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守门人的,”我说话有点不利索了,“她怎么可能被人打败?”
“张天然能。”王八说,“你不是自信心爆棚吗,七眼泉的时候,你志在必得。”
“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我沮丧的说,“金璇子真的是把我给坑惨了。”
“就算是你找回你从前所有的本事都远远不够。”王八继续打击我,“你还要跟四大外道打交 道,否则张天然缓过神,捏死你跟玩似的。”
“他现在伤了元气,暂时顾不上我吧?”
“他记仇的很,”王八说,“等他恢复了,第一个要找的是老严,方浊到时候麻烦大了。”
“第二个是不是要对付我?”
“只有两个过陰人了。”王八说,“能对他有威胁的就是你,你自己看呢?”
“打住!”我阻拦王八继续说下去,“还是先把石础搞定吧。”
“石础是个小事,”王八说,“疯子,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别当做什么事情都不存在,眼睛闭上了,不等于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八估计是看我实在是太窝囊了,才点醒我。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里郁闷,懒得跟他说话。时间到了正午,我和王八躲到那个树林里,果然不多时,四个骷髅慢慢的把石础给抬过来,举在头顶,石础接受了太陽的照射,仍旧是陰气森森的,表面的浓雾不散。
王八悄悄和我走进,我把石础慢慢托在手上,石础在我手上冷得彻骨。我一点点移动石础,王八就慢慢把那个赝品石头给送上去。过程很慢,不过在陽光偏离之前,我还是把石础给拿到了手上,放进准备好的布袋里。
然后四个骷髅抬着那块假石头,回到水中。
我和王八拿着石础上了车,王八边开车边说:“你给那个姓郑的端公带个信,胡 子鲇可以钓起来了。”
回到宜昌,王八对我说:“疯子,记住,你真的躲不过去了。”
王八的话让我郁闷了好几天,我把石础放在我睡觉的床 头,一直都没心思去打开,看看究竟。我记得当年是我拿着石础之后,眼睛里的东西就突然开始猛长,现在重复当年的举动,就相当于破解了赵一二的压制。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但是也只能勉强试一试。
我想了几天,把石础拿在手上,死盯着看。
我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一个附灵都感受不到。我决定自己去找那个老头说的那家人了,本来我还打算让王八帮帮忙,一起去的。
可是王八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既然我是过陰人,拉人这种事情,就一定还是要自己去做,不能永远去指望他人。现在石础已经拿到手,双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出来了,我无论担心什么事情,都无济于事。
可是我在那个山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明白,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按照老头说的地名,到了夷陵区的一个山脚下。我从班车上下来,这个公路边的小镇,和老头子描述的一模一样,甚至他所说的那个商店,我都能肯定是哪一家。
我没有去询问商店老板,而且走上了上山的小路,迎面走来几个山里的山民,看见我这个陌生人,都不免好奇,询问我是不是到山里来收天麻的。
我顺水推舟的说是的。
山民就把他们手上的天麻给我看,我哪里看的出来什么究竟,就瞎说成色不满意,给推辞。
然后其中一个山民就神神秘秘的说:“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心里疑惑,连忙问:“你说说看。”
“老高家出了宝贝,你不是第一个来找的人。”
我一听这个,心里更加乱了,因为老头子给我说过那个可能还魂的老头就是姓高。可是现在这个山民怎么说他家里有宝贝。这是哪跟哪啊!
