是在良有司加之意焉!
夫禮有吉,必有凶。父母終,散髮跣而哭;置床,遷尸梳洗,斂以新服,扶坐堂中哭祭,曰辭生。蓋謂音容永隔,後此不可復睹也。親朋畢至慰問,曰問喪;問其喪事俱備也。具訃柬聞於親友,擇吉成服,朝夕奠哭無時;三旬,女婿致祭;親友祭,不拘時。除靈之後,分胙謝弔。期年後數月,隨擇吉日,為大祥之祭;實未及大祥之期也。三年之內,遇朔望,朝夕哭;除服乃止。俗多信佛,延僧道,設齋供,誦經數日,弄鐃破地獄,云為死者作福。卒哭後,葬有期,開堂三日,親友行弔禮;至期,扶柩登車,結綵亭、張鼓樂,童子執旛鳴鐃,親朋素服送於道左,姻門則行路祭之禮。葬畢,迎主而歸,謂之反主;親朋仍素服拜迎,陪行至家,更吉服入拜,亦有辭而不受者。三日,備牲醴到墳謝土,俗云福三。此之謂喪葬之俗。
祭者,所以追遠報本也。臺鮮聚族,鳩金建祠宇,凡同姓等皆與,不必其同枝共派也。祭於春仲、秋仲之二望,又有祭於冬至者。祭則張燈、結綵、作樂、團飲祠中,盡日而散。常人祭於家則不然:忌辰、生辰有祭,元宵有祭,清明、中元有祭,除夕有祭,端午則薦角黍,冬至則薦米圓而已。此之謂祭祀之俗。
按喪禮,既殯,或七日、或三日,成服;百日卒哭,除靈。今除於七七之後,已非禮矣。而又以成服之日為初旬,禾及末旬而先除,名為七旬,而實不滿四十日,此不可解者也。最可異者:大祥未屆,而於前之數月,先作大祥之祭;食稻衣錦,恬然安之?嗚呼!三年之喪,天下通喪;是可忍也!熟不可忍也?雖詩禮之家,末必盡然,然而合於禮者十之一、二,悖於禮者十之八、九,所當亟為轉移者也。至於破地獄弄鐃,則又不可解之甚者。夫地獄之說,理之所無者也。縱曰有之,豈一僧道可以解脫乎?世間多少破地獄之人,試問安有許多地獄,足以供僧道之破乎?若夫弄鐃,謂俾死者快活;殊不知非為死者之快活,直為生者作戲場耳!何其弗思之甚也!惟營葬一節,內郡之人見窘陰陽家,歲月遷延,十室而九。臺俗柩無久停,此風足以為法。
雜俗
臺地窄狹,又迫郡邑,田園概系偽時開墾,年久而地磽,力農者每多用糞,非如鳳、諸新墾之地,不媷而秀且實也;其民多勞。邑治之人習於詩書者無論矣,他如為賈、為商、為百工,各事其業,游手無賴之徒蓋亦寡焉;其民多淳。澎湖之人無田可耕、無山可樵,以海為田、以漁為利,以舟楫網罟為生活。居屋牆垣,皆用海石砌築;布帛菽栗,無非取資於臺。種地瓜以佐粒食,鋤細草以當薪,晒牛糞以炊爨。出作入息,婦女共之。其民多朴。
臺無客莊(客莊,潮人所居之莊也。北路自諸羅山以上、南路自淡水溪而下,類皆潮人聚集以耕,名曰客人,故莊亦稱客莊。每莊至數百人,少者亦百餘,漳、泉之人不與焉。以其不同類也),比戶而居者,非泉人、則漳人也;盡力於南畝之間。暇則入山伐雜木,車至邑中,價多者盈千、少者不下數百。無生事、無非為,俗之厚也,風斯隆矣!
