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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旗下的撒旦

二、血泪浸透的劳工集中营

  日寇劫掳的中国青壮年,先集中夫押于各地的集中营,每一处集中营,都是一座阎王殿。

  刘智渠、王敏、耿谆以及赵满山父子等人,被捕后都先后被关押于石门市集中营。

  石门市(今石家庄市)集中营,是一个四面都有炮楼,像兵营一样的大院子。院内除了有几间像办公室和鬼子宿舍一样的房子外,还有几排只有草顶和柱子,没有墙壁的草棚。草棚的四周安有通电的铁丝网。每排房前都有日本兵端着枪,来回不断地巡逻。棚内不时地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低沉的呻吟声。

  草棚内阴森恐怖,气味难闻。一头放有带刺的木宠和铁笼,另一头地上有粪尿、有痰、有呕吐出来的东西。一个不算太大的草棚内,足足关有1000余人。尤其不可思议的是,连一个穿衣服的人都没有,全是赤裸裸地一丝不挂。每当一个被捕者押进草棚,鬼子兵就比划着勒令他脱光身上的衣服,寻个空地方蹲下。和刘智渠一同被俘的八路军侦察员刘小碗在地上蹲得不正,上身朝前倾着、鬼子兵就在他背后狠狠踢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刘小碗猛地爬起来,对准鬼子兵就是狠狠一拳,其他鬼子一下子猛扑过来,揪着他的头发、胳膊,拖出来,残忍地把他扔进了铁笼里..

  关在这里的被捕者,白天只准蹲着,不准坐下和站着。有的人实在蹲不往了,坐下或站起身来,只要被巡逻的日本兵发现,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毒打,稍有反抗,就被揪起来,扔进木笼或铁笼,直至残害致死。

  据先前关进草棚的人说,以前,被捕者还给一件衣服穿,由于有一次,大家想集体逃跑的事被鬼子知道了,鬼子兵就把几个领头的人全部关到地窖里,让他们活活地饿死。为了防止再有人逃跑,就把大家的衣服剥掉,全变成赤裸裸的了。日本人还增加了监视的宪兵,并在集中营中安插了汉奸,从事告密。

  每天东方发白,日本兵就来巡查。只要一见倒在地上的人,就用靴子踢、棍子打,要是不动弹,那就是死了。鬼子兵就命令蹲在旁边的人把尸体抬出去,放在早已准备好的人力车上。离集中营不远的地方,挖了许多埋尸体的坑,像这样死的,每天都要埋二三十名。

  赵满山被押解到石门市集中营,在草棚内找到了父亲赵有义。四十刚出头的赵有义,瘦了许多,已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父子一见面又惊又悲,抱头痛哭。赵满山是赵家的一条根,父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如今见儿子也到了这个鬼地方,更是泣不成声。赵有义悄声对儿子说:“我在这儿报了50 多岁,装成老头,听说抓来的人要送到日本或东北去当劳工,年岁大的可能不要,我有希望放出去,但愿你也不去日本最好..”父亲这个唯一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他们父子俩一起被押送到北平西苑集中营,后又双双被押送日本花冈中山寮。

  北平西苑集中营是一个比石门市集中营更大的院落,这里至少可关押1万人。

  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的被捕者被鬼子押送到这里。他们都被捆绑着,每10 个人反绑的手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进了集中营的门,才给解绳,而后依次更换衣服。两旁站有许多拿着手枪和端着上有刺刀的步枪的日本宪兵,个

  个凶相毕露,如临大敌。鬼子旁边总是站着一个穿中国衣服、有日本人模样的脸孔、手拿一根铁鞭的“凶鬼”。每当一个被捕者脱下自己的衣服时,这个“凶鬼”便用铁鞭狠揍一下他裸着的背脊,一边打着人,一边咆哮着:“是谁教你小子抗日的?”“好好记住金翻译老爷的面孔吧!”。“金翻译?”有人狠狠瞪他一眼,心里骂道:“这也能算是中国人吗?你小子已经泯灭了天良。”

  北平西苑集中营同石门市集中营有些不同的是,住的是长条大房间,像火车的卧铺车厢,一边是连在一起的木板通铺,一边是走道。每个屋里关有100 来人,铺板上铺着一些破草席。吃饭也是一天两顿高粱米饭,没有菜。吃的时候,有持枪的日本兵监视。每次吃饭,由几个被捕者把饭桶抬来,一人分一碗,几口就吃完。因此,大家常挨饿。

  在这里,被捕者经常挨打,得了病的人被送入隔离室,但没有医生,更没有药吃。死了的,就装进一个可以把底抽出来的“抽屉式”棺材里。棺材很大,一次能容十几具尸体。当这个棺材装满了尸体,鬼子兵就命令被捕者抬着,送到一个预先掘好的大坑上,将底一抽,尸体落进坑内,盖上些土,就算掩埋完了。

  刘智渠被押解到西苑集中营以后,一次开饭时,看到抬饭桶送进牢房的人中有同他一起被捕的战友王诚汉,两人见面又惊又喜。以后每次见面,他们趁日本兵不注意时,便匆匆交谈几句。刘智渠告诉王诚汉,刘小碗在石门集中营,因反抗鬼子兵的侮辱,被残酷地害死了。一听说年仅18 岁、活泼可爱的战友刘小碗已经牺牲了,王诚汉热泪横溢,默默地低下头,表达对战友的哀思。

  有一次,王诚汉指着一处对刘智渠说:“我现在就住在那儿,旁边一个屋子里关的全是女俘。”

