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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殇

第二十一章 千钧一发

  1

  抗战时期曾在河南郑(州)中(牟)河防守备部队任职的抗战老人卢继东长期致力于花园口决堤的资料研究工作,卢老本人也常常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撰写回忆文章。只是近年老人年事日高,写作很不方便,渐渐就停了笔。他对我说:你们后人,对那些所谓文史资料可信之,可不信之。因为这些见证人五花八门,有道听途说者,有以假乱真者,他自己并没有经历那件事,只是听说,甚至只是猜想,所以就以讹传讹。比如1938年那场大水,当时究竟损失有多大?淹死多少老百姓?黄泛区面积有多少,淹没多少村庄,多少耕地?由于当时没有统计,过后就不大说得清楚,所以现在的数字都是估计。另一个方面,当时大水冲垮多少日本部队,淹死多少日本人?日本人遭受多大损失和打击?许多人也各说不一、争执不休。但是这些人都不该忘记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答案应当从各方提供的证据中寻找,包括我们的敌人日本侵略者。

  还有一些人,他们以亲历者身份说了一些耳闻目睹的事情,但是他的所见所闻很可能是局部的,片面的,甚至是假象。比如,黄河决口时,下游皖、苏地方政府都提前发出泛水警报,动员老百姓紧急疏散,而上游河南正在打仗,所以损失最为严重。当时我在河南,对河南灾情有所了解,但是不大清楚安徽和江苏的损失情况,如果我硬要拿河南去推论全国,那就是以偏概全嘛。

  卢老说,灾情发生后,后方各省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形成声势浩大的赈灾活动。政府号召全国人民勒紧裤带,边打仗边赈灾,可谓同舟共济万众一心,这难道不是抗战精神?不是血肉长城?老人忽然指着自己的儿子说,像你们这些当过知青的人,你们人人都是亲历者,但是你们能以自己的经历去代替别人么?抗战也一样,你应该说清楚,哪些是你听来的,哪些是你看见的或者经历的,不要笼统混为一谈。

  老人还告诫我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一些有影响的人物以当事人身份说了许多违心的假话,他们的个人回忆录往往不是从历史真实出发,而是为了服从政治和个人利益需要。这些假话被当作了真实的证据,于是历史就变了样。如此例子数不胜数,不管这些人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上却在误导读者,制造历史的歧义。

  我认为读解这位可尊敬的老人需要时间,就像我们认识自己须得等到我们变成历史之后。老人的告诫令我警醒,我意识到历史可能永远没有真相,正是因为岁月不可重复,我们人人都在努力为历史涂抹一笔个人色彩,从而有可能把历史变成一座迷宫。我今天所作之全部努力,不过就是透过无数纷繁的表面现象去捕捉一种我认为最接近历史本质的“可能性”而已。

  2

  按照大本营电令,花园口方向的掘堤任务应由万福麟第五十三军负责执行。第五十三军前身就是张学良东北军,自“西安事变”后遭受重创一蹶不振,有迹象表明军长万福麟将军对于“以水代兵”的战略并不热心,只派出一队人马开上河堤应付,因此花园口掘堤工程基本上还是个空白。

  但是我们很快将会看到,命运是只不可预测的神秘之手,它注定要把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局外人牢牢抓住。这个人就是驻节京水镇的新八师师长蒋在珍。

  京水镇距离花园口河堤只有两里地,更具体一些来说的话,花园口本身就在新八师防区之内,由新八师负责管辖。大本营所以舍近求远,指令远道而来的东北军而不是新八师掘堤,完全因为这支来自贵州的地方队伍在委员长眼中的地位无足轻重。新八师兵不过两千多,对外号称一个师,其实连中央军一个团也比不上,且装备落后人员不整,人称“双枪兵(步枪烟枪)”,被国防部评定为“丙种师”,也就是战斗力最低下的那一类队伍。委员长能信得过把重如泰山和生死攸关的任务交给这样一支三流队伍来执行吗?

