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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禁恋

第17章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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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见来田泽家拜访。

  女佣人到门口来了一下,但马上又退回去,换了轮香子出来。

  “呀,欢迎!”轮香子身穿醒目的天蓝色女罩衫,这恰好表现出她那少女般的纯洁和天真。

  “您好!”边见递出一个纸包。

  “哎呀,小甜饼。”轮香子笑了起来,“实在感谢。”

  边见脱鞋这会儿工夫,轮香子跑进里面去了。妈妈正在日常起居室。

  “妈妈,小甜饼,瞧!”

  轮香子把刚从边见手里接过来的纸包,高高地举给妈妈看。可是,妈妈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笑。

  “嗯,马上请到这儿来。”

  妈妈这会儿的脸色竟显得异常认真,完全没有以往迎接边见时的那种兴冲冲的样子。边见通过走廊进入房间以后,情形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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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见在坐席边屈膝问候道:“您好!”

  他历来都是一丝不苟地行礼问候。妈妈则恭恭敬敬地报以答礼。

  “请,请进来。”妈妈把边见请进这间日式的房间,马上又冲着轮香子说,“小香子,去准备茶。”

  “好。”轮香子到厨房动手准备去了。把昨天刚命人磨碎的咖啡用水滤干净,她足足花了十分钟。

  当轮香子端着茶重新回到妈妈房间的时候,一直在谈话的两个人突然把话打住了。

  不过,所谓把话打住,并不是轮香子亲眼所见,只是在打开拉门时,她立刻产生了这么一种感觉。足以使她产生这种感觉的紧张气氛,在相对而坐的妈妈和边见身上都有表现。

  边见立即朝轮香子笑了笑,妈妈却依然故我地板着面孔。

  “谢谢。”边见道了谢。

  “轮香子,”轮香子正要在那里坐下,妈妈急忙说,“我和边见先生有点话要说,你过一会儿再来吧。”

  这是以前所不常有的事。以往,只要边见一来,妈妈不管怎样,总是尽量叫上轮香子。轮香子正是根据这个惯例,打算在那里坐下来的,不料今天竟遭了妈妈的拒绝。

  “是。”轮香子立即站起身,心里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边见和妈妈正在谈的问题,必有什么事要瞒着自己。她凭直觉知道,那是有关爸爸的问题。报纸上天天登载爸爸所在的R省XX局贪污案件的消息,她猜出来了,边见是来向妈妈报告这方面形势的。

  妈妈近来一直表情沉闷。虽然爸爸照常很晚乘车回家,但总显得有些急匆匆的样子,动作中分明失去了先前那种从容庄重的派头。而且,在轮香子退回卧室以后,爸爸和妈妈往往还谈到很晚。

  轮香子曾经向妈妈问过这件事。

  “放心好了,和你爸爸没关系的。”妈妈每次都这样说,“那是因为部下的不检点,所以也许会出现责任问题,但爸爸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话虽这样说,妈妈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以往与轮香子在一块儿的时候,妈妈总像随和姐姐似的,变得年轻起来,而现在,妈妈却尽可能独自闷在房间里了。

  妈妈的态度确实与以前判若两人了。轮香子觉得,妈妈好像突然有意在疏远自己。这种现象说明,妈妈在从事一项对轮香子保密的工作。轮香子感到,妈妈单独进行的这种工作是属于大人们的事,不能让女儿知道。

  所有这一切,肯定与当前社会上正轰动一时的贪污案件有关。这是牵扯到爸爸的问题,可是,鉴于案件本身的性质,轮香子又不便直截了当地去问爸爸;要进一步追问妈妈,也觉得有某种顾虑。就是说,她意识到爸爸也许会被追究刑事责任,这种感觉使她这个做女儿的每每事到临头又犹豫不决了。

  尽管如此,边见究竟到妈妈这里讲什么来了呢?从那种严肃的谈话方式就可以判明,妈妈是有事拜托了他。一定是边见接受了妈妈的托付,现在带来了回音。

  平时,妈妈总是主动要轮香子在一旁坐下的;今天,却撵她中途退了席,这也使轮香子想到谈话的内容非同小可。

  边见大约是出于对轮香子的顾虑,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但是,妈妈的脸色却毫无隐瞒地说明着这一切。

  轮香子虽然待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但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这个问题发生以后,她很想去访问小野木。然而,听说他作为检察官正参与这个案件,这事也就无法实行了。和小野木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她很想让和子把他叫出来谈谈,却无法如愿以偿。父亲与案件有关这件事,使轮香子感到羞耻,于是更觉得无颜再去见小野木了。

  “律师先生是这样讲的吗?”房间里,轮香子的母亲正在凝眸沉思,“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内容方面,”边见静静地说道,“他什么也没讲。总之,是充满信心的样子。律师先生说,他把某件事一发表,检察部门立刻就得全线崩溃。从他的表情来看,倒不能认为完全是在故弄玄虚。”

  “什么事呢?”

