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
圣诞节前夕,我最先收到的卡片胜程学院那个叫做张啸的男孩子给我的,就是那个用雷公电母霹雳闪电咔嚓了我对爱情春天初次憧憬的男生,我收到卡片之后也很意外,卡片上也没有很多话,就是说祝我圣诞节快乐,落款是:一个听过你讲课的人,张啸。
其实我并没有多想,后来去张啸的宿舍楼找到张啸,我看着张啸笑:谢谢你的贺卡。
张啸有些局促,穿的很随意,没有用发胶也没有用什么很酷的头型,穿的衣服也是合身的服装,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张啸这么样子的穿着,我反而还能接受一些,反而觉得这样的服装才是他应该穿的,我叹气,如果当初张啸也这样的话,那么我见他第一面的反映肯定不会是那样。
张啸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祝你圣诞节快乐的。
我也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送我卡片,真的,这是我圣诞节到来之前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很开心。
张啸搓着手,好一会儿才看着我:十八,以后,要是以后我们走对面的话,我要是跟你打招呼,你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吧?
我:怎么会呢?我还给你讲过课的,你忘了?
张啸笑了一下:那样就好。
回我自己宿舍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北京的冬天在这个圣诞节快要到来的时候突然之间变得无限的寒冷,拐弯的时候我遇见了小麦和小淫,小麦冲到我面前顶着风的喊:十八,十八,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去了?
我嗤笑:哎,说话小心点儿,我光明正大的一个人,干吗偷偷摸摸的,不像话。
小淫背对着风,朝我笑:是不是想送别人圣诞卡,没有送出去啊?又丢人了?
我气恼的瞪着小淫:这叫什么话啊,是别人送我的,送我的,你们,啊,还说大家是好朋友呢?关键时候都不送我一张卡片,我也好显摆显摆自己的人缘啊?小麦,明天送我一张圣诞卡,听见没有,还有你,小淫,都要送给我一张,明天我要是遇到阿瑟,也得让阿瑟送我一张,这样我也好显示一下自己的人缘是如何的好。
小麦失望的对我:十八啊,你真可怜,我这总算知道你往年的圣诞卡是怎么来的了,这玩意儿还带强迫的吗,是别人心甘情愿才行,你这是强要强要,知道吗?
小淫拿手指弹了我脑袋一下:不是可怜,是可悲,你看见那个长得漂亮的女生圣诞卡受别人要出来的?都是男生自愿送的,知不知道?
小麦把双手抄到袖子中打了个哆嗦:十八,你放心,我回去给你倡议一下,让别人把多余的贺卡都募捐给你,这样成了吧?
两天后,我去了学校的教务处,教务处详细问了我没有交纳学费的学生的情况,我们班级当然是那几个贫困生,我也愁,不过没有办法,我没有什么能力帮上忙,这时候如果我再去找阿瑟帮忙估计因为之前的事情阿瑟肯不肯帮忙已经不好说了,可是即使别人肯帮忙也是解决个生活费的问题,学费呢?再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个道理是真理,可是要怎么样授之以渔啊?
我把每个没有交纳学费的贫困生的联系方式和宿舍号码都留给我教务处,走出教务处,我还要去食堂的总务处把自己的饭卡给解锁,路上我一直在想班上没有交纳学费的那几个贫困生,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办法,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最不值钱的本能,那就是赚取别人的可怜和施舍,如果在自然界就不会有,因为没有什么可怜和施舍可以赚取,即使真的有,也没有什么物种可以给。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竟然真的在想那个长得很像小意的男生,我有些后悔,没有让代代在大连帮着打听一下小意的消息,其实我应该让代代帮着打听一下,大连才多大的地方,何况我们又是同一所高中毕业出去的学生?
小意,小意,你现在好吗?北方的城市是不是真的很冷,比北京冷吗?北京的冬天是干涩的冷,像是能抽干人体里面的水分,我搓着自己的双手,空气中有着我呼出去的热气,凝结成白色的形状,转瞬不见。我又开始想到我八岁那年,小意七岁,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大家在学校草场上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小意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不放,我气恼的回头,看见小意笑得阳光灿烂的脸还有胜利者的骄傲,就是那一瞬间,十几年之后我开始为那一瞬间心悸,十几岁之后才知道那一种心悸原来就是喜欢,是一种源源本本的喜欢,没有任何杂质和想法的喜欢,就像是纯净水一样的喜欢,透明清澈。
我叹息,如果当初我和小意就在一个小学,如果上了初中之后小意没有转学,如果我记住了那次运动会小意给我他家的电话号码,如果高中我和小意错身的时候我勇敢的问一下小意:小意,你还记得我吗?你记不记得你七岁的时候抱住过我。如果我长得让自己再有信心一些,那么这个故事的情节会不会改变呢?会吗?
中午阿瑟打电话让我去他租的房子,也没有说有什么事情,我下楼的时候遇见了小诺,小诺还是一幅不死不活的样子,看来大雄在小诺心目中占据的形象是靠近永恒的位置,小诺看见我也是没有精神的点头:十八,大冷天的,你去哪儿啊?
我笑:哎,死丫头,怎么了,没有吃饱饭还是刻意减肥啊?
小诺歪着脑袋看着我:你知道我是为啥吃不下饭的,还问?真是没有良心。
我拍拍小诺的肩膀,叹口气:哎,想开点儿,别一棵树吊死了,学学我啊?
