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托马斯·哈里斯作品集 > 沉默的羔羊 > 汉尼拔崛起 > 第 54 章
在紫夫人孚日广场的楼里,门房的屋子是暗的,两截门[1]上的磨砂玻璃窗也关着。汉尼拔用钥匙开了门,跑上楼梯。
[1] 两截门:一种上下部分分开的、并可以分别开或关的门。
门房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租户们的邮件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封一封地向上摞着,好像她是在玩单人纸牌游戏一样。一条自行车锁链陷在她脖子上松软的肉里,几乎看不到了,她的舌头则向外伸着。汉尼拔敲了敲紫夫人的门。他听到屋里有电话铃在响。铃声刺耳,怪兮兮的。他把钥匙插进锁眼,门开了。他跑遍所有房间,四处张望。推开她的卧室房门的时候,他有些畏惧,可是屋子里空无一人。电话铃一直在响,他拿起听筒。
在“东部咖啡屋”的厨房里,一笼子的嵩雀等着用阿马尼亚克酒淹死,然后被放入炉子上的大锅里用开水烫。格鲁塔斯抓着紫夫人的脖子,把她的脸朝开水锅里按。他的另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缪勒从后面拽着她的胳膊。
格鲁塔斯听到汉尼拔在电话里的声音后,便对着话筒说话。“继续我们的谈话。你想让日本人活着吗?”格鲁塔斯问。
“是的。”
“听听她的声音,猜猜她的脸颊还在不在。”
格鲁塔斯后面是什么声音?开水沸腾的声音吗?汉尼拔不知道那声音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常在梦里听到开水沸腾的声音。
“跟你的小杂种说话。”
紫夫人说:“亲爱的,别——”电话从她嘴边抽开。她试图挣脱缪勒,但和缪勒一同撞到了嵩雀笼上。嵩雀受到惊吓唧唧喳喳地叫起来。格鲁塔斯跟汉尼拔说:“亲爱的,你杀了两个人为你妹妹报仇,还烧了我的房子。我要你一命抵一命。把身份牌、‘看锅人’的小发明,每一样玩意儿都带来。我想让她尖叫。”
“你们在哪儿——”
“闭嘴!在距吉尔巴多三十六公里的路上,有一个电话亭。日出的时候赶到那儿接电话。如果你不到,就等着收邮件,里面会有她的脸。如果我看到波皮尔或任何警察,你就会收到装着她心脏的包裹。也许你可以用来做研究,刺穿心室,看看你能不能从中找到自己的脸。一命抵一命,如何?”
“一命抵一命。”汉尼拔说。电话就挂断了。
戴特和缪勒把紫夫人带到咖啡馆外面的面包车里,科纳斯给格鲁塔斯的小车换了牌照。
格鲁塔斯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支德拉贡诺夫狙击枪交给戴特。“科纳斯,带只广口瓶。”格鲁塔斯想让紫夫人听到。他发号施令的时候带着一种饥渴的表情看着她的脸。
“开上小车,他打电话的时候把他干掉。”格鲁塔斯吩咐戴特,并把广口瓶递给他。“把他的眼珠子带到纽莫斯下面的船上。”
汉尼拔不想朝窗外看,因为波皮尔的便衣会朝这边看。他走进卧室,闭上眼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脑袋里回响着电话里的背景声,唧唧,唧唧。嵩雀的波罗的海方言。
紫夫人的亚麻布床单带着薰衣草的香味,他把它的一角攥在拳头里放在脸上,又把它从床上扯下来迅速地浸到浴缸里。他在客厅里拉起一根晾衣绳,挂上一件和服,地上放一台摇头风扇,打开风扇,让它轻轻地吹和服,让和服的影子投在透明的窗帘上。
他站在武士铠甲前,拿起一把日本短刀,盯着伊达政宗的面具。
“如果你能帮助她,现在就帮助吧!”
他把系刀绳[2]缠在脖子上,将短刀滑进衣领背后。
[2] 系刀绳:绕在脖子上用于挂物品,特别是挂小刀或哨子的短绳。
像监狱里犯人自杀那样,汉尼拔将湿床单拧起来打上结,然后将床单绑在距人行道垂直距离十五英尺的露台栏杆上。
他从容不迫地将自己往下放,当他松开床单、在空中做最后的一跳时似乎花了很长时间,落地和翻滚的时候他的双脚感到刺痛。
他从房子后面将摩托车沿着人行道推到后街,放松离合器,点着引擎,摇晃着上路了。他首先需要取回米尔克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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