  本来新八师奉命执行“G”任务,就是一旦敌人攻破郑州立即放火焚城,但是任务暂时被中止,新八师无事可干原地待命。当蒋在珍在赵口工地上偶然窥破河防军掘堤失败的秘密之后,他不由得为大本营的战略计划暗暗担起心来。一旦郑州失守,武汉不保,说不定连他的贵州老家也会很快沦陷敌手啊!就在蒋在珍忧心忡忡之际,一个电话打到师部,对方是集团军总司令商震将军。总司令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他问道:听说你在工地上转悠了不少时间,有何收获?

  蒋在珍当然不敢随便告状,他连忙解释:卑职不过好奇,随便走走看看而已。

  总司令直截了当地说:你能接替赵口任务吗?

  蒋在珍大惊失色,赵口河堤已成尽人皆知的烂泥潭,弄不好他岂不要成刘和鼎的替罪羊?他忽然后悔不该在别人地盘上到处走动,真是落花无心,流水有意啊。他结结巴巴地申辩说:刘、刘军长已竟其功啊,卑职不、不能替代。

  总司令马上换了一种不容置辩的冷淡声调说:你知道,掘堤事关大局,我看你还是马上作准备吧。

  蒋在珍万万没有想到,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艰巨任务,现在却猝不及防地落到自己头上。军令如山倒,他只好连夜布置任务,让部下分头调查郑州河防的历史状况,查阅档案资料,同时派人向水利专家登门求教。调查结果出人意料,其实答案几乎是现成的,专家告诉军人,赵口段大堤原本十分坚固不易破坏,而新八师驻地京水镇所在的花园口曾在清光绪年间三次决堤,该河段才是黄河大堤的软肋所在。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通往掘堤成功的道路就在他的脚下。从某种意义上说,决定抗战命运的战略钥匙就掌握在新八师手中。蒋师长惊得半晌无语,他不知道这个巧合意味着什么,福耶祸耶?无意还是天意?或者是冥冥之中某个神秘意志对他的暗示?

  蒋师长当即向总司令进行汇报,建议放弃赵口而把掘堤重点改在花园口。因为事关重大,总司令没有马上答复他,而是要通大本营的电话,让他直接向何应钦总参谋长报告。

  何总长在那头听完后沉吟片刻,然后嘱咐他等一等,不要挂断电话。

  终于听筒里“咔嗒”一响,传来一个尖厉的浙江口音。对方说:你说,我听着。

  蒋师长脑袋一炸,他听出对方竟是蒋委员长。蒋师长简直是战战兢兢地进行汇报,委员长没有立即答复,当然也没有挂断电话,也许他在进行思考,也许听取身旁何总长或者其他高级幕僚的意见。又经过一段难熬的等待,当浙江口音再次响起时,对方语调明显缓和许多,蒋师长甚至能听出某种亲切和鼓励的味道来。这回委员长没有询问细节,而是直接问他:你保证几天掘开河堤?

  蒋在珍脚跟一碰,当场大声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等他放下话筒,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河防军长刘和鼎、东北军长万福麟得知蒋在珍领受掘堤任务后均如释重负,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大气来,然后陆续将各自部队撤下工地。这是一个跟我们民间古老的“击鼓传花”相似的命运游戏:那朵代表冒险和厄运的黑色花朵在游戏者手中飞快传递,唯恐咚咚鼓声停下来。

  鼓声停止,花儿传到蒋在珍手中。

  3

  开封失守,郑州城内天下大乱,政府机关奉命撤退,各方民众扶老携幼纷纷逃离家园。第一战区长官部率先撤退到洛阳,很快第二十集团军也将总部机关撤退出城,于是在通往豫西的道路上人潮涌动,逃难的队伍和人群一眼望不到头。但是与这股撤退大潮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一支扛着劳动工具的战斗队伍却斗志昂扬逆流而上,旋风般开上花园口黄河大堤。