  一听说这里有女俘,和刘智渠同铺相邻的李大哥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其中是不是有我的妻子?她今年25 岁,比我矮半个头,手脚都很大,头颈上有一颗黑痣,还带着一个4 岁的小姑娘。”

  王诚汉看了李大哥那样焦急的样子,慢慢地对他说:“那屋里的人很多,都很年轻,也有小孩,每回抬饭去,总是放在门口,看不清人。今后,要是有了消息,一定来告诉你。”王诚汉还说:“金翻译和鬼子都是一些禽兽不如的家伙,有的女人被拉出来,就没有看见再回来。”

  原来,李大哥和妻子、女儿都是被鬼子抓走的。他在河北藁城县开一个小药铺,他丈人在乡下生了病,便让妻子带着信和药品去探望。当妻子领着4 岁的女儿杏儿回娘家时,在城门口碰到日本兵的检查。鬼子硬说她是要到游击区通风报信,就把她娘俩一块抓走了。不久,鬼子又到李大哥的铺子里去搜查,把李大哥也抓起来了。

  亲人分离,生死未卜,李大哥怎么也捺不住了。就在那天吃过晚饭后,屋里便没有了李大哥。不久,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漫骂声,仔细一听,是金翻译在发脾气和用铁鞭打人,他怒斥说:“你这个死不了的家伙,一个人鬼鬼祟祟往女人屋里跑干什么?到这个地方还想搞鬼吗?..”这个人被打得哼了起来,人们从这声音辨别出那人就是李大哥。嘈乱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可是李大哥再也没有回来。听说被揪到行刑室,金翻译硬说他“想作暗探”,鬼子兵就把李大哥折磨死了,临死前悲惨地叫着:“杏儿..杏儿她..妈!”

  又过了几天,一个早上,王诚汉照例抬着饭桶来了。他带着激动的语调低声对刘智渠说:“昨天晚上,金翻译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窜到了我隔壁的屋子里,想强奸一个妇女,却遭到她的坚决反抗。凶鬼强奸未成,恼羞成怒,就把这位妇女所带的、正吓得大声啼哭的四五岁的小姑娘扼死了。妇女抱着小女孩的尸体,整整哭了一夜,天亮后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今天早晨,在一口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据看见尸体的人说,这妇女的头颈上有一颗黑痣,分明像是李大哥的..她。”

  “李大哥!”刘智渠情不自禁地几乎喊出声来,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他手上拿着的碗里。

  刚吃了早饭,金翻译跟在几个日本兵的后面走进屋来,他调高了嗓门命令大家到院子里集合。于是,大家都赶紧走出去,一看院子正中升旗台的旗杆上,正捆绑着一个脱光了衣服的青年。日本兵命令大家跪在升旗台的周围,一个鬼子军官站在旗台的土墩子上开始“训话”,金翻译作翻译:

  “这个被绑的俘虏,是在命令他抬尸体去埋的时候企图逃跑,当场被皇军打了一枪倒下来的。现在,为了让大家看看,就在这里处刑..。”

  大家抬头看了看捆在旗杆上的那个青年,他的腿上流着鲜血。

  开始行刑了。一小队日本兵肩扛插有闪闪发光刺刀的步枪,正步走到旗杆前面。军官一声令下,就有两个鬼子兵从队伍里走出来,端着枪作立正状。接着,就一边大声叫着,一边以旗杆上青年为目标进行冲锋、劈刺,两把刺刀同时插进青年的体内。随着惨痛的叫声过后,这个青年的头就突然倒垂下来。鲜血从两道伤口里像喷泉一样,丝丝地喷射出来,把黄色的土地染成了鲜红。

  这两个鬼子兵完成了任务,回到队里。军官又下命令,另外两个鬼子兵又从队伍里跑出来,像刚才的动作一样,对着青年的肉体刺杀。等这一队士兵都轮流刺杀了一遍,死刑的执行才算告终。

  逃跑的事,在集中营里,时有发生,但极少有人能逃出去的。在济南集中营里,就发生过难友集体逃跑的事。

  一天,有个老太婆到院子里来卖甜粥,听人说,她是在这里干活的伪军家属,所以才能进得院子来。老太婆一边走,一边吆喝着说:“买碗甜粥吧!吃点吧,你们就要去日本国了,留着钱也没处花啦!..”老太婆的吆喝声,立刻触动了被捕者的神经。于是,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如果真要押到日本去,今生今世怕是回不来啦。有的人蹲在一旁发愣,也有人小声啜泣。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咱们与其等死,不如逃出去!明天早晨送饭来,打开铁门时,咱们就往外冲!”“对!往外冲!”许多人附和着说。还有人嘱咐大家:“冲出去了,就爬围墙,围墙那边一段电网豁着个口子。”“鬼子来开门,就抢他们的枪,还可以用院子里半截子砖头作武器。”

  第二天早上,几个被捕者送饭来了。铁门一打开,几个领头的难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卡住了来监视吃饭的两个鬼子的喉咙,其他人便一起往外冲。这出其不意的行动,使跑在前面的几个人还真的爬上了围墙上的电网豁口逃出去了。但守卫的鬼子很快就醒悟过来,拉响了电铃。敌人冲出来,对着人群就开枪。砖头顶不住真枪实弹,许多同胞被打死在院内,大部分人被鬼子的刺刀和枪口逼回到牢房内。鬼子拿来绳子,把一个个人都捆绑起来,连在一起,饭也不给吃。不久,就把大家押向火车站,又押上了去青岛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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