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谈了很多很多,我估计平常人谈那么多话,准得花上好几个钟头。
她笑完了,突然对我说:“正波,我爱你。”
我听了,大吃一惊。
我张大了口,一副傻相,我最初的反应是惊讶,我想不到她突然会讲出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我觉得她这句话讲得太突然,简直是不经大脑!
这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成熟的决定,这使我有点抗拒。我心里当然希望她能真心爱我,要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是她的同类,但我不希望她这么匆忙就讲出来,至少这应该是发自她内心深处,像人类真正的爱情从心灵中发芽成长,最后觉醒过来。
我摇摇头,像教训一个孩子似地对她说:“若梅,你这话讲得太早了,你认识我并不深,我希望你三思,不要随便讲啊!”
她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对我笑笑说:“我从你的一言一行,都已看出你的心思,你虽然没讲出来。实际上你心里不停在向我表示着爱情,我比你坦白,何必像人类那样浪费时间呢?我知道你爱我的,我再说一遍,我真的爱你啊!”
我听了这话,快乐得甚么也看不见,像断了电路一样。
我始终捉摸不适女人的心,这永远是那么神秘莫测,对于我来说,永远是猜不透的一个谜。
我知道,我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现在终于实现了,我有一个伴侣了。
若兰拉拉大哥的手,笑着说:“看来,这儿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该让他们俩说说俏俏话了。”
小达赖着不肯走,父亲敲了一下他的头:“快走,快走,别作电灯胆,不通气!”
小波回过头来,向我扮了个鬼脸,悻悻地走了出去。黄院长这时对父亲说:“老顾,我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目睹,我决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是你制造出来的机械人,还真以为他是你在外边养小老婆生的儿子,而她真的是若兰的妹妹呢!你一直瞒着我,却创造出这样神奇的东西,真是令人大吃一惊,也大开眼界!”
父亲拍拍他的肩膀,挽着他的手臂,一边拉着他走出客厅,一边回答:“这是我一生中所做的事中最心满意足的事,过去的发明比起他们两个,简直不算是一回事了。”
黄院长说:“你还打算继续制造这种新人类吗?”
“新人类?哈哈,你叫他们做新人类?”
“可不是?他们跟人类有甚么区别?还值得谈情说爱呢。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跟人类一样,能结婚生子,如果他们能结合,生出新的一代来,那可就是新人类的繁衍了。啊,想起来我有点害怕,他们这么完美,将来会不会把我们人类给取而代之淘汰掉。”
父亲摇摇头道:“你这是杞人忧天,机械人是人类智慧的产物,是人创造出来的,他们将配合人类,建设一个新的文化,怎么会把人类淘汰掉,他们只会使人类的未来更加光辉灿烂,至于他们的结合,那该会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准不会要你去接生的。”
他们走远了,我也没再听他们的谈话,不过,有一点,引起了我的兴趣,到底我和若梅能像人一样结合吗?
如果不能结合,那么就不必谈甚么结婚了。
我回过头来,望着若梅,她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脸红起来。我觉得奇怪,怎么机械人也会害羞脸红呢?
我说:“他们说得对,我们机械人能够结合吗?”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何结合,以适应一种对他们来说,完全新的生活,在这儿,我要按人类在处理这类事时的习惯,把门关起来,拉上窗帘了。
总之,在我来到这世界生活在人类当中,直到这时、才第一次享受到欢乐,若梅变得更加容光照人,幸福使她显得更美,一如若兰在大哥身上找到了新的幸福时那样,这使我更加感到幸福。
父亲当然同意我们“结婚”的,大波建议我们到夏威夷去度蜜月,他说那儿风光如画,沙滩美极了,不过,我们并不需要趁结婚去旅游,我们只需要有一个处所,可以单独相对,不受外人干扰就足够了。
黄院长说他在滨海的山上有一座别墅,可以借给我们使用,别墅里只有一个管家,他主要是每日打扫一下地方,不会干扰我们的。我觉得那倒是个很安静的去处,于是欣然接受,准备同若梅在那儿度我们的“蜜月”。
我曾把几件衣服放在小波房中的衣柜,于是到小波房间去取,我敲了一敲门,小波大声问:“谁?”