  他们是来自贵州的新八师。

  新八师都是来自西南边陲的子弟兵,那里是莽莽苍苍的云贵高原,与中原水患毫无关系,因此人们掘堤没有心理负担。加上蒋师长亲口立下军令状已无退路,所以他亲自挑选八百精兵,一律赤膊短裤,由他坐镇昼夜不停轮流掘堤。他还从河工局请来专家和技师现场指导,制定出一套“堤外挖滩,堤内打洞,凿坑开石,引水冲沙”的施工方案,并把指挥部搬上河堤日夜督阵。师长下令:军官下工地监督士兵,各班、排、连一律以土方计量工效,超额者奖,完不成任务者当场鞭笞。三日之内,必得掘开大堤,有胆敢违令者、偷懒者、怠惰者、出工不出力者一律就地枪毙!

  为防民众闹事,军队还在堤坝外围构筑起作战阵地,设置杀气腾腾的警戒线,有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与此同时,当地县乡政府奉命征集骡马大车若干派上工地,第一战区也紧急派来一连工兵支援,还在工地架设一部专线电话接受大本营直接指挥。

  此刻站在河堤上的蒋在珍如同一架向下俯冲的飞机,要么成功,要么粉身碎骨。当是时,东面方向已经响起敌人进攻的隆隆炮声,中牟前线正在激战,时有敌人逼近的情报传来,威胁大堤上夜以继日进行的挖掘行动,蒋师长还是不顾一切地督促官兵轮班苦干,一面向坚不可摧的黄河大堤宣战,一面同日本人的进攻脚步赛跑。

  这时一个不为人知的阴险敌人悄悄出现了。

  当地民谣唱道:腊月正月筑河堤,二月三月开河冰,四月五月晒河底,六月七月守大堤。所谓“晒河底”就是指枯水季节黄河水流减退,大片河床经过太阳暴晒变成干旱的沙滩地。按照“堤外挖滩”的施工方案,新八师当在河床上开挖一条人工引水沟,将退至河心的水流导引出来外泄。然而在河滩上挖沙却遭遇意想不到的挫折,人们刚刚挖出一条浅沟来,不一会儿松软的流沙就像湖面的波浪一样漫过来把水沟重新填平。流沙似水,柔软无骨,“抽刀断水水更流”,无论士兵怎样努力挖掘均不见效,他们面对无边无际的广大流沙除了望洋兴叹只好束手无策。

  有人想出一个办法,在河床上打下一排木桩,如同在南方打围堰那样用以固定流沙。这一招果然有效,流沙得到遏制,施工进度大大加快。不料午后河滩上忽然刮起一阵怪风来,这阵怪风来势凶猛飞沙走石,直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竟把一个猝不及防的士兵卷下河水里冲走了。怪风足足刮了半个时辰,当一轮红彤彤的日头在天空重新露出脸来,人们这才惊讶地看到,原先打下的那些木桩和掘出的水沟全都无影无踪。

  这股平地而起的怪风令来自贵州大山的迷信官兵惊恐不已,他们本来对神明就深怀敬畏,纷纷议论说这是毁坏河堤引得河神发怒所致,连信心百倍的蒋师长也受了影响,认为怪风太过蹊跷不可不加理会。有参谋长谏言说,距花园口河堤数里有关帝庙一座,关公在世曾有“水淹七军”的盖世之功,可求神明保佑当可消灾祛难。于是蒋师长派人担了香烛贡品,亲自赶往关帝庙烧香磕头,许愿抗战胜利后定当重修关公庙。

  此后怪风果然销声匿迹矣。

  有人向蒋师长推荐一位隐居在家的老河工,老人同黄河打了一辈子交道,素有“河工鲁班”之称。蒋师长命人携了礼物亲自登门求教。老河工已至耄耋之年,他指点军人说:流沙施工,第一要紧的是封固,使之不易流动。