男有耕而女無織,以刺繡為工。布帛取給內郡,其價高,亦耗財之一端也。近亦有躬紡織以備寒暑衣服,一人習之,千百人從而效之;一家習之,千百家從而倣之。女紅之害,庶幾免矣。
俗尚華侈,衣服悉用綾羅。不特富厚之家為然也,下而輿隸之屬、庸販之輩,非紗帛不褲。內地之人初至者恆以為奢,久之,習為固然;非風俗之能移人,人自移於風俗耳。
祖宗父母,身所自出,祀於中堂,必誠必敬,追遠報本之義也。臺人祀其祖先,置於堂之左右而祀菩薩於中,十居七、八焉;是祀先不如祀神。厚其所薄、薄其所厚,盍亦反而思之。
臺人雖貧,男不為奴、女不為婢。[email protected],俱從內地來者。此亦風之不可多覯也。
延師教子,入學執贄,年節有饋,脩脯有儀,厚薄有差,按月有米、有膳,各鄉村皆然;獨邑之四坊,從學者,並無供米、供膳之禮。貧乏之家固無足怪,眾所稱為富饒者,亦拘於流俗,刻薄其師乎?抑刻薄其子乎?有志教子者,慎勿尤而效之!而為人師者,受人之託,亦不可依阿從事而誤人子弟也。
賭博之風,無處不然,臺為尤甚。連日繼夜,一擲千金,不顧父母妻子之養;內地之人,流落海外,數十年而不得歸,?a class="__cf_email__"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data-cfemail="5790e89ed01785e5">[email protected]!邇年有司示禁甚嚴,其風稍戢。
行遠皆用牛車,親朋相訪,三、四人同坐,往來甚便。至於五穀、柴、炭之類,無非駕牛以運,連夜而行;人省永日之功,牛無酷熱之苦。
檳榔之產,盛於北路、次於南路,邑所產者十之一耳。但南北路之檳榔,皆鬻於邑中,以其用之者大也。無益之物,耗財甚多。然鄰里角競,親朋排解,即以此代酒席釋之,遂為和好如初。客至,亦以此代茶焉。
臺鮮聚族,集異姓之人,結拜為兄弟,推一人為大哥,不論年齒也,餘各以行次相呼,勝於同胞;妻女不相避,以伯叔稱之。狎習既久,不無瓜李之嫌。此亦鄉村間之習俗,邑中未聞有是也。
鄉間之人,至四、五十歲而未有室者,比比而是。閨女既不可得,或買掠販之女以為妻、或購掠販之男以為子。女則自十四、五歲至二十歲,男則自五、六歲至十五、六歲,均不為訝。其有室而不能生育者,亦買他人之子為己子焉。夫禮無異姓為後之文,承祧之義,理所固然,若以非我族類而繼宗祧,祖先其享之乎?以掠販之女為妻,吾見其能守貞者鮮矣!而臺之人終於不悟,亦獨何哉?
臺俗演戲,其風甚盛。凡寺廟佛誕,擇數人以主其事,名曰頭家;斂金於境內,作戲以慶。鄉間亦然。每遇唱戲,隔鄉婦女駕牛車,團集於臺之左右以觀,子弟之屬代為御車;風之未盡美也。
家有喜事及歲時月節,宴客必豐,山珍海錯,價倍內郡;置一席之酒,費數千之錢,互相角勝,一宴而不啻中人之產。雖當道再三曉諭,而積習既久,遵行者稀;是亦未解於生食為用之道也。
婦人探親,無肩與,擁傘而行;衣必麗都,飾必華艷。女子之未字者亦然。夫閨門不出,婦人之德宜爾也;今乃艷粧市行,其夫不以為怪,父母兄弟亦恬然安之,俗之所宜亟變也。近邑內之人,習俗稍移,乘輿相訪者十之一、二;漸而積之、久而化之,自成禮義之鄉矣。
婦女入寺燒香,臺俗最熾。閒時尚不多覯,一遇佛誕,則招群呼伴,結隊而行,遊人遍於寺中,邂逅亦不相避。前臺廈道雷陽陳公示禁特嚴,其風稍息;年久法弛,仍蹈故轍,豈盡婦人之過乎?為之夫者與其父兄,實不得辭其咎也。
客人多處於南、北二路之遠方;近年以來,賃住四坊內者,不可勝數。房主以多稅為利,堡長以多科為利;殊不知一人稅屋,來往不啻數十人,奸良莫辨。欲除盜源,所宜亟清者也。