“我,你二哥,可以进来吗?”
他连忙答应:“可以,等等,我这就来开门给你……”他拖拖拉拉了好一阵才把门打开,我望了他一眼,见他把目光挪开,不正视我,不时瞧抽屉望望。我知道他一定又在耍甚么鬼把戏,要作弄我了。我装着没看出他的紧张,说:“我是来取回衣柜里的两件外衣的。”
他问:“你真的要去度蜜月吗?”
我点点头:“你批不批准?”
他说:“我可没批准的权,不过,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我想知道你们是怎样度蜜月的。”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恼火了,在我胸膛捶了一拳,大声骂道:“有甚么好笑的?你也跟着大人一起欺负我,其实我比你年纪大。你生下来有多久?”
我说:“小波,我甚么时候欺负了你?你生这么大的气干甚么?”
“那你带不带我一起去度蜜月?”
我摇摇头说:“不,那可不行,这是我的私生活,怎么可以带你去呢,你不怕爸爸说你是电灯胆吗?”
我趁他搔着头,想找甚么话来反驳我的当儿,迅雷不及掩耳,拉开了抽屉。
他大叫一声,扑过来,但我比他快,早巳把他藏着的东西拿出来了。
原来是本图文并茂的描写人类性生活的生理卫生书籍。
小波涨红了脸,大叫大骂“快还给我!”
我只翻了一下,就把内容看完了。
我合上书,双手棒着奉还给他,他一把抢回去,塞进枕头底下。
我说:“这有甚么好紧张的?我早就看过了.书店里有得卖的。你怕甚么?看看这书长长知识,没有人会说你看坏书碱书的。”
他望望我,问:“你说的可当真?”
我说:“骗你干甚么?你这书是讲成年的人类男女如何结合的,每个人类都必定走这条路,看看并没害处。
不过,我看它,是我了解人类的一个部分,对于我并无实用价值。”
“对了,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你是怎样同若梅结合。”
我拍了他脑瓜子一下,骂道:“你这好奇心有点出格过界了,不行,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会像书上那样吗?”他追问道。
“无可奉告!”我装作生气地在鼻子前摇了摇手指,“这不关你的事,不告诉你!”
小波嘟起嘴说:“好,你不告诉我,我自有办法知道。”
我摇摇头说:“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好了。”
可我当时并不知这,小波这好奇心,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和若梅到了黄院长的别墅,这儿的确风景优美,别墅建在海边的一道悬崖上,从悬崖往下望,在两百尺的峭壁下,是坚硬的岩石,海浪一下一下激拍着岩石、溅出雪白的浪花,别墅里只有一个年纪约四十来岁的管家,他平常住在离别墅半里路的家里,每天只来巡一巡,看有甚么要他办的,否则就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我和若梅像两个快活的孩子一样,每天在别墅的树林里散步,欣赏日出日落,鸟语花香,我们手拉着手,你一句我一句地谈个不,停忘记了世界.忘记了一切,我们只知道我们是最快乐的一对机械人。如果别人看到我们,只以为我们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谁也不知道我们是两个机械人的。
有一天,小波突然出现在别墅,他这鬼精灵竟找到那个管家,要他带路到别墅来找我们。我老实不客气地请他赶快回家,不要来骚扰我们。他笑嘻嘻地逗留了片刻就走掉。
我留意到他和那管家很谈得来,管家还把他留在家里吃午饭。做了很多好菜给他吃。
我对若梅说:“小波真是无聊,是想来打听我们怎样结合的呢!”