小诺白了我一眼:学你什么啊,好几棵树都吊不死你,还是没有一棵树愿意让你吊死啊?
我噗哧一笑:哎,你这不挺幽默的吗?
照目前的情况看,小诺说对了,还真是没有哪一棵树愿意让我吊死。
到了阿瑟的房子,好些人都在,我竟然看见平K了,这平时没怎么露面来着,平K看见我,也是不大好意思的笑,自从上次我喝酒把他喝趴下了之后他见到我就好像有投鼠忌器的感觉似的,真是,我又不想要他的命。
佐佐木和小麦小淫,陆风还有肖扬大雄都在,房间里面显得乱哄哄的,阿瑟看见我笑:哎,十八,昨儿小麦说你想让我们一起给你送贺卡来着,是不是?
我脸一红:哎,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哪有那么厚脸皮?
小麦顺手扔给我一沓东西:十八,给,我可是转达了来着。
我接过来看,是一沓圣诞卡,有点儿吃惊:哎,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们,你们真的当真了?
小淫嗤笑:得了,好容易十八有那么点儿愿望了,有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就算别人不心疼你,我们兄弟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哪能让你丢面子,是不是肖扬?
小淫说完朝肖扬吐了一口烟,肖扬皱着眉用手扇乎着烟,不高兴的给了小淫一拳,我打开手里的圣诞卡,发现圣诞卡都是新的,还没有写字呢?小麦也看见了,朝阿瑟嚷:阿瑟,阿瑟,怎么给十八的圣诞卡里面都没有写字啊,没有写祝贺的词啊?
阿瑟回过头:是吗?我看看,是不是刚才光知道凑数量忘了写字了,十八拿来,我们给你写上字……
我眼睛一转:不用写了,不用写了,我正好拿回去写好送给别人。
佐佐木失望的看着我:哎,十八,十八,我字写的很好的来着,怎么也要让我露一手啊?
我扭头就跑,正好别人给我写贺卡,我也好拿这些给别人回,不用买了,嘿嘿,我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呢?我正想着的时候,砰的撞到一个人身上,我气急败坏的抬头,看见是小淫,小淫怔了怔,看着我笑:十八,你还说你脸皮不厚?啊,刚才还说自己随口说说而已,现在倒好,别人想从你手里往外夺都夺不下来,这脸皮还不够厚的吗……
我开始拿着手里的卡片追着小淫打,回身的时候,小淫已经拽过肖扬推在我面前,我手里厚厚的卡片正好打在肖扬的肩膀上,我吓了一跳,肖扬淡淡的笑了一下:十八,小淫说你力气大,我还不相信,你的手劲儿真的挺大的。
肖扬的手握着我拿着一沓圣诞卡的手的手腕,但是肖扬并没有使劲儿,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愣在哪儿,小麦凑过来笑:是吗?来十八,让我试试,让我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很有力气啊,上次对眼神的时候咱俩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我这才有些反映,慌忙挣脱肖扬的手,肖扬的手握了两下,慢慢放回原处,我看见陆风和阿瑟还有佐佐木平K 在一边挤着眼睛嘿嘿的笑,阿瑟装作一幅长者的样子:哎,别闹了,吃饭,吃饭,你们都不饿是不是,不饿的人站在旁边看着我们吃。
原来阿瑟在外面餐厅订了菜,现在基本每个专业都停课了,剩下的时间是自由复习的时间,就跟放羊似的,没有人管,所以才能凑齐,阿瑟看了我一眼:哎,十八,本来元风说今天要过来的,但是突然有点儿事情了,来不了,以后有时间再给你介绍吧,元风说了好几回了,真是,不是你有事儿就是他有事儿。
我摆手:没有关系,又不是让人介绍男朋友,不用着急。
小淫哼了一声:哎十八,你倒是想了,人家元风到真的是玉树临风的男子,不仅人长得帅,还是琴棋书画都精通一些呢,要不能做学校的宣传部长吗?可惜啊,人家已经花落别人家了,而且人家的女朋友也是一个很淑女的女孩子,你转世投胎十辈子也未必能赶上人家一半,你就别想了。
我瞪了小淫一眼,刚想损他几句,看见肖扬正在小淫旁边盯着我看,我转向旁爆大雄正在嘻嘻笑,我缓和了一下口气,也对大雄笑:哎,我们系那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好像真的得了相思病似的,整天无精打采的,我劝了好几次,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她认定了你是她的真命天子了。
大雄开始拼命的摆手:千万别,我可没有办法,我是早就有了家室的人了,大家都知道的,我可是没有骗人。
佐佐木也笑:哎,大雄,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啊,要不你就从了吧?你忍心看着别人为你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大雄急的有点儿不知所措,大家一起跟着起哄,小麦一个劲儿的拍着手掌喊着:噢耶!
这个时候肖扬突然说了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事情,能有什么法子啊?
然后大家都不笑了,佐佐木看着我诡异的笑:哎,十八,你可是给我们上过古典诗词欣赏的课来着,这个,刚才肖扬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什么意思啊,你应该会解释吧?
我没有想到佐佐木会这样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对面的肖扬没有说话,只是朝小淫要了一支烟,低着头侧着身在点着烟,我听见空气中有打火机开合的声音,我尴尬的看了一圈桌子上的菜:哎,你们不打算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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