  蒋师长毕恭毕敬,洗耳恭听。老河工又指着远处的河水说:取黄河之水,化黄泥于水中,浇铸于沙土之上,使之凝固。然后边浇边挖,大功可成也。

  蒋师长大喜,命人依法施工,果然进度加快数倍。

  到次日,外河滩基本竣工,滚滚河水已引至堤坝跟前,只等大堤掘断即可放水。

  4

  巍峨黄堤,形如巨龙;稳如泰山,固若金汤。

  时间飞快过去两天两夜,距离蒋在珍立下的军令状只剩下二十四小时。掘堤官兵内外动手昼夜施工,眼看开挖断面就要接近大堤核心时,一头谁也意料不到的拦路虎迎面出现了。

  大堤隆起脊梁,拦住蒋在珍去路。

  黄河大堤所以抗击千百年滔滔洪水而不溃,正是因其内部有一道坚固无比的“堤脉”支撑所致。堤脉如同大堤的骨骼和脊梁,它由黄河沿岸人民从山里运来最坚硬的花岗石,采用最上等的石灰与砂浆世代浇铸加固而成。当挥动铁镐的士兵遭遇这道不可逾越的堤脉抵抗时,他们的全部努力充其量只能在坚硬的花岗石表面留下一个个灰白的印记,本来大有希望的工程进度如同骤遇寒流的水银柱,停留原地再无进展。

  蒋在珍束手无策,火速求教河工局专家。

  专家默然良久,终于叹口气说:大堤就是万里长城,哪能说垮就垮呢?

  蒋在珍小心地说:愿听赐教。

  专家指点说: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指哪怕一个小小蚁穴皆能导致大堤崩溃。将军可下令集中爆破,然后再行扩大缺口。

  蒋师长忍不住问道:赵口河堤也曾进行爆破,仅只留下一座小土坑而已,何以效果不佳?

  专家解释说,手榴弹和炮弹都是战场武器而不是施工器材,它们功能主要用于杀伤敌人而不是进行工程爆破,对于堤坝的破坏力仅相当于“TNT”(黄色烈性炸药)的几十分之一。

  当蒋师长追问如果炸开大堤需要多少“TNT”时,专家低头在一张小纸片上飞快地进行一番运算,然后答复说,至少需要不低于若干数量的黄色炸药才有把握爆破成功。蒋师长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信心大增重新看到胜利希望。他相信一旦威力强大的新式炸药运到,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一切挡路的障碍壁垒统统都将被炸得粉碎。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抗战初期,被称作新式炸药的“TNT”是国民政府从西方国家进口的战略物资,实行严格的管制措施。当蒋师长向战区长官部紧急报告,请求十万火急调运黄色炸药时,他被告知程长官已经撤往洛阳,长官部人去楼空,保管炸药的军需部甚至找不到值班军官。这是一个危机四伏和充满混乱的战争年代,前线不断传来阵地失守的坏消息,日本人正在步步逼近,郑州危在旦夕,本来第一战区是否贮存有新式炸药,库存量有多少还是个问号,加上那些大权在握的军需参谋不知去向,炸药躺在哪座仓库无人知晓,给满怀希望的蒋师长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来。

  蒋师长破釜沉舟,采取果断措施,立即派出多支队伍紧急前往战区所属各仓库搜寻炸药踪迹。他同时还向武汉大本营紧急求援,请求立即运送一批威力强大的TNT炸药支援工地。

  不幸的是,大本营答复说,数小时前京汉铁路新郑段和许昌段相继发现敌情,从武汉调运炸药已无可能。新八师必须就地克服困难,期盼尽快掘堤成功,静候佳音云云。

  第二十集团军及时派来两辆卡车进行增援,不过卡车给工地送来的不是急需的新式炸药而是两门七五山炮,好像新八师的任务不是掘堤而是进行阻击战似的。心急如焚的蒋师长只好听天由命,他把前来增援的炮兵统统赶下河滩挑沙,汽车大灯变成探照灯,夜晚开足马力替工地照明施工。