若梅听了,脸红耳赤,低声说:“这怎么可以呢!你可别对他乱说!”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这事本是件小事,我没放在心上,如果当时我多留意小波,就不会闹出后来的乱子了,这都怪我当时由于沉浸在快乐幸福之中,疏忽大意。
天是那么蓝、海是那么碧,太阳放出金灿灿的光辉,透过森林的枝叶,照亮了林中的空地。
我们手拉着手,一边轻快地交谈,一边笑着穿过空地。
一只小鸟,也许是被太阳照花了眼,从树上飞下,撞在我的胸脯,跌落在地上。若梅把它轻轻地捡起来,放在手心,用一种女孩子才有的温柔,轻柔地抚慰它,一直到它苏醒过来,啾啾着飞走。
我笑道:“你的手指充满了爱心,可以把小鸟唤醒。”
她说:“可这手指用上力气,也可以把钢铁扭折、要知道,你能干的事我也同样能干,我并不是被设计成一个家庭主妇,我是你战斗的伴侣啊!”
当我们走出森林,回到别墅,发现门外停泊着一辆汽车,我看了一眼车牌,知道是总医院黄院长的车子,他来这儿干甚么呢?我困惑地望了若梅一眼。
她说:“他本来是这别墅的主人呀,你忘了?是他借这地方让我们单独相处的。”
我说:“正因为是借给我们单独相处,那么他为甚么要来打扰我们呢?”
“也许……反正他已经来了,我们就进去见见他吧。”
当我们走进门时,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碰见了小波,他向我扮了个鬼脸,说:“二哥,今天我给你送礼物来了呢?”
他一把拉住我和若梅,走进客厅。
黄院长那胖乎乎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我们伸出手,说道:“怎样,我们的新人类,新婚生活过得一定很愉快吧,我今天给你们带礼物来了呢!”
“礼物?甚么礼物?”
“大波把他的思想输送头盔加以改进,叫我们送来给你当件礼物。”
我望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那两个头盔,我认得,那确是大波的发明,全靠它们大大缩短了若兰教育若梅的过程。
我说:“大哥作了些甚么改进?”
小波插嘴说:“大哥把它们从单向输送改变成双向交流,他说可以帮助你们思想沟通。要试一下吗?”
我问:“小波,大哥为甚么不自己来?有什么事把他缠住脱不开身于?”
他眨了眨眼说:“他去纽约开会,要两个礼拜后才回来,临走托黄院长带我送信礼物来。”
我拿起一个头盔,它是用铝制的,很轻,上面装着不少合成线路.我说:“大哥真想得周到.等我研究了怎样使用它后,一定会试用试用这东西。”
黄院长说:“大波说过、不用给你什么使用说明,因为使用方法很简单,你们两个一戴在头上,它就自动同你们的铱金脑袋接通的。”
我问:“我记得若兰上次使用时,是用电线接通两个头盔的。现在目么没有电线?”
小波说:“改进了啊!”
黄院长解释说:“改用无线电传送,不需要电线了。怎样、戴起来试试看,让我也开开眼界吧!”
小波也说:“二哥,快戴起来。试一下大哥这新发明氨我问若梅:“怎样?试一下吧?”
她有点犹豫,说:“等一下再试吧,急甚么呢?”
黄院长笑道:“好姑娘,伯羞甚么?我们又不知道你们交流甚么思想的。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新发明罢了。”
我觉得不好意思推卸,人家老远给我们送礼物来,想看看效果如何,推三推四就显得不大方了。
我说:“那好吧,我们戴起来试试看。”
若梅羞怯地笑笑,拿起头盔,戴在头上,我也把头盔戴上。
在最初的一刹那,我觉得头盔的电路接通了我的铱金海棉脑子,这外加的电流,使我有点儿晕眩,但这只是很短几秒,我已恢复过来。我向若梅望去,只见她在窘惑地望着我。
这时,客厅旁的一道门打了开来,我看见那个我只见过一两次的管家,从门外走进来、我发现他头上也戴着一个头盔。
在我的耳中响起了他讲话的声音,但我却没看见他动过嘴唇,我立刻明白,他是用思想在讲话。
他的声音尖而高.“你听到我讲话吗?听到了?正波,我命令你,打若梅一拳!”