千万别乱,随机应变,想想王八该怎么办,他聪明,轻而易举的就能解决石础的事情,还不是用的法术,很多事情,动脑筋,比来硬的效果好。
我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反反复复的说,可惜我就是想不明白还魂的老头和山民说的宝贝,有什么联系。
高山住人家一般都很偏僻,我在山上走了很久,临近黄昏,才根据老头的叙述,找到了那个修建在山顶偏僻处的农户。
山上的土地贫瘠,能耕种的田地稀少,房屋和耕地之间也相距很远。这家人门口种了好大两棵槐树,槐树的枝叶繁茂,部分都遮掩到了房屋上方。这是建房子风水大忌,房屋向陽的方向被树枝给掩盖,早上的陽光晒不到院门,陰气很盛。更何况槐树一般都是种在屋后,种在门口院子里,更加让人难受。
我眼睛看着这个风水奇差的房屋,感觉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笼盖在房屋四周。这家人起房子,还真的是没怎么讲究,家里出点事情,也不是偶然。
有了上次远安拉人的经历,我心里自信多了。更何况,还有双瞳的本事,我更加心中有数。
我走到屋前,大声喊:“有人吗?我是收山货的。”
一个中年妇女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我了,对我说:“我男人和儿子都在田里做事,你要收什么东西,先跟我说说。”
“天麻?”我马上回答。
“我家里没种天麻。”中年妇女否定。
“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拿到山下的天麻,成色很好。”我说,“怎么就说没种呢?”
“我家老人走路都不利索,怎么可能下山去卖天麻,你听错了吧。”
中年妇女说到这里,我就看见一个老头子佝偻这身体,慢慢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院子内。要说一个老头这个举动没什么奇怪,我也相信这个老头是商店老板说的那个。不过看他蹒跚行走的模样,要走下山,还真是不太可能。但是老头手上那了一个搪瓷缸子,让我很奇怪,缸子装的是白色的液体,应该是奶粉冲的牛奶。
这家人的贫穷一看便知,可是老头子竟然这么讲究喝牛奶。怪不得他的家人对他有意见。老头子走到屋门口稻场的尽头,渐渐走远。隔了很久,老头又才回来。
我打量老头,想看看他身上到底丢失了魂魄没有,拉人就麻烦的就是这种,人倒是还在,可是魂魄躲起来,陰司拉不走,就只能靠走陰的人帮忙。
可我看到老头的模样,现在还狠正常。但是老头不跟我打招呼,也不说话,自己走进屋里,就在他即将走进内屋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动作很小的向我摆了摆。
我于是就想跟着老头走进去,可是那个中年妇女眼睛尖的很,看见了老头对我打手势,连忙把我拉住。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正要说话,这个老头子的儿子和两个孙子扛着农具回来了。看见我这个生人,立即对我说:“我家没种天麻,也没什么宝贝,你走吧。”
我抬头看看天色,太陽已经马上落山,于是说:“山里不好走夜路,我在外面习惯了,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上,其实我能做很多事情……。”
我这句话一说,其实是在暗示这家人,我来的目的。
果然老头的儿子看见这么说,真的明白了什么。对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来帮你们看看老爷爷的古怪的。”我不想再隐瞒了,表明来意。
“那先吃饭吧。”老头的儿子点头,“来一趟也不容易。”
于是中年妇女就去做饭,中年男人和他两个儿子就陪我坐在堂屋里说话。也没说什么,我先自报家门:徐云风,端公。
端公是我们宜昌最普遍的神棍,山里人也不计较神棍是分类的。
中年男人听了我的介绍后,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他们家姓高。我看见他两个儿子也不小了,大儿子估计和我差不多年龄。我就问他两个儿子怎么没娶媳妇。
我多问点细节,指不定能知道一些关键的线索,我心里得意,换了王八他肯定是这么做的。
老高就说,两个儿子都没怎么读过书,出去打工怕被欺负,山里的年轻女孩都出门了,所以两个儿子就一直打光棍。
“你家老爷子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也想不出什么聊天的话题,干脆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你们放心,我是专门做这个的。”
“我们没钱给你。”老高说。
他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就有底了,果然他家里老爷子出了问题。现在我只要问清楚老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就顺顺当当的拉人,事情就结了。
于是我说我不要钱,走陰是不要钱的。
老高还是有点怀疑,“你真的不是冲着宝贝来的?”
