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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的欢爱

三 痛苦 快乐与神圣

  下面,我要重复我说过的一点,然后再继续往下进行考察:基督教和大部分其他世界性宗教在统治关系说教与神话的下面,其实有一个重要的伙伴关系的核心。正因为有了这个核心,这些信仰才吸引了许多女人和男人。但是──我们稍后将深入探讨这一点──这些宗教里的统治关系因素,已经并将继续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手段,使女人和男人接受甚至崇拜不公正的权威。而且,约翰逊指出,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便会直接地影响到一些最基本的事情,譬如我们的肉体、痛苦与快乐。

  的确,古代更为伙伴关系的社会对神圣的看法与我们对神圣的许多看法区别最大的一点,就同肉体、痛苦、快乐这些最基本的事情相关。因为,我们要是停下来看看统治关系传统中的神圣形象,就会发现它们的中心不是给予快乐,而是制造痛苦──在奥林匹斯诸神的战争中,在印度教男女诸神的血腥决斗中,要么是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要么还有基督教圣徒们的殉道。

  对痛苦而不是快乐的神化具有突出的政治意义,因为这些形象来自那些统治和摧毁的力量代表着最高权力的社会。它的另一个意义就是,在这些社会中,人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快乐等于自私麻木,甚至将快乐等同于统治或被统治,我们稍后将深入探讨这一点──说到性时,快乐就等于自虐和虐待,等于伤害或被伤害。

  正是这些使我想到了这个标题──《神圣的欢爱》。这个标题也许一开始会令人吃惊,甚至会令人想到亵渎神灵。正因为如此,我才决定用这个题目。或者,更确切些说,这就是为什么当我关于快乐和痛苦的认识在写作过程中发生了深刻改变时,“神圣的快乐”这个词汇在我脑海中反覆出现的原因。这是对于快乐和神圣的一种观念,它与我们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在统治关系和伙伴关系社会中,肉体和权力的社会结构是不一样的──后者最重要的权力象征是带来生命和光明的圣杯,而不是危害生命和毁灭性的剑──同样,在这两种社会里,快乐和神圣的社会结构也不一样。

  所以,我说的“神圣的快乐”,绝不是中世纪基督教的善男信女们被鼓励通过折磨自己、摧残自己的肉体而得到的那种“神赋的”快乐;也不是弗洛伊德所说的男人在性交中通过污辱和贬低女人而得到的那种“快乐”,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当性对象遭到贬低时,感官感觉便可以重新发挥作用,于是产生可观的性能力和高度的快感”;也不是人们学会的那种落井下石般的“快乐”,嘲笑那些跌倒的人,脸上挨了一巴掌的人,或是以其他方式受到伤害的人;也不是那种打了胜仗的“快乐”,譬如基督徒(或穆斯林)在圣十字军东征时期庆祝对不忠的人的屠杀。在今天,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国举国欢庆战争胜利──但却只字不提成千上万的伊拉克男人、女人和儿童或死或伤。神圣的概念无论如何还与那些数以千计的表达残酷和牺牲──人的肉体被刺穿,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烧成灰烬,用签子插入,或以其他可怕的方式给予折磨──的宗教作品所传达的那种情况没有关系,这样的作品至今在博物馆和教堂里比比皆是。

  但是,我也得说,我们受到的教育使我们对快乐和神圣产生了一种畸形的看法,这种观点并不是因为我要写这本书才有的。它是一种缓慢的觉醒,就像神秘主义者所说的,是将遮盖灵魂或神性的帷幕一层层揭开的过程。在我的心路历程中──一种令我时而痛苦、时而快乐的探寻,它没有带我走进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倒是让我有了一种重新看待日常生活的新眼光──我得到的是意外的收获。

  我开始认识到,我的生命中那些最重要、最难忘的心灵触动──我对生命的神秘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敬畏和好奇的时刻──并不是来自我所接受的教育。将神圣与某个万能的、做出永恒审判的实体相连,只是这种教育不能阻止我心灵的擅动。我也开始明白,心灵的成长与世俗的快乐,譬如性高潮和充满爱意的触摸──孩子的或是爱人的,并非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我逐渐知道,这些经历正是我自己心灵成长的核心。我还开始看到,我迫切需要解开我所受的教育中关于快乐和神圣的一团乱麻,它不是停留在理论上,而且要在实际体验中。

  但是,直到我开始写这本书,我才逐步理出了一些头绪。最重要的是,我开始将我的点滴发现放在一起,形成了另一种神圣:与伙伴关系而不是统治关系关于圣洁的观念相符合的神圣。这种神圣是此世的,它不属于虚幻的、彼世的王国──它来自于对生命的敬重,而不是对死后或生前的崇拜。这种神圣不会将我们与我们所谓的神截然分开。更重要的是,这种神圣不会鄙视肉体,因此它并不轻视肉体,而是视之为最基本或最完整意义上的圣洁所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因此,我说的伙伴关系而不是统治关系的精神,包含了这个词的全部意义。世上的事情,我们自己和他人肉体上的事情,与我们所谓更高的自我并不是分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像卡罗尔‧克赖斯特、马修‧福克斯、伊丽莎白‧多德林‧格雷和卡特‧海沃德这些神学家关于内在精神的著作,才如此重要。因此我认为,精神既是内在的,也是超验的,两者在精神的核心融合为一个整体,如今在从统治关系向伙伴关系世界转化的斗争中,这种整体逐渐地显现出来。

  这种伙伴关系精神既表达了人类在肉体上相连──譬如,希望在肉体上与相爱的人合为一体──的愿望,也表达了我们与神合一的渴求。巨大的苦难并不是它指引给我们的通向更高的意识的道路,甚至不是神圣的救世主的根本属性。它教导我们的是如何通过人类在爱和被爱的独特体验中所感受到的巨大欢乐,达到更高的意识,从而与我们称为神圣的事物合而为一。但是,这并不是抽象的爱。这种神性来自联系而不是分离,因此。在这种神性中,爱并非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之中,它就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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