我大吃一惊,发觉自己在听了这命令后,立即捏起拳头,用力向自己最爱的若梅胸膛-拳击去。
她向后倒退了两步.惊叫起来,同时伸手想去把戴在头上的头盔摘下。
“把双手放下,不准动!”那尖高的声音一讲,立即发生作用。若梅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来,她焦急地望着我。
她叫起来:“不好了我们上当了!”
我几乎同时也伸手去摘头盔,但那声音在我脑中喝道:“不准动,把双手垂下来、立正!”
我的手根本不听我使唤,垂在腰胁旁,站着不能动弹。
但我的口还可以讲话:“你们干甚么?快把我们放掉。你们不能这样剥夺我们行动的自由的!”,小波笑道:“哈,二哥,我不是说过,我自有办法满足好奇心吗?现在,我想你同若梅姐姐表演一下机械人结合,好让我开开眼界了!老刘,你快命令他们吧!”
我大吃一惊,原来小波同他们串通一气来作弄我,我恳求说:“小波,快别闹了,叫他们把我们放开吧。”
小波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还以为是在耍弄我,我却知道事情决不是那么简单的。
黄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一副狰狞的神气,他对小波冷笑着说:“小朋友,玩够了,现在没你的事了。”
小波不解地望着他:“黄伯伯,你不是答应过我,我给你偷大哥的头盔,你让我看机械人结合的吗?你怎么可以不讲信用?”
“信用?”黄百乐狞笑道,“只有傻瓜才讲信用,你现在给我乖乖地站在一边,否则我把你关起来,不给你吃喝,把你活活饿死!”
小波这时才知道闯祸了,他大叫一声:“黄百乐,你是个坏蛋!”他扑上去,狠狠地打了黄百乐一拳。
但黄百乐早有防备,将小波抓祝小波一口咬在黄百乐的手上,黄百乐叫了一声痛,举起手,向小波后脑击去。
小波倒了下来,他被打晕了。
黄百乐将小波拖进一个房间,将他锁了起来。
我眼看着这一切,但却动弹不得,没办法救小波,我自己的处境也十分危险。
我大声说:“快放掉我,不要再胡闹了!”
那管家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他没开口讲话,但他那高而尖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着:“不,我不会放掉你们的,你们必须服从我的指令,从今以后,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是我的奴隶,我要你们执行我的计划……””你是谁?”我问,我这时真的害怕了,我到底落在甚么人的手中?他们要我们干甚么?我绝望地望着若梅,她也无助地望着我。
若梅的眼睛充满了悲哀,我们的幸福突然之间,像肥皂泡一样,“砰”的一声粉碎了。
我极力挣扎,但我的身体完全不听我的指挥,我恨不得跃过去,一拳将他击倒,但是他的命令却使我无法动弹。我自己的脑子在跟自己作对,我的脑子一半要我采取行动,另一半却不准我动一动手指。
我恨恨地说:“你到底是甚么人?”
他走到我面前,嘲弄地笑着说:“我是甚么人?我叫刘野,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根本不认识我!不过,这没关系,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了!”
刘野?噢,原来是他!就是那个曾同大波同学,走上了邪路,为NFP制造思想控制机的坏蛋。当年他失了踪,我在劳比利兹的魔宙里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原来他一直潜伏在这里!
我的手臂紧贴着腰,没有办法抬起,如果我能动,我一只手指就能把这坏蛋击倒,可是他却在我面前对我发号施令,我不甘愿也得照他的话去做,我已成了他思想控制的奴隶了。
我还以为马克那黑皮包装着的思想控制机的图纸已全部炸毁,想不到刘野还留了一手。
黄百乐把小波锁好,回到客厅。他对刘野说:“下一步怎么办?”