訟師者,黠民也。臺多刁訟,其弊多訟師主之。蓋村民何知?惟訟師一力擔承,故訟遂不可止。欲使民相安於無事者,亟除訟師之害,則幾矣。
僧尼者,民而異端者也;然歷代所不廢。蓋將以此待鰥寡孤獨之民,使不致於死亡莫卹。而臺地僧家,每多美色少年,口嚼檳榔,檯下觀劇。至老尼,亦有養少年女子為徒弟者。大干天地之和,為風俗之玷。
臺尚王醮,三年一舉,取送瘟之義也。附郭鄉村皆然。境內之人,鳩金造舟,設瘟王三座,紙為之。延道土設醮,或二日夜、三日夜不等,總以末日盛設筵席演戲,名曰請王;進酒上菜,擇一人曉事者,跪而致之。酒畢,將瘟王置船上,凡百食物、器用、財寶,無一不具。十餘年以前,船皆製造,風篷、桅、舵畢備。醮畢,送至大海,然後駕小船回來。近年易木以竹,用紙製成,物用皆同。醮畢,抬至水涯焚焉。凡設一醮,動費數百金,即至省者亦近百焉;真為無益之費也。沿習既久,禁止實難;節費省用,是在賢有司加之意焉耳。相傳昔年有王船一隻放至海中,與荷蘭舟相遇,炮火矢石,攻擊一夜;比及天明,見滿船人眾悉系紙裝成。荷蘭大怖,死者甚多。是亦不經之談也。
邑有四坊,舊設坊長四人以供役。逾年廢坊長而立堡長,在有司實為稽查匪類之計。殊不知十家為一甲、十甲為一堡,此法一行,無賴之徒,鑽充者遂至數十人,逐月逐戶,給以稟糧,過事生風,架局嚇騙,甚至窩藏匪類,肆害良民,發覺而被譴者,已有明徵矣。夫堡長之設,本欲安民也,而反以擾民;本欲無事也,而反以多事;本欲弭盜也,而反以窩盜。若謂坊長亦有害,則所為害者四人而已,不猶於數十猛之如狼如虎,朘剝更不堪乎?所當亟為商度者也。
論曰:風俗之端,成於教化;從隆從污,惟風行草。邑固屬外海之區乎,而俗沿華奢;行未盡合禮,風之所宜亟變也。去華而存樸、去奢而遵儉,舍陋習而敦禮義,勿使流而愈下、趨而日蹶,惟曰溯先正、謹訓行。俾海濱鄒魯日率乃新。維俗之責於端型之君子,有厚賴焉!
·氣候
天有時、地有氣,故候各殊焉。山川之燥濕,於是乎劑之;百榖之收長,於是乎因之;民生之壽夭康疾,於是乎調之;氣候顧不重哉?臺灣地極東南,重洋遠隔;二十二年開闢疆土,審之天時、驗其氣候,與內郡逈不相侔也。然而全臺之氣候與內郡異,而邑治之氣候與鳳、諸又異。邑治地居中土,和暖時多,雖隆冬不患凍冷;其與諸羅之極北而多寒、霜雪頻降者,異矣。人居稠密,煙火萬家,零露既稀,瘴氣不入;其與鳳山之極南,甫晡而露降、日出而霧消者,異矣。狂風雖作,一、二日而恬;其與諸羅之雞籠,北風盛發、累日不休者,又異矣。三月以後風多南,八月以後風多北;其與鳳山之淡水,有永年而不聞有朔風者,又異矣。附郭之地,平原曠野,培塿相聯;非若雞籠之山氣侵人為足憂也。夏暑而冬寒,春和而秋暖;非若淡水之盛暑入夜猶怯寒,臘月之窮冬裌衣可度日者也。至於澎湖之氣候,則又與邑治有不同者:澎島處汪洋浩淼之中,多風而少晴。故有時臺則天清氣朗,而澎則風聲凜烈;辰方霧掃雲收,而午後封姨為祟。又其甚者,積日連月,靡有寧刻。行舟之人,遲滯累旬,來往無定期。他如寒暑雨暘,則澎之於臺,約略相等也。瞻氣候者,可以知一邑,并可以悟全臺矣。
·歲時
元日起,沐罷,備香燭,祀祖先,拜尊長,出造親友之家,迭為賓主。是之謂「賀歲之禮」。
四日,家家備牲醴,燒紙禮神。是謂「接神之禮」。
七日為人日之期,俗謂「七元」是也。以雜蔬和羹祀先禮神,名曰「七寶羹」。泉人則然,漳人則不爾矣。
九日為天誕之期,家家燒紙,望空叩拜。浮屠之家,宣經禮懺。是之謂「祝天誕」。