“什么宝贝啊。”我笑起来,这家人穷的叮当响,有个屁的宝贝。
“前段时间来过几个人,”老高说,“我们家老头把他们吓死了,小徐,我们家都习惯了,你吃了饭,睡一觉就走,我还是记你的好处。”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能勉强,他们家肯定有什么东西,还真的当了宝贝了。
太陽只山头只剩下一点余晕了,老高的堂客(宜昌方言:媳妇)做好了饭,老高招呼我上桌吃饭,我们五个人上桌。我正端了酒杯,要喝酒,突然眼睛一片漆黑。
我对老高说:“天黑的好快,山里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黑了。”
“还没有黑啊。”老高在我对面说,“屋外面都还是亮的。”
妈的,石础的起作用了,我心里大骂,早不来,晚不来,我在宜昌等了那么久,眼睛没事,在这个节骨眼上眼睛看不见了。
“我近视眼,”我向他们解释,“到了晚上就看不太清楚了。”
我边说,边把酒给喝了一口,掩饰心中的慌乱。可是酒水喝到嘴里,没有什么酒味,还有一股咸酸味。
我听见老头子咳嗽的声音,然后是身边的凳子拖动声,老高堂客对老头说:“爸,吃饭。”
老头拒绝:“我不吃,我自己去下快餐面。”
“屋里来客了。”老高说,“你儿莫倔。”
老头子突然声音变大,“我不吃,我不吃,我要下快餐面吃。”然后我的肩膀被人老头子的胳膊给撞到。
“爸,你打到别人哒。”老高呵斥他的父亲。
“你儿自己去下。”老高的媳妇说,“小徐你莫见怪。”
我听见老头子站起来磨蹭走了。我实在是差距不到老头子身上有什么古怪,除了他脾气犟,爱吃面条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看你们家老爷子寿数还长,”我估计老头已经走到厨房了,才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好。”
“小徐,我家里真的没得钱。”老高说,“我爸也没得什么事情。”
我现在恨啊,恨自己怎么这么巧就看不见了。不然看看老高的脸色,就明白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还真不信,有人不怕自己家里出了怪事的。
我记得我面前盘子是一盘腊肉,于是故作镇静的把筷子伸到面前,夹了一块肉喂到嘴里。腊肉没炒好,肥腻的很,满口的油腥味道。
这老高的堂客做饭太随意了吧,我吃得难受,就不愿意再伸筷子了。
老头子自己端了一个碗,坐到我身边,呼呼的吃面条,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下面吃了,原来是儿媳妇做的菜太难吃。
除了老头子,老高一家人吃的倒是挺香,我听见他们筷子不停的磕碰碗的声音。
老高的媳妇,看我不动筷子,就给我说:“夹菜,夹菜撒,不客气,你尝尝。”估计是给我碗里盛菜。我端起碗,把菜吃了,嚼在嘴里总觉得不是个味道,硬邦邦的,牙齿咬的咔啪响。
我心里顿时意识到吃的是什么了,心里一阵阵恶心,想吐出来,又怕不好意思。
“这个腊蹄子味道还行吧?”老高的媳妇问我。
我抿着嘴,说不出来话,这他妈的哪里是什么腊蹄子,明明是昆虫,不是天牛,就是蚂蚱,谁知道是什么恶心的甲虫。
我故意咳嗽,低下头,把嘴里的东西偷偷吐到地下。然后用筷子有夹了一块面前盘子里的腊肉,然后松开筷子,掉在面前,用手去捏。果然,腊肉也不是腊肉,而是一条青虫,肥肥胖胖的,还在我手里扭动。
“哇!”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呕吐起来。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仅是老头子不对劲,这一家人都不对劲!妈的,家里再穷,也不会吃这些玩意。
我吐过之后,老高一家都没有发出声音了,我只能听见老头呼呼的吃面声音。
然后我耳边突然发出一个小孩玩耍嬉闹的笑声。
他们家两个儿子不都是没结婚吗?哪里来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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