刘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看我的吧!”接着,他命令我和若梅把身上的衣物脱下,躺在地上。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解开衣扣,我根本设法抗拒他的命令。当我和若梅躺在地上时,刘野和黄百乐像看奇怪的动物一样,仔细地察看触摸我们的身体。
刘野不无赞叹地说:“姓顾的老家伙也真了不得。竞制造出这么完美的两个机械人,这个人不肯为我们服务,实在太可惜了。”
刘野是个科学家,一个走邪路的科学家,他的学问并不浅保大约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就把我的皮肤扯开,开始研究我的可变性金属躯壳了。
他命令我讲出身体的结构,知道了我的每个电池的位置,他切断了我身体的电源,我立即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恢复知觉时,像没有作梦般一觉醒来,我发觉虽然电流已接通了我的身体,但我的一切行动仍不由自主,完全被刘野控制着。
我向身边一看、不由得悲痛得叫了起来。若梅的头已被刘野和黄百乐卸了下来,地上只躺着她那美丽的女性的躯体——一个没有了头的“尸体”。
刘野捧着若梅的头,撑开双腿,站在我身旁,一只脚踩着我的胸脯,他用冷酷的目光望着我,在我的脑中,又响起了他那尖高的声音:“你听着,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可以随时卸下你的铱金脑袋。顾大波发明的思想输送头盔倒很顶用,我只要稍加改变,接上了我的思想控制头盔,你的铱金脑完全受到控制了。我只须要戴着头盔,就能控制你的一举一动,要是我要把头盔脱下,我会先把你的电源切断,你是没有办法逃出我的如来佛掌的。”
我焦急地问:“你把她脑袋摘下来干甚么!”
“干甚么?”刘野冷笑一声,“我要为它造一个为我工作的新的躯体。”
“不,不可能有比她更完美的躯体的。”我抗议道。
“我要你为我制造一个我需要的躯体给这脑袋,我不需要一个女机械人。我要的新躯体要像一个真正的金属机械人,而不要像你那样按人的样子仿制,我要一个像战神马斯一样巨大雄伟的金属巨人!”
“哦。那将是个多么难看的躯体啊!”我惊叫道:“不,你不能这样做啊!”
“为甚么不能?”刘野答道,“我高兴怎样做就怎样做,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我的奴隶罢了。”
我说:“若梅是我的伴侣、是我的妻子,求求你。我们是有思想感情的,你明白吗?”
“你不需要有思想感情。你只是个机械人,机械人只须要执行指令就足够了。你根本没有权利混在人类中间生活。”
黄百乐赞同地补充说:“对,我一知道你们是机械人,就决心要毁灭你们,如果让你们存在,对于我们人类将是无穷的祸害和威胁,说不定哪一天,你们会取代人类统治世界、这将破坏了我们新法西斯党的百年大计。”“原来你们都是新法西斯党的余孽!”
刘野很不高兴我这样称呼他,他命令道:“住口!不准说话!我听够你的胡说八道了,现在你给我爬起来,为我装嵌一个新的机械人。”
我不甘愿,但却不由自主,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要将刘野需要的机械身躯装嵌起来,并不困难,材料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躯体并非复杂,也并不是像我们那样用可变性金属制造,而是用粗重的钢铁。
这钢铁身躯高达两米,比我高大很多,样子丑陋极了,金属的外壳包裹着金属的骨骼,谈不上美观,但它却能活动自如。
刘野将若梅戴着头盔的铱金脑袋安装在那丑恶的身体上。
我看着她,她无奈地摇摇头。
刘野故意让我难受,他像一只抓住了老鼠的猫一样,并不一口咬死,而是先将她反来覆去,加以折磨。
他问我:“你觉得你这金属伴侣好看吗?”
我恨得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因为我完全被这恶棍支配着,他要我干甚么,我就得干甚么。
黄百乐坐在一边,有点奇怪地问:“老刘,你打算用这怪物干甚么?”