  就在寻找炸药暂无结果,河堤施工陷入停顿的关键时刻,一个村民赶来报告,日本鬼子进村了。

  5

  随着中牟县城陷落,郑州在日本大军面前暴露无遗。

  土肥原师团长快步登上城墙,他看见这座美丽的千年古城就像一枚熟透的果子,仿佛只消呵口气它就会自动落在手心上。土肥原哈哈大笑,他确信已经没有任何障碍能够阻挡日本大军的进军步伐。根据空中发回的情报,中国人还在加固城郊阵地,城内也有数目不详的军队活动,说明敌人并未放弃战斗。但是日本将军对此并不担心,他相信敌人已成惊弓之鸟,抵抗意志濒临瓦解,就像半年前守卫南京城的那些中国军队一样,他们在强大的日军面前除了举手投降别无选择。

  派遣军发来急电,空中发现大批中国军队正从西安、洛阳、三门峡以及湖南和湖北方向往中原调动,郑州守军极有可能死守待援。第十四师团务必坚决切断郑州之敌退路,迅速发起进攻一举击破。

  土肥原举起望远镜来观察。

  远处一座飘扬着青天白日旗帜的钟塔进入他的视线,他知道钟塔所在位置就是著名的铁路枢纽郑州火车站,一团团腾起的烟雾表明那里正在遭受炮击。号称“中国通”的土肥原知道,十几年前郑州火车站发生过一场足以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重大事件,那就是轰轰烈烈的铁路工人“二·七”大罢工,说明该地区铁路工人具有很强的组织性和战斗力,不可掉以轻心。

  土肥原把望远镜转向城市北方,他看见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巨龙从天边蜿蜒而来,氤氲雾霭给他的视线蒙上一层朦胧的奇妙色彩,那就是被中国人称作“母亲河”的黄河。本来黄河上有座著名的铁路大桥,可是早在几个月前已经被中国军队炸毁,土肥原毫不怀疑日军将会很快修复大桥,然后把东北、华北和中原地区连接成帝国版图上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

  参谋长向他报告说,派遣军发来电报指示,第十四师团应派出有力之部队,迂回至黄河大堤进行侧翼攻击,以便尽快占领郑州市区。

  土肥原皱起眉头来,感到十分恼火。这就是派遣军的无礼作风,那些总是围着总司令打转的参谋们常常越权指挥,对下级师团指手划脚,好像他们都是天才而师团指挥官都是白痴一样。参谋长还汇报说,多数坦克汽车因为缺少油料已经停止前进,如果单靠步兵联队恐难完成侧翼迂回的突击任务,所以他建议还是集中兵力加强正面进攻为好。

  土肥原再次举起望远镜来,他的目光在中原大地徘徊。

  当然并不是日本将军看出什么破绽来,他不是先知先觉的超人,不可能预见他的对手正在加紧实施一项“以水代兵”的秘密战略计划。日本人已经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冲昏头脑,他们就像一头自我膨胀的野牛,自恃工业先进经济发达,能够制造出比中国多得多的飞机大炮,因此肆无忌惮地发动进攻,蔑视他们对手所拥有的五千年文明和智慧。当然自恃“中国通”的土肥原还犯下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常识错误,那就是《黄河水利志》上记载的黄水决堤的月份并不代表雨季洪水到来的时间。

  日本侵略者必将为这个小小疏忽付出沉重代价。

  这时候一个意外情况转移了土肥原的视线。钟塔里的中国观测哨发现目标,引导炮兵开火射击,一发炮弹落在城墙附近,把日本人惊出一身冷汗来。如果炮弹不偏不斜地落在他们头上,那么日本将军就该上靖国神社报到了。土肥原滚下城墙时弄得一头泥土狼狈不堪,他明白他的对手决不会轻易放弃郑州。

  土肥原下达命令,对郑州火车站发起攻击,同时派出一支小部队绕道城北的花园口黄河大堤,对中国军队的侧翼阵地进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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