十五日,人家多延道士諷經,謂之誦三界經;亦有不用道士,而自備饌盒,以燒紙者。是夜元宵,懸燈門首,放花炮、粧故事,遊遍街衢。是謂「慶賞元宵」。
二月二日,家家具牲醴,為土地慶壽。里社之間,鳩金演戲,張燈結彩,無處不然。
十五日,同姓之人合辦酒席,致祭於祠中,張燈演戲。是謂「祭春」。
三月三日。磨米為粉作粿,以祀其先。是之謂「三月節」。漳人有之,泉人則無是也。
清明祀其祖先,祭掃墳墓,必邀親友同行,婦女亦駕車到山。祭畢,席地而飲,薄暮而還。近奉觀察梁公嚴禁婦女至墳與祭,此風稍息;闔邑咸稱善政。
四月八日,僧童舁佛,奏鼓作歌,沿門索施。謂之「洗佛」。
五月五日,各家懸菖蒲、艾草於門,制角黍;以五采線繫童子手中,以虎子花帶於首。近海居民,群鬥龍舟以為榮。
六月初一日,漳人磨米粉為丸,名為「半年丸」;非泉人之俗也。
七月七夕,為「乞巧會」。家家備牲醴、果品、花粉之屬,向簷前燒紙,祝七娘壽誕,解兒女所繫五采線同焚。今臺中書舍,以是日為大魁壽誕;生徒各備酒肴,以敬其師。
七月十五日,浮屠謂地官赦罪之日,各宮廟社里斂金延僧拜懺,是夜搭臺演放燄口,俗所謂「普度」是也。每費至數十餘金。人家祭其祖先,與清明節無異;亦春露秋霜、追遠報本之意也。
八月中秋,祭土地,張燈演戲,與二月二日同。是夜騷人飲酒,制大餅以象月,擲三紅者得之。士子亦以此卜奪魁。
九月九日,各備酒肴,游於寺中,如海會寺、法華寺及小西天皆是也。是之謂「登高會」。
十一月冬至,致祭祠宇,張燈演戲,與二月十五日同;謂之「祭冬」。家各磨米為丸,祀先祭神,闔家皆食,謂之「添歲」。凡百器物,各黏一丸於上,謂之「餉耗」。
「十二月二十日,俗傳百神以是日登天,凡宮廟人家各備茶果、牲醴以祭。是之謂「送神」。
二十五日,各家齋戒焚香,莫敢狎褻;蓋謂天神下降之日也。
除夕,備牲醴粿羞,張燈爆竹,祀先祭神,曰「辭年」。既畢,合家團飲,曰「守歲」。仍於數日前,各以儀物互相贈答,曰「送年」。
·風信
自臺往內地者,以東南風為順;自內地來臺者,以西北風為順。此不易之理也。然而風信難憑,若必待此而後揚帆,則自二、三月至六、七月時多南風,內地無來臺之日;八、九月至正月時多北風,臺無往內地之日矣。而不然也。臺往內地,惟正西為頂頭風;內地來臺,惟正東為頂頭風,皆當停泊以待。他如南風、北風,皆可來往。南風風氣柔弱,舟小者易渡;北風風氣剛勁,舟大者為穩。故三、四五月行舟者,鮮颶風之患;而風力不足,往往遲滯洋中,隨潮上下,必俟南風盛發,始可揚帆而行。六八月、十一二月以及正月,時而颶發、時而颱生、時而報頭驟至(颶者,具四面之風也,驟發而驟止;颱則以漸而至,常連日夜;報頭則風未至,而報先及,亦驟發而難當),風勢大則摺帆以駕駛;若遇太烈,近澳者猶可收泊,在洋中者任其所之而不知所止。九月,北風凜烈,積日累月;名謂九降風。七月、十月,天氣和暖,風時稍順,行者便焉。凡南風,颱將作,則北風先至;至十一、二月,若遇南風,遲至三日,則颱必發。內地早西而晚東,臺地則東風發於早晨,近午而起西風,謂之「發海西」;若無西風,則天時不祟朝而變矣。日落有黑雲,詰朝未必晴霽也;天邊有斷虹,颶風且將立至也;海中多腥氣,無兩日之清朗也;水面如浮糠,非浪靜之天時也。