刘野道:“我将申请专利权,到处展示我这控制机械人的特别头盔,这将会带来大笔的收入。”
黄百乐摇摇头道:“可是,顾老头会另外制造别的铱金脑袋的。我看,得设法把他吸收进我们的组织,现在他两个机械人都在我们手中,再加上他的一个宝贝儿子,足够可以威胁他服从我们了。”
刘野道:“如果他不肯呢?”
“那么,就只有让他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他的心脏并不好,机器已经用旧了,我只要给他加一点东西,就可以送他的命的。”
“不,没有必要我们动手,我们可以利用他发明的机械人去把他弄死,这叫自食其果,哈哈,这不是更妙吗?
一箭双雕。”
黄百乐又表示怀疑了:“可是,这行得通吗:机械人是按阿西莫夫三大定律制造的,第一第定律就是不准伤害人类。”
刘野用轻蔑的眼光望了黄百乐一眼,答道:“你真是食古不化,现在我控制它们,它们必须按我的思想行事,我要它去杀人,它就得杀人,根本就不必理甚么三大定律了。”
黄百乐点头称是,他说:“这点倒是你想得周到。”
我心里是那么愤怒,这两个坏蛋不止要毁灭我们,还想杀害父亲。
可是,我现在却成了刘野的奴隶,我要是没有他的指令,连一根手指也拾不起来,这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该怎么办好呢,我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的。
每当刘野要休息,他要把自己的头盔脱下,必定先把我的电源切断,我也就失去知觉。
他开始试验那个装上若梅的铱金脑袋的机械怪物了,他命令它去拔掉山边的一株老松树,那怪物很听话地迈开大步,跑到山边去,用它那金属的巨手,夹住松树一扯,老松树就被连根拔起。我看得出,它的力气非常大,甚至比我的还要大。
我虽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但我的听觉仍听使唤,我从小波呻吟的声音,知道他是被关在地牢里。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救他。
黄百乐虽然曾威胁不给饭他吃,但小波现在已变成了用来威胁父亲的人质,黄百乐倒不希望把他饿死。
他弄了点吃的,要刘野吩咐我送下地牢给他吃。
我捧着食物,走下地牢,把它们放在小波面前。小波看了看食物,把头拧开。
我说:“快点吃吧,别饿了自己。”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连你也帮他们欺负我?”
我说:“我已被刘野控制住,没有办法。”
他说:“若梅姐姐?她怎样了?”
“她被拆掉了,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你为甚么不阻止他们?”
“我戴了这头盔,铱金脑袋被思想控制机操纵,我已成了他的奴隶,必须服从他的指令。”
“那你见鬼去吧!”他一脚把食物踢翻,拧转身不再理我。
我收拾起撒满一地的食物,离开了牢房。
我还有说话的能力;但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刘野支配着。他的思想控制机还有不足之处,为甚么我这么说呢?因为我脑子里还有着自己的思想,刘野强加给我的思想控制了我的行动,但却未能消灭我原有的思想,在我脑子里两种思想互相矛盾,只是敌不过思想控制罢了。
我回到客厅,报告说:“小波把食物踢翻,拒绝吃饭。”
刘野皱起眉头,说道:“他想绝食吗?不行,我们不能饿死他,他死了我们就少了一着棋子了。我得逼他吃,你跟我来,去强逼他吃!”
刘野让我捧着食物,跟在他背后,再次走下地牢去。
小波缩在墙角,不理睬我们。
刘野喝道:“你为甚么不吃?快过来,把东西吃掉,我不想你饿瘦。”
小波骂道:“你们欺负我,我不吃。”
“谁欺负你呢?我们并没有欺负你,欺负你,我们就不送东西给你吃了。”
“那你为甚么把我关在地牢?”
“那是你不听话,要是你听话,那当然就不会把你关起来了。少不更事的。快点吃吧,我可没有耐性的,你要我叫机械人强逼你吃!”