  “这个……”边见也在思索,“我也看不出眉目。反正,律师是这方面的专家嘛。我认为,他们不仅搞正面防御,也会从各种薄弱环节进行积极进攻的。不管怎么样,如果律师把检察机关方面搞乱了套,这个案件自然就会向有利的方面发展。”

  局长的妻子长吁了一口气,说:“要真是这样就好啦。由于担心丈夫的问题,最近我连觉都睡不好呀。”

  “我看局长保险没问题。而且,尽管不知道律师在考虑什么,但他讲的如果能够成功,就会出现案件本身平息下去的可能性。”

  “若真能这样,可就谢天谢地啦。”

  边见飞快地朝局长妻子的脸上看了一眼。他是在用新闻记者的眼光进行观察。

  “太太,”边见以一种与刚才不同的声调说,“我想坦率地请问您,局长方面有什么令您担心的迹象吗?噢,这也许太冒昧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想给您当个参谋。”

  局长妻子沉默了,没有马上回答。从她那变得难看的表情,提问者认为已经得到了答案。

  “其实,是有一件令人担心的事。”她勉勉强强地低声说道,“说来真叫您见笑。”

  “不,请您尽管说好了。这个当口,太太自己闷在心里,是无济于事的,必须想个最好的办法。因此,希望太太无论如何也要坚强起来。”边见这样鼓励着局长的妻子。

  “您所担心的事是什么呢?”他把身子朝前探了一点,“不,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这点请您绝对放心。请您全部讲出来好了,我愿意尽力与您共同考虑个万全之策。”

  “谢谢。”局长妻子停了一会儿,便讲下去了,“实话告诉您,那是有一天晚上,田泽带回来一件貂皮大衣,说是给我的。那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大衣呢,田泽虽说是局长,论起拿到的薪水,却并不那么多,是买不起那样的貂皮大衣的,肯定是在什么地方收的礼物。作为礼物来说,那是过分地豪华了。我立即就看出是从别人那儿收的礼,所以当时就对田泽说,要赶快退回去。”

  局长妻子讲出了全部真相,她接着说:“可是,田泽就是那么一种脾气,最初说,先原封不动地放着,最后又说要送给轮香子。我可不想让轮香子穿这样的衣服。于是,不知不觉之中就拖延下来了,始终没退还回去。这期间,我又催过田泽一次,田泽说,你们娘俩不穿的话,就送给亲戚吧。”

  “这么说,那件貂皮大衣,您就转让给亲戚了?”

  “嗯。亲戚里恰好有一个人穿着它挺合适,所以就给那个人了。正是这件事叫我放心不下。“

  “原来是这样。”新闻记者脸色阴沉了,“这就无可奈何了,那件大衣,肯定像太太所推测的那样,是企业家赠送的礼品。没有退回去,是有点遗憾呢。”

  “边见先生,”局长妻子表情严肃地问,“您看那件貂皮大衣会有问题吧?”

  边见想回答“当然会有问题”,却实在难以立即说出口:“现在需要提前跟亲戚讲好,就说不是你们转让给她的礼品,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而采取的措施。”

  然而,边见的话也讲得没有把握。微弱的阳光照射到房间里,在这沉闷的气氛中,令人觉得仿佛什么地方有个缝隙,一股冷空气正由那里吹进来。

  “太太,”边见慎重地追问道,“其他再没有别的了吧?企业家没另外带来东西吗?”

  局长的妻子没有吭声,只点了点头。然而,她还有件事无法对边见讲出来。接受的东西,不仅仅是貂皮大衣,还有用报纸包着的一札钞票。那是企业家留下来的,当时他悄悄地放在门口搁鞋的箱子上就溜掉了。

  至于这个报纸包住的东西,她却违背自己的理智,将它用掉了一半以上。

  田泽隆义近十二点才乘机关的汽车回到家里。妻子打开门:“您回来了。”

  田泽默默地走进家中,身上散发出一股酒气。轮香子和女佣人都安歇了,家里只有走廊的灯亮着。

  田泽走进起居室,正脱外衣的时候,关好大门的妻子进来了。

  “我说,”妻子叫了丈夫一声,“今天边见先生来啦。”

  丈夫一声不吭,仍旧穿着西服,倦怠地坐在那里。酒味很大。

  “参加宴会了?”妻子问。

  丈夫并不答话,却说了句“拿水来!”妻子给他端来以后,他好像喝甘露一般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给您讲一下边见先生说的情况吧?”

  “都说了些什么?”

  丈夫用一块洁净漂亮的手帕擦掉沾在唇上的水珠。

  “他说到律师先生家了解检察部门的动向去了。据律师先生当时讲,他们手里好像有搞垮检察部门的关键证据。”

  “那是律师在虚张声势。”丈夫根本不感兴趣。

  “不,据说未必如此呢,边见先生是这样说的。和别人不一样,这是边见先生的话,所以还是可信的。”

  “即使是边见讲的也靠不住。”丈夫爱答不理地说,“他讲到什么具体情况了吗?”

  “那倒没讲。不过,据说律师讲得非常有把握。律师说,自己打出的杀手锏将使检察部门溃不成军。”

  丈夫的眼神不禁为之一动,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硬要把这种事信以为真,也没有办法。你都向边见详细打听了些什么呀?”

  “不,并没特别问到什么。看到报纸,我老是担心。”

  “你不必过分担心吧!我心里有底,没问题。”

  “我说,”妻子改换了声调,“貂皮大衣的事,我跟边见说了。”

  “糊涂蛋!”丈夫皱起眉头。

  “那件东西给了亲戚恭子。边见劝我说,应当早点对接受大衣的人讲明,好叫她心里有数。”

  “边见这小子没说别的什么吗?”

  “没有。”妻子的表情仍然有些不自在,“不过,虽然貂皮大衣的事跟他公开了,可是从土井先生那儿收到的用报纸包的钱,我却没有勇气向边见说出口。”

  丈夫沉默不语。妻子又说:“哎,我说。那笔钱的事,怎么处理才好呢?”

  “用了多少?”停了一会儿,丈夫细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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