至於逐月各有報旬,驗之多應,非盡屬不經之談。並附於後:正月初四日接神報,初九日玉皇報(是日有報,各報俱驗;若無報,則各報不驗),十三日關帝報,二十九日烏狗報,二月初二日白鬚報,三月初三日上帝報,十五日真人報,二十三日媽祖報,(真人報多風、媽祖報多雨)。以上三個月,共三十六報,此其大者,四月初八日佛子報,五月初五日屈原報(系大報旬),十三日關帝報,六月十二日彭祖報,十八日彭祖婆報,二十四日洗炊籠報(此三報具系大報旬),七月十五日鬼仔報,八月初一日灶君報,初五日(九皇報)(系大報旬),十五日魁星報,九月十六日張良報,十九日觀音報,十月初十日水仙王報,二十日翁爹報,十一月二十七日普庵報,十二月二十四日送神報,二十九日火盆報(自二十四日至年終,每遇大風,名送年風)。
·潮汐
嘗考潮汐之說矣,謂天包水、水乘地,而一元之氣升降於太虛之中;氣升地沉,則水溢而為潮,氣降地浮則水縮而為汐。計日十二辰,由子至已,其氣為陽;由午至亥,其氣為陰。一晝一夜,合天地之氣再升再降,故一日之間潮汐皆再焉。當卯酉之月,則陰陽之交也,氣以交而盛,故潮之大也,異於他月;當朔望之後,則天地之變也,氣以變而盛,故潮之大也,異於他日。朱子曰:「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為節耳」。邵子曰:「海潮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余襄公則謂「潮有漲退,海非增減,月之所臨,而水往從之。故月臨卯酉,則水漲於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於南北。彼盈此竭,皆系於月,蓋月,陰之精也;水,陰之物也。以水之陰,從月之精,晦朔弦望,潮汐應焉。朔後三日,明生而潮壯;望後三日,魄具而潮湧;仲春月落,水生而汐微;仲秋月明,水落而潮倍。盛於大寒,極陰而凝;弱於大暑,畏陽而縮。陰陽消長,不失其時,九有之內,皆無殊理」。而郡志有云:「臺灣潮汐,視同〔安廈門〕為較早者,則以潮有遠近之不同;海之遠者氣尤盛,故潮亦因之。要而論之,不外天一之所生、地六之所成而已矣。何非天地精氣之所感也哉?
·海道
臺灣地極東南,上通江浙、下抵閩廣;來往商艘,歲殆以數千計。其海道之遠近平險,不可不察也。邑治自鹿耳門而外,波濤萬頃,一望無際;其往內地之船,皆以黎明開洋。寒食後,南風盛發,由鹿耳門揚帆而去,經東、西吉(海中浮嶼),傍午至澎湖,泊水垵澳,利南風也;秋分後,北風凜烈,出鹿耳門,必由隙仔(澳名,在鹿耳門外之北)開洋,亦經東、西吉而至澎湖,泊網澳、內塹、外塹等澳,利北風也。若金雞、嵵里、媽宮等澳,則南北風皆可灣泊。自澎往廈開洋,則以傍晚為定期;越早,而內地之山隱現於目前。然此就風順而論也。若風稍逆,則南風之時,常患風不勝帆,雖以鹿耳門至澎湖之近,遲至一、二日夜者有之;由澎至廈,則更緩矣。北風之時,常患帆不勝風,故風稍烈,則下一、二摺帆以駕駛,雖登岸稍遲,猶無檣傾楫摧之患;若颶風大作,則或飄至銅山者有之、或飄至廣東者有之,而翻覆於波浪之中者又無論矣。至於往福州之船,則向北直去,不用到澎湖焉。若夫往北路之雞籠山(諸羅之山,至此而盡),則由青鯤身(在鹿耳外北二十里),而北向;往南路之沙馬磯(鳳山之山至此而盡),則由大港(在鹿耳門南數里)而南行。此皆一定而不可易者也。更以水程計之:自鹿耳門至澎湖,水程四更,風利於東;自澎湖至廈門,水程七更,風利東南;自鹿耳門至福州,水程一十五更,風利正南;自鹿耳門至雞籠港,水程一十八更,風利正南;自鹿耳門至沙馬磯,水程七更,風利正北。此又行舟者之不可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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