小波吃惊地望着他,又望望我,喃喃地说:“如果我听话了,还把我关起来吗?如果答应不关我,那我就听你的话,吃东西。”
刘野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你根本没资格讨价还价,你要再不乖乖地吃,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波垂头丧气地耸耸肩头,转过身,向他走过去,低声说:“这么凶干甚么,我吃就是了。”
刘野冷笑一声说:“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难为你的。”
小波从我手中接过食物盘子。对刘野说:“你给我吃的是甚么东西?”
刘野俯过头夫看看、他也不知道黄百乐弄的是甚么食物。
当他靠近小波时。小波突然将整盒食物向刘野脸上扣去,在刘野大吃一惊时,他用头向刘野胸膛撞去,把刘野撞了个倒栽葱。
刘野被小波撞倒,头撞在地牢的水泥地上,这一下子可跌得他头晕眼花。小波在他还弄不清是甚么回事时,已将他头上戴着的头盔,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一边去。
我一下子像被雷击似的,清醒过来了。刘野在我脑子里发号施令的声音消失掉,我又能支配自己的行动了。
我一把摘下了头盔,用脚一脚踩烂。
我向前走上一步,将刘野一把提了起来,说道:“你这坏蛋,现在你再也不能控制我了!你这新法西斯的走狗,我要把你宰掉!”
刘野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大声叫道:“不,你不能杀死我,你是机械人,机械人不准杀死人类!”
我说:“错了,机械人在维护全人类利益时,可以违反三大定律的!”
“这怎么可以?阿西莫夫的三大定律是你必须遵守的金科玉律!”
“难道你不知道还有第四条定律吗?哦,你不知道!你没读过阿西莫夫的作品?”.“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去看他那些科幻小说呢!”
“那你就吃亏了,你竟不知道他补充了一条新的定律。”
我感激地对小波说:“小波,这儿的情况让我来收拾,你快回家,告诉爸爸,通知高达,刘野和黄百乐两个是新法西斯党的走狗,他们已将若梅的头装在一个机械怪物身上,他们还准备威胁爸爸参加他们的组织,要是不答应就会谋杀他。你快走吧;我会对付刘野和黄百乐,你得立刻离开这儿”.小波犹豫地问:“你真的要宰掉他们?”
我说:“不,我并不是个杀人凶手。我不会杀他们,不过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于法。”
小波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我立即就走,这儿交给你了。”
我把刘野重重地扔在地上,对他说:“你就乖乖地给我呆在这牢里,别再乱说乱动,否则我可真的对你不客气了。要知道.你们新法西斯党是危害全人类利益的毒虫.我可以把你毫不留情地掐死的!”
我把他锁在地牢,带了小波走上楼梯,黄百乐看见我和小波时,惊讶得张大了口。我毫不费劲,就将他一把抓住,也关进地牢去。
我把小波送走后,返身走回别墅,突然,我想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我只记得一脚将戴在我头上的头盔踩烂,都没在意小波把刘野的头盔摘下后扔在一边,糟了,他可能重新把它戴上,他虽然不能再操纵控制我,但他仍能控制若梅的脑子,也就是操纵那个金属怪物啊!
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大概是因为愤怒使我失去了理智,竟然忘记了刘野仍可以用那思想控制机控制着若梅!
这错误使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一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向地牢跑去,可是。已经太迟了。
地牢本来锁着的门,已放整个打烂,地牢里已经没有刘野和黄百乐了。
我赶快走出别墅,已看到黄百乐驾着汽车逃走了,刘野呢?
他已戴上了那头盗,站在树林边。
我用最快的速度向他扑过去,但却被那巨大的机械怪物拦住了路。
那装着若梅的铱金脑袋的巨大机械人像一座塔似地挺立在我面前。
我抬头望着它的头,那是若梅的头,我看出她的神情是惶惑迷罔的。
刘野哈哈狂笑道:“现在你的末日到了,我要你最爱的伴侣亲手把你碎尸万段:哈哈!”他的笑声像刀一样刺向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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